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四日0135時(當地時間)


    斯普拉特裏群島


    (他們的確花費了不少時間在這裏建造基地。)


    相良宗介在心中低語,甚至沒有去想其實這個島就是作為那些人的基地。


    as的夜間視覺感應係統開啟著,他通過它凝望著眼前翡玉般的大海。


    從海中隆起的那座島——大約有兩公裏寬,在那崎嶇不平的數百米高的岩石山峰上,長滿了粗壯的灌木和幹枯的野草。


    這就是構成斯普拉特裏群島的那些富於節奏感的山脈的一部分。


    有一些雷達的觸須樹立在那高高的山崖上。他可以望見那些哨兵的身影——他們都裝備有夜間掃描器。


    有很多磁感應水雷分布在那個區域的洋麵上,使那些有特殊企圖的潛水艇很難靠近那島。


    作為海盜的藏身之處,這裏可以說有很高水平的安全係統了。


    一次普通的進攻根本不可能接近它。


    那是指一次全速發動引擎的進攻。


    宗介所駕駛的as——ar-7arbalest,這時剛剛到達了”海盜之島”的南部一隅。


    根據搜集的情報,在那座島的的北麵有一個小小的港口和一個船塢。


    很長的時間裏,那些海盜用於攻擊商船的小型高速艦艇就停泊在那個地方。那裏也有他們的各種供應倉庫,還有一個專門存放武器的彈藥庫。


    宗介的強弩現在正攀附在陡峭的崖壁上麵。那些有著雪白浪尖的巨浪猛烈的拍擊著崖壁。宗介的強弩就這樣攀附在島嶼南麵的崖上。他準備想北麵那些家夥的藏身之處發起進攻。


    如果是血肉之軀的士兵試圖停留在宗介現在所處的位置,那麽那些令人聳然的巨浪會消滅了他們的——把他們輕鬆地拋到半空中然後摔在鋒利的礁石上麵。要像這樣秘密的降落在這種鬼地方也隻有人型兵器as做得到了。


    純美的月色被濃重的烏雲所遮掩,這裏一片漆黑。


    就在這一片漆黑中,可以隱約看見強弩那灰黑色的輪廓向上攀援,它的電磁體肌肉在推進時發出著微妙的響聲。


    當宗介到達了那些浪花無法觸及他的高度時,他開啟了ecs係統。


    一張類似於全息屏幕的網將強弩遮蓋了起來,它的輪廓與周圍的環境相融合了。


    就在這時,他接收到了來自他戰友的通訊。


    “urzu6tourzu7。你還沒有到達那裏嗎……有沒有搞錯?!我在這邊等到咽氣了!”克魯茲。威巴中士不太耐煩地催道。他現在正隱匿在島嶼北部,隱匿在那些看似平靜的波浪下麵。


    “這裏是urzu7。我還沒有到達。請留在那裏待命。”


    “老天,你繼續吧……你有一把火力槍,對吧?你可以用它來加快攀岩的速度……”


    “如果有石頭掉下去,敵人會察覺。”


    “吾,那就算了。我啊,敢肯定你是個——”


    “通話完畢。”宗介關閉了語音傳輸。他輕微地喘息起來:”真是……”


    他已經有很多次逃脫敵人給他製造的危險了。如果他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as駕駛員——他已經不再是了,那麽他早就因為誤入雷區而喪生了。但是,如果他現在被那些島上人員發現,這次的任務將被取消。


    <警告。預定時間的十五分鍾已過去。你必須設法盡快到達ointfotrot>這一次不是克魯茲;是al,強弩兵al,它在催他。


    “閉嘴。”


    <了解。不過,一個建議的先。經過數據統計,在這種情況下,失誤帶來的危險將是雙倍的。因為你開始不耐煩了,你有些緊張。為了放鬆心情,我準備唱一首歌。我已經準備了50碼數,隻要你發送命令——>這種玩笑話多少起了一些作用。不過al那種深沉而乏味的的聲音使宗介感到不是很愉快。


    “我沒有讓你準備音樂。不要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浪費存儲器容量。”


    <這不是問題。存儲音樂數據隻需要占用一兩個吉字節。>“全部刪除。如果你不這麽做,我就在這次任務時順便把你卸了。”


    <我隻是開玩笑。其它種類的玩笑也很有趣。我一共準備了50種類型的玩笑讓人類發笑,隻要你發送命令——>“這不是玩笑,這是威脅。”


    <請原諒。>在此之後,al變得安靜了。宗介在駕駛艙內疲倦地甩了甩他的頭,強弩也隨著他的動作開始甩動它的頭部。


    真是的,為什麽連一架as都能說出這麽可笑的建議?


    那台機器的控製係統剛剛說:”唱一首歌”,就是如此。


    自從從香港回來,al的言行一天比一天古怪。它喜歡不停的講話——沒有得到駕駛員的許可的情況下。這顯得十分的奇怪,因為al它本身並沒有什麽故障。技師們曾跟宗介說,按照al自己的要求,他們會在它上麵安裝fm收音機和bs電視頻道,以便al能接收到這些節目。


    不過從現在開始,宗介要阻止他們這麽幹了。


    在同時使用著遙控裝置和膝部固定器的情況下,al在崖壁上小心翼翼的向上爬。


    ecs係統工作也很正常。


    有好幾次了,那些哨兵從宗介的頭頂上走過,他為了避開他們險些從懸崖上摔下去。


    五分鍾過去了,宗介終於到達了預定地點。於是他開始向他的領隊報告他現在的位置。


    “urzu7tourzu2。我已經到達ointfotrot。”


    之後他接到了一個簡短的回答。


    “urzu2。了解。我們可以開始party了,不是嗎?調整你的adm。各位,最後再做一次檢查並通報我。”梅裏沙。毛中尉說道,她並沒有因為宗介的姍姍來遲而責怪他。


    “urzu6,沒有問題。”


    “urzu7,就緒。”


    “gebo3,就緒。”


    “gebo4,就緒。”


    有兩架直升飛機現在正在離島兩公裏外的海麵上待命,它們在宗介和克魯茲之後回答到。這都要感謝新型低音係統最近總算是研製出來了,即使是兩公裏以外的al,它的聽覺感應係統依然能清晰地接收到那些來自直升飛機螺旋槳和引擎發出的聲音。


    每一架直升飛機上都有二十名地麵部隊的成員,他們準備在as發起進攻後迅速降落並占領敵人的基地。


    “……萬事ok了。那麽,咳咳,”毛清了清她的嗓子——一切都就緒了,然後她用如暴風般清厲的嗓音叫道,”現在!開始進攻!行動,行動行動,行動!!”


    “al,終止ecs。現在起更換為陸上作戰程序。”


    <了解。ecs,關閉。gpl,陸上作戰二號方案。>ecs係統被關閉。所有的能量都轉換至攻擊係統了。於是,在那熏衣草色的美麗星空下,一架雪白的as從那藍色的波濤中轟鳴而出——猶如在巨浪中威武的海神。它飛快的躍上了岩石山峰的頂端。


    了望塔邊,一個海盜正香甜地打著磕睡,當他迷迷糊糊醒過來察覺到發生了什麽時,他的下巴差點沒掉在地上。這個開始陷入恐慌的可憐士兵不知道他是該拿起他的機槍呢,還是去拉響警報。


    可惜的是,他直到最後也什麽都沒做成——al手中的嵌入型電流器給了他致命的一擊。


    “開始了,al。”宗介說道。那個士兵連看一眼自己敵人的時間都沒有就死了。


    <了解。>al的手臂與駕駛艙中宗介的手臂有神經連接,它開始行動起來。宗介抽出他的意大利otomra公司製的”boer”開始想岩


    石下麵開火。他已經找到了他的靶子。


    指揮中心,貯藏武器的軍火庫,老式的無人駕駛的as,高射炮運載車。


    宗介瞄準了那座軍火庫的庫頂,扣下了扳機。


    猛烈的震蕩。


    專門用於對付防彈鋼板的榴彈被再一次裝入boer的槍膛。軍火庫的庫頂被強烈的氣流掀到了半空中——軍火庫內部的武器被點燃了。


    巨大的爆炸,熊熊的火柱直衝入雲霄,像惡魔的舌頭般舔舐著熏衣草色的天空。它向所有人宣告著戰鬥的打響。


    <e3被擊毀。哇,好大的火球。>“不要老是說廢話!”


    al的措辭聽起來很像是克魯茲在開玩笑時用的那種。


    宗介舔了舔舌頭,專注的瞄準靶心,開始向下一個目標開火。


    戰鬥已打響了了十秒鍾,勝利似乎近在咫尺。


    宗介他們幾乎沒有受到什麽抵抗就摧毀了海盜們的控製中心,貯藏武器的軍火庫,還有那些停泊在港灣上的小型高速艦艇。


    敵人的武裝力量徹底崩潰,他們開始陷入一片混亂。


    那些老式的蘇聯製as——rk-89,在它們的駕駛員登上它們之前就被擊毀了。


    毛的as——一台m9,gernback,從波濤中躍了出來,它開始緩慢地向敵軍的港口推進。克魯茲在她身後充當狙擊手進行掩護。而宗介的al現在正站在山崖尖上,也給毛全力的火力掩護。


    “哈哈,我感覺自己好象在遊戲中心玩樂啊~!”克魯茲的笑聲通過通訊器傳了過來。


    “urzu6,不要大意。我們還沒有完全控製他們的基地。要等到我們所有人都趕上來之後——”


    毛的話被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所打斷了,她的m9身邊濺起了巨大的水花——一連串的爆炸。


    “……!!剛剛那是什麽?!那不是從基地發出的!”


