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你們應該知道吧?做料理的時候如果不認真,會很容易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受傷。因為這也是一堂課程,所以請大家不要開玩笑,專心地聽講和操作。」
在老師的認真強調之下,班上所有學生都充滿精神地大聲回答:是——!
今天大約有半天都屬於家政課的課程——大家一起做咖哩飯。同時,這也是為了向租借房屋給我們作為校舍的營林署所有人表達感謝之意,而想要替他們做一頓飯的企畫。
如果隻是大家一起做一大鍋的咖哩,那就隻會變成單純的咖哩派對。但畢竟這是家政課,所以除了低年級生之外,我們人家每個人都要做出自己的咖哩,然後再加以計分。
「大家知道嗎?現在這個時代,咖哩雖然已經是任何人都能輕易地做出來的料理,但是,咖哩這個東西其實是發揚於印度的一種高級正式料理。雖說日本風的咖哩已經經過改良,但這東西畢竟還是充滿了古代印度的智慧和文化的一種產物。努力!努力!你們大家可不要隨便打混,不好好認真做的人,老師可是會生氣的喔!」
……感覺上好像花了很多不必要的力氣說明關於咖哩的事……算了。
「聽說知惠老師好像非常喜歡咖哩,把它當作自己的命一樣,我想評分一定很嚴格吧!」
「反正隻是家政課嘛……隻要不是不及格應該就無所謂了啦!差不多就好了……」
「呃……我覺得最好不要把差不多這三個字掛在口中……老師隻要一談到咖哩,就會變得跟鬼一樣……」
「……那是什麽呀?我可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咖哩之鬼的事情呢……」
「她平常雖然是個看起來很溫柔的好老師……但隻要一涉及咖哩,她就會變得很囉嗦,簡直就像是個偏執狂!」
「嗯,聽說她為了要研究秘傳的咖哩,每年還會跑到印度去旅行呢!」
「……還有一個比較誇張的傳聞……就是聽說她的三餐全部都是咖哩飯。就算偶爾會吃其他的東西,也一定會加上咖哩來調味,非常地堅持。」
「……這與其說是偏執狂,不如說已經接近變態了!她是不是加入了什麽糟糕的宗教啊……?再怎麽說,咖哩可是垃圾食物的代表之一不是嗎?三餐都吃咖哩的話,會營養不良吧?」
咚嗡嗡嗡!在我腳尖前方不遠處,突然插進了不斷搖晃的菜刀、勺子、鍋鏟等物……
老師一邊攪拌著自己的鍋子,一邊看著這邊微笑……
「小、小圭!噓~~!……你再說下去的話可是會被埋葬的……!趕快向老師道歉……!」
「老、老師對不起!我太看輕咖哩了!咖哩可是古代印度智慧和文化的結晶,是我絕對不會忘記要勤奮努力製作的料理……!」
「你說得很好,我會好好期待你的表現的,知道嗎?嗬☆」
那明明應該是在教育上具有指導意義的微笑才對,但她的眼神卻透露出她正在思考著「如果道歉的話有哪裏很奇怪,就把他當成咖哩的材料吧!」……原本我所認為的老師應該是個知識人的形象就此破滅……
「好吧、好吧!沒辦法,隻要認真地做出咖哩就好了吧!」
「……不過,今天的事情可沒有那麽簡單……!」
「聽我說……小魅她……!」
「魅音嗎?怎麽了?…………唔,該、該不會?」
……我突然靈光一閃……如果舞台都一樣,又要分出個優劣的話……那麽這就不可能無法定出勝負!
「大家知道吧?這堂家政課就由我們社團收下了!在料理上一決勝負吧——!」
「我也正這樣想……!既然有這麽好的機會,魅音當然不可能會放過它!」
「喔嗬嗬!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那麽,勝負要怎麽決定呢?依照老師所給的分數來決定嗎?」
當然不可能隻有這樣羅!一邊這麽說著一邊登場的……竟然是老師和校長。
「今天這個活動是為了感謝營林署的所有人而舉辦的,所以不光是老師我,將由大家一起來打分數!」
「嗯,包括校長我和老師,另外還有五位營林署的人會負責打分數!我為你們各自的奮鬥祈禱!啊嗬嗬嗬!」
連、連校長也?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連班上的同學都充滿興趣地在旁邊看著……看來上一次應該也是變成了社團活動的樣子……好吧!好吧!就把它變成慣例吧!
「既然這樣,我就不讓它變成悠閑的咖哩派對而結束羅!」
「憐佘可是很會做咖哩的,今天絕對不會輸~!」
「我的年級是以班級為單位一起做的,所以梨花也和我同一組唷!」
「啊,好卑鄙!我記得梨花確實很會做菜……!」
「……我的咖哩可是好吃到連身體都會記住唷!嗯啪~☆」
魅音這邊又如何呢?她看起來似乎不是很會做菜……像這種充滿男孩子氣的女人通常手都不太巧……這可是自古以來的定律!……然而,魅音臉上卻仍然是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
「呼呼呼……!……我來猜猜小圭現在在想些什麽好了!……一定是魅音不太會做菜……對吧!?」
這、這真是令人討厭的說法!…………該不會……不,應該隻有魅音才這樣……
這時,老師的口哨聲響起——
「好了,大家準備好了嗎?使用刀具時一定要小心喔!開始~!」
戰鬥的烽火就此點燃……!
米飯要用飯盒來煮……這點對受過當日露營教育的我來說並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
首先,把米洗幹淨之後放入飯盒之中,然後用手掌稍微壓一下……並加入剛好可以蓋過手掌的水……
「水真的隻要這樣就行了嗎?感覺上好像得多加一點才行耶?」
「騙人!如果加進更多水的話,就會煮成硬米芯的粥!沙都子,如果這就是你的陷阱的話,那真是可惜!找早就習慣用飯盒來煮飯了!一開始以小火讓米吸水,然後轉大火一口氣把飯煮好,即使小孩子哭泣,也絕對不能拿起蓋子!」
「嘿~圭一真是了不起!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是在夏令營裏頭學到的嗎?」
「因為我爸爸很喜歡當日露營,所以夏天的時候常常全家一起出去玩啦!」
「這麽說來……全員在煮飯的方法上都沒有問題。那麽……能夠分出勝負的就是咖哩這一邊了!我對憐奈和圭一會做出怎麽樣的咖哩可是充滿了期待!」
「哼!咖哩也是梨花擅長的料理唷!一定會徹底將你們打敗的!」
「……梨花的……說得我都想要哭了……你更少也要幫些什麽忙吧!」
「嗯,該不會……或許沙都子你什麽忙都不要幫……才是幫了最大的忙呢☆」
「唏!總之……比賽就是勝者為王啦!」
因為憐奈在不經意之間說出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讓大家一陣大笑。而也因為這段話真的打到了沙都子的弱點,所以憐奈也隻能邊笑邊打滾,還一邊說著抱歉,努力繞著圈子逃避沙都子的追打。
「呼呼呼!果然這種程度是沒有辦法比出高下的!那麽……就趕快來進行咖哩這部分吧!現在開始才是真正的勝負!」
魅音咧嘴一笑。咖哩比賽現在才要正式登場!
先將胡蘿卜,馬鈴薯等咖哩中一定會出現的蔬菜清洗幹淨,接下來拿出菜刀……呃!
……在露營野炊的時候雖然也曾經接觸過菜刀,但也不過是這種程度的經驗。雖然表現得好像很行,其實我也沒有自信。
「今天的~咖哩~會是怎樣的味道呢~」
憐奈一邊以鼻子哼著歌,一
邊以相當利落的手法揮動菜刀。極具節奏感的敲擊砧板聲,讓人想起日本古老的美好時代……說得簡單一點就是完美。這也未免太讓人安心了……我實在不覺得能夠勝過她!
再看看沙都子和梨花……殺都子正專心地洗著蔬菜,而削皮之類的工作則由梨花負責。
……雖然曾經聽說過……但是梨花使用菜刀的技巧也是不可小看的!就這樣一圈一圈、簡單輕鬆地削去了馬鈴薯的皮。
而且……削出來的皮還很長。因為她不把皮難看地切斷!這恐怕是相當擅長使用菜刀的高等技巧……!
她把削下來的皮從水槽中撿起來,再用菜刀劃上眼睛之後……
「……這是大蛇先生喔!哢喔————!」
她一邊這麽說,一邊把拉得長長的馬鈴薯皮擺在同班的男孩子頭上取笑……還真是遊刃有餘啊!……對梨花來說……料理應該不是拿來比賽的吧!
……不過……哢喔————?蛇的叫聲是哢喔嗎……?
慘了!不管是憐奈還是沙都子和梨花這一組的咖哩製作看起來都十分完美……說實話,光是裝出做咖哩的舉動就已經費盡千辛萬苦的我,實在不是她們的對手。那麽……魅音又怎麽樣呢?
魅音她該不會擅長料理吧?絕對不可能會有這種蠢事的!像這樣的角色大致上手都不會很巧,雖然身為女孩子,卻對女孩子該會的技能沒有一樣拿手才正確!所以她絕對不可能像那樣子用刀一圈一圈轉著,削掉馬鈴薯的皮才對……!絕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這絕對不是真的!這一定是用了什麽手法的騙人圈套!不然就是sf(注16)!你一定是用了鋼絲!」
「呼呼呼……!嗬,你看!」
魅音像是在誇耀她的勝利一般,亮出她削下來的長長馬鈴薯皮。
「……圭一你不知道嗎?小魅可是由她外婆傳授了很多料理的手法呢!」
「而且不光是料理~從裁縫到插花、彈琴,甚至槍法、無線電,以至於直升機的操縱等等,我通通都會喔!呼呼呼呼!」
後頭所列出來的這些足以引起騷動的技能,很不可思議地,似乎與魅音十分相稱,更添了幾分真實感……真要說起來,反而是列在最前麵的裁縫聽起來比較像是騙人的……
「其實小魅真的很會做料理喔!她隻是因為們麻煩而完全沒有在做罷了~」
可、可惡~!我也是真的很會做料理啊……尤其是在中華料理方麵……!
注16 special effects特攝,通常是指做了光學和美術處理,以產生特別視覺效果的影像。
「……圭一!隻是把水煮開,然後倒進裏頭這種事……並不算是料理喔!」
「氣、氣氣……氣死我了——!」
沒想到我正想要說出口的梗,就這樣子給戳破了……
「喔嗬嗬!你活該!看來今天圭一先生絕對是最輸的了~!」
碰咚!我因為沒有辦法忍受這麽尖銳的笑聲,所以用手肘對準沙都子的頭上一擊——
「你、你這家夥……還不是一樣不會料理!」
「嗚啊——!我的頭要是腫起來怎麽辦啊!梨~花~!」
「好可憐、好可憐!你放心,我會讓圭一輸得心服口服的。」
「哼哼!圭一先生你等一下最好被梨花的咖哩打到抬不起頭來算了!」
嗚!……形勢……不利……!全員似乎都用無所畏懼的笑容看著我!
喂喂!我看幹脆就早點舉白旗投降吧,前原圭一!別再比下去了,冷靜地想想吧!你連完美地削去馬鈴薯皮的方法都不會……如何能從這場比賽之中獲勝呢?
「……這裏觀眾太多了,我到其他水槽那邊做事好了。」
這麽說完之後,我抱著一堆蔬菜離開了眼前的戰場……
「圭一不要緊吧?我很擔心他用菜刀會切到手指說……」
「那麽……我們就等著拜見小圭的技巧吧~!」
我努力於削皮的工作,要是一個不小心真的切到手指可就難看了!不過……方法還有一個!我確認所有的社團成員都沒有看到我這邊之後,就對其他組的成員開口道:
「嘿,富田、岡村!你們是四個人一組嗎?」
他們是自從上次星期日玩具店舉辦了那場活動以後,就跟我如同結成了結義兄弟一般的學弟雙人組。看起來他們似乎和另外兩名女孩子組成了一個四人小組。
「啊,是的。我們這邊的兩個女孩子都很會做料理……」
「所以我們隻管玩就好了。」
……他們所指的兩個女孩子……原來如此,雖然還比不上憐奈,但是她們使用菜刀的技巧已經足以列入及格的範圍了。
「我就單刀直入地說好了……再這樣下去,在社團活動裏我會輸的!所以,請你們把你們這一組削好的蔬菜給我吧!」
「咦咦咦咦咦?怎麽又這麽單刀直入!」
「光是在削蔬菜皮這種階段就已經延誤的話,那可不行啊!也因此,除了借用專家的手之外已經別無他法了!拜托你們了,好啦!」
「前、前原學長……你這樣已經幾乎是恐嚇了!……不過,視情況的話……」
「也就是說,大家可以談談。說不定也ok!」
果然不愧是結義兄弟們!即使我比較年長,他們也能夠提出自己的主張,這樣真的很不錯!
「嗯,是意誌堅定的家夥們呢……那當然。我看這樣如何?如果我勝利的話,就讓你們吃沙都子和梨花那一組所做的咖哩如何?」
「咦……啊……要怎麽辦才好呢……?」
他們兩個似乎被我突然提出的觸及核心的條件嚇呆了。能夠吃到自己單戀的女孩子親手做的咖哩……這種酸甜的情境,應該會直擊思春期男人的心!
不過,看來還是少廠最終的關鍵……好吧!最後一擊!我將兩人的肩膀攬過來小聲地說道:
「……當然,我給你們的,是殺都子和梨花吃過的,還會附上她們的湯匙。」
噗咻!從兩位學弟的鼻子中猛烈地噴出了紅色飛沫……
「咦……?圭一先生他……做得也不錯呢……!馬鈴薯也削得很漂亮。」
我在做好了蔬菜的削皮工作之後,意氣風發地回到同伴所在的地方。
「嘿,不錯、不錯!圭一也很會削皮呢!」
「……呼,不是喔!小圭他可不是隻去掉了馬鈴薯的皮,還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吧?」
「啊啊……我早就是認真的了啊!看我等一下把你們一口氣都打扁!」
在處理蔬菜的各種前置作業完成之後,接下來就是在鍋裏把水煮滾,然後從比較不容易煮爛的蔬菜開始,依順序一一放進去……這些事情在露營野炊的時候,我都有從老媽那邊學過。
隻不過……光是這樣順利地繼續煮下去……並沒有辦法獲得極度的高分。如果隻是做出沒什麽特色的普通咖哩,那最多大概也隻能及格而已。
我看向憐奈那邊……目前正以絕妙的平衡燉煮各式各樣的蔬菜。
看起來並不具野心,似乎也沒有要在比賽中做什麽算計的感覺……隻不過是想要煮出好吃的飯,展現母親的技巧……和高分那種東西無關,純粹就是要好吃……
以魅音來說,應該會利用什麽奇怪的技巧來一決勝負,但憐奈卻是一副勝負與我無關的感覺……兩者的格局完全不同……
「我媽媽所做的咖哩……裏頭總是有很多很多的料,所以憐奈的咖哩也會有很多很多的料……本來應該是要花一個晚上的時間慢慢地煮才行的……
哈嗚!」
「……拜托你!也借一些力量在我的咖哩上可以嗎……?」
「啊哈哈哈哈!不行唷~!現在可是社團活動,憐奈是不會輸的!」
唔!隻要處於進行社團活動的模式,再怎麽溫柔的憐奈也都是敵人……
梨花目前似乎正在把蘋果也加進去煮……唔……這個算是正統派的做法。
那魅音又怎麽樣呢……?啥!那是什麽東西呀?在魅音進行調理的桌上,很明顯地出現了與其他學生不同的東西!
