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甫看了看馬老板,開口問道:“老馬,你是繼續擦,還是……”


    “當然是繼續擦!”章甫話還沒說完,便被興奮的馬老板打斷了,陳老聽了便又繼續擦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附近的表皮就全都被擦開了,有綠的地方約有兩指寬,而其他地方全是些白花花的石頭。


    陳老灑了些水上去,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那片薄薄的翡翠,越加顯得晶瑩光澤,純淨無瑕疵,顏色更是純正濃鬱。


    按理說,擦出這樣的老坑玻璃種翡翠,陳老應該是高興的,可是他的臉色卻一反剛才的興奮,變得有些難看。


    馬老板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妥,趕緊開口問道:“陳老,怎麽了?”


    這塊黑烏沙皮的老場口毛料可是他花了大價錢買下來的,當時找了好幾個專家來看,都認為這塊毛料能賭漲,他這才下定了決心買了回來。甚至還專門選了個好日子,請了經驗豐富的陳老來解石。


    萬一……馬老板想到這裏便打了個激靈。


    陳老皺著眉頭在強光燈下仔仔細細的將出綠的那塊看了一遍,搖搖頭說道:“不太好啊,這色好像沒吃進去,很有可能是靠皮綠。”


    說完,他看了馬老板一眼,問道:“是繼續擦,還是直接切開來看看?”馬老板臉色變了變,最後咬牙說道:“直接切開吧!”


    章甫和馬老板兩人合力將毛料抬到了一旁的切割機邊,陳老拿著尺子和筆在毛料上比劃了一陣,終於將切線畫好了。


    把切割機的砂輪對準已經畫好的線條,接上電源,馬老板繃著臉鎮定的按下按鈕,砂輪切割毛料的尖銳的摩擦聲“吱吱吱……”的響了起來。


    房間裏的空氣有些凝重,四人都沒有說話,而是斂聲屏氣的看著不斷轉動的砂輪。


    沒一會兒砂輪便停止了轉動,馬老板倏地一下便走上前去,蹲下身將那切下的石片揭開。看著手上的石片,馬老板先是一愣,臉色一白,而後皺著眉頭站起身來,點起了一根煙。


    章甫和韓玨對視一眼,兩人也走上前去看了看。切割的石片很薄,在強光的照射下,石片上一絲綠色也沒有,全是白花花的一片。


    而從毛料的切口也可以很明顯的看到,之前擦出的那片翡翠果真是靠皮綠,隻有薄薄的一片,恐怕連一個戒麵都做不了。


    馬老板猛吸了一口煙,隨後對章甫說道:“切吧,把它全切了,我就不信這麽大塊毛料就隻有這麽薄的一片翡翠。”


    章甫和陳老兩人通力合作,沒過多久便將一大塊毛料切得零零碎碎。可惜馬老板的好運氣似乎是用光了,之後切出來的竟全是白花花的石頭,一點綠色也沒有。


    馬老板手裏拿著切開的石片,麵色慘白的站在一旁,一時之間似乎難以接受。


    這種時候大家都不好說什麽,賭石本就在一個“賭”字上。賭漲了,那是你運氣好,賭垮了,再正常不過,否則怎麽會有十賭九輸的說法呢。


    馬老板也算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以前也不是沒賭垮過,過了一會兒便又鎮定了下來。淡淡地和章甫寒暄了幾句,便離開了,就連剩下的毛料也不要了。


    章甫在這幾年早已看慣了這些人賭石後的大悲大喜,眼神淡漠毫無波瀾,倒是韓玨心有戚戚。等馬老板走後,章甫轉身朝韓玨問道:“小哥現在還解石嗎?”


    韓玨點點頭,說道:“當然要解,我姓韓……安,章老板要是不介意就叫我小安吧!”韓玨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幾乎忘了自己現在是安彥卿,韓玨早已在那場車禍中死去了。


    “這位小兄弟不介意我在一旁看看吧?”一直站在一旁的陳老突然出了聲。馬老板失落的離開時,他卻是沒有一起走,反而留了下來。


    “當然可以!”韓玨自然不會介意,現在他的腦海裏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計劃,廣結善緣總是不錯的,或許他可以以安彥卿的身份再次進入玉石界。


    “小安是要先擦石,還是直接切開?”章甫笑眯眯的問道。韓玨看了看自己那塊接近足球般大小的毛料,說道:“也不是太大,就直接切吧。”


    章甫點點頭,幫他把毛料搬到了切割機旁。韓玨悄悄將雙手輕輕覆在毛料上,腦海中,毛料內部的情況清晰的反映了出來。拿起筆和尺子,韓玨裝作猶豫不定的樣子,過了好一會兒才把線畫好了。