    毛操縱著她的機體飛快的閃到一邊——擊起一片洶湧的浪花,m9開始用它的雷達四處搜尋。


    “urzu2!3點鍾方向,距離4。八艘艦艇迅速逼近中。”宗介向毛發出了警告。他現在正站在山頂,視野比毛要好太多。


    八艘艦艇逼近了,它們把島嶼的西部團團圍了起來。同時那裏也是宗介視野的盲點,當他察覺到時已經太晚了。


    很明顯,那些海盜開始了反擊。


    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


    時速40海裏,也就是說一小時內它們可以跑174公裏。


    它們看起來相當小,卻也裝備有20mm的加特林機槍和火箭筒。它們銳利地切開波濤,向毛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這些新敵人展示給她他們不斷集中並縮小的強勁火力網,她開始忍不住大聲咒罵起來。


    “啊啊啊……狗娘養的,怎麽會這樣?!他們的所有艦艇都停泊在港口上,不是嗎?!那麽這些東西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這種情況也會發生,很自然。情報有誤,對吧?唉,我真希望他們能讓我們稍稍喘口氣兒……”克魯茲咕噥著說道。


    “不要抱怨了!快點做些什麽吧!!”


    “做些什麽……你這麽說,可我已經擊毀了兩艘敵艦了。”


    克魯茲的機體向其中一艘艦艇發射了一發76mm的子彈,這次卻被它躲開了。


    “你才擊沉兩艘?!”


    “別傻了。我離得太遠——目標太遠了。媽的,我真希望我手裏的是’地獄烈火’或者’凡爾賽’。”


    “地獄烈火”和”凡爾賽”是as常用的定位導彈的名字。


    克魯茲被要求進行火力掩護的位置實在是具備一個相當完美的射程,不過這個位置並不適合射擊那些時速40海裏的高速艦艇。克魯茲能擊沉它們其中的兩艘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


    還剩下六艘。


    那六艘敵艦將m9團團圍住,接著他們開始用機槍和火箭筒對她進行無情的轟擊。


    毛的機體頭部裝備著火力機槍,現在它開始咆哮著進行反擊。


    很快就幹掉了領頭的那支敵艦——不過那裏還有整整五艘。


    “可惡!這些聒噪的雜種……!這簡直太糟了!”


    m9劈開層層巨浪,英勇地麵對著它的敵人和它們所帶來的凶猛波濤。盡管m9十分靈活敏捷地閃避著如暴雨般的子彈攻擊,它還是無法擊退敵人的進攻。


    <中士。urzu2處境危險。請向敵艦開火。>al對宗介說。是的,即使是現在,他們也僅僅是站在懸崖尖上看著下麵的打鬥,宗介還沒有給毛火力支援。


    “沒用的!距離太遠了!而且彈藥根本不夠。”


    <請向敵艦開火。沒有其餘的選擇了。>“選擇,嗯?不,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當然有了,”宗介說完,開始操縱著強弩向後退。他掐算了一下距離和時間,接著向懸崖的盡頭衝了過去。


    <中士。別——>“閉嘴。照我說的做。”


    幾乎是一瞬,強弩從懸崖上飛躍而起。直落向它麵前的大海。


    烏雲已散,月光如水,強弩那纖長的側影在空中騰起,以神秘的銀白色月亮為背景,是說不出的清俊和優雅。


    機體以一個漂亮的弧線落入水中,宗介抽出了裝備在al手臂上的單分子刀開始進攻。單分子刀的尾部固定器很快地刺穿了宗介身旁的一艘高速艦艇。


    他迅速的抽回單分子刀,開始進行下一輪攻擊。


    機體從水麵上飛躍而過。


    重重地”降落”在其中一架艦艇上。


    金屬在尖利地嘶叫,濺起了一大片水花。


    整個船體都傾覆了,接著被無情地壓碎。


    如果把強弩比作一個人類,那麽那艘敵艦就像支可憐的小皮艇。


    “喂喂喂……!!”克魯茲無不詫異地叫道。強弩所降落的那艘艦艇上,海盜們正用極端恐懼的表情瞪眼瞅著al。宗介將他的單分子刀迅速插入甲板,巧妙地平衡著強弩的機身——精湛無比的技術。


    接著他取下裝備在al頭部的12。7mm口徑機槍開始掃射。他把船上的機艙和武器設備射得跟馬蜂窩似的。


    這艘船頃刻間就喪失了抵抗能力。


    “把這個當作起跳點。現在我們要跳到另一艘上麵去。”


    可憐的船,它還在不停地冒出黑煙,強弩直接從它支離破碎的甲板上起跳了,飛躍著衝向另外一艘敵艦。宗介在半空中瞄準了一艘正向他衝來的艦艇,再次用他左手的機槍向其開火。高性能的機槍在很短時間內又將子彈重新上膛。


    降落!!


    宗介開始向猛烈搖晃的船體掃射,將它的引擎和槍炮打了個稀八爛。


    強弩的感應係統將它周圍環境迅速掃描了一遍——離他們最近的那艘的敵艦開始向他們發射火箭炮了。


    一道鮮紅的亮光向宗介直奔而來。


    “……!!”


    在那門炮擊中他之前,宗介進行了第三次起跳。結果那枚炮彈擊中了宗介先前製服的那艘艦艇——它這下完全毀了。火焰的巨浪在宗介身後噴射而出,宗介的強弩不得不在空中做了個高難度的大翻轉。


    他向那艘向他們開炮的敵艦衝了過去,射擊,從空中飛躍而下降落在了它的上麵。


    強弩成功地完成了第三次降落。


    船上的海盜們連滾帶爬地逃出機艙,紛紛往海裏跳。


    <中士。這種類型的戰術真難以置信。太不可思議了。>“你這麽認為?”宗介說著調整平衡了強弩的機體,”那麽好,請告訴我’不可思議’的含義。”


    <不合理的,荒唐的,缺乏常識的。>“你果


    真隻是架機器。”


    強弩用加農炮瞄準了那已經空空蕩蕩的機槍平台和機艙,進行了最後一次轟擊。


    而在此之後,單方麵的進攻還在繼續。


    所有的小型高速艦艇都被摧毀了,基地內部的敵人也已潰敗。


    毛的m9登上了島嶼,繼續破壞殘留在島上武器裝備。


    她開啟了m9的外部揚聲器,開始用廣東話,普通話,以及三種不同的越南土語對那些海盜喊話要求他們投降。至於那些拒絕投降的頑固分子,毛予以了無情的消滅。


    之後,前來支援的直升飛機部隊到達。


    在宗介他們的掩護下,裝備著堅實的防彈凱甲和防彈盾牌的地麵部隊紛紛從直升飛機上降落下來,迅速展開了對as無法進行攻擊的區域的進攻。


    到最後,毛他們收到了基地已被完全占領的報告。


    他們花了一小會兒的時間,把投降的海盜捆綁起來,再把他們集中到碼頭上。


    任務完成。


    “好極了,總要給那些蠢驢些教訓……”


    克魯茲的機體艱難地從他先前所在的狙擊手位置回到了島上——煙霧實在太濃了。克魯茲和毛的gernback現在看起來和宗介的強弩差不多了——粗而長的手臂和腿腳,以及它們移動時臀部所發出的嘎嘎響聲。灰色的凱甲被海水打得濕透了,現在它們身上這裏那裏都在不停地滴水。