「哇,魅音你!那是什麽東西呀?你是從哪裏拿出漢堡肉的!」
「我早就從行事預定表上發現了今天的事情……所以就預先做好了準備。我可是預定要做出豪華的咖哩來呢~!」
仔細一看……魅音從自己家裏帶來的蔬菜以及香料等各式各樣的材料……在桌子上擺得滿滿的!這家夥……居然為了今天……而從家裏拿材料來是嗎?
「我、我有異議!你這樣太狡猾、太卑鄙了!老師,可以這樣子嗎——?」
「異議駁回!隻要能夠做出好吃的咖哩,老師倒是都ok的☆」
嗚……沒想到那個認真的老師居然會在語尾加上☆號……!……原來如此,果然不愧其咖哩魔神的稱號……
「憐奈和梨花本來就很會做菜,而我除了這一點之外,還加強了事前的準備!……那麽,小圭你呢?呼呼呼呼……!」
「……不行了……!在料理這一門高深的學問中……削去蔬菜的皮隻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我必須一一通過的難關……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門檻也太高了!」
「……前原學長!這邊、這邊!」
在我聽到聲音而回頭之時……隻見剛才的學弟們,也就是富田和岡村正在另一頭呼喚我。
「你們有什麽事?……嗯?這一鍋是什麽?是你們那一組做的嗎?」
「請在大家沒有發現的情況下,用這個把你原來的那一鍋替換過來。畢竟是我們這邊的女孩子所做的咖哩,我們想應該會比前原學長做的要好一些。」
「……你、你們……居然為了我……?」
「請、請你不要誤會!我們……隻是為了要讓前原學長獲得勝利……這樣子才能夠……」
「是啊,沒錯!如果我沒有獲勝的話,你們自然也就不能吃到沙都子和梨花親手做的咖哩了……!看來……你們也露出了獠牙……!真不好意思,讓你們照顧了!……不過,你們那一組的女孩子們可以接受嗎?」
「前原學長……我們也……都是很認真的……!」
代為當值日生三次……這就是他們……為了我的勝利……所付出的代價……!
學弟們燃燒起來的眼神……!是的,我並不是一個人在作戰,而是和大家一同作戰!
「交給我吧!你們把肚子空著,我絕對會讓你們吃到梨花她們的咖哩!」
「前原學長!那我們就恭候你的好消息了!」
就這樣,因為學弟們的臨機應變,在千鈞一發之際,我確定可以進入及格區……當然,因為富田他們的關係而得到的咖哩是否美味還是個未知數,但那的確會比我自己做出來的美味吧……隻不過,這個美味能不能比得過其他的社團成員這一點,這是不到最後不會知道的事……!
「很好!接下來隻要再繼續燉煮就行了!」
因為使用的是瓦斯爐,所以控製火力十分簡單。接下來隻要像這樣子再煮一段時間,美味的咖哩香味就會開始飄散了……
從兩位學弟那一組換來的鍋很確實地開始呈現出成果,因為連過來看看的憐奈都顯得非常吃驚,看來真的做得不錯!甚至連魅音也吃驚到吹起了口哨:
「……小圭,你做得不錯嘛!這下子……不到最後是分不出勝負了!」
「圭一的咖哩連憐奈也想吃吃看呢!真的喔~!哈~味道好香喔~!」
「不管是憐奈還是魅音的咖哩……人家那是強敵!雖然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是結果怎麽樣還是……」
「圭一先生!梨花她在叫你,你可以過去一下嗎?」
「咦?梨花是嗎?有什麽事呢?……算了!就當作順便去偵查敵情好了!」
走過去一看,梨花正在鍋前的地上隨便畫著塗鴉。看起來應該也是隻需要再花時間燉煮就行了……不過,她依然持續守在火的旁邊這一點倒是值得佩服。
「唷!梨花你這邊怎麽樣了呢?」
「……這一位是咖哩先生!」
……咦?梨花用手指著她所畫的那個奇怪塗鴉,向我介紹說這是咖哩先生。
「……咖哩先生很厲害喔!他會從眼睛射出熱線。嗶——!」
咖哩先生從眼睛射出熱線……大概是吧?以木棒畫出來的一條線一直延伸到我的腳下,代表著射出的熱線……這個是表示我被熱線擊中了嗎?
「唔喔喔喔喔喔!防護罩!把熱線反射回去!」
我也拿了一根木棒,把代表熱線的線畫了回去,直擊向咖哩先生!
「……咖哩先生的腹部也可以射出導彈……噗咻——!」
「喝啊——!前原超電磁防護罩!然後再加上反擊的熱線!」
「…………在吸收熱線的能量之後,接著擊出了波動炮。」
我和梨花兩個人就這樣以木棒在地板上來來回回畫著塗鴉,沉醉在壯烈的戰爭之中…………………………等一下!
「對了,梨花!……你是有什麽事才叫我過來的?」
「……是的,我是有叫你過來……不過事情已經結束了。」
這時……我的背部……整個竄上一股惡寒!……事情已經……結束了?
「中、中計了……!」
我連忙跑回自己的鍋子前……果然一如我所預想的,在那兒見到了沙都子的身影!不用多說,當然立刻來一個兩段式腳跟踢。
「你、你、你做什麽呀!你把淑女的頭當成什麽東西了啊!」
「這種事情才不重要呢!該不會……沙都子!你在我的咖哩裏頭加了些什麽東西……!」
「你太失禮了!……我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情呢?……即使看起來是這樣,我可是很公平的喔!」
「……那麽,這些看起來擺得莫名其妙的勺子和盤子又是什麽東西!你擺得這麽不穩,要是倒了的話怎麽辦!」
就在這時,微風輕輕吹動……於是,站著的勺子很幹脆地倒了下來。
而倒下來的勺子就像引發了骨牌的連鎖反應一般,依次推倒了擺放在隔鄰的炊具。
啪噠啪噠啪噠。喀鏘喀鏘、咚噠咚噠……
「這真是個藝術啊!這麽說來,以前還蠻常在電視上看到挑戰倒骨牌的世界紀錄,那時真的蠻流行的呢!」
「啊,小圭!平底鍋!」
咦?就在我這麽想的瞬間……骨牌推倒了砧板,而砧板推倒了平底鍋……至於平底鍋落下的位置……正是我的鍋子!
卡鏘——!
活用了平底鍋本身重量的強力攻擊……一舉就掀翻了我的鍋子!
鍋子裏的東西很淒慘地翻倒在地上……我的咖哩力作……如今正由學校的庭院試吃中……呆然……啞然……這實在太過完美的陷阱,讓我在一瞬間喪失了現實感……
「哎呀!哎呀!這真是太慘了~!我可是什麽事情也沒有做唷!這完全是發端於自然現象的一種天然災害,你說是嗎?喔嗬嗬嗬嗬!」
「唔、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你搞什麽呀——!」
……我居然在最後的最後……太大意了……!我太過忽視不會料理的沙都子
了……!
即使沙都子並不會做料理……但她還是可以用這樣的方式參與作戰!但是,這種行為真是太過分了!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可惡,我們社團的鐵則難道就這麽無情而沒有限製嗎?
這時,在另一邊試著自己鍋子裏味道的憐奈也發出了悲鳴:
「咦、啊咦——?憐奈的咖哩……怎麽會這麽鹹?好鹹喔!」
看來,憐奈也早就已經遭遇毒手了……那麽,魅音呢……?
「我的飯好鹹——!可惡,被算計了啊啊啊啊啊!」
「喔嗬嗬嗬嗬!這樣一來,就把可能會妨礙我們的人在正式作戰之前全部一掃而空了~!」
「……好不容易才做好的料理全部都泡湯了……好可憐、好可憐喔!」
「真的是好可憐呢~喔嗬嗬嗬嗬!」
梨花和沙都子兩個人正盡情摸著我的頭來安慰完全呈現呆然狀態的我……
桌子已經排好,終於到了正式計分的時間。美味咖哩的香味在校園裏頭蔓延……
我們平常很受其照顧的營林署的人,現在正被引領到來賓席上。
校長在儀式上先致了詞,接下來是老師,說明這一次的咖哩因為有比賽的性質,所以請務必要幫忙評分等等。
營林署的大叔們似乎對這樣子的方式也很感興趣,大家紛紛氣勢高昂地說道:很好,那就來吧!
「我想,大家都已經做好了對吧~?接下來,就交給各位評審,還有我和校長來試吃了~!嗯,真的是很棒的香味!老師覺得今天真是太幸福了☆!」
……在混雜了私情的平日授課表情上,可以看到老師吞了口口水的樣子。
可是……不需要等到評分,勝負就已經分出了……在我們社團的成員之中,唯一能夠拿出完整成品的就隻有梨花了。
憐奈明知咖哩已經做失敗,卻還是裝盤拿了出去,當然,她也可以預先知道一定會得到很糟的分數。
隻是……這還是能夠裝盤的狀態。
我相魅音的咖哩已經完全遭到破壞,連拿出來放到桌上的機會都沒有……
老師們,還有身為評審的營林署的人依序試吃了低年級生的咖哩。
於是,好吃啦、有點甜啦、應該算是傾力之作或這是個性派的作品等等的評論如百花綻放。
接下來終於……輪到了我們高年級生的咖哩。
「接下來是龍宮同學的咖哩,嗯……看起來真的是非常美味!」
校長大口將憐奈那過鹹的咖哩放入口中……!當然,他的臉立刻就變了顏色!
「哎呀哎呀哎呀……龍宮同學是發生什麽事了嗎?我記得一直到中途為止看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啊……」
或許是具有相當的期待吧?老師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唔……對、對不起……因為不小心……整包鹽掉了下去……」
所有的評審們也都在吃了一口之後,立刻皺起臉來……還真是可憐。
「失敗也是成功的調味料!我期待你下次的表現,請加油!」
校長一麵這麽說著,一麵大口大口地吞進鹹咖哩,並且將它吃完。從他的背影看來,真的是一位男子漢。
憐奈,擊沉。雖然她的攻擊力相當強,但是因為最後太輕忽防守而嚐到失敗……
「……那麽,接下來請品嚐我們的作品。」
「古手同學那一組的咖哩看起來也相當用心,如何如何?……嗯,味道雖然很簡單,但是每一樣東西都做得非常好☆」
也許是因為前一個的憐奈做的是鹹咖哩,所以這次評審的評價才顯得非常高……!
說到非常嘛……該不會這是今天做得最好吃的吧?評審委員們開始進入熱烈的討論。
其中,有一位評審委員歎了一門氣,同時用湯匙挑了塊胡蘿卜出來。
「嗯~這女孩子的咖哩做得確實相當不錯……不過,我討厭胡蘿卜。」
雖然說胡蘿卜也是咖哩的固定材料之一……不過畢竟人的喜好各有不同。
隻是,看到這一幕的梨花在看了他胸前別在工作服上的名牌一眼之後,突然開口道:
「……這樣子不行喔,恭司!不可以挑食不吃胡蘿卜!」
怎麽會突然冒出這一段言論呢……?大家立刻轉過頭來緊緊盯著梨花。
然而……梨花所說的這些話……卻是重大的一擊。
沒想到,討厭胡蘿卜的那位評審委員……竟然隨著大滴大滴落下的眼淚開始大口吃起了咖哩!
「……恭司!還可以再添一碗唷!」
「嗚~~媽媽————!」
他一邊大哭大叫,一邊大口大口地將咖哩塞入口中!是的……梨花的咖哩味道雖然簡單,但那卻是……媽媽的咖哩味道!
連討厭胡蘿卜的那位評審委員都已經一舉ko,這下子對梨花的評價可說是不會再動搖了。
「喔嗬嗬!梨花的咖哩誰也比不上~!看來今天是我和梨花壓倒性勝利了,沒錯吧?」
正當沙都子高聲笑著,做出勝利宣言的同時——
「各位評審委員,你們幹萬不能上當!千萬不能把這種貧乏感誤以為是媽媽的好味道!各位真正想吃的……應該是這樣的咖哩才對!」
喔喔喔喔喔喔!不知何時,魅音的咖哩已經相當完美地盛盤端了出來。
不光是評審委員,包括老師和低年級的學生,當然也包括我……都不禁感歎出聲!
居然還附了上頭淋有美味肉汁醬的漢堡排,以及色彩鮮豔的沙拉……!這已經算是一整個套餐,被稱為全餐也很適合!太完美了……竟然會有這麽完美的結果!從桌巾,甚至到裝飾餐桌的人造花……這一切的一切都太過完美了……!仿佛隻有這個角落是從真正的餐廳切割下來的一般!
「了、了不起!小魅你太厲害了!小魅太厲害了!」
這下子連沙都子都驚愕不已,當然梨花也難掩臉上的驚奇……!
這種充滿藝術感的呈現方式,有如在動口之前就決定了勝負。
當然,漢堡排是手打出來的,淋醬也是家中自製的正統派,就算是咖哩也……連一微米的缺失都沒有!
「這真是太好吃了……裏頭充滿了豐富的味覺享受。園崎同學!這個咖哩真可說是……融合了印度六千年的智慧以及日本人的飲食文化之美所產生出來的見證……老師真的太感動了……!這個是滿分的水準!我絕對給你一百分。」
「不會、不會,您過獎了~。這是身為班長的我應該做出來的示範。」
魅音謙虛地推讓著……然後偷偷地朝我們這邊眨了眨眼。
「……這次是……我輸了。」
梨花雙膝一軟,而沙都子則快要昏倒!誰都想像不到事情居然會有這樣的轉變。
「怎、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我確實在她的飯盒裏動了手腳啊!」
對啊,沙都子在魅音的飯盒裏放了鹽進去,飯應該已經不能吃了才對!
這時候,我突然有一種直覺——我馬上轉頭去看自己的飯盒……居、居然是這樣子——!我又中招了!
不知何時,我的飯盒已經被打開,裏頭的東西則被飯匙偷偷挖取一空。
「魅、魅音你這家夥!居然使用我的白飯——!你太狡猾了!你的咖哩也應該分我一半才對!」
魅音嘖嘖嘖地搖著手指,臉上浮現出無所畏懼的笑容:
「哎呀,小圭!你這樣太天真了!是小圭你自己在最後的戰場上放棄的,而我則沒有放棄,就是這樣的差別!如果舍棄了比賽,一切就結束了!」
嗚……!正如
她所言,我連哀號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論是蔬菜,還是咖哩鍋……我都用那種作弊方式想盡辦法弄了出來,然而竟然在最後的最後忘記了那個作弊方法,這應該可以說是心的敗北吧!
今天一整天裏,都堂堂正正地使用正攻法的魅音,在最後的戰場上把思考放軟,使用了隱藏的技巧,漂亮地獲得了勝利……!然而我卻不一樣,魅音已經告訴了我這一點。
我放棄了,而魅音並沒有放棄……就隻是差在這裏而已……!
