張清揚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現在媒體上鬧得這麽凶,大家都在挖掘事情真相,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盡快解決,立即消除不利影響,還要是穩定的大局為主。“我看他就是戴著有色眼睛看安族人!”鄭一波也有些憤憤不平。“夠了!”張清揚拍了拍桌子:“我再說一遍,張泉是黨和國家領導人,你們還有完沒完了!”從張清揚的表現來看,他似乎真的怕“張泉”,大家也都明白張泉地位不同,他的權威容不得挑釁。吾艾肖貝說道:“話雖如此,事後的賠償如果全權交給他們負責,我擔心安族工人會吃虧。”“西海既然已經這麽說了,那我們也隻能相信,我看省裏再拿出一部分資金吧,對死亡工人的家屬補助一下,他們……也給不了多少錢。”張清揚低聲說道,看他的表情也能知道這句話多麽的無力。“也這能這樣了!”吾艾肖貝說道。“張書記,這是我們調查到的一些線索……”司馬阿木把另一份文件交給了張清揚。張清揚接到手裏掃了掃,又遞給了吾艾肖貝。吾艾肖貝一邊看一邊生氣,最終拍著桌子說:“太不公平了!”“穩定壓倒一切啊,全國兩會召開在即,我們還是少惹事端吧。”張清揚揉了揉太陽穴,溫和地對司馬阿木說:“司馬省長處理得很好,你辛苦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司馬阿木得意地看了眼常務副省長華建敏。華建敏今天一直都沒有說話,他總感覺大家好像忽略了什麽事情。“散會吧!”張清揚無力地揮揮手,彎著腰離開了會議室,背影看上去有些失落。在眾人的印像中,他的腰一直都是挺直的,可見這次事件讓他壓力巨大。張泉的做法更令他不滿,不滿也沒有用,張泉與他不在一個檔次。司馬阿木陪著吾艾肖貝離開會議室時,臉上掩飾不住喜色,看得吾艾肖貝連連搖頭,用得意妄形來說他再貼切不過了。剛回到辦公室,司馬阿木就笑道:“我還以為張大書記天不怕地不怕呢,但是碰到張委員……他也是不敢吱聲啊!”張泉是決策層委員,為了把他和張清揚區分開,司馬阿木就把他叫成了張委員,現實生活中中基本不叫黨內職務,叫的都是公職。“你真的以為張書記怕張泉?”“難道不是嗎?今天在會上……您沒看到?”“他這不是叫怕,而是先擇戰略性的……屈服。張泉雖然比他級別高,但要說真要和他幹張書記並非不敢,他所擔憂的是家族的長久利益,以及西北的發展和穩定,你能明白嗎?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選擇向張泉開炮,除非張泉逼得緊了。”司馬阿木大大咧咧地說道:“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外界都知道他幹不過張泉。”“嗬嗬……”吾艾肖貝被鬥笑了,司馬阿木所說並無道理,不管張清揚有什麽更深遠的目的,他這次被張泉坑了是事實。在外人眼中,也會漸漸承認張清揚不敢和張泉鬥的事實。“省長,看來他這次真碰到了對手!”“他的對手不是張泉,而是張泉背後的那幾位。司馬啊,如果我們同張泉搞好關係,那就等於……”“和上麵攀上了關係?”司馬阿木大喜,這個問題他早就想過。吾艾肖貝對於他說得如此直白,多少有些無奈,轉移話題說:“你和他私下談過,有什麽感想?”司馬阿木聽省長提到他和張泉的私下交流,興奮地說:“我過去沒和他聊過,這次見麵對他有了一定的了解。這個人雖然霸氣、說一無二,但卻不是那種喜歡擺譜的領導,私下裏很隨便,工作是工作,他分得很清楚。”“他都和你說了些什麽?”“先聊了一下工作,說西部的工作不好搞之類的,經濟很難發展,後來當我提到您的想法,想和西海聯手發展經濟時,他顯得很高興。還說等兩會之後,希望您能過去轉轉,他也想和您聊聊。”吾艾肖貝會心一笑,看來張泉也希望和自己同為朋友。想到這裏,他問道:“張泉的狀態怎麽樣?”“好像很累的樣子,估計是工作太忙了。”司馬阿木分析道。“不,他不是工作累,而是心累。”吾艾肖貝認真地說道。“怎麽了?”“這幾天你在西海,應該沒注意到京城的消息吧?據我所知,他兒子張九天被抓了起來。”