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急忙一下直起身來……時針指在晚上九點。


    “……糟了……!!定時聯絡的時間……睡過頭了……”


    拿起了電話聽筒。前台小姐優雅的聲音也告訴自己正是如此。


    “赤阪先生。外線有電話打入,要為您轉接嗎?對方自稱是您的同僚、嘉納先生。”


    ……果然……因為沒接到定時聯絡的電話所以對方打了過來。


    “……麻煩您了,請為我轉接。”


    “好的。即將為您轉接,麻煩您先將電話掛好、請稍等。”


    掛好了電話,數秒之後電話鈴聲就很快再次響起。


    “喂,您好。我是赤阪……”


    “赤阪君是吧?我是嘉納。辛苦了。因為沒接到定時聯絡的電話,我就打過去了。你那邊的情況怎麽樣?”


    ……對於未能及時進行定時聯絡的一番說教暫且推後,前輩直接進入了正題。


    “我今天去雛見澤村實地走了一圈。裝作觀光客,成功地與包括村長在內的幾個死守同盟的要員進行了接觸。雖然未能探聽出什麽,但給他們留下了不錯的印象,為今後的接觸打好了基礎。”


    “是嗎。手段不賴嘛。從赤阪君的身上總能感到一種未經世故的感覺,也許這一點成了有利武器吧。暫且進展還順利吧?”


    “……鑒於沒有可用來比較的經驗,我也不知是否進展順利……總之今天的一切頗為順當。”


    “與縣警察總部提供的情報、以及當地公安處得來的情報對照結果如何?鬼鬼淵死守同盟有沒有嫌疑?”


    還不知道……應該能夠馬上這樣回答的,但是……雖然隻是這麽報告一聲罷了,卻不知為何……竟顯得猶豫不決。


    “…………一切仍在調查之中,所以現在還不能確定。”


    “這樣啊。盡量快一些哦。我知道你也明白這點,但誘拐事件至今已經過去三天了……雖然不存在明確的截止日期,但是時間的流逝對我方的狀況明顯不利……你明白這點吧。”


    “是的。我明白。我會迅速並且小心謹慎地將調查進行下去的。”


    “很好。天黑時也要小心啊。對手可是暴力團體……大意的話也是可能會有危險的。危險迫近的時候立刻進行聯絡。到時當地公安將會給予你支援的。”


    “非常感謝。我會加油的。”


    “……赤阪君你有什麽其他要報告的嗎?”


    在補充了幾點以及事務性的聯絡之後……在最後的最後,我試著問道。


    “……前輩那裏調查的進展不知如何?”


    “嗯。我們這裏雖然大家也都在努力,但卻沒有什麽進展。畢竟要調查的團體有如繁星般眾多啊。所以我想你一旦確認你那邊的團體沒有嫌疑的話,就立刻返回東京來援助其他的職員吧……雖然室長說鬼鬼淵也需要調查,但我是覺得鬼鬼淵那種反對築壩的居民團體與這次的事件完全沒有關聯……隻是為了去調查一個團體就讓一個職員出差,實在是讓我心痛啊心痛。”


    這已是在發牢騷了……“不要悠哉遊哉地享受出差、快點解決問題給我回來”似乎是在這麽對我說。


    “我會盡快解決問題的。”


    “好的。拜托了哦!那麽,沒什麽其他事的話我就掛了哦?”


    “好的。沒什麽其他的事了。”


    掛電話前,對於未能及時進行定時聯絡,我被狠狠地訓斥了一頓。之後我掛好了電話……呈大字型地躺倒在床上……話說回來,大石君那裏還沒有來聯絡過。本說好是今晚聯絡,告訴我和情報商碰頭的時間以及地點的。


    ……為了對忘記定時聯絡而被訓斥一事泄憤、是不是對著大石君發泄一通呢,我也有這麽想過……但是再想想,大石君隻說過今晚會打電話過來,所以這也算不上是違反約定。


    等待不知何時才會打來的電話,還真是令人感到難熬。這麽想著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我連忙拿起了電話聽筒。


    “你、你好!”


    “真是嚇了我一跳……赤阪,你拿起電話還真是迅速啊。是不是常常來往於電話俱樂部啊?”