「小魅,圭一很可憐耶!你就稍微分一點給他嘛……!」
「沒關係、沒關係!這是學費。這是要教導小圭不到最後絕不可以放棄勝負的道理……對吧?」
雖、雖然不甘心……但就如同魅音所說的!早早就放棄勝負是我太天真了……!而讓我注意到這一點的正是魅音……所以我反而應該要感謝她……!
也就是說……即使身處現在這樣的狀況,也不可以放棄嗎?
「咖哩已經整鍋被翻倒,現在連飯都沒有剩下……這種徹底一無所有的情況……要我怎麽樣不放棄勝負呢……!」
「前、前原學長……!」
不知何時,富田和岡村出現在我眼前。
可惡……!身為學弟的他們都這麽替我努力了……!而我卻沒有辦法回應他們的期待……!
這樣一來,什麽成果都沒有!唯一留下的就僅有他們和女孩子之間的交換條件,也就是替她們做三次值日生的事情而已……他們可是將一切都賭在我身上……!
「這、這是意外……是沒有辦法的!」
兩位學弟難掩失望……唔!……我不能就此認輸,我可是學長!學弟們的夢想碎片……我不撿的話又該怎麽辦呢?
所以,我現在……才剛從魅音身上學到而已吧!直到最後的一瞬間為止,千萬不能輕易放棄!
「好好想想吧,前原圭一!好好想想,前原圭一!要想的不是做出咖哩的方法,而是正比賽中獲勝的方法……!…………嗯嗯嗯……啊啊啊啊啊!」
我想到了一個方法——
……雖然沒足以逆轉結果的自信,但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放手一搏!反正最多也不過是像現在這樣——零分而已!那還不如來賭賭最後的機會!
「富田,你洗好手後,過來幫我的忙!至於岡村,我希望你去幫我找個東西!」
「「是的!了解!」」
學弟們在收到指示之後散去。
「哎呀、哎呀!你現在還想要做些什麽嗎?真是個死不服輸的男人,這樣會被討厭的唷~?」
沙都子在一旁嘲笑我正在做無謂的努力,而魅音這邊則仍然露出她大膽無懼的笑容。
「看來小圭要被逼急了才會發揮他的真功夫呢!……好啦,這下我倒要來看看你怎麽做……呼呼呼呼!」
「吵死了!你們就在旁邊靜靜看苦我最後的勝負就行了!首先,魅音!你的飯盒我接收了,可別跟我說你不給啊!」
「……那倒是沒有關係……不過,很鹹喔?」
「那憐奈也可以來幫忙嗎?現在可是圭一的非常事態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是幫了我大忙!那麽,憐奈……麻煩你去泡茶。」
「哈嗚……人家沒被信賴~。」
「你錯了,我很信賴憐奈!因為這最後的方法需要茶,所以才拜托你去泡茶!接下來,沙都子!還有梨花!我向你們提出單挑。」
「什……你說什麽——?」
「……我就聽聽你的說法吧!」
這是我……為了替我流血流汗的學弟們……所要盡的唯一義務!
「如果我獲得一百分的話……沙都子、梨花!我就要收下你們的咖哩。讓你們沒有飯吃————!」
「開、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你以為我們會接受嗎?」
「不,就這麽辦!沙都子,接受下來吧!」
魅音一邊咚咚敲著沙都子的頭,一邊堂堂地以社長的威嚴說道:
「都已經給他這麽大的致命傷了吧?他不可能再次振作,所以,沙都子!你也堂堂正正地一決勝負吧!……不管他怎麽掙紮都不可能逆轉情勢的,不是嗎?」
「嗯呼呼呼……雖、雖然是這樣沒錯……」
「……我倒是沒有意見喔!圭一,fight no~!」
「小圭,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知道嗎?可不要違背大叔我的期待唷~!」
「喔……你們等著看吧!看我前原圭一最後掙紮下的一擊!」
盡管評審委員們麵對各式各樣的咖哩已經開始吃膩,但也還是繼續吃並各自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光是從偷聽到的部分來看,魅音的優勢地位並沒有任何動搖……
「這麽說來……前原同學的咖哩怎麽樣了呢?老師還沒吃到你的喔?」
雖然評審委員們的肚子已經裝得滿滿的了,但是老師就像是還吃不夠一樣地催促著。連校長也像是突然想起這件事一樣,拍了一下手掌。
「…………是的,因為我的咖哩……已經整鍋都打翻了……」
「喔……是這樣子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過校長!雖然我已經沒有咖哩了……但不表示我失去一決勝負的機會……我一定會讓大家都說我的料理好吃的!」
「啥?」
我非比尋常的鬥氣讓評審委員們再度因為好奇發生了什麽事,而開始聚集起來……!
「首先請不要說話,先吃再說……如果到時候有意見的話,我會聽的!這就是……我的料理————!」
這時,我原本覆蓋在桌布之下的秘密料理終於攤開在陽光之下!而這料理正是……!
「……前、前原同學……這個是…………?」
「嗯……!……是禦飯團嗎?」
慷慨激昂的前言之後登場的卻是格外簡樸的東西,這讓評審委員們露出苦笑。
憐奈則將茶倒入了從茶水間拿來的茶杯裏。
「你、你開什麽玩笑啊!這東西……你看!裏頭什麽也沒有……隻不過是鹽味飯團而已啊!這樣要怎麽跟其他人分出勝負呢?」
「……確實,這個鹹度下得剛剛好,可是……」
用來做咖哩飯也許是太鹹了一些,但是用來做禦飯團卻是剛剛好。
隻不過,競賽項目是咖哩,拿出了禦飯團……在比賽的項目上不是不同嗎……?雖然是一計奇策沒有錯……可是要想逆轉情勢,應該是不可能的……!憐奈的眼神是這麽說的。
「前原學長!這樣子……真的能夠逆轉嗎?」
「各位學弟們,真是辛苦你們了……放心吧,你們就靜靜在一旁看著,接下來就交給我了!」
評審委員們全都張開大嘴吃著飯團,同時一邊以茶就口……並沒有哪個人開口說出好吃之類的話,也沒有人因而感動流淚。大家隻是安靜地,一口一口吃著飯團。
本來,把飯團稱為料理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有一個說法是,飯團的由來是遇到大火災而失去了房子的人所做出來的東西。主要是因為把餡料和飯合在一起,就能夠簡單地遞給其他人的緣故。也就是說,與其說飯團是一種料理,還不如說是因應非常時期,作為緊急食物而生的產物。
也因此,對於像咖哩這種正式的料理來說,自然會有好吃、美味等等的評價,然而對於飯團來說,就不太會有這樣的評價了……
隻是,在看了他們的樣子之後,魅音微笑說道:
「…………小圭,你也用了卑鄙的手段……這樣一來……就很辛苦了!」
「啊,原來如此。憐奈也了解了!了解了喔!」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為什麽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為什麽大家都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呢?」
「沙都子!那是因為……評審委員他們其實……」
「好了,憐奈!接下來的事情讓我來說吧!那是因為評審委員們……已經吃膩咖哩了!」
因為身為評審的緣故,必須要吃遍所有人的咖哩才行!這可是這些小孩子為了感謝大家平常的照顧而特別做出來的料理,自然不能隨隨便便看一眼就算了。也因此,他們才會這樣努力地不斷吃著咖哩!我相信,他們現在應該連看都不想看到咖哩了!
對於我所代辯、評審委員們說不出口的真實,他們也隻能表示無言的肯定。
「呼~嗯,雖然要稱讚你們不屈不撓的戰鬥……但今天是比賽做咖哩……我們若是給這種東西分數,這樣好嗎?」
老師和校長都一邊雙手交疊一邊說道。學弟們在聽了這些話之後……不禁因為方才一瞬間可見的逆轉之光已然消失而感到失望……
唔……果然這種奇技是不行的嗎……?
「……還不要放棄,小圭!」
魅音在旁邊碎碎念著。從她的表情看來,似乎我還有所可為,充滿著要我繼續加油的信賴感。
……沒錯!怎麽可以不在這裏加把勁呢!難道我又要放棄了嗎?我不是剛剛才從魅音那邊學到這件事嗎?
「不,老師!還麻煩你們評分。不過,我認為將咖哩和飯團做不同的評價,是一種致命性的錯誤。」
「?前原同學,你在說什麽啊?咖哩和飯團怎麽……?」
校長製止了老師,似乎是在替我製造最後的機會。評審委員們雖然也有滿腹的問題,但還是靜靜地等我繼續說下去……
「真正的印度咖哩,應該是要搭配如同麵包一樣的烤餅來食用的,所以,咖哩飯這種料理乃是將之加以吸收融合,改良成日本飲食文化的一環。正如同前頭老師所說的,乃是印度與日本文化融合而成的結晶。」
「前原同學說的我都知道,可是,那和飯團有什麽關係……?」
「非常簡單……不論是咖哩或是飯團……都是讓米能夠被美味地食用而產生的智慧!米自古代的中國傳來之後,經過身為農耕民族的祖先辟田引水,同時與天氣和病蟲害格鬥,好不容易才孕育出這種以米為主食的文化……!日本人將米做成各式各樣的料理,其實也不過就是在摸索可以讓米變得更好吃的方法!也就是說,不管是咖哩還是飯團……全部都是米食文化的……結晶!」
啪啪啪啪……然後還有徐徐的轟聲……對我感到稱許的拍手聲開始響動起來!
「這、這不過是一種混淆視聽、妖言惑眾!我不認可~!老師我隻對咖哩給予分數!這種東西不在給分範圍內,當然應該是零分才對!」
「老、老師……圭一他真的很努力,請老師認同他……憐奈也認為光是他的這份努力,就足以給予分數了……嗚!」
「……這堂課應該是咖哩才對……怎麽辦?」
魅音從鼻頭哼笑了一聲,並且走了出來:
「從前,法國的一位米其林三星主廚前來日本交流的時候,飯店的人們似乎已經將各式各樣所需的材料從法國空運來了,不過這位請來的主廚卻看都不看這些東西一眼……」
「……為什麽呢?那可是原本法國菜的真正食材啊!,」
「……因為主廚似乎走訪本地的漁港,使用在日本捕到的新鮮海產來製作料理。飲食文化不應該是被既定的規則所束縛的東西……這就是文化,如果是來到日本,與日本的文化融合又會產生新的東西……所以不論是咖哩還是飯團……全都是日本的文化。」
「魅、魅音……感謝你的援護射擊……」
評審委員們全都因為這值得我感謝的雜學知識,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感動。
老師的眼神變得更加淩厲,她又重新雙手抱胸。
「…………聽說,前原同學的咖哩整鍋都翻倒了是嗎?我還記得一開始就說過了,叫你們特別小心危險的!」
「對、對不起……」
「說起來……確實如同前原同學和園崎同學所述說的,飲食文化並沒有圍籬。隻要能夠讓人從心底受到感動,用什麽樣的形式其實並沒有差別。隻要有這麽多的人,有這麽多的國家,就會有這麽多種文化,不應該評斷它們孰優孰劣!也就是說,咖哩和飯團確實並沒有優劣之分。」
「……那麽?那麽?」
「因為鍋子整個翻倒的關係,所以扣二十分……不過隻有今天喔!因為即使受挫卻仍然持續努力的關係,所以我加二十分,還是給你一百分。」
「「前、前原學長!太好了————!」」
學弟們飛奔過來。一百分耶!太好了!太好了!
雖然咖哩整鍋翻覆、連飯都被奪走……不過努力還是開花結果了!
最後,因為梨花的咖哩也是滿分,所以除了憐奈之外,所有的人都是滿分……因為這算是社團活動的額外比賽,所以並沒有特別的懲罰,這點倒是讓憐奈安下了心來。
「好了,這是我們的約定!沙都子還有梨花,你們的咖哩我要沒收。」
「這、這樣一來……我們的午飯就沒有了是嗎~?嗚嗚~~!」
沙都子遺憾地用腳跺地,不過失敗的代價還是絕對要付的。
「雖然我很想這麽說,不過可憐你們,還是給你們一半吧!」
「……圭一!謝謝你。」
……其實才不是什麽可憐你們之類的,那是因為我答應學弟們的報酬乃是她們吃了一半的咖哩……啊,我真是會為學弟們著想的學長啊……!看到在暗處等待的學弟雙人組已經感動到眼淚如瀑布一般地流下,我送給他們一個隻有男人之間才能相通的眼神接觸。
嗚嗚……真有你的,前原學長!啊啊,都是托了你的福!我們互相比出代表勝利的大拇指,真是太好了!
「好了……將咖哩交給學弟們之後,我的肚子也餓了。那就來吃我的飯團吧…………咦,奇怪?」
我的飯團……竟然毫無蹤影?我記得明明有特別拿了幾個自己要吃的起來啊!
正當我左右張望之時,校長拍了拍我的肩膀:
「哇哈哈哈!剛才聽了前原同學的話之後,突然覺得米飯嚼起來真是太美味了!哇哈哈哈哈!」
「請問……您該不會……把我的份也吃掉了吧……?」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校長隻是大笑卻不回答我……真、真的假的啊…………!
就這樣,眼中含著眼淚、肚子咕嚕咕嚕叫的我,被老師叫了過去。
「是~~!有什麽事嗎,老師……?」
「前原同學!剛才因為那樣的場合,所以我給了你滿分……不過,你應該知道的吧?」
「咦?應該知道……是指什麽呢?」
……老、老師的眼睛顏色一變……該怎麽說呢……變成了咖哩的顏色。就像是煮滾了的咖哩鍋一般,眼睛變成了咕嚕咕嚕的漩渦……!嚇死人的寒意襲上。
老師用力地抓著我的雙肩,將我拉近到鼻頭與鼻頭幾乎快碰觸到的距離——
「咖哩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最神聖、也最了不起的料理。我絕對不允許把咖哩和飯團這種東西以同一個標準看待!你知道嗎?咖哩可是孕育於與四大河川文明相匹敵的第五文明,也就是古代印度……自阿育王時代釋迦牟尼誕生於迦昆羅衛城以來……在萬國飲食文化博覽會大受歡迎……管你是一圈一圈的米其林還是艾菲爾鐵塔全都泡在
咖哩裏頭燉煮到冒泡然後再加進鬱金香不管你是睡著也好醒著也好全都給我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唔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我的意識……到這兒就中斷了。
「……你搞什麽啊,圭一先生!怎麽一副昏頭昏腦的樣子!事後的整理也是料理的一部分喔!」
「啥?圭一!你的眼睛裏都是咖哩耶?發生什麽事了?什麽事了?」
「咖~哩~、咖~哩~、滿滿的……咖哩~」
「啊啦……看來他被打倒了……沒關係,一個晚上就會複原的……應該吧……」
老師的咖哩洗腦術畢竟還是不敵饑餓的感覺……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內,我就因為太過饑餓而恢複正常……
對於正在成長的我來說,沒有中飯……簡直就是酷刑…………
再會
結果,因為飯團全部被校長吃掉的關係,我就沒有午飯可吃了。
一旦沒有了午飯……從午後一直到現在就變得非常漫長……一種和睡意大不相同的感覺讓我的意識逐漸遠去……
本來就不算短的回家之路,今天似乎特別變成了兩倍長。
「你、你還好吧,圭一?所以我才叫你吃憐奈做的咖哩嘛……」
「那種充滿了鹽分的高血壓咖哩可以吃嗎——我現在隻想質問當時這麽說的自己……而且至少要問個將近一小時……嗚嗚嗚!現在什麽都好,快給我東西吃吧!」
「好了、好了!你已經算厲害的了,居然能夠在那樣的狀況下忍受這麽久……看來小圭你是越被逼到絕境就越強悍的人喔!」
「……現在這麽大力地誇獎我有什麽用,同情我就給我東西吃……!」
「隻要回到家裏,應該就會有東西吃了吧?」
「……我家是不會買零食堆在家裏頭的啦!就連杯麵也全部吃完了……」
「啊哈哈哈哈!你再忍耐一下,今天的晚餐一定會特別好吃的!」
雖然,憐奈和魅音兩個人笑得很開心,但我實在提不起勁陪她們一起笑……
「那我就在這裏跟你們告別……因為我今天也得去打工……哈唔~不習慣的工作真是辛苦!」
啊!那就是在之前那間大眾餐廳,叫做angel mort什麽的打工羅!那個製服(?)實在是非常刺激……☆ 哈嗚~!光是回想,就幾乎得將身子往前屈才行呢……!