    將砂輪對準切線,按下按鈕,尖銳的摩擦聲響起,韓玨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切割機上的毛料,心中一陣緊張,手心裏全是汗水。


    剛才馬老板解石的時候,他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今輪到他解石了,才體會到了這種緊張,激動,興奮等等各種情緒融和在一起的感覺。


    難怪有人說,賭石,玩的就是心跳。


    在韓玨的胡思亂想中,砂輪漸漸停止了轉動,韓玨當先走了過去,將切開的毛料拿開。他並沒有像馬老板那樣一點一點的切開,而是直接將毛料切成了兩半,一大一小。


    大的那一塊的切麵全是白花花的一片,什麽都沒有。而小的這一塊,切麵上卻朦朦朧朧能看到一片淡淡的黃色,有手掌般大小,色帶散開,看樣子應該吃透了整個石頭。


    韓玨眼睛一亮,趕緊往上灑了些水,打開強光手電一照,隻見那黃色更加瑩潤通透了。章甫和陳老見他這番動作,趕緊走了過去瞧瞧,一看之下也愣住了。


    半響,章甫拍了拍韓玨的肩,笑道:“好小子,這回你是切漲了啊。”


    陳老也打著強光手電仔細看了看,說道:“這一刀倒是切得恰到好處,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要有些微的偏差,這塊黃翡的價值就要大打折扣了。”


    韓玨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再接再厲,三兩下就把邊上的廢料切掉,將翡翠取了出來。


    這塊翡翠,色呈正黃,光澤晶瑩,給人一種雍容華貴的感覺。入手溫潤凝重,似酥油浸透,更難得的是它竟有成年人巴掌那麽大,約兩指厚。


    “竟然是冰種的雞油黃。”陳老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韓玨手中的翡翠,喃喃的說道。雞油黃之於黃翡就如同祖母綠之於綠翠,都是帝王級的存在,十分罕見。


    韓玨心中也是十分驚訝,黃翡在翡翠中並不算貴重的,他原本以為能切出一塊種水稍好些的就不算虧了,沒想到竟然會切出冰種的雞油黃。


    這次真的是發了。


    陳老這時走了過來,朝韓玨問道:“小兄弟,你這塊冰種黃翡出手嗎?”


    陳老是個玉癡,最喜歡的便是收集各種各樣的翡翠,這樣的雞油黃翡他還未曾見過,此時自然是想要買下來了。


    韓玨點點頭,隨便一塊好的毛料就會賣到成百上千萬,對於有了能夠掃描翡翠內部能力的他來說,目前最缺的便是錢了。


    有了錢,他就可以繼續賭石,隻有賭石,他才能夠發現更多更好的翡翠,才能夠賺更多的錢,從而打下自己的名聲,再次進入玉石界。


    “你看,這塊黃翡質地色調都很均勻,更難能可貴的是體積較大,應該能取出兩對手鐲來,中間的這塊則可以取些戒麵和掛件。四百萬如何?”陳老見韓玨答應了,便開始談起了價錢。


    韓玨心裏暗自點頭,這陳老給的價錢倒也公道,但是這麽罕見的雞油黃翡他自己也想收藏,以後可不一定能遇得上了。


    “陳老,這塊翡翠我可以賣給你,但是我希望你把它加工出來後,能給我留一個掛件。這麽罕見的翡翠,我也想收藏啊,價錢少些沒關係。”韓玨雖然想要錢,但他本意是跟陳老差不多的,想要收集各種各樣的翡翠,讓他們在自己手中變成各種雕刻。


    陳老得償所願,自然不計較這些,笑著說道:“價錢不必減,不就是個掛件嗎。”心裏更是暗歎自己當時決定留下來看看是多麽的明智。


    三人走出地下室,陳老去了附近的銀行轉賬,韓玨捧著即將易主的雞油黃翡,摸個不停,還真有些舍不得。


    章甫看他這樣子搖了搖頭,說道:“小安,你這次可是切漲了,以後可要多來照顧我的生意啊。”


    韓玨點點頭,“那是一定的,誰不知道章老板你這裏的毛料質量有保證啊。”兩人就這麽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


    過了沒一會兒,韓玨便接到手機短信,發現陳老的錢已經到了卡上。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十一萬就變成了四百萬,果真是一夜暴富啊。


    把翡翠和自己的聯係方式給了陳老,約定了個時間去取掛件,韓玨便一個人離開了。


    今天雖然有些累,但收獲卻是極為豐厚的。韓玨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心不在焉的撫著手腕處的疤痕,忽然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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