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玨這次明顯的感覺到,似乎是自己的精神力延伸出去,將整個毛料包裹了起來。畫麵裏隻有黑白兩色,成三維立體狀,如同掃描般將毛料內部的情況完完全全的顯示了出來。


    質地不同的地方,顏色有明顯的偏差,看得倒也分明。


    此時眼前的畫麵顏色相近,隻有些微的不同,看來這塊毛料中是沒有翡翠的了。些微的不同,隻怕也是毛料裏的一些雜質。


    但這卻並不影響韓玨的好心情,他嘴角向上翹起,若不是顧慮著章甫還守在一旁,隻怕早就笑出了聲來。


    真的能夠“看”到毛料的內部,韓玨幾乎有種親吻眼前這塊毛料的衝動。


    放下手中的毛料,韓玨又從旁邊拿起了一塊黃紅色的毛料仔細看了起來。章甫倒也沒注意到他的異樣,而是耐心的守在一旁。


    他們這行,在一個人看毛料時是不能打擾的,萬一你影響了別人的判斷,他賭垮了,沒準兒就會怪到你身上來。


    時間緩慢的流逝著,來來去去韓玨過手的毛料也有四、五十來塊了。


    並非都沒有翡翠,但有些隻是靠皮綠,隻有靠近表皮的地方有著薄薄的一點翡翠,其他地方全是白花花的石頭。有些則是翡翠的表皮或內部有斑點、條帶等形狀的雜質,俗稱“癬”。有癬的翡翠並不純粹,價值大大降低並不值得賭。


    韓玨放下手中的毛料,歎了口氣,果然,好的翡翠豈是那麽容易就讓人找到的,難怪有十賭九輸的說法。


    眼神四處看了看,韓玨忽然注意到左前方放著一塊黃鹽沙皮的毛料。


    這塊毛料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但不知道為什麽,韓玨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這塊毛料裏麵肯定有翡翠,而且還會是很好的翡翠。


    毛料大約有一個足球那麽大,韓玨走過去用左手拿著強光手電,右手放在上麵細細感應。眼前的毛料的表皮仿佛透明了一般,一個黑白的立體三維畫麵逐漸出現,將毛料裏麵的情況清晰的顯示了出來。


    哪裏是白花花的石頭,哪裏是`,哪裏是裂紋,哪裏是翡翠等等全都顯示得一清二楚。


    毛料的外圍部分仍是白花花的石頭和雜質,隨著精神力的深入,裏麵偏下一點的地方,韓玨看到了一塊不規則的黑色形狀。精神力從上麵滑過,給他一種舒適溫暖的感覺。


    心中一跳,韓玨強行收回想要賴著不走的精神力,將毛料上的灰塵擦掉,打開強光手電,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塊毛料的外相還算不錯,皮厚質粗,皮殼上甚至能翻出黃色沙粒,可惜隻有一小截蟒帶,沒有鬆花。


    有蟒無鬆花,即使裏麵有翡翠顏色也不會太好,但韓玨卻又在皮殼上看到了極淡極淡的黃霧。因為皮殼本身就是土黃色,這黃霧幾乎不可見。


    有黃霧就說明這裏麵的翡翠很有可能是黃翡,翡翠有很多的顏色,黃,白,黑,綠,紅,紫等等,其中以綠色最好,其次是紫羅蘭和紅翡。


    黃翡並不算好,但剛才那種舒服的感覺讓人印象深刻,想了一會兒,韓玨終是決定買下這塊毛料。


    站起身來,韓玨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畢竟是剛出院的人,身體還很虛弱,精神力也過度消耗些。而且因為長時間的下蹲,他現在渾身上下都又酸又痛。


    章甫站在門邊,見韓玨站起身,似乎沒有再看的意思便走了過來,問道:“客人可有看上眼的?”


    雖然身體很不舒服,但韓玨的心情卻是不錯的,笑著說道:“就這塊吧!”手指的,正是他最後看的那塊黃鹽沙皮的毛料。


    章甫蹲下身看了看毛料上的編碼,又想到韓玨之前挑選毛料時的樣子,明顯是個生手,於是說道:“既然客人看中了,那麽一口價,十五萬如何?”


    韓玨笑了笑,敢情這老板把他當做什麽都不懂的菜鳥宰了?若是以前,隻要確定這塊毛料能切出翡翠來,他也不在乎那麽幾萬塊錢。


    但現在他不再是韓氏珠寶的小少爺了,安彥卿可沒那麽多閑錢,能省一點是一點。


    “老板這要價未免高了些,這塊毛料有蟒無鬆花,我看最多值八萬。”韓玨一下便還了近二分之一的價錢。


    章甫臉色不變,心裏卻是一跳,笑道:“雖然沒有鬆花,但卻有霧,沒準兒就能切漲,八萬塊太少了些,這可是老場口出來的,種水都不錯。”


    韓玨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大家各退一步,就十一萬。老板也知道細水長流,第一次嘛大家先打好關係,以後自然會多來光顧。”


    章甫想了想,便點頭同意了。這個年輕人說得倒沒錯,現在打好了關係,以後他要賭翡翠了,自然還會再來。


    “老板,你這裏可以解石嗎?”轉好帳後,韓玨看了看單獨放在一邊的毛料,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裏麵到底有沒有翡翠,顏色好不好,水頭足不足?