「……嗯,果然當個女服務生並不容易吧!」
「咦?小魅也有在當女服務生嗎?真的嗎,真的嗎?是在哪一間店呢?哈嗚~~!」
似乎是因為第一次聽到魅音也有在做女服務生的打工,憐奈的眼睛放出了光芒。槽了,我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啊?
「不、不是啦……!我、我是……那個……就是前幾天那間玩具店的店員啦!在當女服務生的是詩音……」
啊,不好了……我完全忘了事態可能會演變成這樣……
「啊,抱歉、抱歉!因為你們長得太像了,所以我才會搞錯……」
「圭一……詩音是誰啊?」
憐奈理所當然的疑問脫口而出。
「啊,呃……就是魅音的雙胞眙妹妹啦!雖然性格大不相同,但是外表幾乎一模一樣。」
「對,沒錯、沒錯!外表雖然很像,但內在可是大不相同!我是個溫柔又深思熟慮的人,而詩音的性格則是冷漠又恐怖……!」
「我想……在出生的時候,魅音像女孩子的部分很可能全部都跑到詩音那裏去了。她和魅音不同,是個非常適合笑容的可愛女孩唷!」
「小小、小圭——……!」
別人難得出手幫她,魅音卻變得滿臉通紅繞著圈圈轉。這樣的對話讓憐奈吃驚得不停眨眼,聽得都入迷了。
「……哦……是這樣子嗎?憐奈沒有見過她呢……小魅!你有跟我說過你有個妹妹嗎?」
「詩音的存在」這張假麵具似乎馬上就要被拆穿了……我、我已經無法再幫忙掩護了……這裏就隻有靠魅音自己突破危機了。
「啊……嗯,我沒有介紹給憐奈知道吧?啊哈哈,我的雙胞胎妹妹名字就叫詩音,就如同小圭說的一樣!啊哈哈哈……!」
「我不知道呢!聽都沒聽過呢!就算到小魅的家裏也都沒有見過她呢?」
「呃……對了對了!你們也知道嘛!因為跟婆婆住在一起的人隻有我而已……詩音是住在興宮的老家。因……因為我們感情並沒有很好……嗯……所以她平常也不會過來啦~!」
「嗯……」
憐奈的臉看起來不知道是接受了還是不能接受這種說法……她是那種乍看之下似乎常常在發呆,但是在這種時候第六感卻又特別敏銳的類型啊……
「呃……總之,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就相信我啦!」
就像是最後的強調,魅音拍了拍憐奈的肩膀。於是憐奈立刻就回答「嗯,我相信你!」,而後突然又換上一張呆呆的笑臉。
「憐奈也希望哪天能夠遇到她啦~!對了,下次憐奈也去找她好了!她是在哪間店打工呢?告訴我嘛!」
「呃……這個……呃……」
……啊!在泥沼裏越陷越深了。我知道魅音也已經變得越來越焦急……雖然我想為她做某種掩飾,但是有關家人的事情,以—個局外人來說還是無能為力……
「啊、啊!抱歉!我再不去打工就要來不及了!拜拜!憐奈還有小圭,明天見~!」
魅音單方麵地中斷話題,像逃走似的衝出教室。
任何人看了都隻能認為她逃了……我們就當作她是緊急避難好了……
「總覺得小魅很可愛呢。為什麽呢?為什麽呢?嘻嘻……!」
憐奈像是感到非常有趣似的嘻嘻笑了起來。
……不知為何,雖然是在非常愉快地和大家道別後才回家……但是愉快的氣氛當然不可能填滿胃袋。
拜拜~!從精神奕奕地和憐奈告別的那一刻起,我空空如也的胃袋就開始猛烈抗議沒有吃到午飯這件事了……
回到家走進玄關時,我已經意識蒙朧……然後就像是直接癱倒似的趴在地上。
「圭一~~!是你回來了嗎?歡迎回家。」
「我……回……來……了—……」
雖然我聽到媽媽的聲音從家裏傳來,但是用這種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到的微弱聲音回答,就已經用盡我全身的力氣了。
啊……晚飯還有多久啊……感覺上,像這樣子維持直接倒在地上的姿勢似乎是最能減低熱量消耗的方法……
「嗚嗚唔……憐奈,對不起!你的鹽味咖哩好可愛喔……!肚……子……好餓……喔……!咕嚕嚕……」
正當我被蒙朧的意識控製時,門鈴響了起來。怎麽了怎麽了!到底是誰啊……?
「是,請……進……來……門沒有……關……」
我以毫無活力的聲音如此這般地告知在門另一邊的人。
「……你、你好!打擾了!……咦?小圭,你在幹什麽啊?」
來的人是魅音……不對,竟然是詩音!看到俯臥在玄關的我,她不由得大驚失色。那當然了,來到別人家卻看到人倒在玄關裏……要是那人沒有反應,就算通報警察也不奇怪。
「這、這不是詩音嗎……?你找我有什麽事……?」
發型和前幾天遇到的打工時的她相同,都是放下來的長直發。此外,她的穿著也和平常我所見到的魅音
大不相同。如果說魅音適合穿休閑服和牛仔褲,給予人非常活潑的印象,那詩音則適合穿裙子,帶點成熟女性的感覺。
也就是說,要以發型和服裝來區分魅音和詩音嗎?
……我一直以為,詩音這個存在是魅音在那個當下才會展現出的幻影,所以,完全沒有想到這樣的詩音居然會像這樣子主動出現在我眼前。
「我聽姐姐說了……今天中午的時候,因為社團活動發生了慘劇,所以你沒有吃到午飯對吧?」
「……是啊,真的很慘!我的鍋子被沙都子整個打翻,然後飯還被你偷走……」
「所、所以說啊我……是詩音……」
紅著臉的她堵住了我的話……也對啦,她現在是雙胞胎妹妹嘛!說起來,因為她的反應太快,反而更顯得破綻百出。
「抱歉、抱歉……對了,你有什麽事嗎?該不會是為空肚子的我拿了慰勞品來吧?」
「哎呀……!……被你猜中了,真讓我覺得有點失望……拿去吧!」
詩音像是很可惜似的笑了起來,同時把藏在身後的小便當盒拿了出來。我本來隻是開玩笑隨便說說而已,沒想到居然猜中了!我才是那個最驚訝的人呢!
「咦?你、你真的送東西來給我吃?3、3q……!」
「姐姐她帶到學校去的漢堡排還有剩下,我隻是把它拿過來而已。現在已經快要吃晚飯了……不知道適不適合……會不會反而給你添麻煩了?」
「怎、怎麽可能會添麻煩呢……!我非常高興呢!真的可以吃嗎?」
我打開便當盒偷看了一下……說什麽隻是把剩下的東西裝一裝帶來,實在是太謙虛了!小菜什麽的都裝飾得非常美麗。
「真、真的可以嗎?這裏頭沒有加滿辣醬之類、惡作劇的東西吧?」
「真是的,我又不是姐姐!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呢……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也不用勉強……我可以拿回去自己吃……」
她一邊這樣說著,一邊以令人憐愛的生氣表情把便當盒收回去。有時候我會懷疑這個人真的跟魅音是同一個人嗎……而現在正是這種時候。
「怎,怎麽可能不喜歡呢?我是想要不忘感激之心仔細品嚐的……!」
「不、不用啦……這又不是什麽要你感激到掉眼淚的東西……」
詩音大概是以為我或許不會收下這個便當吧,隻見她害羞地低下了頭。
「雖、雖然沒有什麽好東西……但你要進來嗎?至少可以倒個茶給你……」
「……嗯……不好意思,下次吧!因為我也正要去打工……」
啊,對了!好像是有這麽說過……雖然是在還是魅音的時候……
「至於便當盒……就麻煩你洗幹淨,明天還給姐姐就好了。」
「那,那是當然的!能夠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做到這一點隻是禮貌而已。」
「那麽我就先告辭了………………啊……還有一件事……!」
詩音再次臉紅紅地低下頭來。
「……姐姐她在咖哩比賽的時候……沒有說一聲就把小圭的飯拿走了吧?姐姐她平常總是愛開玩笑,這次的玩笑實在是開得太過分了點……不過她絕對沒有惡意……」
「喂、喂!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啦!我們是不會把對彼此的仇恨帶到社團活動之外的!我才想要感謝她每次都讓我享受到緊張刺激的社團活動!……你可以幫我這樣告訴魅音嗎?」
「……好的。聽到你這句話……姐姐她一定會很高興的。那麽我這就告辭羅……!」
詩音開朗地笑了起來……在社團活動時要玩得無拘無束這點,是魅音自己訂下的規則。也就是說,就算如此她還是會稍微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嗎?我原本以為她是個不會在乎對方心情的人,所以她跑來道歉這個舉動還真讓我有些意外。
詩音最後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便一邊看著時鍾一邊跑了出去。
從她前來拜訪,一直到她把便當盒交給我後回去為止也隻是一瞬間的事。
「……我雖然很開心……不過,這東西真的沒有問題嗎?」
還有那個被留下來的便當盒,隱隱約約的溫暖傳到了我的掌心。
如果是魅音的話……裏頭應該會有塔巴斯科辣醬或是芥末醬之類的,感覺上如果她一個不小心的話裏麵甚至還會有縫衣針……她不至於會放縫衣針吧……
我再一次打開了便當,誠惶誠恐地吃了一口菜。我嚼我嚼……再吃一口……再嚼再嚼……並沒有任何機關。什麽危險都沒有,就是很普通、很好吃。
是的,因為她並不是魅音,而是詩音,所以應該不需要這樣擔心才對。
我街回房間,帶著感謝大口吃著……好吃得像是要滲進空空如也的胃袋裏,我感動得幾乎要流淚了。
「……詩音!……不……魅音!你是因為聽到我說肚子餓到快要死掉,所以才這麽急著拿來給我嗎?」
一定是這樣子的!因為無法對沒有吃午飯、一直餓著肚子難過到快昏過去的我坐視不管,自己已經得趕去打工才行卻還撥出時間來看我,甚至還送來這個便當…………這不隻是味道的問題,真的很讓我高興。
然後我吃完了,到最後一口都很好吃。
……到最後裏頭都沒有出現奇怪的東西……讓我覺得警戒著這件事的自己,實在很丟臉……
多謝招待
「喂,魅音,拿去!」
「哇!這、這是什麽呀,小圭……?」
我將昨天收到的便當盒遞到魅音的眼前。
「這是有人送給我的便當盒啦!多謝招待!很好吃喔!」
「……咦…………啊……」
魅音的臉漸漸染上了淺紅……喂喂!應該要把拿便當給我的人當成是詩音而不是你吧……魅音狀態的魅音臉紅是怎樣啊……?
因為再這樣下去她隻會自掘墳墓然後自爆,我決定姑且幫她掩飾一下。
「這個啊……因為我昨天肚子很餓,所以詩音特地把便當送到我家來……嗯,這就是那個便當盒,我已經洗幹淨了。」
「啊……啊哈哈!原、原來如此!詩音還真是機伶~!」
這個樣子真是太明顯了……魅音是這麽不會說謊的家夥嗎……不過,像這種和平常截然不同的表情,不知為何看起來竟不可思議地相當可愛。
「那,你,你覺得怎樣?」
「……我覺得她是個跟魅音很像的人喔!因為你們是雙胞胎吧?長得像也是理所當然的。」
「呃……不……不是這個啦……我是說……」
魅音不知為何帶著呆滯的表情,正等待著某種答案。
……你覺得怎樣?這個問題,該不會並不是要問詩音的外表,而是要問便當做得如何吧……?
「啊啊,當然!真好吃呢。」
「……咦……啊……真的嗎?」
「我是不會對食物的感想說謊的!如果我說好吃,其他人吃也會覺得好吃,你大可把它當成是可以推薦給一萬人的評價喔。請你告訴詩音說,我真的覺得很好吃。」
「啊……嗯,給詩音吧!我會轉告她的!我想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盡管說會轉告詩音,但是魅音卻開心得像是自己的事。那真的是……打從心底心情愉快的笑容。
……這家夥,居然也會這種讓別人看了也會覺得心情愉快的笑法呀!雖然我很想這樣諷刺她,但這是直接把話吞了回去。
魅音正想把便當盒放進書包裏時,注意到便當裏喀啦喀啦的聲響——
「……小圭,你在裏頭放了什麽嗎?咦?…
……………哇……!」
咦……這家夥!居然要在這裏把它打開……!
因為裏頭的東西有點令人害臊,所以我不希望她在這裏打開。我連忙像是要擋住它似的用手蓋住:
「呃……對了!這個啊,是我媽媽叫我要放回禮進去啦!所以這可不是我的作風喔!你別誤會了!」
「……好漂亮!是糖果啊……?」
在閃閃發亮的便當盒裏放了一把用美麗的包裝紙包好的糖果。
……昨天我在水槽偷偷洗便當盒時,被老媽「逼問」,叫我坦白說出是誰做給我的。結果老媽就說這種便當就是要放進回禮再送回去啊……雖然我說自己討厭做丟臉的事,而且這種做法也不符合男生的作風而抗拒這麽做……但是,硬是被塞進便當盒裏就……
「……事……事情就是這樣……哎呀……嗚……!」
我害羞得臉上都快要噴出火來了。平常被魅音笑著不當一回事倒還好……但是不知為何魅音卻露出發愣的表情凝視著便當盒裏的糖球。
「……謝、……謝謝你。」
「別、別對我說。你去跟我那放糖進去的老媽說吧!而而、而且魅音也不需要道謝吧?因為那個可是給詩音的東西啊?」
「………啊……嗯,說得也是……嗯!我會告訴詩音的。我想詩音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魅音帶著像是有點遺憾的表情合上了便當盒的蓋子……就結果而言,我似乎是說了有點讓人困擾的話。
魅音到放學以前一直都是一副發呆的模樣。看了她的樣子,大家不禁開始竊竊私語討論起發生了什麽事——
「今天的小魅看起來好像有點恍惚的感覺,是不是有什麽好事呢?呢?」
「……她會不會是感冒了啊?她的臉紅紅的一定是有點發燒的關係…………話說回來,梨花!你為什麽要摸我的頭呢?」
「……沙都子再過不久一定也會變得像是感冒了那樣唷!」
「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我倒是知道自己被梨花當成笨蛋……!」
「摸頭摸頭喔!嗯啪~☆」
在老師的認真強調之下,班上所有學生都充滿精神地大聲回答:是——!