    “我們得慶幸,在這兒沒碰上’毒液’。”宗介邊說邊把他的加農炮插回強弩的腰間。


    在強弩那一邊,是被五花大綁的海盜們,他們已經丟棄了他們的武器,不安地坐在地麵上。地麵部隊的戰士們看好了他們。


    因為在這場不怎麽公平的遊戲中慘敗,現在看起來那些海盜有點憤憤不平。


    他們簡直無法相信,這裏,他們引以為傲的堅不可摧的要塞,就這麽輕而易舉地那些稱為as的人型兵器給攻陷了。


    “這裏是urzu9。島上各處均已被我軍占領。我方損失不大,隻有兩名成員輕傷。他們那邊死了八個,還有四個重傷,十個輕傷的。”地麵部隊的指揮官——嚴正俞,正通過無線電報告著戰況。


    地麵部隊用催淚彈和電棒來製服那些不肯投降的敵兵——他們現在要老實多了。


    而那些堅決拒絕投降的士兵則被處以了槍決。不管怎麽樣,他們在以前就屢次地襲擊商船,還殺害了很多船裏的無辜乘客,就算是死,也算是罪有應得的了。


    “我真搞不懂,密斯裏魯真的有那個必要要卷入緝捕海盜的戰鬥麽?”克魯茲坐在他的m9裏麵,上下打量著那些俘虜,他開始有些不愉快地抱怨起來。


    “這裏是斯普拉特裏群島:北中國,南中國,越南,台灣……這些地區集團的權力機關已構成新聯盟,以便發動大規模武裝襲擊。情報部門是這麽說的。”


    “哎,這個我早知道了啦。”


    “而且這次武裝襲擊也不單單是為了緝捕海盜。這座島的命名問題也至關重要。”


    八門島,這就是這座被海盜們作為秘密基地的島嶼的名字。因為地理位置的險要,許多周邊國家,也包括了一些西方大國在內,紛紛宣布自己對該島擁有主權。所以島的名字也就五花八門的了——命名權也是主權的重要組成部分嘛。


    而在中文裏麵,這座島被稱為”八門島”。


    這是宗介從一個香港人那裏聽來的。


    這隻是個沒有什麽特殊含義的普通名字,以至於密斯裏魯在一開始時都沒想過要去注意它。不過之後就不同了,海盜在這裏建起了軍事基地,還給周圍的島嶼帶來了不小的騷亂。


    經過極嚴密的偵察,這座島似乎和”汞合金”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另一方麵,他們也還沒能找到充分的證據證明這一點。


    “urzu8向各位報告,”此刻正在基地貨倉裏搜查的斯派克下士通過無線電說道,”這裏隻有彈藥和海洛因……嗯……還有些桶裝的釩。嗯,不過——就這些。”


    “……釩??”


    “一種稀有金屬。你們駕駛的那個,m9,上麵就有那玩意兒。因為蘇聯在前四五年前搞國民戰爭,釩的價格也隨之上漲。當然了,它肯定不能跟海洛因比,不過它也是很稀有的。”


    “上帝,我們可不是什麽專家……”克魯茲開始呻吟道。


    “我最近在炒股,嗬嗬。我讀了些有關國際金融貿易的書籍來換換腦子。如果你腦子裏隻有打仗,你到最後會看起來很傻。”


    “好了好了,你這個嗜賭的家夥……”


    正當克魯茲和斯派克說得高興,宗介插話進來了。


    “你那裏沒有發現別的東西了嗎?比如說精密儀器或是as的零部件之類?”


    “沒有。這裏隻是海盜的秘密藏身處。我們沒有發現和’汞合金’有關的東西。”


    “我們還沒有完全確定,不是嗎?我們還沒有開始審問這個基地的指揮官呢。”毛說道。她把她的m9開到岩石山峰上麵,俯視著她下麵的樹林和大海。


    “這裏是urzu9。那個……關於這個基地指揮官的事嘛……好吧,他看起來並不在那些俘虜裏麵。這不像是……他似乎沒有留在基地裏……不過——”


    “這裏是urzu7。那個指揮官有可能化裝成下級士兵藏身在那些俘虜當中。也有可能他還躲在島上的某個地方。”


    當宗介說完時,他開始注意到一些東西。


    強弩的夜間感應係統將宗介麵前的黝黑山坡放映了出來。他看到了一個男人的黑影。


    那個古怪的黑影在那些環繞著港口的光禿礁石上移動著。黑暗和濃重的硝煙使視線變得模糊不清,不過宗介依然可以隱約望見扛在那名男子肩膀上的防坦克用強襲導彈。


    不對!——毫無疑問,那個男子正將強襲導彈舉過頭頂,他瞄準了宗介所在的方向。


    當宗介還想確認那個男人想幹什麽時,他開火了。


    “宗介啊,我剛剛想——”


    <警告!異步傳輸模式!>宗介和強弩在同一時刻警覺了起來。


    導彈的射程相當的近,但是,如果靠著強弩那超快超靈敏的移動,宗介可以很輕鬆地避開導彈的攻擊,但是——但是,在宗介的身後是數百名等待押送的俘虜以及幾乎全部地麵部隊成員。


    如果他躲開,他身後的那些人們就會被擊中。


    這是一次極其迅速的抉擇。宗介他放棄了閃避進攻,開始轉身以他的正麵直麵著向他直奔而來的導彈。


    耀眼的閃光和猛烈的震蕩。


    防坦克用強襲導彈狠狠的擊中了強弩的胸部。


    “宗介!!”


    克魯茲駕駛的m9飛快地抽出它的12。7mm口徑機槍,向著導彈發出的方向全力開火。很快那些足足有啤酒瓶大小的空子彈殼被接連不斷地彈出槍膛,劈哩啪啦劈哩啪啦落了一地。那個發射導彈的男人被擊中跌落下了礁石,消失在死寂般的黑暗之中。


    “宗介?!”克魯茲叫了起來,惶恐地回過頭去尋找他可能已經犧牲的戰友。


    硝煙漸漸散去。他發現強弩毫發無傷。


    它依然保持著雙臂護胸的防禦姿勢,可是它身上連點兒皮都沒擦破。


    這簡直讓人無法相信。那枚導彈明明不偏不倚直直打在強弩的胸口上!


    那枚導彈在觸及到強弩的機體前,就被強弩麵前瞬間形成的無形的牆所攔截並摧毀了。


    “……沒事。”宗介說道。


    “這裏是urzu2,怎麽回事?!馬上報告你現在的狀況!”毛大姐的聲音在微微發著顫。


    “這裏是urzu


    7,我們剛剛遭到一個漏網士兵的導彈攻擊。urzu6已經把他幹掉了。我們這邊沒有人員傷亡。”


    無線電那頭傳來毛輕輕的呼氣。


    “urzu2,了解……要小心,明白嗎?”


    通話結束,宗介讓強弩的機體站直。可是克魯茲還是兩隻眼睛直愣愣地瞪著宗介。


    “宗介,你剛剛……”


    “是的,你還好嗎?”斯派克也問道。


    “我想是的。隻不過……”宗介回答道,他又開始為那個他還不習慣使用的神秘係統感到迷惑了。


    “al,它又在起作用了,不是嗎?”


    <肯定的。機體損傷無。冷凝器輸出穩定。>“很好。繼續運轉。把先前120秒內的數據釋放置zulu-1內。”


    <了解。>宗介覺得自己漸漸開始明白那個係統的運轉模式了。


    他和他的強弩都開始適應了使mdardriver。


    “但是但是,這太不可思議了,”克魯茲用一種欽佩的口吻說道,”這麽近距離,卻這麽簡單就避過了一次直接的導彈攻擊?令人咋舌的東西!!”


    “克魯茲,我第一次見到別人使用ecs係統時也感到驚訝。”宗介說,”不要想得太過深奧。這種事情你隻需把它看得較為稀鬆平常就行了。”


    “好吧……也許你是對的,我想,”克魯茲的聲音通過無線電聽起來顯得很謹慎,”但是如果我們那麽做,我是說我們僅僅把它認為是’這很自然’……我有一種感覺,我們會疏忽掉一些重要的部分,不是嗎?不論我們對我們所駕駛的as多麽熟悉,它們內部還是存在著我們所不知道的令人不安的部分……”


    “……?”