    “我從來沒去過那種低級的地方……!”


    “你竟會有這麽大的過激反應……真是有趣啊。啊嗬嗬嗬!有時也要去去可以玩h遊戲的店裏娛樂娛樂嘛?嗬呼呼呼!”


    “……您不用客氣了,請進入主題吧,大石先生。”


    “這樣啊?真是可惜啊,那我們找機會下次去吧……那麽進入主題。”


    在鬼鬼淵死守同盟的幹部裏,有許多人對周邊地域的控製有著強大的影響力。


    在興宮鎮上也是如此,與村子有關係的人員為數眾多……所以,選在這遠離興宮鎮的鹿骨市繁華街碰麵,是理所當然的。


    這條霓虹街有如誘蛾燈一般吸引來想要借酒消愁、去除工作上的煩惱的人們,布局與日本各地的霓虹街無甚差別。雖然是初來此地,但我總覺得也許拐過拐角就能見到那熟悉的赤色暖簾。


    “赤阪,這裏這裏!有沒有迷路?從北麵入口過來的話,雖然較遠但路也許會比較好認吧。”


    “沒有迷路,我晚到了真是十分地抱歉。”


    “你晚飯吃了沒有啊?”


    “是的。已經吃好了。”


    “那麽,我們去家能喝到酒的店吧。喝洋酒?還是日本酒?是去家有女孩子的店還是沒有女孩子的店好呢?嗬呼呼呼!”


    “不用了。我在工作中所以不能喝酒。”


    聽到這句話後,大石君帶來的男子仰天大笑了起來,一邊砰砰作響地拍打著大石君的肩頭。


    “是吧?我就說他是個涉世未深的家夥吧?那麽就稍稍為他提供些服務吧。那筆錢可全部是從他的錢包裏掏出來的哦。”


    大石君帶來的男子,一副簡直就好像是球場前的黃牛、或是在馬場外提供信息的家夥一樣的風貌,一看就是個可疑的人物……他一定就是大石君所說的情報商了。那個情報商與我視線相交,有些惡作劇般地“噗”地笑出聲來。


    “喂、小鬼。你一共給了我雇主多少?途中可被侵吞了不少?”


    “因為之中也包含了給大石君的中介手續費,請把那也考慮進去。”


    情報商看來好像期待著我會有更大的喜怒哀樂的反應……我極為平然的回答,似乎讓他認識到了我是個與他完全不同類型的人。但是,看來這似乎並未讓他因為性情不合而對我敬而遠之,反倒是喚起了他對稀有物品所抱有的濃厚興趣。


    “我不是說了嘛。他是個頂真的人。但是赤阪啊,對我們這種職業的人而言,豐富的社會經驗可是會成為極為有用的武器的哦?”


    “我對在有女孩子、並且可以飲酒的店裏得來的經驗,怎麽成為武器抱有疑問……”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石君與情報商實在無法忍受,不顧他人的目光抱著肚子大笑了起來。


    “真是……受不了!赤阪你果然是通曉人情啊!嗬嗬,真不愧是高學曆!”


    “……大石先生?你是在哪兒喝了酒過來的吧!你喝醉了!?”


    “下班後喝酒,有什麽不對嗎~!就算你是在工作中,我可是下班了。噢呼呼呼呼~!”


    ……原本就喜歡亂開玩笑的大石君已進入了讓別人一籌莫展的亢奮狀態之中……這與一絲一毫也不想漏過從情報商處得來的寶貴情報、繃緊神經前來會合的自己比較,實在是差別太大。


    ……大石先生。你既然拿去了這麽多的錢,那麽會提供給我與之相等價值的情報吧……想到這裏,鑒於情報是由情報商帶來的,那作為中介人的大石


    君再怎麽醉酒想必也不會有什麽大礙……沒有了抱怨的目標,但總覺得心裏怪怪的。


    我跟在大石君與情報商(……他有介紹說他叫佐藤,但想必也隻是個假名吧)之後,走入繁華街裏一條又一條的小巷之中。與那等熱鬧的繁華街隻是差開了幾條路而已就變成了如此寂靜的小巷,晚上的街道還真是讓人看不懂。大石君走上了一幢詭異可疑而又髒兮兮的小樓側麵的階梯。既沒有掛上看板也沒有其他什麽標誌,說起來這是家店鋪吧,但就連其是否在開店營業中我也無法確認。


    “……放心吧。這不是什麽奇怪的店啦。唔呼呼呼!”