今天大約有半天都屬於家政課的課程——大家一起做咖哩飯。同時,這也是為了向租借房屋給我們作為校舍的營林署所有人表達感謝之意,而想要替他們做一頓飯的企畫。
如果隻是大家一起做一大鍋的咖哩,那就隻會變成單純的咖哩派對。但畢竟這是家政課,所以除了低年級生之外,我們人家每個人都要做出自己的咖哩,然後再加以計分。
「大家知道嗎?現在這個時代,咖哩雖然已經是任何人都能輕易地做出來的料理,但是,咖哩這個東西其實是發揚於印度的一種高級正式料理。雖說日本風的咖哩已經經過改良,但這東西畢竟還是充滿了古代印度的智慧和文化的一種產物。努力!努力!你們大家可不要隨便打混,不好好認真做的人,老師可是會生氣的喔!」
……感覺上好像花了很多不必要的力氣說明關於咖哩的事……算了。
「聽說知惠老師好像非常喜歡咖哩,把它當作自己的命一樣,我想評分一定很嚴格吧!」
「反正隻是家政課嘛……隻要不是不及格應該就無所謂了啦!差不多就好了……」
「呃……我覺得最好不要把差不多這三個字掛在口中……老師隻要一談到咖哩,就會變得跟鬼一樣……」
「……那是什麽呀?我可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咖哩之鬼的事情呢……」
「她平常雖然是個看起來很溫柔的好老師……但隻要一涉及咖哩,她就會變得很囉嗦,簡直就像是個偏執狂!」
「嗯,聽說她為了要研究秘傳的咖哩,每年還會跑到印度去旅行呢!」
「……還有一個比較誇張的傳聞……就是聽說她的三餐全部都是咖哩飯。就算偶爾會吃其他的東西,也一定會加上咖哩來調味,非常地堅持。」
「……這與其說是偏執狂,不如說已經接近變態了!她是不是加入了什麽糟糕的宗教啊……?再怎麽說,咖哩可是垃圾食物的代表之一不是嗎?三餐都吃咖哩的話,會營養不良吧?」
咚嗡嗡嗡!在我腳尖前方不遠處,突然插進了不斷搖晃的菜刀、勺子、鍋鏟等物……
老師一邊攪拌著自己的鍋子,一邊看著這邊微笑……
「小、小圭!噓~~!……你再說下去的話可是會被埋葬的……!趕快向老師道歉……!」
「老、老師對不起!我太看輕咖哩了!咖哩可是古代印度智慧和文化的結晶,是我絕對不會忘記要勤奮努力製作的料理……!」
「你說得很好,我會好好期待你的表現的,知道嗎?嗬☆」
那明明應該是在教育上具有指導意義的微笑才對,但她的眼神卻透露出她正在思考著「如果道歉的話有哪裏很奇怪,就把他當成咖哩的材料吧!」……原本我所認為的老師應該是個知識人的形象就此破滅……
「好吧、好吧!沒辦法,隻要認真地做出咖哩就好了吧!」
「……不過,今天的事情可沒有那麽簡單……!」
「聽我說……小魅她……!」
「魅音嗎?怎麽了?…………唔,該、該不會?」
……我突然靈光一閃……如果舞台都一樣,又要分出個優劣的話……那麽這就不可能無法定出勝負!
「大家知道吧?這堂家政課就由我們社團收下了!在料理上一決勝負吧——!」
「我也正這樣想……!既然有這麽好的機會,魅音當然不可能會放過它!」
「喔嗬嗬!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那麽,勝負要怎麽決定呢?依照老師所給的分數來決定嗎?」
當然不可能隻有這樣羅!一邊這麽說著一邊登場的……竟然是老師和校長。
「今天這個活動是為了感謝營林署的所有人而舉辦的,所以不光是老師我,將由大家一起來打分數!」
「嗯,包括校長我和老師,另外還有五位營林署的人會負責打分數!我為你們各自的奮鬥祈禱!啊嗬嗬嗬!」
連、連校長也?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連班上的同學都充滿興趣地在旁邊看著……看來上一次應該也是變成了社團活動的樣子……好吧!好吧!就把它變成慣例吧!
「既然這樣,我就不讓它變成悠閑的咖哩派對而結束羅!」
「憐佘可是很會做咖哩的,今天絕對不會輸~!」
「我的年級是以班級為單位一起做的,所以梨花也和我同一組唷!」
「啊,好卑鄙!我記得梨花確實很會做菜……!」
「……我的咖哩可是好吃到連身體都會記住唷!嗯啪~☆」
魅音這邊又如何呢?她看起來似乎不是很會做菜……像這種充滿男孩子氣的女人通常手都不太巧……這可是自古以來的定律!……然而,魅音臉上卻仍然是一副無所畏懼的表情。
「呼呼呼……!……我來猜猜小圭現在在想些什麽好了!……一定是魅音不太會做菜……對吧!?」
這、這真是令人討厭的說法!…………該不會……不,應該隻有魅音才這樣……
這時,老師的口哨聲響起——
「好了,大家準備好了嗎?使用刀具時一定要小心喔!開始~!」
戰鬥的烽火就此點燃……!
米飯要用飯盒來煮……這點對受過當日露營教育的我來說並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
首先,把米洗幹淨之後放入飯盒之中,然後用手掌稍微壓一下……並加入剛好可以蓋過手掌的水……
「水真的隻要這樣就行了嗎?感覺上好像得多加一點才行耶?」
「騙人!如果加進更多水的話,就會煮成硬米芯的粥!沙都子,如果這就是你的陷阱的話,那真是可惜!找早就習慣用飯盒來煮飯了!一開始以小火讓米吸水,然後轉大火一口氣把飯煮好,即使小孩子哭泣,也絕對不能拿起蓋子!」
「嘿~圭一真是了不起!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是在夏令營裏頭學到的嗎?」
「因為我爸爸很喜歡當日露營,所以夏天的時候常常全家一起出去玩啦!」
「這麽說來……全員在煮飯的方法上都沒有問題。那麽……能夠分出勝負的就是咖哩這一邊了!我對憐奈和圭一會做出怎麽樣的咖哩可是充滿了期待!」
「哼!咖哩也是梨花擅長的料理唷!一定會徹底將你們打敗的!」
「……梨花的……說得我都想要哭了……你更少也要幫些什麽忙吧!」
「嗯,該不會……或許沙都子你什麽忙都不要幫……才是幫了最大的忙呢☆」
「唏!總之……比賽就是勝者為王啦!」
因為憐奈在不經意之間說出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讓大家一陣大笑。而也因為這段話真的打到了沙都子的弱點,所以憐奈也隻能邊笑邊打滾,還一邊說著抱歉,努力繞著圈子逃避沙都子的追打。
「呼呼呼!果然這種程度是沒有辦法比出高下的!那麽……就趕快來進行咖哩這部分吧!現在開始才是真正的勝負!」
魅音咧嘴一笑。咖哩比賽現在才要正式登場!
先將胡蘿卜,馬鈴薯等咖哩中一定會出現的蔬菜清洗幹淨,接下來拿出菜刀……呃!
……在露營野炊的時候雖然也曾經接觸過菜刀,但也不過是這種程度的經驗。雖然表現得好像很行,其實我也沒有自信。
「今天的~咖哩~會是怎樣的味道呢~」
憐奈一邊以鼻子哼著歌,一
邊以相當利落的手法揮動菜刀。極具節奏感的敲擊砧板聲,讓人想起日本古老的美好時代……說得簡單一點就是完美。這也未免太讓人安心了……我實在不覺得能夠勝過她!
再看看沙都子和梨花……殺都子正專心地洗著蔬菜,而削皮之類的工作則由梨花負責。
……雖然曾經聽說過……但是梨花使用菜刀的技巧也是不可小看的!就這樣一圈一圈、簡單輕鬆地削去了馬鈴薯的皮。
而且……削出來的皮還很長。因為她不把皮難看地切斷!這恐怕是相當擅長使用菜刀的高等技巧……!
她把削下來的皮從水槽中撿起來,再用菜刀劃上眼睛之後……
「……這是大蛇先生喔!哢喔————!」
她一邊這麽說,一邊把拉得長長的馬鈴薯皮擺在同班的男孩子頭上取笑……還真是遊刃有餘啊!……對梨花來說……料理應該不是拿來比賽的吧!
……不過……哢喔————?蛇的叫聲是哢喔嗎……?
慘了!不管是憐奈還是沙都子和梨花這一組的咖哩製作看起來都十分完美……說實話,光是裝出做咖哩的舉動就已經費盡千辛萬苦的我,實在不是她們的對手。那麽……魅音又怎麽樣呢?
魅音她該不會擅長料理吧?絕對不可能會有這種蠢事的!像這樣的角色大致上手都不會很巧,雖然身為女孩子,卻對女孩子該會的技能沒有一樣拿手才正確!所以她絕對不可能像那樣子用刀一圈一圈轉著,削掉馬鈴薯的皮才對……!絕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這絕對不是真的!這一定是用了什麽手法的騙人圈套!不然就是sf(注16)!你一定是用了鋼絲!」
「呼呼呼……!嗬,你看!」
魅音像是在誇耀她的勝利一般,亮出她削下來的長長馬鈴薯皮。
「……圭一你不知道嗎?小魅可是由她外婆傳授了很多料理的手法呢!」
「而且不光是料理~從裁縫到插花、彈琴,甚至槍法、無線電,以至於直升機的操縱等等,我通通都會喔!呼呼呼呼!」
後頭所列出來的這些足以引起騷動的技能,很不可思議地,似乎與魅音十分相稱,更添了幾分真實感……真要說起來,反而是列在最前麵的裁縫聽起來比較像是騙人的……
「其實小魅真的很會做料理喔!她隻是因為們麻煩而完全沒有在做罷了~」
可、可惡~!我也是真的很會做料理啊……尤其是在中華料理方麵……!
注16 special effects特攝,通常是指做了光學和美術處理,以產生特別視覺效果的影像。
「……圭一!隻是把水煮開,然後倒進裏頭這種事……並不算是料理喔!」
「氣、氣氣……氣死我了——!」
沒想到我正想要說出口的梗,就這樣子給戳破了……
「喔嗬嗬!你活該!看來今天圭一先生絕對是最輸的了~!」
碰咚!我因為沒有辦法忍受這麽尖銳的笑聲,所以用手肘對準沙都子的頭上一擊——
「你、你這家夥……還不是一樣不會料理!」
「嗚啊——!我的頭要是腫起來怎麽辦啊!梨~花~!」
「好可憐、好可憐!你放心,我會讓圭一輸得心服口服的。」
「哼哼!圭一先生你等一下最好被梨花的咖哩打到抬不起頭來算了!」
嗚!……形勢……不利……!全員似乎都用無所畏懼的笑容看著我!
喂喂!我看幹脆就早點舉白旗投降吧,前原圭一!別再比下去了,冷靜地想想吧!你連完美地削去馬鈴薯皮的方法都不會……如何能從這場比賽之中獲勝呢?
「……這裏觀眾太多了,我到其他水槽那邊做事好了。」
這麽說完之後,我抱著一堆蔬菜離開了眼前的戰場……
「圭一不要緊吧?我很擔心他用菜刀會切到手指說……」
「那麽……我們就等著拜見小圭的技巧吧~!」
我努力於削皮的工作,要是一個不小心真的切到手指可就難看了!不過……方法還有一個!我確認所有的社團成員都沒有看到我這邊之後,就對其他組的成員開口道:
「嘿,富田、岡村!你們是四個人一組嗎?」
他們是自從上次星期日玩具店舉辦了那場活動以後,就跟我如同結成了結義兄弟一般的學弟雙人組。看起來他們似乎和另外兩名女孩子組成了一個四人小組。
「啊,是的。我們這邊的兩個女孩子都很會做料理……」
「所以我們隻管玩就好了。」
……他們所指的兩個女孩子……原來如此,雖然還比不上憐奈,但是她們使用菜刀的技巧已經足以列入及格的範圍了。
「我就單刀直入地說好了……再這樣下去,在社團活動裏我會輸的!所以,請你們把你們這一組削好的蔬菜給我吧!」
「咦咦咦咦咦?怎麽又這麽單刀直入!」
「光是在削蔬菜皮這種階段就已經延誤的話,那可不行啊!也因此,除了借用專家的手之外已經別無他法了!拜托你們了,好啦!」
「前、前原學長……你這樣已經幾乎是恐嚇了!……不過,視情況的話……」
「也就是說,大家可以談談。說不定也ok!」
果然不愧是結義兄弟們!即使我比較年長,他們也能夠提出自己的主張,這樣真的很不錯!
「嗯,是意誌堅定的家夥們呢……那當然。我看這樣如何?如果我勝利的話,就讓你們吃沙都子和梨花那一組所做的咖哩如何?」
「咦……啊……要怎麽辦才好呢……?」
他們兩個似乎被我突然提出的觸及核心的條件嚇呆了。能夠吃到自己單戀的女孩子親手做的咖哩……這種酸甜的情境,應該會直擊思春期男人的心!
不過,看來還是少廠最終的關鍵……好吧!最後一擊!我將兩人的肩膀攬過來小聲地說道:
「……當然,我給你們的,是殺都子和梨花吃過的,還會附上她們的湯匙。」
噗咻!從兩位學弟的鼻子中猛烈地噴出了紅色飛沫……
「咦……?圭一先生他……做得也不錯呢……!馬鈴薯也削得很漂亮。」
我在做好了蔬菜的削皮工作之後,意氣風發地回到同伴所在的地方。
「嘿,不錯、不錯!圭一也很會削皮呢!」
「……呼,不是喔!小圭他可不是隻去掉了馬鈴薯的皮,還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吧?」
「啊啊……我早就是認真的了啊!看我等一下把你們一口氣都打扁!」
在處理蔬菜的各種前置作業完成之後,接下來就是在鍋裏把水煮滾,然後從比較不容易煮爛的蔬菜開始,依順序一一放進去……這些事情在露營野炊的時候,我都有從老媽那邊學過。
隻不過……光是這樣順利地繼續煮下去……並沒有辦法獲得極度的高分。如果隻是做出沒什麽特色的普通咖哩,那最多大概也隻能及格而已。
我看向憐奈那邊……目前正以絕妙的平衡燉煮各式各樣的蔬菜。
看起來並不具野心,似乎也沒有要在比賽中做什麽算計的感覺……隻不過是想要煮出好吃的飯,展現母親的技巧……和高分那種東西無關,純粹就是要好吃……
以魅音來說,應該會利用什麽奇怪的技巧來一決勝負,但憐奈卻是一副勝負與我無關的感覺……兩者的格局完全不同……
「我媽媽所做的咖哩……裏頭總是有很多很多的料,所以憐奈的咖哩也會有很多很多的料……本來應該是要花一個晚上的時間慢慢地煮才行的……
哈嗚!」
「……拜托你!也借一些力量在我的咖哩上可以嗎……?」
「啊哈哈哈哈!不行唷~!現在可是社團活動,憐奈是不會輸的!」
唔!隻要處於進行社團活動的模式,再怎麽溫柔的憐奈也都是敵人……
梨花目前似乎正在把蘋果也加進去煮……唔……這個算是正統派的做法。
那魅音又怎麽樣呢……?啥!那是什麽東西呀?在魅音進行調理的桌上,很明顯地出現了與其他學生不同的東西!