    “沒什麽,我隻是在碎碎念而已。不管怎麽樣——”克魯茲又開始用他那種輕鬆搞笑的語調說起話來,”這裏是urzu6。他們報告說還沒有找到該基地的指揮官。那我們趕快行動起來去逮他吧~我現在真想回家然後美美地睡上一覺啊。”


    “這裏是urzu9。嗯,事實上,那些俘虜告訴我們說,那個關鍵的指揮官他——”嚴站在被聚集在一起的俘虜們前麵,通過無線電說道。那些俘虜全都望向剛剛導彈發來的地方——他們的臉色真是超級難看。


    “怎麽了?快點告訴我們!!”


    “那個指揮官他——就是那個男人,就是那個剛剛向你們開火的,就是那個被克魯茲的機槍打成碎片的那個……”


    “啊?!好了,這下糗大了……”克魯茲的聲音聽上去可憐極了。


    接著毛大姐的聲音插了進來:”什麽什麽什麽?!?!打成碎片?你把他幹掉了?啊?!你你你為什麽你不用taser啊你?!”


    “我怎麽會知道嘛。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


    “你給我閉嘴!上麵要求我們一定要把那個指揮官活著帶回去的,你卻殺了他!這可是我升為中尉的第一場仗也!”


    “安,安靜了啦。那種家夥,天知道那家夥曾經殺害過多少可憐又無辜的海員。而且,而且他用整整50口徑的火炮向我們開火也!”


    “這不是問題!你難道要我們去審問一具死屍嗎?啊?!”


    “可他向宗介開火啊!”


    “什麽?!宗介,你沒事吧?!”


    “沒什麽問題。”


    “啊……宗介你這家夥……”


    “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這還不是你的錯嗎?啊?!這就是你要我給上麵寫的報告內容嗎?啊,上帝,等我們回去,本他一定會宰了我的——就因為你給我添的麻煩——我再也沒有機會升官啦!!噢,行了行了,那麽,你下一次一定要請我喝一杯!我發誓,你是一個無可救藥的,頭腦簡單的,沒神經的,無知下流的——”


    “閉嘴!不要跟一個小女人似的咿哩哇啦地叫行不行!你忘記了嗎?上星期的實戰演習,你把一輛滿滿載著人質的卡車打飛了也。那可是——”


    “是呀,是呀,那是我的錯。但那隻是在演習,不是嗎?但是這裏,這裏發生的可是真實的呀!”


    宗介終於對他們倆的爭執不休感到厭倦了,於是他插進話來。


    “你們兩個,不論是誰的錯——我現在準備回去了。如果我現在趕回日本。我還來得及參加我的古文補考,老師要求真的很嚴格。如果我的古文再不及格,我的學分可就——”


    “安靜!打零時工的小鬼滾到一邊去!!!”克魯茲和毛在同一時刻衝著宗介咆哮了起來。


    “……”


    <我同意,中士。這種時候,沉默是金。>“al你這家夥……”


    <請原諒。我會安靜的。>什麽時候我真應該拆了它……宗介有點認真地想。


    十二月二十一日0351時(當地時間)西太平洋深度250米tuathadedannan第一作戰會議室“換句話說……”


    緝捕海盜的作戰報告已到了尾聲。毛要準備向在座的長官們說明強弩遭導彈襲擊的那件事兒了,她覺得自己有些想鑽個地洞逃走的感覺。


    “就在那個時候,嗯,怎麽說呢。好事跟壞事一齊發生了……”


    “好吧。那你能不能先告訴我好事?”srt地麵作戰指揮官貝爾佛拉甘。克魯佐中尉沉著臉說道——他實在是聽了一個讓他不太愉快的作戰報告。


    他是一個個子高大,皮膚黝黑的男人,目光炯炯,劍眉入鬢,看上去差不多三十多歲年紀。


    他現在正穿戴著陸軍製服。臉上則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


    毛開口了。


    “強弩成功地使用mbdadriver。它阻止了防坦克強襲導彈對它的攻擊,並且獲取了相當可觀的數據。”


    “這的確很重要。雖然不在我們預想範圍內,不過你做得不錯,相良。但是——從現在開始,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那種不必要的麻煩了,明白嗎,中士?”


    身著陸軍野戰服的宗介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他沉默地點了一下頭。


    “然後呢?那件壞事又是什麽?”


    “海盜的頭目被克魯茲中士擊斃了。中士使用的是裝備在m9頭部的12。7mm口徑機槍。然後是——”毛低頭看了看她手裏的報告書,”他一共使用了54發子彈,所以已經無法從那種損傷程度的屍體上找到什麽線索了。”


    “啊……”


    這種事克魯佐中尉也有想到過,所以他表現得不是特別驚訝——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精彩。那麽現在,威巴中士,請你告訴我,我們現在應該如何去審問一具被打成蜂窩的屍體呢?”


    “哈哈哈。這似乎不太現實,或許我們可以去請教一下閻王爺,不過我們就得去找個會說中文的了。”坐在宗介身旁的克魯茲。威巴用一種極盡尖酸刻薄的語調幹笑著回答道。


    “我想我隻是開開玩笑,中士先生。”


    “我明白,中尉先生。”


    克魯佐和克魯茲兩人開始狠狠地衝著對方大瞪眼睛,站在一旁的毛發出一陣無奈的歎息。


    自從那次在酒吧糟糕的相遇,克魯佐和克魯茲兩人就沒對方好臉色看過。他們倆也共同參加過好幾次戰鬥了,所以,所以克魯茲沒有”一個不小心就擊斃了”克魯佐中尉真是一個奇跡。


    “厄,那個,抱歉——”嚴正俞舉起了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說道,”但是,我不認為我們當時有別的選擇。


    以當時克魯茲的m9所在的位置,taser是不可能起作用的,他麵前山脈上的煙霧太濃了。我們也不敢保證敵人不會向我們發射第二枚導彈啊。所以把他擊斃是當時唯一的選擇


    了。”


    嚴對當時的情況進行了一些補充說明。


    “……還有人想要說點什麽嗎?”克魯佐環視了一下會議室裏在座的人,說道。


    但是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毛和宗介在內,都被動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嚴的說法。


    最後克魯佐隻好接受了他下屬給他的解釋。


    “好吧。在那種情況下,這種事也是不可避免的。我會寫一份報告個中校。那個海盜的秘密基地可能和’汞合金’沒什麽關係。也就是說,我們又排除了一種可能性。我們現在還沒有徹底失敗,女士們先生們。總能找出他們同夥的基地,抑或那個組織的真麵目的。”


    “對毒液和behemoth的分析結果出來了嗎?”毛問道。


    密斯裏魯在第一次繳獲behemoth後的六個月裏,又繳獲了相當的所謂”汞合金製造”的敵軍as。


    隻要讓研究所和智能總部對它們做一些分析,他們就可以找出製造它們的公司的線索了。


    “看起來毒液和behemoth的大部數關鍵部分都是’黑科技’,電子元件則有可能是或西方國家或日本或任何一個地方所製造的。”


    “你在跟我開玩笑對吧。他們分明有能力找出製造那些特殊元件的工廠的。”


    “如果那是一家西方國家的工廠,那你是對的,我們可以找出它們的設計理念,普遍外觀,諸如此類——但是到了毒液身上,很明顯,它是下一代蘇聯製as的樣品。”


    “你是說……’幻影’?”