    大石君如此說道,但我想沒有比這更不可靠的話了吧。


    打開門…………裏麵,幸虧隻是間標準的麻將鋪……不是我所擔心的奇怪店鋪,大大鬆了口氣……


    “歡迎光臨~。唉呀,是大石先生,真是好久不見了!來這邊吧?馬上就有位置空出來了一。”


    “不用了,今天已經訂好了位置就不麻煩你了。噢,讓你久等了吧。”


    麻將是四個人打的……一個看上去似乎是牌友之一、先來店裏等待的半老男子站了起來。


    “來晚了呦,藏人。我都想要回去了啊!”


    大石君借口因為要拉人所以來晚了……馬上,男子注意到了我這張新麵孔,流露出了興趣。


    “他是赤阪。從東京出差遠道而來、是個前途光明的新人。”


    “……小子。你會打麻將嗎?”


    “一……一般……在學生時代……有打過幾次。”


    佐藤君與半老的男子嘎嘎嘎地麵對麵笑了起來……想要將我作為冤大頭的企圖顯而易見……


    “我想你應該因為連續緊張的出差而頗為疲憊了吧!今夜想要為你洗滌心靈哦。唔呼呼!”


    “…………事到如今才告訴我……要賭、錢是吧……?”


    “嘎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一點點啦。隻是遊戲程度的金額罷了。不管是誰輸,這筆錢都會在之後去好~玩的店娛樂時使用哦~~!唔呼呼呼呼~~!!!”


    “……娛樂?去什麽店娛樂啊?”


    從三人的口中隨心所欲地傳出了卡巴萊呀高級俱樂部、風俗店之類店的店名。


    ……至少,我想那些都不是花費遊戲程度的金額就可以進行娛樂的地方。


    “……我的錢前些日子已全部給了大石先生……而且我隻是來這裏出差並不會逗留太久……”


    “那麽小子你贏不就行了嗎!你贏的話隻要把麻將鋪的費用給付了,然後和藏人談論公事還是什麽的都行。”


    ……看來無論是誰贏,他們似乎都打算不出錢在這間麻將鋪裏免費玩一場……


    真是受不了……


    ……看來不管怎樣,不有所覺悟是不行的了。就算這樣被繼續捉弄下去也還是要完成工作的。


    “……我明白了。那麽我就陪各位玩一下吧。如果我贏的話,就不要談論錢或是h的場所、直接進人正題吧。”


    “一一嘎哈哈哈哈哈!!!~~”


    “好、好!!就這樣!唔呼呼呼!”


    “我贏了的話,就要立刻去花之高腳褲女仆哦!!”


    “噢,是那家女孩子們穿著體操服、打扮成女仆的店吧?老頭你也喜好這調調啊~!!我當然是要去花朵們環繞的店裏一家接一家地喝酒哦?真是期待呢~~!!唔哈哈哈!!佐藤你怎麽打算啊?”


    “……我找家可以安一靜地喝酒的店就行了哦。”


    “是可以安靜地和兔女郎們肢體交纏在一起的店吧~?唔哈哈哈哈哈哈哈!!上次去喝酒的時候,你不是把兔女郎的尾巴給拔下來了嗎?結果有沒有賠償啊?”


    “老板要我付裁縫費什麽的,我就拿了根尾巴離開了。”


    “~哇哈哈哈哈哈!!~”


    …………還真是熱鬧的一桌啊……沒品位的大聲對話,讓他桌的客人們投來自眼…………或者說……對於自己被認作和他們是一夥感到無比的悲哀……


    因為預備金已全部被大石君拿去了,所以錢包裏剩下的全是自己的錢了……而且,還沒有多少…………這樣陪他們玩下去的話,會全被他們敲詐去、我的錢包將會消失在夜間的大街中……不想辦法贏過他們的話,無法回到工作的話題之上。


    ……他們幾個,怎麽看都頗有兩下子啊…………對不起……雪繪。看來,今晚要打破過去與你約定好的承諾了。


    “啊嗬嗬嗬!這樣一來,我就立直了!……唉,這樣明顯的聽牌,老頭和佐藤應該都不會上當吧。不知赤阪你那裏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捅胡了呢,唔呼呼!”