「哇,魅音你!那是什麽東西呀?你是從哪裏拿出漢堡肉的!」
「我早就從行事預定表上發現了今天的事情……所以就預先做好了準備。我可是預定要做出豪華的咖哩來呢~!」
仔細一看……魅音從自己家裏帶來的蔬菜以及香料等各式各樣的材料……在桌子上擺得滿滿的!這家夥……居然為了今天……而從家裏拿材料來是嗎?
「我、我有異議!你這樣太狡猾、太卑鄙了!老師,可以這樣子嗎——?」
「異議駁回!隻要能夠做出好吃的咖哩,老師倒是都ok的☆」
嗚……沒想到那個認真的老師居然會在語尾加上☆號……!……原來如此,果然不愧其咖哩魔神的稱號……
「憐奈和梨花本來就很會做菜,而我除了這一點之外,還加強了事前的準備!……那麽,小圭你呢?呼呼呼呼……!」
「……不行了……!在料理這一門高深的學問中……削去蔬菜的皮隻不過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我必須一一通過的難關……實在是太多了!……而且門檻也太高了!」
「……前原學長!這邊、這邊!」
在我聽到聲音而回頭之時……隻見剛才的學弟們,也就是富田和岡村正在另一頭呼喚我。
「你們有什麽事?……嗯?這一鍋是什麽?是你們那一組做的嗎?」
「請在大家沒有發現的情況下,用這個把你原來的那一鍋替換過來。畢竟是我們這邊的女孩子所做的咖哩,我們想應該會比前原學長做的要好一些。」
「……你、你們……居然為了我……?」
「請、請你不要誤會!我們……隻是為了要讓前原學長獲得勝利……這樣子才能夠……」
「是啊,沒錯!如果我沒有獲勝的話,你們自然也就不能吃到沙都子和梨花親手做的咖哩了……!看來……你們也露出了獠牙……!真不好意思,讓你們照顧了!……不過,你們那一組的女孩子們可以接受嗎?」
「前原學長……我們也……都是很認真的……!」
代為當值日生三次……這就是他們……為了我的勝利……所付出的代價……!
學弟們燃燒起來的眼神……!是的,我並不是一個人在作戰,而是和大家一同作戰!
「交給我吧!你們把肚子空著,我絕對會讓你們吃到梨花她們的咖哩!」
「前原學長!那我們就恭候你的好消息了!」
就這樣,因為學弟們的臨機應變,在千鈞一發之際,我確定可以進入及格區……當然,因為富田他們的關係而得到的咖哩是否美味還是個未知數,但那的確會比我自己做出來的美味吧……隻不過,這個美味能不能比得過其他的社團成員這一點,這是不到最後不會知道的事……!
「很好!接下來隻要再繼續燉煮就行了!」
因為使用的是瓦斯爐,所以控製火力十分簡單。接下來隻要像這樣子再煮一段時間,美味的咖哩香味就會開始飄散了……
從兩位學弟那一組換來的鍋很確實地開始呈現出成果,因為連過來看看的憐奈都顯得非常吃驚,看來真的做得不錯!甚至連魅音也吃驚到吹起了口哨:
「……小圭,你做得不錯嘛!這下子……不到最後是分不出勝負了!」
「圭一的咖哩連憐奈也想吃吃看呢!真的喔~!哈~味道好香喔~!」
「不管是憐奈還是魅音的咖哩……人家那是強敵!雖然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是結果怎麽樣還是……」
「圭一先生!梨花她在叫你,你可以過去一下嗎?」
「咦?梨花是嗎?有什麽事呢?……算了!就當作順便去偵查敵情好了!」
走過去一看,梨花正在鍋前的地上隨便畫著塗鴉。看起來應該也是隻需要再花時間燉煮就行了……不過,她依然持續守在火的旁邊這一點倒是值得佩服。
「唷!梨花你這邊怎麽樣了呢?」
「……這一位是咖哩先生!」
……咦?梨花用手指著她所畫的那個奇怪塗鴉,向我介紹說這是咖哩先生。
「……咖哩先生很厲害喔!他會從眼睛射出熱線。嗶——!」
咖哩先生從眼睛射出熱線……大概是吧?以木棒畫出來的一條線一直延伸到我的腳下,代表著射出的熱線……這個是表示我被熱線擊中了嗎?
「唔喔喔喔喔喔!防護罩!把熱線反射回去!」
我也拿了一根木棒,把代表熱線的線畫了回去,直擊向咖哩先生!
「……咖哩先生的腹部也可以射出導彈……噗咻——!」
「喝啊——!前原超電磁防護罩!然後再加上反擊的熱線!」
「…………在吸收熱線的能量之後,接著擊出了波動炮。」
我和梨花兩個人就這樣以木棒在地板上來來回回畫著塗鴉,沉醉在壯烈的戰爭之中…………………………等一下!
「對了,梨花!……你是有什麽事才叫我過來的?」
「……是的,我是有叫你過來……不過事情已經結束了。」
這時……我的背部……整個竄上一股惡寒!……事情已經……結束了?
「中、中計了……!」
我連忙跑回自己的鍋子前……果然一如我所預想的,在那兒見到了沙都子的身影!不用多說,當然立刻來一個兩段式腳跟踢。
「你、你、你做什麽呀!你把淑女的頭當成什麽東西了啊!」
「這種事情才不重要呢!該不會……沙都子!你在我的咖哩裏頭加了些什麽東西……!」
「你太失禮了!……我怎麽可能會做這種事情呢?……即使看起來是這樣,我可是很公平的喔!」
「……那麽,這些看起來擺得莫名其妙的勺子和盤子又是什麽東西!你擺得這麽不穩,要是倒了的話怎麽辦!」
就在這時,微風輕輕吹動……於是,站著的勺子很幹脆地倒了下來。
而倒下來的勺子就像引發了骨牌的連鎖反應一般,依次推倒了擺放在隔鄰的炊具。
啪噠啪噠啪噠。喀鏘喀鏘、咚噠咚噠……
「這真是個藝術啊!這麽說來,以前還蠻常在電視上看到挑戰倒骨牌的世界紀錄,那時真的蠻流行的呢!」
「啊,小圭!平底鍋!」
咦?就在我這麽想的瞬間……骨牌推倒了砧板,而砧板推倒了平底鍋……至於平底鍋落下的位置……正是我的鍋子!
卡鏘——!
活用了平底鍋本身重量的強力攻擊……一舉就掀翻了我的鍋子!
鍋子裏的東西很淒慘地翻倒在地上……我的咖哩力作……如今正由學校的庭院試吃中……呆然……啞然……這實在太過完美的陷阱,讓我在一瞬間喪失了現實感……
「哎呀!哎呀!這真是太慘了~!我可是什麽事情也沒有做唷!這完全是發端於自然現象的一種天然災害,你說是嗎?喔嗬嗬嗬嗬!」
「唔、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你搞什麽呀——!」
……我居然在最後的最後……太大意了……!我太過忽視不會料理的沙都子
了……!
即使沙都子並不會做料理……但她還是可以用這樣的方式參與作戰!但是,這種行為真是太過分了!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可惡,我們社團的鐵則難道就這麽無情而沒有限製嗎?
這時,在另一邊試著自己鍋子裏味道的憐奈也發出了悲鳴:
「咦、啊咦——?憐奈的咖哩……怎麽會這麽鹹?好鹹喔!」
看來,憐奈也早就已經遭遇毒手了……那麽,魅音呢……?
「我的飯好鹹——!可惡,被算計了啊啊啊啊啊!」
「喔嗬嗬嗬嗬!這樣一來,就把可能會妨礙我們的人在正式作戰之前全部一掃而空了~!」
「……好不容易才做好的料理全部都泡湯了……好可憐、好可憐喔!」
「真的是好可憐呢~喔嗬嗬嗬嗬!」
梨花和沙都子兩個人正盡情摸著我的頭來安慰完全呈現呆然狀態的我……
桌子已經排好,終於到了正式計分的時間。美味咖哩的香味在校園裏頭蔓延……
我們平常很受其照顧的營林署的人,現在正被引領到來賓席上。
校長在儀式上先致了詞,接下來是老師,說明這一次的咖哩因為有比賽的性質,所以請務必要幫忙評分等等。
營林署的大叔們似乎對這樣子的方式也很感興趣,大家紛紛氣勢高昂地說道:很好,那就來吧!
「我想,大家都已經做好了對吧~?接下來,就交給各位評審,還有我和校長來試吃了~!嗯,真的是很棒的香味!老師覺得今天真是太幸福了☆!」
……在混雜了私情的平日授課表情上,可以看到老師吞了口口水的樣子。
可是……不需要等到評分,勝負就已經分出了……在我們社團的成員之中,唯一能夠拿出完整成品的就隻有梨花了。
憐奈明知咖哩已經做失敗,卻還是裝盤拿了出去,當然,她也可以預先知道一定會得到很糟的分數。
隻是……這還是能夠裝盤的狀態。
我相魅音的咖哩已經完全遭到破壞,連拿出來放到桌上的機會都沒有……
老師們,還有身為評審的營林署的人依序試吃了低年級生的咖哩。
於是,好吃啦、有點甜啦、應該算是傾力之作或這是個性派的作品等等的評論如百花綻放。
接下來終於……輪到了我們高年級生的咖哩。
「接下來是龍宮同學的咖哩,嗯……看起來真的是非常美味!」
校長大口將憐奈那過鹹的咖哩放入口中……!當然,他的臉立刻就變了顏色!
「哎呀哎呀哎呀……龍宮同學是發生什麽事了嗎?我記得一直到中途為止看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啊……」
或許是具有相當的期待吧?老師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唔……對、對不起……因為不小心……整包鹽掉了下去……」
所有的評審們也都在吃了一口之後,立刻皺起臉來……還真是可憐。
「失敗也是成功的調味料!我期待你下次的表現,請加油!」
校長一麵這麽說著,一麵大口大口地吞進鹹咖哩,並且將它吃完。從他的背影看來,真的是一位男子漢。
憐奈,擊沉。雖然她的攻擊力相當強,但是因為最後太輕忽防守而嚐到失敗……
「……那麽,接下來請品嚐我們的作品。」
「古手同學那一組的咖哩看起來也相當用心,如何如何?……嗯,味道雖然很簡單,但是每一樣東西都做得非常好☆」
也許是因為前一個的憐奈做的是鹹咖哩,所以這次評審的評價才顯得非常高……!
說到非常嘛……該不會這是今天做得最好吃的吧?評審委員們開始進入熱烈的討論。
其中,有一位評審委員歎了一門氣,同時用湯匙挑了塊胡蘿卜出來。
「嗯~這女孩子的咖哩做得確實相當不錯……不過,我討厭胡蘿卜。」
雖然說胡蘿卜也是咖哩的固定材料之一……不過畢竟人的喜好各有不同。
隻是,看到這一幕的梨花在看了他胸前別在工作服上的名牌一眼之後,突然開口道:
「……這樣子不行喔,恭司!不可以挑食不吃胡蘿卜!」
怎麽會突然冒出這一段言論呢……?大家立刻轉過頭來緊緊盯著梨花。
然而……梨花所說的這些話……卻是重大的一擊。
沒想到,討厭胡蘿卜的那位評審委員……竟然隨著大滴大滴落下的眼淚開始大口吃起了咖哩!
「……恭司!還可以再添一碗唷!」
「嗚~~媽媽————!」
他一邊大哭大叫,一邊大口大口地將咖哩塞入口中!是的……梨花的咖哩味道雖然簡單,但那卻是……媽媽的咖哩味道!
連討厭胡蘿卜的那位評審委員都已經一舉ko,這下子對梨花的評價可說是不會再動搖了。
「喔嗬嗬!梨花的咖哩誰也比不上~!看來今天是我和梨花壓倒性勝利了,沒錯吧?」
正當沙都子高聲笑著,做出勝利宣言的同時——
「各位評審委員,你們幹萬不能上當!千萬不能把這種貧乏感誤以為是媽媽的好味道!各位真正想吃的……應該是這樣的咖哩才對!」
喔喔喔喔喔喔!不知何時,魅音的咖哩已經相當完美地盛盤端了出來。
不光是評審委員,包括老師和低年級的學生,當然也包括我……都不禁感歎出聲!
居然還附了上頭淋有美味肉汁醬的漢堡排,以及色彩鮮豔的沙拉……!這已經算是一整個套餐,被稱為全餐也很適合!太完美了……竟然會有這麽完美的結果!從桌巾,甚至到裝飾餐桌的人造花……這一切的一切都太過完美了……!仿佛隻有這個角落是從真正的餐廳切割下來的一般!
「了、了不起!小魅你太厲害了!小魅太厲害了!」
這下子連沙都子都驚愕不已,當然梨花也難掩臉上的驚奇……!
這種充滿藝術感的呈現方式,有如在動口之前就決定了勝負。
當然,漢堡排是手打出來的,淋醬也是家中自製的正統派,就算是咖哩也……連一微米的缺失都沒有!
「這真是太好吃了……裏頭充滿了豐富的味覺享受。園崎同學!這個咖哩真可說是……融合了印度六千年的智慧以及日本人的飲食文化之美所產生出來的見證……老師真的太感動了……!這個是滿分的水準!我絕對給你一百分。」
「不會、不會,您過獎了~。這是身為班長的我應該做出來的示範。」
魅音謙虛地推讓著……然後偷偷地朝我們這邊眨了眨眼。
「……這次是……我輸了。」
梨花雙膝一軟,而沙都子則快要昏倒!誰都想像不到事情居然會有這樣的轉變。
「怎、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我確實在她的飯盒裏動了手腳啊!」
對啊,沙都子在魅音的飯盒裏放了鹽進去,飯應該已經不能吃了才對!
這時候,我突然有一種直覺——我馬上轉頭去看自己的飯盒……居、居然是這樣子——!我又中招了!
不知何時,我的飯盒已經被打開,裏頭的東西則被飯匙偷偷挖取一空。
「魅、魅音你這家夥!居然使用我的白飯——!你太狡猾了!你的咖哩也應該分我一半才對!」
魅音嘖嘖嘖地搖著手指,臉上浮現出無所畏懼的笑容:
「哎呀,小圭!你這樣太天真了!是小圭你自己在最後的戰場上放棄的,而我則沒有放棄,就是這樣的差別!如果舍棄了比賽,一切就結束了!」
嗚……!正如
她所言,我連哀號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不論是蔬菜,還是咖哩鍋……我都用那種作弊方式想盡辦法弄了出來,然而竟然在最後的最後忘記了那個作弊方法,這應該可以說是心的敗北吧!
今天一整天裏,都堂堂正正地使用正攻法的魅音,在最後的戰場上把思考放軟,使用了隱藏的技巧,漂亮地獲得了勝利……!然而我卻不一樣,魅音已經告訴了我這一點。
我放棄了,而魅音並沒有放棄……就隻是差在這裏而已……!
「小魅,圭一很可憐耶!你就稍微分一點給他嘛……!」
「沒關係、沒關係!這是學費。這是要教導小圭不到最後絕不可以放棄勝負的道理……對吧?」
雖、雖然不甘心……但就如同魅音所說的!早早就放棄勝負是我太天真了……!而讓我注意到這一點的正是魅音……所以我反而應該要感謝她……!