    幻影zy-98。


    幻影zy-98,在不久的將來將取代現在的rk-92的新型as的名稱。但它現在還處於zdp的研發當中。


    這種新型as的研發工作在近一個月前被西方國家的軍事組織所發現了。盡管密斯裏魯沒有充分的證據,但是現在看起來,zdp已經在研製近乎完美性能的電子推進器以及微型高能護衛感應器方麵取得了相當大的突破。


    還不隻這些,事實上,幻影將大大超越m9現在的規格。


    而毒液就是幻影的一種改版機型。


    “不過我們現在所說的一切還都隻是推測。從機體結構方麵來講,毒液,zdp的新型as,m9以及我們的強弩,它們之間的的確確存在很多相似的地方。不管怎麽樣,我們得把注意力放在宗介從馬基德那裏聽來的線索上麵。不過說起來,那個叫九龍的,還真是把我們耍得團團轉。”


    “中尉……九龍他當時所說的話毫無疑問是一種暗示。”宗介說道。


    克魯佐的推測或許是對的,但是,出於某些原因,宗介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相信九龍當時所說的話是毫無意義的。


    “我明白。但是那些話也有可能是一個陷阱……無論怎麽樣,現在我們的計劃還處於保密狀態……但是各位,我們現在的工作可不僅僅是資料分析了,我們得根除那些製造恐怖襲擊和動亂的害蟲。


    從現在開始,隻要是搜集毒液型號as情報的任務——哪怕能搜集到的情報隻有一點兒皮毛,我們都要全力以赴地,完美地,去完成任務。加裏寧上校也是這麽認為的。各位給我記清楚了。”


    在座的大家都點頭表示明白。


    “那麽現在起,到明天早上七點為止,你們還有時間整理一下你們的作戰報告。嗯,我現在需要去審問那些俘虜了——威巴,你跟我來。”


    “啊?!為什麽是我——”


    “這是命令。你負責從prt關押所裏找三個俘虜出來,把他們帶到我這裏來,明白嗎?這是你的職責,我不想六個月前的那種事件再次發生了。”


    “……明白。”克魯茲用一種比以往更為敬佩的語氣回答了他,他想起了麥克阿蘭的死了。


    “現在散會。祝各位工作順利。”


    大家開始站起身來。一麵小聲地繼續交談剛剛會議上的話題,一麵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會議室。


    “……怎麽了?”克魯佐發現毛正一動不動地站在他的身後,她望著他。


    “為什麽你讓克魯茲去?如果是審問犯人的話,我也可以去做。”


    “他需要一些做一名優秀軍官所必需的經驗,毛。這會讓他學到很多的。”


    “啊,原來……是這樣。”毛點頭,她表示理解。


    “這也不是唯一的原因。我已經與加裏寧少校和泰斯塔羅沙上校談過了。你現在是中尉了,我們需要有個人來接替你擔任srt士官長的職位。現在我們有幾個人選,宗介,桑德拉普特拉,以及威巴。宗介他還太年輕,而桑德拉普特拉,我認為他是不適合做士官長的,況且——”


    “況且?”


    “千鳥要,那個少女。在六個月前的潛艇事件前,麥克阿蘭去見了一次基恩,他告訴他說:’讓威巴去’。你知道,當時少校他人不在而你又負傷在床,所以當時麥克阿蘭提議讓威巴去。上校也正觀察著他的表現呢,不是麽?”


    “……”


    “他是個讓人不愉快的家夥,不過他很自己的個性——他總是把戰友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我會好好地考驗考驗他然後看看他的表現。”


    “嗯……”


    克魯佐忽然發現毛在低頭微笑,她臉上美麗而生動的表情,讓他不禁挑高了眉毛。


    “怎麽了?”


    現在會議室裏隻剩下他和毛兩個人,克魯佐不知為何回想起他和毛還是下級軍官時的那段日子。


    “沒什麽,我隻是在想事情……”


    “別逗我了,大家都走了,現在這裏隻剩下我們倆了。告訴我你在想什麽,毛?”


    “本,我們真的都很依賴你呢。”


    “嗬,上帝才會知道吧……”


    克魯佐有些說不清的鬱悶,他夾著自己的公文包離開了作戰會議室。


    當宗介回到srt專用工作室後,他打開自己的手提式電腦開始寫報告。


    盡管克魯茲一路上都在發著牢騷,但他最後還是去了,去押送那些等著要受審的俘虜。


    之後,這所房間變得相當安靜。


    宗介匆匆地趕完他的作戰報告,要不然他就趕不上在潛艇上浮時搭乘直升飛機回東京了。


    在srt中有那麽些人認為,一個像宗介那樣的軍官,是不應該被授予保護”耳語者”這麽重要的任務的,還有他獲得的他們所沒有的特殊待遇。


    也許他們覺得不太公平,但宗介並不在乎他們會說些什麽。


    他已經處在失敗的邊緣了。”如果情況允許,我們將向你提供運輸工具和住處。”這是他和密斯裏魯新簽定的合同上麵說的(不過他得自己付燃料費)。


    “上哪兒去啊?”他站起身來時毛問他,她正專注地盯著手提式電腦的屏幕打她的報告。


    “去弄些吃的東西。”


    “啊……是嗎,那好,走好。”


    “待會兒見。”


    當他離開工作室時,他看見毛興奮地抓起航艇的內部用電話筒說起話來。


    但他現在並不是特別關心她在幹什麽了。


    他沿著工作室旁的樓梯走上去,接著又順著走廊不緊不慢的走著。


    當他到達第二告示欄那裏時,他很意外地遇上了上校,泰沙,她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一旁的角落裏。


    “啊……相良先生,”泰沙。泰斯塔羅沙說道。


    她是一個纖小而嬌弱的女孩子,一頭美麗的銀色長發用絲帶可愛地編在腦後,她和宗介有著相同的年齡。


    他這時候穿著她經常穿的那種卡其布軍官製服,上校徽章在她的袖子上麵閃閃發光。


    不知什麽原因,她有些亂了呼吸


    。


    “上校。”


    如果是以前,宗介會把後脊梁挺得筆直,接著向她行一個極端正的軍禮——不過現在,他發現她似乎不太喜歡他的這種問候方式。


    她跟他說過,碰麵時隻要給她一個點頭就可以了。


    “你在這裏休息?”


    “是的,因為潛艇現在正在巡航。我有點點餓了,所以我把剩下的事交給馬度卡司中校去做了。”


    她抬起眼睛望著他,接著說道:”嗯,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吃飯嗎?”


    “在餐廳裏?”


    “是的。如果你沒有其它的事情,你願意陪陪我嗎?”


    “是的,女士。我正好也要去那兒。”


    接著他們倆順著走廊並肩走了下去。當他們到達餐廳時卻發現那裏已經打烊了。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這裏一個人也沒有,當然也不會有什麽食物了。


    “你坐在這兒。我去給我們做些吃的來。”泰沙在宗介開口前說道,接著她走進了廚房。


    宗介開始陷入不安了。


    “上校,這裏有個問題。我認為應該是我——而不是你去——”他開口說道,接著又閉嘴了,因為他發現泰沙開始不高興的責備他。


    “你不想吃我做的東西麽?”


    “不,不是的,我——”


    “盡管你總是會吃小要為你做的食物。”


    “……”


    當她發現他已經窘迫得說不出話來時,泰沙咯咯地笑了。


    “好了啦。你為什麽不換換口味,嚐一嚐我做的菜呢?”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緊張到繃緊了身子,並且不停地找話說,”我自己可以”,”我能幫上什麽忙嗎?”,不過現在——(沒有關係,這樣很好……)宗介在心中對自己說,他在餐廳裏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我聽說你在八門島那裏遇上了不好的事情……”泰沙在廚房裏他說。他可以聽見她打開又關上冰箱時微妙的碰撞聲,還有用鐵鏟把鍋底鏟得”噌噌”響的聲音。


    “不,女士。那隻是個簡單的任務。”


    “但是你有使用到mbdadriver,不是麽?”


    “我很抱歉。如果我當時沒有那麽粗心大意,我就用不著使用它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看起來你已經適應了和強弩的配合了呢。”


    “是的,女士。不過我有點因為al的行為無常而困擾。它總是講一些和作戰沒有關係的話題,一個接一個——,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戰鬥型機器人。”


    “它並不是一個戰鬥型機體。”


    “女士?”


    “我以前就和你說過的,不是麽?al是作為駕駛員的你的身體延伸。打個比方說——如果,你在一種和這種地方完全不同的環境裏長大,你的言行會很像al現在表現的那樣——”


    “請不要跟我講這種事!”


    他用一種極不愉快的聲音回答她,廚房裏那”噌噌”切菜的聲音驟然停頓了下來。


    “對不起……”她有些被嚇到地說。


    當宗介忽然之間意識到他剛剛對她的態度是多麽粗魯無禮時,他開始向她道歉。


    “抱歉,我隻是——”


    “沒關係。我呢,覺得你現在和我說話的樣子好像你和毛或者克魯茲說話時的那個樣子啊。”


    “……我嗎?”