    “藏人立直了啊,反正要的是這種花色吧?這種花色應該可以通過吧。出這張!”


    “唔!老頭有兩下子嘛。你在暗中聽牌等著我的安全牌吧?看來赤阪也是,看人立直或是斷牌這樣菜鳥程度的水平還是有的嘛。”


    “……小鬼怎麽了啊?不知打哪張好了嗎。不知道打哪張好的話,跟著藏人打同樣的牌不就安全了嘛?”


    “…………”


    “喂喂,赤阪也在苦惱著啊~!雖然有安全牌,但打掉的話就難以聽牌了所以又不想打掉,從臉上全都看出來了。唔唔,涉世未深的孩子真是不錯啊☆喂,快點把我要的牌打出來吧~!捅胡給我的話,就去令人期待的、興奮不已的店裏!捅胡給老頭的話可是要直接去身穿高腳褲的女仆的店裏呢~~!!”


    對於大石的挑撥,赤阪幾乎沒什麽反應,冷靜地考慮之後打出了一張牌。


    “……這張牌……有人要嗎?”


    “喂喂,這張牌很危險呢!?藏人,你要嗎!?”


    “唔唔,我不要~!唔呼呼呼!這次你運氣不錯呢。但是,離這局結束還有不少圈哦!!唔呼呼呼!”


    這之後,赤阪仍是不顯眼地、運氣不錯地順利通過,終於迎來了流局。


    “聽牌。”


    “聽牌。”


    “沒聽。”


    “佐藤你果然一看到兩家要立直了,就收牌不打了。果然是小心謹慎的家夥。哎呀哎呀,不知赤阪的牌會怎麽樣呢。”


    麻將進入流局的時候,聽牌的人必須要把手牌公開。但是沒有聽牌的話則無公開的義務。


    ……一般而言,是菜鳥的話就算沒有聽牌也會公開手牌,“這副牌是好還是不好啦,隻要再來一張牌就能聽牌了啦……”這麽嘮叨個幾句。但是他並沒有這麽做……是心情鬱悶?


    “怎麽啦小鬼。讓我們看看!”


    情報商佐藤把赤阪的手牌翻開。


    “嗯嗯…………???這是什麽牌啊……?”


    還遠不到聽牌的程度……果然赤阪他是一點也不會打……?這時,老頭開始比較起赤阪的舍牌區與手牌,臉上浮起了驚訝的表情。


    “……小鬼。你要的是這種花色吧。為什麽打掉?”


    “…………因為突然打出了很多大萬子所以控製一下。雖然隻要按順序打下來的話,在已經立直了的大石先生那裏就不會出什麽大錯、會比較安全,但有人在特意地控製。”


    “…………謔……也就是說,從一開始就沒在意過藏人的立直是嗎。”


    “……我想既然不是相當高明的聽牌,那麽會不會是期待我捅胡的陷阱呢。比起他來,暗中聽牌的你要來得更為麻煩。”


    “咦,你注意到我聽牌了啊?”


    “…………是這個花色吧?接連把連著的四張牌打掉了對吧。一開始我在想你是不是想要換一順牌,但因為你一直瞥視向我、我注意到你在期待著什麽的樣子。”


    “……赤阪,你什麽時候開始打麻將的啊?”


    “隻在高中到大學這段時間打過。我們繼續打吧。鑒於佐藤先生沒有聽牌,接下來輪到我了吧?……坐莊。”


    “…………赤阪的氣勢……似乎、有些變化了啊……”


    大石注意到了赤阪的氣勢正在漸漸變得銳利起來。在想要把赤阪當作冤大頭的和睦氣氛之中……開始蒙上一股混雜著寒意的緊迫感……


    “……大石先生,條子沒什麽打過呢。要收牌嗎?”


    “……切……這小子……!藏人,不要收牌!!”


    “還差三張,來張好牌吧……!佐藤先生似乎挺順利的樣子?”