“還是商業上的事?”“沒那麽簡單,聽說是命案!”“命案?”司馬阿木張大了嘴巴:“這怎麽可能?”“我真佩服他啊!兒子被關了起來,他還有精力在西海和你碰頭,這個人很強大!”“嗯,有道理!”司馬阿木點點頭。“行了,你回休息吧。”“省長,您說這件事就這麽結了?”“或許吧,但是我們不能輕易相信表麵,知道嗎?”吾艾肖貝沉思道。司馬阿木默默琢磨著省長的話,難道他對張清揚不放心?張清揚坐在辦公室裏翻看著雷副廳長發現的那些線索,雖然沒有係統的調查,但還是可以從這些線索中判斷案件詳情並不像西海方麵所說的那樣。很有可能這是由對方引發的,挑釁的不是安族工人,而是西海的本地工人。至於具體原因,在沒有係統調查前,誰也不好說什麽。鄭一波坐在領導對麵,也不知道領導在想什麽。“一波,你怎麽看這件事?”“我和老雷聊過,他是很有經驗的老刑警了,這些線索十分有價值,應該是真實的。我們兩個人推斷,或許是本地工人先栽贓,然後才引發了矛盾。老雷從側麵了解到,安族工人吃苦認幹,不像本地人那麽滑頭,賺得也就多,這讓本地工人不太滿意。”“我不是說案件原因,”張清揚擺擺手,“我是問你對這件事怎麽看,包括西海的調查結果。”“地方保護主義,踢皮球,老實說這也不算意外。但是他們忽略了一個問題,把問題踢給安族人身上,安族人是那麽好惹的嗎?再說還有媒體在,這事可不是那麽容易了結的。”“張泉確實有點急了,這事完全還可以辦得更圓滿一些。不過現在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急,嗬嗬……”“張書記,您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小兒子出事了。”“哦,怪不得他急著把事情處理完。”鄭一波點點頭,隨後說道:“媒體上說什麽的都有,甚至延生出了其它的問題,比如說什麽虐待農民工的事都寫了出來,您看要不要和媒體打聲招呼,把這件事消除一下不良影響?”“不用了,媒體就幾天熱情,過幾天就會好了。”“也對。”“老鄭,交給你一個任務,一定要保密!”“您說吧!”鄭一波站了起來。“在不被外人知道的情況下,把這件案子查情況,找到關鍵證人,能不能辦到?”張清揚認真地問道。“這個……要去西海啊,有難度。”“我知道有難度,你能不能辦到?”“能!”“一定要保密,過幾天再動手,這個案子並不難查。”“明白了!”鄭一波心中一喜,早就知道領導不會就這麽算了的。“去吧,別讓任何人知道!”鄭一波更加明白了保密的重要性,連連點頭。張清揚放下文件伸了個懶腰,喃喃道:“張泉,我這次就讓你明白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話音剛落,私人電話響了起來,“小偉,有事吧?”張清揚含笑接聽,打來電話的正是蘇偉。蘇偉說道:“張泉已經在行動了,西海省委的秘書長過來活動好幾天了。”“怎麽樣,有結果嗎?”蘇偉得意地說:“你覺得呢?這件案子現在鬧得滿城風雨,你覺得就憑他找的那些人,說話管用嗎?除了市委一號,別人都不敢說話。再說我這邊還在查他的經濟犯罪呢!”“嗯,做得漂亮!”“哼,我看張泉腦子不太管用,這麽大的案子……命案,想用一個市委秘書長就把大家打發了,哪有那麽容易?”“依你看呢?”“我看他隻能找市委一號!你別忘了我爸和於書記是什麽關係,到時候於書記還得讓張泉找我!哈哈……”“哈哈……”張清揚沒想到蘇偉算計得這麽明白,他說得沒錯,於書記不但和蘇家關係好,就是和劉遠山也是黨校的同學。這幾年“新京幫”同劉係很好,而且有意重點培養蘇偉。張泉想插手這個案子,不丟些臉麵可不行。“總之你放心吧,我一定把張泉逼得找我求情!他比誰都明白,雖然是刑事案件,但重點在我這裏,隻要我不追究,公安那邊就不會怎麽樣了。”“對,那就按你的想法吧!”“哼,看我玩死他!”蘇偉鬥誌昂揚地說道。張清揚微微一笑,張泉未免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這可是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