    “是的,我有點點高興……嘻嘻。”


    “我有點……驚訝。”


    “我也是啊,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呢。”泰沙快活地說。


    泰沙接著又在廚房裏忙活了好一會兒。宗介聽到在那廚房裏,她在輕輕地攪拌著碗裏的湯料,還有水煮開的”咕嚕咕嚕”的聲音,還有她在煎鍋裏煎著什麽的”嗞嗞”的聲音。


    宗介花了整整六個月的時間,才做到像現在這樣真誠地和她聊天說話。


    就在剛剛,宗介感到他對她的感覺正在起著一種難以形容的變化,對那個女孩的,那個他之前視之為高高在上的女神般的女孩。


    他覺得她的確是一個令人不禁心動的年輕可愛的小姐。他有些高興,因為她願意和他說話。


    看著她煮飯時,她的小腦袋動來動去的樣子,宗介有一種很奇妙的心情在心裏回蕩,那種心情,好像是在看著小要在為他做菜時有過的那種。


    “好了~”


    泰沙端著滿滿一大盤意大利通心粉從廚房走了出來。


    “奶油火腿醬通心粉,我工作結束後常常弄來給自己吃。”


    她開始用刀叉把一些通心粉裝進一個小盤子裏。白色的霧氣從上麵蒸騰而起。通心粉裹著厚厚的起司和奶油,噴香入鼻——似乎加入了黑胡椒麵和大蒜茸。


    “其實這個做起來蠻容易的。嗬嗬,我多少對自己還有些信心——自從吃了加裏寧少校做的紅菜湯以後……沒什麽,別擔心。”


    “看起來,很好。”他有些遲鈍地回答她說,開始用叉子把一些通心粉放入自己的口中。


    很快,他的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


    說實在的,那通心粉真的是——“太好吃了。”


    不知為什麽,當宗介他這麽說時,泰沙在她的位子上忽然坐的很端正,她擺了一個可愛的鬼臉,用手指比了一個大大的”v”。


    “嘻嘻……太好了……特訓出成果了~。小要手把手的指導還真的是好有效呢……”泰沙開始偷笑著自言自語起來。宗介對她的小聲嘀咕感到一些困惑不解。


    “怎麽了,女士?”


    “沒,沒什麽,我隻是在自言自語而已……快吃吧~。”


    “好……”


    宗介有些狐疑的埋下頭去,繼續吃他盤子裏的食物,也許他實在是太餓了,很快盤子裏的通心粉就被他一掃而空。


    泰沙就坐在他的對麵,用手托著下巴,甜美地微笑著,心滿意足地看著他把通心粉從盤子裏撈出來,放進口中咀嚼——不斷地重複著這個動作。


    “相良君,你還想吃點嗎?”她問。


    “是的,謝謝。”


    其實宗介吃東西是有習慣的,他習慣吃到半飽的狀態就不再吃了。不過這次他想也沒想就把自己的空盤子遞給了她。如果這是在執行任務之前,他也許會拒絕掉,因為在任務前暴飲暴食是被禁止的。如果他在戰場上被子彈擊中了腹部——而同時他又吃得過飽的話,死亡的機率會大大增加。


    但他現在是在潛艇裏。他不用擔心要去麵對這些。


    看起來克魯茲還沒有從押送犯人的地方回來……


    “好味嗎?”泰沙問道,她想要換個話題。


    “是的,很好吃。”


    “太好了……”她開心地笑了起來。簡直可以說,她這麽笑著的時候,她那張美麗的臉好像在閃耀著耀眼的光芒。


    那種爛漫的笑容讓宗介覺得很舒服,但是,同一時刻,他又有些莫名的內疚感。


    “嗯……所以……下個星期就是聖誕節了,不是麽?”她有些躊躇地問道。


    “具體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但似乎是的。”


    “你,你知道24號那天是什麽日子麽……?”


    “我聽說那是被稱作’平安夜’的一天。”


    這很自然,即使是宗介,也知道聖誕節是一個基督徒們的節日。


    對宗介而言,這一天並不讓他感到多少興趣,因為他從小就生活在阿富汗那種信仰伊斯蘭教的國度中。


    另一方麵,他更加在意平安夜三天前的伊斯蘭欽齋日(伊斯蘭教徒每年的齋戒日)。


    聖誕節是蘇聯敵軍通常會釋放俘虜的日子……宗介是這麽去理解聖誕節的,當他還在阿富汗


    遊擊隊中作戰的時候。


    (為什麽她要突然提到聖誕節……?)宗介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


    泰沙是天主教徒。他想她難不成是想要發動宗教戰爭?他開始有些忐忑不安。


    “我想也是……你是不會知道的……”


    “怎麽了?”


    “沒什麽。不管怎麽說,相,相良君……”泰沙接著說道,她的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的發著顫。


    “是的,女士?”


    “實際上,24號那天……我們會為所有士兵準備派對,這你是知道的吧?在那個之後呢,梅裏沙和其他人準備在我住的地方再另外舉行一個小小的派對……我在想,嗯,要是你沒有別的安排,你能來參加嗎……?”


    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滿懷期待地望著宗介。


    “……24號?”


    “是的。”


    “……”


    宗介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那一天恰好是他們學校前往”平安聖誕”遊輪的日子。


    他已經向他的同學保證過了:”我會盡我一切努力來保衛你們的人身安全!”,諸如此類的話。


    但是,他和她加深關係的機會並不多了,她總是很忙碌的。


    宗介模模糊糊地回想起這幾個月裏發生的事,她一直對他很好,一直在關心著他。


    像這樣一個人來邀請他一起去派對,他感到自己無力駁回。


    “我猜,你在東京有安排了……?”


    “不,不是的,隻是,我隻是有一點——”


    正當他試著回答她時,他聽到從餐廳外的走廊上傳來急促的跑步聲。


    “喂喂!”


    毛一陣風似地衝進了餐廳,她看上去興高采烈的。剛剛一會兒,她還在工作室的手提電腦麵前查找資料,直到——“怎麽回事,毛?”


    “宗介!你會說波斯語嗎!?”


    “我隻知道一點阿富汗土語。怎麽了?”宗介有些摸不著頭腦。


    毛扯著個大嗓門衝他叫了起來。


    “那你為什麽沒注意?!……啊可惡!!”


    “?”


    “關於馬基德badham的事!我剛剛正在查找他的相關資料——根據我們所掌握的關於九龍的情報。我檢測了他可能會懂得的語言……在波斯語裏麵,’badham’,當你在拚寫這個單詞的時候,你想你會發現什麽?”


    “……杏仁?”


    “不對!!那是’badam’,如果你在那後麵加個’e’呢?”


    “我不知道。”宗介不無尷尬地回答她說。當他還在阿富汗的時候,他整天都在說著土耳其語和法瑟語——一種阿富汗土語,他也能夠相當流利地說巴基斯坦語。


    阿富汗是一個由許多不同民族組成的國度。


    宗介知道許多種國家和地區的語言並不是因為他十分有學習語言的天賦。隻有當他呆在那些地區的時候他才記得如何運用它們來和當地人交談。


    不管怎麽樣,他的法瑟語已經變得相當生疏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接受過正統的語言教育——他是不知道如何拚寫它們的。他隻知道如何拚讀英語,日語——以及一點俄語。


    “那麽如果你加上一個’e’,’badame’,那又如何?”宗介迷惑不解地問道,即使是會流利地說十種不同國家語言的泰沙,也不是很懂波斯語。她看上去和宗介一樣茫然。


    她還有一點點的遺憾和失望。


    毛的突然闖進打斷了她和他的對話。


    “‘蛹’。它的意思是’蛹’!!”


    “?”


    十二月二十一日1537時(日本標準時間)東京陣代高等學校“嘿,相良,”下課以後,宗介的同學——常盤恭子向他跑了過來,”你知不知道24號是小要的生日啊?”


    “……”


    “喂?”


    “……”


    “嘿,你在聽嗎?”


    “是的,你剛剛跟我說了……所以,我……知道了。”宗介吞吞吐吐地說道。


    因為宗介根本就沒把”生日”這種東西放在心上,所以他直到剛剛——恭子告訴他之前,已經把小要生日的事忘得幹幹淨淨了。


    盡管他在來這所學校之前,就仔細地閱讀過了所有關於小要的個人資料——也包括她的生日日期。


    不管怎麽樣,他那天在密斯裏魯總部還有別的事情……


    宗介的臉色開始變得非常之難看——這都是他的疏忽。


    恭子並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變化,於是她接著說:


    “你也會去遊輪旅行的對吧?所以羅,我想要給小要一個大大的驚喜。你知道的,就是讓班上所有同學都一齊向她大叫:’生日快樂’!”


    恭子她狡黠地向小要那邊偷偷望了一眼,她現在正倚著窗戶,很努力地去搞定她手裏髒呼呼的黑板擦。


    “你也看到了,小要今年一定沒想過可以過一個快快樂樂的生日。所以我想為她做點什麽。我們現在正在討論讓班裏每個同學都買一束鮮花送給小要。所以你也會加入我們的收集行動,對吧?”