    “混蛋……!到嘴的肉能放過嗎!吃牌!”


    “吃牌是嗎?那麽不好意思了,我要碰這張牌。”


    “……喂喂,你可是在我說‘吃牌’後才決定要碰牌的……!……難道說……你這是幹擾碰牌!?”


    “……小子,你還真是熟練啊……!”


    “哪裏……我怎麽比得上在我出生前就已開始打麻將的各位呢……就是這張,胡了。對對和,寶牌三張……這局是莊家,稍稍多贏些。”


    “……哼!”


    “哦哈哈哈哈哈哈!!赤阪,有兩下子嘛!!看來,我們也不得不拿出真本領來了!嗯!?”


    “希望大家拿出真本領後順便把籌碼也拿出來吧……我有些困了,想要快點結束呢。”


    “……你,真是剛才的赤阪嗎?……真是氣勢凜人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似乎有種不知何時起從赤阪的腳下開始噴出著冷氣的錯覺呢……”


    隻有在今天一開始赤阪的打法才比較客氣。不知不覺間,他的出牌方式漸漸地變得堂堂正正、毫不遜色於其他老練的男子。


    現在誰也不會有所懷疑了……這個小子,是個強敵!


    “……你打得實在不怎麽樣啊。在等二五八萬吧?”


    “畜、畜生!!小子,你……!!”


    “…………藏人,你加把勁!快把那小子從莊家趕下來!”


    “……真是有些後悔啊……似乎那麽打的話會比較高明……”


    “就是這張!!胡了!斷麽九,寶牌一張!!”


    “……抱歉,我搶胡……平和。”


    “……搶胡!?明明是個小鬼……!!”


    “小鬼?對手是小鬼所以就愚蠢地手下留情了嗎……那樣的話,你就連我這個小鬼都不如了呢……真是有趣啊。想來你們一夥就隻會嘴裏叫些小鬼、小子之類的吧。呼呼呼……!”


    “赤、赤阪?你是赤阪對吧?怎麽,好像完全變了個人的樣子……”


    “…………你們原打算要把我當作冤大頭,今晚好好地去喝一杯是吧。看來諸位的期望要落空了啊。胡了……三色同順,寶牌一張。”


    “……噢!!你竟然已經聽牌了啊啊啊啊!!”


    “所以說你實在打得不怎麽樣嘛……就算我沒有立直,這麽明顯的三張牌你竟然還是不能看出來。”


    赤阪用手托腮、呼呼呼地笑著。他的那副樣子驚人地恐怖。那份壓迫力足以與麻將漫畫中的人物相提並論!


    “……喂,藏人!這和你說的可不一樣啊!是誰說有個天真的冤大頭會送上門來的啊!!”


    “這個……啊哈哈哈……!!是誰說的呢,啊?”


    “…………大石,麻煩了啊。這樣下去我們真的要輸掉了!”


    “……赤阪……你真要我認真起來是吧……看來你是想要被我們贏個精光吧……”


    大石他們已經完全沒有年長者的從容了。看來是被後輩的赤阪給大大地嚇了一跳。


    “碰…………碰……大方的人真是好啊,我再碰。”


    赤阪輕快地不停說著。手牌不錯的樣子,但做牌的速度卻是過於輕視大石他們了。


    而且露出的牌全都是筒子。其目的顯而易見,更顯得他過於蠻幹了。


    “喂喂真的假的,你就打算這樣明顯地做清一色啊!?”


    “……接下來會怎麽樣呢。這個也碰。”


    “……小子……你是認真的啊……?已有四順牌翻開了……那你手牌就隻剩一張了啊。”


    “是啊……你知道嗎?單吊牌可是最難看穿的哦。”


    “你、你是傻瓜啊!!你牌已翻開到了這個份上,你以為我們還會打出你要的牌來啊!!”


    “……晤呼呼呼!……我知道了呦,赤阪……你這幅牌,即是清一色也可以是混一色對吧?”


    “………………………………”


    “碰了四對的同時對對和也就成立了啊……你現在可是獨贏啊……這家夥……假裝是要做清一色不斷地碰對子,這是虛招吧?”