    他手頭上沒有解石的工具,也隻有看這裏有沒有了。


    章甫笑嗬嗬的說道:“當然有,樓下還有層地下室,裏麵工具全是備齊了的。小哥是想在這裏解石?”


    得,買賣成了,韓玨也直接從客人榮升成小哥了。


    韓玨點點頭,正想回答,卻不防有兩人從店外走了進來。一人是個中年發福的胖子,一人是個高高瘦瘦的老者,兩人站在一起,頗有些喜劇效果。


    “喲……這不是陳老嗎?怎麽您今天和馬老板一起過來了啊?”章甫見到兩人進來,熟稔的打起了招呼,看樣子倒是常客。


    陳老,就是那個高高瘦瘦的老頭,笑嗬嗬的說道:“聽說馬老板前兩天在你這裏買了塊毛料準備今天切開,所以來湊個熱鬧。”


    馬老板也在一旁說道:“陳老的眼力是出了名的準,到時候解石可還要您多看著點。”而後又朝章甫問道:“章老板,現在可以下去解石了嗎?”


    說完,似乎剛注意到一旁的韓玨和他身邊的毛料,開口問道:“小夥子也是來買毛料的?”韓玨點點頭,卻並沒有說他正打算解石。


    章甫這才想起韓玨似乎想在這裏解石,不由有些尷尬的看了看他。韓玨倒並不在意,解石的過程也蠻刺激的,看看也不錯,於是說道:“我就等這位先生切了再解吧。”


    在賭石這一行,解石是很重要的,有些人甚至會在解石前沐浴焚香,齋戒拜佛,隻為讓菩薩保佑他能切漲。


    而萬一切垮了,人們就會覺得晦氣,之後也不會有人再用那台切割機了。


    韓玨這麽說算是給了章甫一個台階下。


    章甫感激的對他笑了笑,投桃報李,朝馬老板說道:“那我們就下去吧,馬老板不介意我這位小兄弟也在旁邊看看吧?”


    馬老板聽了他和韓玨之間的對話,大概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見韓玨主動讓自己先切,便善意的對他笑了笑,說道:“當然可以,大家一起下去吧!”


    三人跟在章甫的身後朝地下室走去,韓玨也不在意會弄髒襯衫,就這麽將買下的毛料抱在了懷裏。


    地下室倒也空曠,零散的擺放著一些解石用的工具,牆角還堆著些切垮了的白花花的石頭。在一張長條茶幾上,韓玨看到了馬老板的毛料,似乎是黑烏沙皮,比自己的足足大了一倍多,價格應該不低。


    韓玨將手上的毛料放在腳邊上,抬頭便看見馬老板和陳老正在強光手電下仔細的查看毛料的紋路,似乎在思考該從哪裏開始擦石。


    擦石是賭石行業一條古老的法則,效果好又安全。馬老板的毛料較大,若是直接用切割機切,因為部位沒有找準,可能會把綠色“解”開,很容易賭垮。


    就好像本來一塊可以做手鐲的翡翠被攔腰切成兩半,隻能做戒麵或掛件,價值自然大打折扣。


    韓玨隻在一旁看著,閉口不言。


    雖然是馬老板的毛料,但動手操作的確是陳老。隻見他先從毛料的表皮開始,慢慢的將毛料表皮擦掉一層,時不時會灑些水上去,打開強光燈看看裏麵的情況。


    擦石是個細致活,十分考較眼力,看陳老的架勢,應該是個身經百戰的行家。


    擦石主要的是看霧,底和色。因為有了擦口就可以打光往裏看,來判斷綠色的深度,寬度濃淡度。


    總的來說,馬老板這塊毛料的外在表現還是不錯的,有蟒帶,也有鬆花,應該能出翡翠。果然,沒一會兒便見陳老擦出了綠來。


    陳老往上倒了些水,在強光的照射下,隻見那片翡翠通透清澈,光澤晶瑩,竟是老坑的玻璃種,擦漲了!


    雖然馬老板極力抑製自己的情緒,但韓玨還是通過他漲紅的臉和指尖的顫抖,感覺到了他的緊張和興奮。


    不過擦漲不算漲,切漲才算漲,切石才是賭石最關鍵的步驟,是贏還是輸要把石頭剖開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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