    “收集?”


    “你還不明白?……你看啊,所謂收集就是每個人都得捐些錢。每人300日元。怎麽樣?”


    “我明白了。我會捐的,但是——”


    “但是?”


    宗介不安地捏著自己手裏的錢包,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很抱歉,但我不能去那艘遊輪了。我,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你不來?!你難道不會為那天的到來而激動嗎?你說過你會’全副武裝,隨時待命’……那種那種話的,不是嗎??”


    “厄……不,那是……”宗介含糊地回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回答是好,他有些語無倫次。


    “那小要的生日要怎麽辦?”


    “我很抱歉。但我已經有安排了。”


    “啊?小要會很失望的你知道嗎?”


    “我也沒有辦法。”


    “那是什麽事啊?”


    無論如何,一個像恭子那樣的普通高中生是沒有資格知道密斯裏魯的的存在。


    “我不能說。對不起。”


    就在剛剛,小要無意地走近了他們倆。她一麵把黑板擦放回原處並開始整理粉筆盒,一麵有些困惑地問道:”怎麽了?”


    “嗯?啊不,沒什麽。啊哈哈。”


    “?發生什麽了嗎?”


    “厄,是的!聽好了,小要!相良說他不會去遊輪旅行了,就是這樣……”恭子使勁捏了捏拳頭,把真相告訴了她。


    當她說完這些話後,小要忙著整理粉筆的手指忽然僵住了。


    有好一會兒的時間裏,她有些失神。


    “是嗎……”她輕輕開口道。


    “我那天有很多事情要辦。抱歉。”


    “……”


    “千鳥?”


    “……你為什麽要向我道歉呢?”


    “?不是,我隻是——”


    “沒什麽的。至少我們的耳根子會清靜許多——沒有自爆,沒有地雷,沒有高壓電。我不是很懂那天你會有什麽事要去做,不過我還是祝你過一個美滿愉快的聖誕節。所以——我——我一點也不在乎你不會來。”


    “不,那天我要去——”


    “那天你要怎麽樣?”


    宗介皺緊眉頭,沉默地撇過臉去。因為恭子就站在他的身邊,他躊躇著是否要在這時候說出”密斯裏魯”幾個字。


    “好吧。看上去那真是非~常重要的事羅,重要到你都不願意說了。好啊,這本來就和我沒什麽關係。


    再見。別想著跟我要紀念品了。”她用一種冰涼的聲音對他說道,扭頭飛快地離開了教室。


    恭子在一旁深深的歎了口氣。


    “你都看到了!?她現在有多難過?!”


    “我——看起來是這樣的,”宗介的額頭上開始掉下豆大的汗珠,”不過,我還是無法理解。她為什麽會變得這麽不開心……?”


    “這很明顯,不是嗎?!那可是她的十七歲生日也。你不去她當然會難過了。因為小要她太倔強了,她不肯在你麵前對你說,她會覺得’寂寞’!!你至少也應該告訴她你那天要去做什麽啊!”


    恭子的話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即使是這樣,宗介還是不大明白她的意思。


    “我不懂……生日很重要嗎?”


    “老天,這當然了!你得把這個記在你的腦袋瓜子裏!”


    “……明白。”宗介沉默了一會兒,”但是我還是隻能說抱歉。我那天實在騰不出時間。”


    恭子望著他,開始玩弄她的辮子。


    “我想……那是一個派對?”


    “一個派對。對,就是它,就是那個意思。一個把派對變成另一個派對的計劃。”


    “?”


    “沒什麽。別擔心。”


    放學之後,小要獨自一人去了泉川的購物街。


    她走進了一家工藝店裏。那家店總會賣些討人喜愛的漂亮洋娃娃。小要走進了店門,開始在一列又一列的洋娃娃裏尋找一個手工製的bonta君。


    一個西裝革履的上班族打扮的男人向她走了過來。


    “小姐,願意和我一起到外麵逛逛嗎?”那個男人用一種不夠圓滑的聲音向小要搭辿道。


    “我說了改天吧。”


    “你是說過,不過……我需要好好照顧你啊。”


    他用一種意味深長的口吻對她說,當小要聽見他的後半句時,她輕蔑地嗤鼻一笑。


    “蠻不錯的嘛,看起來你把咱們的暗號記得挺熟的。”


    “我想,我們就不能用一種更友好的方式交流嗎……?”那男人輕歎道。


    “這個很不自然嘛。如果你那些智能總部的上司們知道了我們之間有過那種談話,他們會說些什麽呢……?”


    “好了,別提了。”


    小要斜著她那雙機靈的眼睛瞅了他一眼。


    這個男人,就是密斯裏魯情報部門派來的代理人了。他的代號是”幽靈”。他的任務就是要監視並保護小要(盡管保護那一部分顯得令人懷疑)。


    他給小要的感覺就像是個變裝大師,因為他每次出現時都是完全不同的外表和打扮。有時侯他是個優雅而美麗的貴婦,有時候他是個玩世不恭的嬉皮男子。他還可以是中年的上班族,可以是四十左右的家庭主婦,可以是建築工人,可以是保險推銷員……還有很多很多種別的身份。小要時常懷疑智能總部給她派來的這個代理人究竟是不是人類……


    不過小要還是十二分地佩服著他的變裝技術——他甚至可以隨心所欲地變換他的聲音。


    “知道嗎?你在變來變去那方麵真是超有天份。你為什麽不去做一個黑衣警探或者是007那樣酷酷的演員呢?那些工作比較適合你吧??”


    “關心你自己的事兒。”


    “幽靈”有點固執地壓了壓自己的肩膀。


    “啊,抱歉,我剛剛是不是傷著你的自尊心了啊……”


    他,一個間諜,也許從很久以前就夢想著成為星光四射的演員。但是,現實是殘酷的,一場突如其來的海難徹底粉碎了他的夢想,他漫無目的隨波逐流地活在這世上,直到他破壞了自己的相貌去為一個神秘組織當間諜……


    小要的腦海中是這麽浮現的。


    她眼睛裏充滿了同情地望著他。


    “要是我說錯了什麽,我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那麽說的……”


    “……你剛剛在想些什麽東西……?”


    “不,沒有……人生總要經曆風風雨雨的不是嗎?所以別喪氣哦。”


    “你掩蓋自己想法的方式還真是奇怪。”


    “不過,我覺得,即使是這樣的工作也可以讓你成為一個蠻不錯的演員。”


    “就是這個工作讓我對表演感到乏味的……”


    這就是最近以來小要和”幽靈”兩個人的關係。不知何故,小要總是對打亂那些傭兵或間諜的行動步調上麵充滿了天賦。


    如果她需要知道什麽情況,抑或是實在閑到沒事做了,小要就會把”幽靈”叫出來。很顯然,他還沒有在私底下和宗介見過麵。在”幽靈”那近乎於偏執的要求下,小要不能在當她和宗介在一起時叫”幽靈”出來。小要可以隱隱約約感覺到,他們倆在一起時是不會相處得多愉快的,”幽靈”和相良宗介——一個是從智能總部派來的,而另一個則是從執行總部派來的。


    “所以,你有沒有調查出什麽來?”小要開始轉入正題了。


    “……是有所發現。不過因為那是執行總部的計劃,所以作為我,就不是很確定了。從tuathadedannan的空軍部隊那裏聽說,tuathadedannan在聖誕節那天並沒有什麽軍事任務。不過,他們到是在計劃著一個相當不錯的宴會。”


    “嗯……是嗎。”小要垂下了她的眼簾。


    她本來以為,宗介不去遊輪派對是因為他在密斯裏魯有任務。


    可現在看起來不是這樣。


    他是為了去參加他在總部的宴會,所以才取消了和學校同學外出旅行的計劃。


    還有可能因為別的什麽。


    當然了,密斯裏魯,那個地方有他可以用生命去信任的夥伴們。


    還有那個女孩。


    她多希望自己能堅強一些,能夠堅強地去麵對他,還有那些事實——可是當她想到他和她那種關係時,那種保護與被保護的關係時,她膽怯了。


    她不敢麵對他。


    她感到自己是多麽無力。


    “我在想……那會是怎樣的一個派對……”


    “我也很想知道。你在擔心你自己那邊的學校旅行?”


    “你也順便把我也調查了吧,嗯?”