    “……你這麽想的話,把筒子打下來試試如何?大石先生你左手的那五張牌。那是你前麵沒來得及打出的筒子吧。不妨試著按順序打出來怎麽樣?”


    “……喂,真的假的……這家夥是雀神嗎……要不然,就是一般漫畫中才會出現的主人公!!”


    那時,老頭在桌下向大石送出了秘密暗號。暗號簡單明了。


    (……藏人……幹吧。把他一舉擊潰。)


    (……我可不太喜歡對年輕的孩子出老千啊。)


    (白癡!我們已被逼迫到了這個份上現在還有退路嗎!)


    (……真是的,我不管了?隨你便吧。)


    “我要打了哦,小子!立直!明牌繼續進行!聽一四七筒!”


    “………………”


    隻怕,這其中也有赤阪聽著的牌……這樣一來,赤阪就隻能自摸了。


    還不僅如此。大石在摸牌的時候……將下次赤阪要摸的牌偷換掉了!


    ……換好的牌是一筒。是老頭要胡的牌。這樣一來,赤阪就百分之一百無法逃出陷阱了!


    “……喂,小子輪到你了呦。”


    “……………………唔。”


    對於摸到一筒,自然多少會有些動搖……當然,一筒是不能打出的。


    “小子。我想你也知道吧……捅胡給明牌立直的話.可是要付役滿的哦?”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從赤阪手中打出的是……字牌!


    “啊…!!真是陰險啊!這張北風,不是隻剩下一張了嗎!你單吊這張牌還真是陰險啊!!”


    但是……這樣一來赤阪的命運就被決定了。


    “……呼呼,小鬼……撿回了一條命嘛……但是你手牌隻有一張。也有逃不過的時候不是嗎……?呼呼……”


    “……果然是這麽回事啊。”


    赤阪眼光銳利地向老頭怒視看去。


    (……這家夥,感覺也很敏銳嘛!連出老千暗中換牌也看破了?……住手吧,老頭。赤阪君他比我們高明多了。)


    (愚蠢i!事到如今還可以停手嗎!繼續下一步!把牌換給他!!)


    ……接下來要換給赤阪的是七筒……那樣的話,結果就決定了。無論打哪張都會捅胡給老頭……那將確定無疑……要付役滿!!大石在自己摸牌的時候……偷偷地把赤阪下一張牌給……


    “阿嚏!!!”


    啪啦!


    赤阪突然打了個噴嚏……把自己要摸的牌給弄倒了!?


    “喂……喂喂,你幹什麽啊……”


    “對不起,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把牌給弄倒了……要受罰是吧。鑒於我是莊家,要罰4000點是吧?或者說用來作為積棒?”


    打麻將時將城牆弄倒了、對牌局的進行造成致命的妨礙時,必須支付與捅胡給滿貫相同數額的


    籌碼。當然,一般而言支付如此數額的籌碼是相當致命的,但是比起捅胡給役滿而言就要便宜多了。


    赤阪完全看破了大石的連續兩次出千,他通過這麽做來無言地表示自己看破了花樣。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實在忍不住了,大笑了起來。


    “……真厲害啊小子……!!來這麽一手以防止付役滿啊!!嘎哈哈哈哈哈哈!!!”


    “……大石先生,也請你不要繼續這種一目了然的換牌了……如果這是在高田馬場的話,現在我已經掀翻桌子了……”


    “不做了不做了,抱歉抱歉!這麽做真是瞧不起你了!你怎麽這麽厲害啊!”


    “老實告訴我們吧。你小時候相當有名吧?”


    “……過去我在早稻田、高田馬場一帶玩過。稍稍玩得太大了些,被相熟的店裏禁止入內了……惹得老婆大發了一頓脾氣,就金盆洗手了。”


    “玩得太大了些?你當時打多大的麻將啊?”


    “根據牌友而不同啦,在歌舞伎街一帶打的時候就比較高些。最大的一次,是多少來著……記得好像是……”


    一邊回想著一邊從赤阪口中流露出的可怕數字,那絕對不是學生打麻將可以接受的程度。


    “……什麽嘛!!藏人!!你搞錯沒有!!你是從哪裏找來這個流氓麻將代打一樣的家夥啊!!不打了不打了!!啊~真是!!小子,是你贏了!我投降了!!”