也就是說……即使身處現在這樣的狀況,也不可以放棄嗎?
「咖哩已經整鍋被翻倒,現在連飯都沒有剩下……這種徹底一無所有的情況……要我怎麽樣不放棄勝負呢……!」
「前、前原學長……!」
不知何時,富田和岡村出現在我眼前。
可惡……!身為學弟的他們都這麽替我努力了……!而我卻沒有辦法回應他們的期待……!
這樣一來,什麽成果都沒有!唯一留下的就僅有他們和女孩子之間的交換條件,也就是替她們做三次值日生的事情而已……他們可是將一切都賭在我身上……!
「這、這是意外……是沒有辦法的!」
兩位學弟難掩失望……唔!……我不能就此認輸,我可是學長!學弟們的夢想碎片……我不撿的話又該怎麽辦呢?
所以,我現在……才剛從魅音身上學到而已吧!直到最後的一瞬間為止,千萬不能輕易放棄!
「好好想想吧,前原圭一!好好想想,前原圭一!要想的不是做出咖哩的方法,而是正比賽中獲勝的方法……!…………嗯嗯嗯……啊啊啊啊啊!」
我想到了一個方法——
……雖然沒足以逆轉結果的自信,但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放手一搏!反正最多也不過是像現在這樣——零分而已!那還不如來賭賭最後的機會!
「富田,你洗好手後,過來幫我的忙!至於岡村,我希望你去幫我找個東西!」
「「是的!了解!」」
學弟們在收到指示之後散去。
「哎呀、哎呀!你現在還想要做些什麽嗎?真是個死不服輸的男人,這樣會被討厭的唷~?」
沙都子在一旁嘲笑我正在做無謂的努力,而魅音這邊則仍然露出她大膽無懼的笑容。
「看來小圭要被逼急了才會發揮他的真功夫呢!……好啦,這下我倒要來看看你怎麽做……呼呼呼呼!」
「吵死了!你們就在旁邊靜靜看苦我最後的勝負就行了!首先,魅音!你的飯盒我接收了,可別跟我說你不給啊!」
「……那倒是沒有關係……不過,很鹹喔?」
「那憐奈也可以來幫忙嗎?現在可是圭一的非常事態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真是幫了我大忙!那麽,憐奈……麻煩你去泡茶。」
「哈嗚……人家沒被信賴~。」
「你錯了,我很信賴憐奈!因為這最後的方法需要茶,所以才拜托你去泡茶!接下來,沙都子!還有梨花!我向你們提出單挑。」
「什……你說什麽——?」
「……我就聽聽你的說法吧!」
這是我……為了替我流血流汗的學弟們……所要盡的唯一義務!
「如果我獲得一百分的話……沙都子、梨花!我就要收下你們的咖哩。讓你們沒有飯吃————!」
「開、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你以為我們會接受嗎?」
「不,就這麽辦!沙都子,接受下來吧!」
魅音一邊咚咚敲著沙都子的頭,一邊堂堂地以社長的威嚴說道:
「都已經給他這麽大的致命傷了吧?他不可能再次振作,所以,沙都子!你也堂堂正正地一決勝負吧!……不管他怎麽掙紮都不可能逆轉情勢的,不是嗎?」
「嗯呼呼呼……雖、雖然是這樣沒錯……」
「……我倒是沒有意見喔!圭一,fight no~!」
「小圭,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知道嗎?可不要違背大叔我的期待唷~!」
「喔……你們等著看吧!看我前原圭一最後掙紮下的一擊!」
盡管評審委員們麵對各式各樣的咖哩已經開始吃膩,但也還是繼續吃並各自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光是從偷聽到的部分來看,魅音的優勢地位並沒有任何動搖……
「這麽說來……前原同學的咖哩怎麽樣了呢?老師還沒吃到你的喔?」
雖然評審委員們的肚子已經裝得滿滿的了,但是老師就像是還吃不夠一樣地催促著。連校長也像是突然想起這件事一樣,拍了一下手掌。
「…………是的,因為我的咖哩……已經整鍋都打翻了……」
「喔……是這樣子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不過校長!雖然我已經沒有咖哩了……但不表示我失去一決勝負的機會……我一定會讓大家都說我的料理好吃的!」
「啥?」
我非比尋常的鬥氣讓評審委員們再度因為好奇發生了什麽事,而開始聚集起來……!
「首先請不要說話,先吃再說……如果到時候有意見的話,我會聽的!這就是……我的料理————!」
這時,我原本覆蓋在桌布之下的秘密料理終於攤開在陽光之下!而這料理正是……!
「……前、前原同學……這個是…………?」
「嗯……!……是禦飯團嗎?」
慷慨激昂的前言之後登場的卻是格外簡樸的東西,這讓評審委員們露出苦笑。
憐奈則將茶倒入了從茶水間拿來的茶杯裏。
「你、你開什麽玩笑啊!這東西……你看!裏頭什麽也沒有……隻不過是鹽味飯團而已啊!這樣要怎麽跟其他人分出勝負呢?」
「……確實,這個鹹度下得剛剛好,可是……」
用來做咖哩飯也許是太鹹了一些,但是用來做禦飯團卻是剛剛好。
隻不過,競賽項目是咖哩,拿出了禦飯團……在比賽的項目上不是不同嗎……?雖然是一計奇策沒有錯……可是要想逆轉情勢,應該是不可能的……!憐奈的眼神是這麽說的。
「前原學長!這樣子……真的能夠逆轉嗎?」
「各位學弟們,真是辛苦你們了……放心吧,你們就靜靜在一旁看著,接下來就交給我了!」
評審委員們全都張開大嘴吃著飯團,同時一邊以茶就口……並沒有哪個人開口說出好吃之類的話,也沒有人因而感動流淚。大家隻是安靜地,一口一口吃著飯團。
本來,把飯團稱為料理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有一個說法是,飯團的由來是遇到大火災而失去了房子的人所做出來的東西。主要是因為把餡料和飯合在一起,就能夠簡單地遞給其他人的緣故。也就是說,與其說飯團是一種料理,還不如說是因應非常時期,作為緊急食物而生的產物。
也因此,對於像咖哩這種正式的料理來說,自然會有好吃、美味等等的評價,然而對於飯團來說,就不太會有這樣的評價了……
隻是,在看了他們的樣子之後,魅音微笑說道:
「…………小圭,你也用了卑鄙的手段……這樣一來……就很辛苦了!」
「啊,原來如此。憐奈也了解了!了解了喔!」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為什麽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為什麽大家都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呢?」
「沙都子!那是因為……評審委員他們其實……」
「好了,憐奈!接下來的事情讓我來說吧!那是因為評審委員們……已經吃膩咖哩了!」
因為身為評審的緣故,必須要吃遍所有人的咖哩才行!這可是這些小孩子為了感謝大家平常的照顧而特別做出來的料理,自然不能隨隨便便看一眼就算了。也因此,他們才會這樣努力地不斷吃著咖哩!我相信,他們現在應該連看都不想看到咖哩了!
對於我所代辯、評審委員們說不出口的真實,他們也隻能表示無言的肯定。
「呼~嗯,雖然要稱讚你們不屈不撓的戰鬥……但今天是比賽做咖哩……我們若是給這種東西分數,這樣好嗎?」
老師和校長都一邊雙手交疊一邊說道。學弟們在聽了這些話之後……不禁因為方才一瞬間可見的逆轉之光已然消失而感到失望……
唔……果然這種奇技是不行的嗎……?
「……還不要放棄,小圭!」
魅音在旁邊碎碎念著。從她的表情看來,似乎我還有所可為,充滿著要我繼續加油的信賴感。
……沒錯!怎麽可以不在這裏加把勁呢!難道我又要放棄了嗎?我不是剛剛才從魅音那邊學到這件事嗎?
「不,老師!還麻煩你們評分。不過,我認為將咖哩和飯團做不同的評價,是一種致命性的錯誤。」
「?前原同學,你在說什麽啊?咖哩和飯團怎麽……?」
校長製止了老師,似乎是在替我製造最後的機會。評審委員們雖然也有滿腹的問題,但還是靜靜地等我繼續說下去……
「真正的印度咖哩,應該是要搭配如同麵包一樣的烤餅來食用的,所以,咖哩飯這種料理乃是將之加以吸收融合,改良成日本飲食文化的一環。正如同前頭老師所說的,乃是印度與日本文化融合而成的結晶。」
「前原同學說的我都知道,可是,那和飯團有什麽關係……?」
「非常簡單……不論是咖哩或是飯團……都是讓米能夠被美味地食用而產生的智慧!米自古代的中國傳來之後,經過身為農耕民族的祖先辟田引水,同時與天氣和病蟲害格鬥,好不容易才孕育出這種以米為主食的文化……!日本人將米做成各式各樣的料理,其實也不過就是在摸索可以讓米變得更好吃的方法!也就是說,不管是咖哩還是飯團……全部都是米食文化的……結晶!」
啪啪啪啪……然後還有徐徐的轟聲……對我感到稱許的拍手聲開始響動起來!
「這、這不過是一種混淆視聽、妖言惑眾!我不認可~!老師我隻對咖哩給予分數!這種東西不在給分範圍內,當然應該是零分才對!」
「老、老師……圭一他真的很努力,請老師認同他……憐奈也認為光是他的這份努力,就足以給予分數了……嗚!」
「……這堂課應該是咖哩才對……怎麽辦?」
魅音從鼻頭哼笑了一聲,並且走了出來:
「從前,法國的一位米其林三星主廚前來日本交流的時候,飯店的人們似乎已經將各式各樣所需的材料從法國空運來了,不過這位請來的主廚卻看都不看這些東西一眼……」
「……為什麽呢?那可是原本法國菜的真正食材啊!,」
「……因為主廚似乎走訪本地的漁港,使用在日本捕到的新鮮海產來製作料理。飲食文化不應該是被既定的規則所束縛的東西……這就是文化,如果是來到日本,與日本的文化融合又會產生新的東西……所以不論是咖哩還是飯團……全都是日本的文化。」
「魅、魅音……感謝你的援護射擊……」
評審委員們全都因為這值得我感謝的雜學知識,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感動。
老師的眼神變得更加淩厲,她又重新雙手抱胸。
「…………聽說,前原同學的咖哩整鍋都翻倒了是嗎?我還記得一開始就說過了,叫你們特別小心危險的!」
「對、對不起……」
「說起來……確實如同前原同學和園崎同學所述說的,飲食文化並沒有圍籬。隻要能夠讓人從心底受到感動,用什麽樣的形式其實並沒有差別。隻要有這麽多的人,有這麽多的國家,就會有這麽多種文化,不應該評斷它們孰優孰劣!也就是說,咖哩和飯團確實並沒有優劣之分。」
「……那麽?那麽?」
「因為鍋子整個翻倒的關係,所以扣二十分……不過隻有今天喔!因為即使受挫卻仍然持續努力的關係,所以我加二十分,還是給你一百分。」
「「前、前原學長!太好了————!」」
學弟們飛奔過來。一百分耶!太好了!太好了!
雖然咖哩整鍋翻覆、連飯都被奪走……不過努力還是開花結果了!
最後,因為梨花的咖哩也是滿分,所以除了憐奈之外,所有的人都是滿分……因為這算是社團活動的額外比賽,所以並沒有特別的懲罰,這點倒是讓憐奈安下了心來。
「好了,這是我們的約定!沙都子還有梨花,你們的咖哩我要沒收。」
「這、這樣一來……我們的午飯就沒有了是嗎~?嗚嗚~~!」
沙都子遺憾地用腳跺地,不過失敗的代價還是絕對要付的。
「雖然我很想這麽說,不過可憐你們,還是給你們一半吧!」
「……圭一!謝謝你。」
……其實才不是什麽可憐你們之類的,那是因為我答應學弟們的報酬乃是她們吃了一半的咖哩……啊,我真是會為學弟們著想的學長啊……!看到在暗處等待的學弟雙人組已經感動到眼淚如瀑布一般地流下,我送給他們一個隻有男人之間才能相通的眼神接觸。
嗚嗚……真有你的,前原學長!啊啊,都是托了你的福!我們互相比出代表勝利的大拇指,真是太好了!
「好了……將咖哩交給學弟們之後,我的肚子也餓了。那就來吃我的飯團吧…………咦,奇怪?」
我的飯團……竟然毫無蹤影?我記得明明有特別拿了幾個自己要吃的起來啊!
正當我左右張望之時,校長拍了拍我的肩膀:
「哇哈哈哈!剛才聽了前原同學的話之後,突然覺得米飯嚼起來真是太美味了!哇哈哈哈哈!」
「請問……您該不會……把我的份也吃掉了吧……?」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校長隻是大笑卻不回答我……真、真的假的啊…………!
就這樣,眼中含著眼淚、肚子咕嚕咕嚕叫的我,被老師叫了過去。
「是~~!有什麽事嗎,老師……?」
「前原同學!剛才因為那樣的場合,所以我給了你滿分……不過,你應該知道的吧?」
「咦?應該知道……是指什麽呢?」
……老、老師的眼睛顏色一變……該怎麽說呢……變成了咖哩的顏色。就像是煮滾了的咖哩鍋一般,眼睛變成了咕嚕咕嚕的漩渦……!嚇死人的寒意襲上。
老師用力地抓著我的雙肩,將我拉近到鼻頭與鼻頭幾乎快碰觸到的距離——
「咖哩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最神聖、也最了不起的料理。我絕對不允許把咖哩和飯團這種東西以同一個標準看待!你知道嗎?咖哩可是孕育於與四大河川文明相匹敵的第五文明,也就是古代印度……自阿育王時代釋迦牟尼誕生於迦昆羅衛城以來……在萬國飲食文化博覽會大受歡迎……管你是一圈一圈的米其林還是艾菲爾鐵塔全都泡在
咖哩裏頭燉煮到冒泡然後再加進鬱金香不管你是睡著也好醒著也好全都給我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咖哩唔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我的意識……到這兒就中斷了。
「……你搞什麽啊,圭一先生!怎麽一副昏頭昏腦的樣子!事後的整理也是料理的一部分喔!」
「啥?圭一!你的眼睛裏都是咖哩耶?發生什麽事了?什麽事了?」
「咖~哩~、咖~哩~、滿滿的……咖哩~」
「啊啦……看來他被打倒了……沒關係,一個晚上就會複原的……應該吧……」
老師的咖哩洗腦術畢竟還是不敵饑餓的感覺……在不到一個小時之內,我就因為太過饑餓而恢複正常……
對於正在成長的我來說,沒有中飯……簡直就是酷刑…………
再會
結果,因為飯團全部被校長吃掉的關係,我就沒有午飯可吃了。
一旦沒有了午飯……從午後一直到現在就變得非常漫長……一種和睡意大不相同的感覺讓我的意識逐漸遠去……
本來就不算短的回家之路,今天似乎特別變成了兩倍長。
「你、你還好吧,圭一?所以我才叫你吃憐奈做的咖哩嘛……」
「那種充滿了鹽分的高血壓咖哩可以吃嗎——我現在隻想質問當時這麽說的自己……而且至少要問個將近一小時……嗚嗚嗚!現在什麽都好,快給我東西吃吧!」
「好了、好了!你已經算厲害的了,居然能夠在那樣的狀況下忍受這麽久……看來小圭你是越被逼到絕境就越強悍的人喔!」
「……現在這麽大力地誇獎我有什麽用,同情我就給我東西吃……!」
「隻要回到家裏,應該就會有東西吃了吧?」
「……我家是不會買零食堆在家裏頭的啦!就連杯麵也全部吃完了……」
「啊哈哈哈哈!你再忍耐一下,今天的晚餐一定會特別好吃的!」
雖然,憐奈和魅音兩個人笑得很開心,但我實在提不起勁陪她們一起笑……
「那我就在這裏跟你們告別……因為我今天也得去打工……哈唔~不習慣的工作真是辛苦!」
啊!那就是在之前那間大眾餐廳,叫做angel mort什麽的打工羅!那個製服(?)實在是非常刺激……☆ 哈嗚~!光是回想,就幾乎得將身子往前屈才行呢……!