    “是的。根據我們的分析,那艘遊輪上並沒有什麽安全隱患。它的曆史背景也相當幹淨。不過我們也不能保證順安事件裏那種敵人不會想要控製它。”


    “你是說一次海上劫持嗎?”


    “是的。不管怎麽說,這種恐怖事件發生的機率是相當低的。那些恐怖組織是了解tuathadedannan那令人敬畏的行動速度和軍事力量的。他們應該不會笨到去製定一個要劫持你的戰鬥計劃。但是,另外一件事……”


    “幽靈”猶豫了。


    “另外一件事……是什麽?”


    “沒什麽。我隻是想說你被攻擊的可能性正在一天一天的提高。”


    “……”


    “不過放心,不會有敵人來的。他們最多隻能由著你過你正常的生活,遠遠地窺視著你而已。如果他們有企圖,他們就得先過我和urzu7這一關,才能把你帶走。”


    “……你很沉著冷靜嘛。”


    “我隻是指明事實。”


    “不過你們的人也是不會讓我願意去哪裏就去哪裏的吧?”


    “……”


    “幽靈”變得一言不發,她已經觸及到最關鍵的部分了。


    因為心中的憂慮,小要的聲音開始變得尖銳了。


    “如果你問我原因,隻能是因為你們智能總部的人,還有你們所說的’敵人’,兩方對我而言都是無法信任的。而且除了宗介和泰沙,我從來不知


    道執行總部的人又在打我的什麽主意?!”


    “我可以理解你,但是——千鳥要,我還是希望你能稍稍體諒一下我的用心良苦。如果我的上司知道我像現在這樣和你在私底下談話,我會碰上很多很多麻煩的。”


    “那可要感謝你了……下一次到我家來吃飯怎麽樣?我會好好招待你以表我的謝意的。唔,你喜歡吃什麽東西?”


    “嗯,我真的很喜歡韓國的辣魚湯——不,不!我不能!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剛剛跟你講的那些話啊?”


    “是的是的。不要總是沒事就把你叫出來,對吧?我明白了。”


    “上帝才知道……”“幽靈”深深歎了口氣,他轉過身背對著小要,接著準備離開了。


    不過接著他又停下來說道:”不管怎麽樣,你在那艘船上一定要小心。我會暗中裝扮成來賓上船保護你的。”


    “我知道了。那祝你工作順利羅。”


    她在思考剛才”幽靈”想要隱瞞什麽。


    小要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店門口。


    她開始想象一個沒有宗介的”平安聖誕”派對。


    密斯裏魯對他來說更重要,她有些鬱鬱地想,沒有買任何東西就離開了那家商店。


    外麵很冷,空氣中透著凜冽的氣息,她看著那些從她口中呼出的白霧,緩緩地,慢慢地,嫋嫋而上。


    這個季節就是這樣,白天的時間很短。


    盡管已是遲暮時分,購物街上還是熙熙攘攘,燈火閃爍。商店裏,街道旁,響著歡樂而溫馨的聖誕樂曲,人們一麵走著一麵談論著新年,愉快的嘻笑聲隨處都可以聽到。


    “……啊——”


    小要站在工藝店斜對麵一家老舊的鞋店店鋪前,她望見了宗介。他正向她走過來。


    他有些急切地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小要快步走了過來。


    她滿懷希望地望著他向自己走來,她甚至都忘記了去想他也許會看到她和”幽靈”的談話,隻是望著他,等待著他對自己說:


    “我決定和你們一起去’平安聖誕’了!”


    可是最後她還是忽略掉了這些感情。他走來時她冷淡地問了一句:


    “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在等你出來。我剛剛看到有一個形跡可疑的男人走了進去又走了出來,不過——我想沒發生什麽。”宗介回答道。


    “不,不是你想得那樣子啦。所以趕快把你的槍收起來。”


    “嗯……”


    宗介把他藏在右手袖子裏的自動手槍放回了他製服下麵的皮套裏。


    看上去宗介並沒有注意到”幽靈”。也許他多少還是覺得有點可疑——當然了,宗介決不是傻子。


    隻是”幽靈”的變裝和隱身技術太過高超了。


    小要堅持著駁倒了宗介的懷疑。不過從這點看,”幽靈”的的確確是一個相當厲害的代理人。他像一陣風一樣滑進了擁擠的人群,接著就消失不見了,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即使是對敵人氣息敏感到了極點的宗介,也絲毫沒有感受到”幽靈”。


    小要自顧自的順著街道走著,宗介跟在她的後麵。


    “千鳥。”


    “幹什麽?”


    “你沒有向我隱瞞什麽,對嗎?”


    “啊……?”


    “自從我們從香港回來之後,有的時候,你看上去會——不,這也許隻是我的想象而已。”


    看起來宗介他不是很確定,但他又的的確確感覺到了些什麽:她有什麽話還沒有對他說——那就是這兩個月來她和”幽靈”趁他不在時碰麵的事——還有那個叫雷納德的男孩的事。


    她想要是有機會,她會把”幽靈”的事都告訴他。在那句邀請”幽靈”去她家吃晚飯的玩笑話裏,小要其實有一半都是認真的。她盤算著怎麽樣才能讓宗介和”幽靈”坐在一張餐桌上,然後招待他們倆吃晚飯。不過看起來”幽靈”真——的很不喜歡宗介那副德行。其實小要覺得他們倆和平相處也是蠻好的。


    可是她就是不能對他說出雷納德的事。


    她已經告訴過他,自己曾經在酒店屋頂被刺客追殺的事,還有那個刺客如何被處置的事。她還跟他說了她見到的那兩個小型機器人。可是,她和雷納德之間的談話,還有他對她做過的事——她無法對宗介說出口。


    到現在為止,宗介一直沒有追問過她她所隱瞞的那些事情。可是今天,他開口了。他感到些許的不安,因為之前他就已經和”幽靈”喪失了聯絡。


    “你是不是在想我有什麽事隱瞞著你?”


    “不……還沒有到要用’隱瞞’的地步。你是不是遇上什麽麻煩了?”


    “沒有。不過,說起來,你又有沒有什麽事瞞著我呢?”


    小要感到自己的聲音無法控製地尖銳了起來。


    “我?”


    “關於聖誕節的事。為什麽你說不去了?”


    “有任務。”


    他說謊了,小要想。


    密斯裏魯的一個宴會,他會和他們玩得很愉快,還可以和那個女孩在一起。


    她根本沒有想過,像宗介那樣一個人,也會說出這樣的謊話來。


    自從他來到日本,到現在為止已經八個月了,他還從來沒有說出過像這樣一個讓她心痛的謊話來。


    “我知道。一個任務,嗯?任務任務任務……那你為什麽不幹脆去娶一個’任務’小姐當老婆算啦??”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你想說什麽,你能夠說得直白一點嗎?”


    “你究竟有沒有認真?!”小要怒火中燒地望著宗介,”你總是,總是……如果你想要裝天真裝無辜來騙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因為我已經知道真相了!”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不過,說到聖誕節的事,我的確有話想告訴你——”


    “啊,你住嘴!我什麽都不想再聽!”


    “千鳥……”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跟著我了?你好討厭!”


    “我需要跟著你!為什麽你——?”


    “我都說了我什麽都不想再說了!”她惱怒地衝宗介叫道,從他身邊飛也似地跑開了,消失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那天晚上,就和往常一樣,小要為自己對他說過的話,還有那些行為,感到後悔。


    可是無論如何,她和他的爭執一直在她的腦海裏回蕩著,揮之不去,她還是無法不對他生氣。


    為什麽我……會對那種家夥——她想。


    如果是在以前,隻要她想到這裏,她的怒火就會平息。通常的,她會想起他的優點,他的可愛——不過這些現在都消失了,她的腦袋裏滿是對他的恨意。


    他怎麽可以,完全不顧我的感受?讓我覺得自己好傻。


    為什麽他要偽裝成那麽誠實善良的樣子?


    為什麽他要偽裝成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好好想一想,我真的,真的應該好好回想一下了。一個人表現的那麽缺乏常識不是很奇怪嗎?難道他那些對常識的缺乏,還有對普通人生活的不了解都是裝出來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世界上最陰險卑鄙的人!


    剛才那會兒,我還在為他難過。


    我真慶幸自己沒有告訴他我對他的感受。


    男人都是騙子。他們就知道撒一個接一個的謊話來維護他們自己的利益。你完全不能相信他們。


    他們簡直就是世界上最低級的生物。


    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相信那些家夥了。特別是他!


    宗介,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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