「……嗯,果然當個女服務生並不容易吧!」
「咦?小魅也有在當女服務生嗎?真的嗎,真的嗎?是在哪一間店呢?哈嗚~~!」
似乎是因為第一次聽到魅音也有在做女服務生的打工,憐奈的眼睛放出了光芒。槽了,我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啊?
「不、不是啦……!我、我是……那個……就是前幾天那間玩具店的店員啦!在當女服務生的是詩音……」
啊,不好了……我完全忘了事態可能會演變成這樣……
「啊,抱歉、抱歉!因為你們長得太像了,所以我才會搞錯……」
「圭一……詩音是誰啊?」
憐奈理所當然的疑問脫口而出。
「啊,呃……就是魅音的雙胞眙妹妹啦!雖然性格大不相同,但是外表幾乎一模一樣。」
「對,沒錯、沒錯!外表雖然很像,但內在可是大不相同!我是個溫柔又深思熟慮的人,而詩音的性格則是冷漠又恐怖……!」
「我想……在出生的時候,魅音像女孩子的部分很可能全部都跑到詩音那裏去了。她和魅音不同,是個非常適合笑容的可愛女孩唷!」
「小小、小圭——……!」
別人難得出手幫她,魅音卻變得滿臉通紅繞著圈圈轉。這樣的對話讓憐奈吃驚得不停眨眼,聽得都入迷了。
「……哦……是這樣子嗎?憐奈沒有見過她呢……小魅!你有跟我說過你有個妹妹嗎?」
「詩音的存在」這張假麵具似乎馬上就要被拆穿了……我、我已經無法再幫忙掩護了……這裏就隻有靠魅音自己突破危機了。
「啊……嗯,我沒有介紹給憐奈知道吧?啊哈哈,我的雙胞胎妹妹名字就叫詩音,就如同小圭說的一樣!啊哈哈哈……!」
「我不知道呢!聽都沒聽過呢!就算到小魅的家裏也都沒有見過她呢?」
「呃……對了對了!你們也知道嘛!因為跟婆婆住在一起的人隻有我而已……詩音是住在興宮的老家。因……因為我們感情並沒有很好……嗯……所以她平常也不會過來啦~!」
「嗯……」
憐奈的臉看起來不知道是接受了還是不能接受這種說法……她是那種乍看之下似乎常常在發呆,但是在這種時候第六感卻又特別敏銳的類型啊……
「呃……總之,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就相信我啦!」
就像是最後的強調,魅音拍了拍憐奈的肩膀。於是憐奈立刻就回答「嗯,我相信你!」,而後突然又換上一張呆呆的笑臉。
「憐奈也希望哪天能夠遇到她啦~!對了,下次憐奈也去找她好了!她是在哪間店打工呢?告訴我嘛!」
「呃……這個……呃……」
……啊!在泥沼裏越陷越深了。我知道魅音也已經變得越來越焦急……雖然我想為她做某種掩飾,但是有關家人的事情,以—個局外人來說還是無能為力……
「啊、啊!抱歉!我再不去打工就要來不及了!拜拜!憐奈還有小圭,明天見~!」
魅音單方麵地中斷話題,像逃走似的衝出教室。
任何人看了都隻能認為她逃了……我們就當作她是緊急避難好了……
「總覺得小魅很可愛呢。為什麽呢?為什麽呢?嘻嘻……!」
憐奈像是感到非常有趣似的嘻嘻笑了起來。
……不知為何,雖然是在非常愉快地和大家道別後才回家……但是愉快的氣氛當然不可能填滿胃袋。
拜拜~!從精神奕奕地和憐奈告別的那一刻起,我空空如也的胃袋就開始猛烈抗議沒有吃到午飯這件事了……
回到家走進玄關時,我已經意識蒙朧……然後就像是直接癱倒似的趴在地上。
「圭一~~!是你回來了嗎?歡迎回家。」
「我……回……來……了—……」
雖然我聽到媽媽的聲音從家裏傳來,但是用這種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到的微弱聲音回答,就已經用盡我全身的力氣了。
啊……晚飯還有多久啊……感覺上,像這樣子維持直接倒在地上的姿勢似乎是最能減低熱量消耗的方法……
「嗚嗚唔……憐奈,對不起!你的鹽味咖哩好可愛喔……!肚……子……好餓……喔……!咕嚕嚕……」
正當我被蒙朧的意識控製時,門鈴響了起來。怎麽了怎麽了!到底是誰啊……?
「是,請……進……來……門沒有……關……」
我以毫無活力的聲音如此這般地告知在門另一邊的人。
「……你、你好!打擾了!……咦?小圭,你在幹什麽啊?」
來的人是魅音……不對,竟然是詩音!看到俯臥在玄關的我,她不由得大驚失色。那當然了,來到別人家卻看到人倒在玄關裏……要是那人沒有反應,就算通報警察也不奇怪。
「這、這不是詩音嗎……?你找我有什麽事……?」
發型和前幾天遇到的打工時的她相同,都是放下來的長直發。此外,她的穿著也和平常我所見到的魅音
大不相同。如果說魅音適合穿休閑服和牛仔褲,給予人非常活潑的印象,那詩音則適合穿裙子,帶點成熟女性的感覺。
也就是說,要以發型和服裝來區分魅音和詩音嗎?
……我一直以為,詩音這個存在是魅音在那個當下才會展現出的幻影,所以,完全沒有想到這樣的詩音居然會像這樣子主動出現在我眼前。
「我聽姐姐說了……今天中午的時候,因為社團活動發生了慘劇,所以你沒有吃到午飯對吧?」
「……是啊,真的很慘!我的鍋子被沙都子整個打翻,然後飯還被你偷走……」
「所、所以說啊我……是詩音……」
紅著臉的她堵住了我的話……也對啦,她現在是雙胞胎妹妹嘛!說起來,因為她的反應太快,反而更顯得破綻百出。
「抱歉、抱歉……對了,你有什麽事嗎?該不會是為空肚子的我拿了慰勞品來吧?」
「哎呀……!……被你猜中了,真讓我覺得有點失望……拿去吧!」
詩音像是很可惜似的笑了起來,同時把藏在身後的小便當盒拿了出來。我本來隻是開玩笑隨便說說而已,沒想到居然猜中了!我才是那個最驚訝的人呢!
「咦?你、你真的送東西來給我吃?3、3q……!」
「姐姐她帶到學校去的漢堡排還有剩下,我隻是把它拿過來而已。現在已經快要吃晚飯了……不知道適不適合……會不會反而給你添麻煩了?」
「怎、怎麽可能會添麻煩呢……!我非常高興呢!真的可以吃嗎?」
我打開便當盒偷看了一下……說什麽隻是把剩下的東西裝一裝帶來,實在是太謙虛了!小菜什麽的都裝飾得非常美麗。
「真、真的可以嗎?這裏頭沒有加滿辣醬之類、惡作劇的東西吧?」
「真是的,我又不是姐姐!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呢……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也不用勉強……我可以拿回去自己吃……」
她一邊這樣說著,一邊以令人憐愛的生氣表情把便當盒收回去。有時候我會懷疑這個人真的跟魅音是同一個人嗎……而現在正是這種時候。
「怎,怎麽可能不喜歡呢?我是想要不忘感激之心仔細品嚐的……!」
「不、不用啦……這又不是什麽要你感激到掉眼淚的東西……」
詩音大概是以為我或許不會收下這個便當吧,隻見她害羞地低下了頭。
「雖、雖然沒有什麽好東西……但你要進來嗎?至少可以倒個茶給你……」
「……嗯……不好意思,下次吧!因為我也正要去打工……」
啊,對了!好像是有這麽說過……雖然是在還是魅音的時候……
「至於便當盒……就麻煩你洗幹淨,明天還給姐姐就好了。」
「那,那是當然的!能夠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做到這一點隻是禮貌而已。」
「那麽我就先告辭了………………啊……還有一件事……!」
詩音再次臉紅紅地低下頭來。
「……姐姐她在咖哩比賽的時候……沒有說一聲就把小圭的飯拿走了吧?姐姐她平常總是愛開玩笑,這次的玩笑實在是開得太過分了點……不過她絕對沒有惡意……」
「喂、喂!我並沒有放在心上啦!我們是不會把對彼此的仇恨帶到社團活動之外的!我才想要感謝她每次都讓我享受到緊張刺激的社團活動!……你可以幫我這樣告訴魅音嗎?」
「……好的。聽到你這句話……姐姐她一定會很高興的。那麽我這就告辭羅……!」
詩音開朗地笑了起來……在社團活動時要玩得無拘無束這點,是魅音自己訂下的規則。也就是說,就算如此她還是會稍微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嗎?我原本以為她是個不會在乎對方心情的人,所以她跑來道歉這個舉動還真讓我有些意外。
詩音最後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便一邊看著時鍾一邊跑了出去。
從她前來拜訪,一直到她把便當盒交給我後回去為止也隻是一瞬間的事。
「……我雖然很開心……不過,這東西真的沒有問題嗎?」
還有那個被留下來的便當盒,隱隱約約的溫暖傳到了我的掌心。
如果是魅音的話……裏頭應該會有塔巴斯科辣醬或是芥末醬之類的,感覺上如果她一個不小心的話裏麵甚至還會有縫衣針……她不至於會放縫衣針吧……
我再一次打開了便當,誠惶誠恐地吃了一口菜。我嚼我嚼……再吃一口……再嚼再嚼……並沒有任何機關。什麽危險都沒有,就是很普通、很好吃。
是的,因為她並不是魅音,而是詩音,所以應該不需要這樣擔心才對。
我街回房間,帶著感謝大口吃著……好吃得像是要滲進空空如也的胃袋裏,我感動得幾乎要流淚了。
「……詩音!……不……魅音!你是因為聽到我說肚子餓到快要死掉,所以才這麽急著拿來給我嗎?」
一定是這樣子的!因為無法對沒有吃午飯、一直餓著肚子難過到快昏過去的我坐視不管,自己已經得趕去打工才行卻還撥出時間來看我,甚至還送來這個便當…………這不隻是味道的問題,真的很讓我高興。
然後我吃完了,到最後一口都很好吃。
……到最後裏頭都沒有出現奇怪的東西……讓我覺得警戒著這件事的自己,實在很丟臉……
多謝招待
「喂,魅音,拿去!」
「哇!這、這是什麽呀,小圭……?」
我將昨天收到的便當盒遞到魅音的眼前。
「這是有人送給我的便當盒啦!多謝招待!很好吃喔!」
「……咦…………啊……」
魅音的臉漸漸染上了淺紅……喂喂!應該要把拿便當給我的人當成是詩音而不是你吧……魅音狀態的魅音臉紅是怎樣啊……?
因為再這樣下去她隻會自掘墳墓然後自爆,我決定姑且幫她掩飾一下。
「這個啊……因為我昨天肚子很餓,所以詩音特地把便當送到我家來……嗯,這就是那個便當盒,我已經洗幹淨了。」
「啊……啊哈哈!原、原來如此!詩音還真是機伶~!」
這個樣子真是太明顯了……魅音是這麽不會說謊的家夥嗎……不過,像這種和平常截然不同的表情,不知為何看起來竟不可思議地相當可愛。
「那,你,你覺得怎樣?」
「……我覺得她是個跟魅音很像的人喔!因為你們是雙胞胎吧?長得像也是理所當然的。」
「呃……不……不是這個啦……我是說……」
魅音不知為何帶著呆滯的表情,正等待著某種答案。
……你覺得怎樣?這個問題,該不會並不是要問詩音的外表,而是要問便當做得如何吧……?
「啊啊,當然!真好吃呢。」
「……咦……啊……真的嗎?」
「我是不會對食物的感想說謊的!如果我說好吃,其他人吃也會覺得好吃,你大可把它當成是可以推薦給一萬人的評價喔。請你告訴詩音說,我真的覺得很好吃。」
「啊……嗯,給詩音吧!我會轉告她的!我想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盡管說會轉告詩音,但是魅音卻開心得像是自己的事。那真的是……打從心底心情愉快的笑容。
……這家夥,居然也會這種讓別人看了也會覺得心情愉快的笑法呀!雖然我很想這樣諷刺她,但這是直接把話吞了回去。
魅音正想把便當盒放進書包裏時,注意到便當裏喀啦喀啦的聲響——
「……小圭,你在裏頭放了什麽嗎?咦?…
……………哇……!」
咦……這家夥!居然要在這裏把它打開……!
因為裏頭的東西有點令人害臊,所以我不希望她在這裏打開。我連忙像是要擋住它似的用手蓋住:
「呃……對了!這個啊,是我媽媽叫我要放回禮進去啦!所以這可不是我的作風喔!你別誤會了!」
「……好漂亮!是糖果啊……?」
在閃閃發亮的便當盒裏放了一把用美麗的包裝紙包好的糖果。
……昨天我在水槽偷偷洗便當盒時,被老媽「逼問」,叫我坦白說出是誰做給我的。結果老媽就說這種便當就是要放進回禮再送回去啊……雖然我說自己討厭做丟臉的事,而且這種做法也不符合男生的作風而抗拒這麽做……但是,硬是被塞進便當盒裏就……
「……事……事情就是這樣……哎呀……嗚……!」
我害羞得臉上都快要噴出火來了。平常被魅音笑著不當一回事倒還好……但是不知為何魅音卻露出發愣的表情凝視著便當盒裏的糖球。
「……謝、……謝謝你。」
「別、別對我說。你去跟我那放糖進去的老媽說吧!而而、而且魅音也不需要道謝吧?因為那個可是給詩音的東西啊?」
「………啊……嗯,說得也是……嗯!我會告訴詩音的。我想詩音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魅音帶著像是有點遺憾的表情合上了便當盒的蓋子……就結果而言,我似乎是說了有點讓人困擾的話。
魅音到放學以前一直都是一副發呆的模樣。看了她的樣子,大家不禁開始竊竊私語討論起發生了什麽事——
「今天的小魅看起來好像有點恍惚的感覺,是不是有什麽好事呢?呢?」
「……她會不會是感冒了啊?她的臉紅紅的一定是有點發燒的關係…………話說回來,梨花!你為什麽要摸我的頭呢?」
「……沙都子再過不久一定也會變得像是感冒了那樣唷!」
「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我倒是知道自己被梨花當成笨蛋……!」
「摸頭摸頭喔!嗯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