    “非常感謝您,您這樣說今天我無尚榮幸。”


    “……啊哈哈哈……不客氣不客氣……但是話說回來,赤阪你一打麻將性格就改變了呢~!你幹嘛要做職員啊!你就算不去工作也能過活下去嘛!”


    “要做專業麻將手的話水平與運氣兩者不可缺一。後者與我無緣呢。”


    “……運氣什麽的,隻是時運而已。我覺得有你這樣的水平完全就足夠了啊。”


    “隻靠一般的運氣是不行的。比如杠牌的話大概每三次裏就要有一次是能拿到四張開杠寶牌,然後在那時還要加上杠頭開花。沒有這種程度的運氣是不行的。”


    “…………赤阪,那種情況如果頻繁出現的話,已經算是超能力者了吧……"


    “不是的,既非出老千也非超能力,有很多這種程度的麻將手存在的。在新宿就有知名的每次吃、碰牌就能拿到一張寶牌、有如惡鬼般強大的麻將手,而在橫濱的職業麻將手則是能夠理所當然般地立直後就自摸。我可沒有他們那種運氣。”


    “……那些家夥真是人嗎……都是些以‘龍’或是‘哲’為名字的家夥吧。”


    “閑話就說到這裏,總贏家的名頭就歸我了,可以吧?”


    “嗬嗬嗬~!我可是完全敗陣啊!唔呼呼呼~!”


    “輸了輸了!真是好久沒有過的慘敗啊~~!!”


    “不過……小子你打麻將時還真是身心投入啊。有夠恐怖的……”


    “我常常被別人這麽說……雖然自己並不是故意想要變成那樣的……我有變得那麽恐怖嗎……?”


    “~~嗯嗯~~”


    三人用力點起了頭。


    “天才麻將手赤阪,是嗎……在他出差結束回去前,是不是要他代我們玩桌大點的麻將呢!我可是欲壑難填啊。唔呼呼!……那麽就沒辦法了。遵照約定,今晚的學習會議就到此結束吧。老頭,對不住了啊。今晚就到此為止了。”


    “沒關係。我回去睡覺嘍!體力消耗太多身子有些疲倦了!”


    “您的工作十分辛苦吧?”


    “是啊,老頭是雛見澤大壩第一工區的管理人。連著幾天和住民們有些小紛爭。真是件累人的營生呢。”


    “……估計明年,第二工區也可能要交給我負責吧。聽說前天他出現血尿了。身心俱憊了啊。”


    “不過老頭你則是沒問題對吧。你這個人要遠比看上去來得皮厚呢。唔呼呼呼!”


    “我可也不是什麽善類喔!可也是會有怒不可遏的時候哦~!特別是園崎家的那個小女孩,真是讓人受不了啊!我真想有一天讓她的那張麵孔變形到無法輕易還原的程度。”


    “好了好了!但是收入不錯不是嗎?我聽說薪水可是大大超出常規的哦。”


    “那是當然!如果薪水不高的話有誰會留在那種艱苦的戰場上啊!喂、藏人,警察要到什麽時候才會把村裏的人都趕跑啊。國家會發出讓他們離開的命令之類的吧!?”


    “……唔………是啊?會怎麽樣呢?”


    老頭自稱是雛見澤大壩的現場管理者,之後又好好發了一陣牢騷,一頓發泄之後似乎痛快多了、老老實實地起身離開了。


    “那麽,我們走吧……剩下的就交給佐藤了哦。”


    “……大石先生要回去了嗎?”


    “我就算跟在一邊,也隻會礙事吧。而且,付錢讓佐藤辦事的可是你啊。我可沒付錢讓他辦事哦。”


    簡單想來,這還真是絕妙地合乎情理……從對方的難以理解之處,赤阪多少感到了些大石君與自己的代溝。


    “那麽,小子……錯了,可不能把麻將高手叫做小子什麽的啊。叫你赤阪君可以吧?”


    “當然。”


    “那麽赤阪君。走吧。”


    “赤阪,再見了……有什麽困擾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幫忙哦。”


    “我身上可是已經沒有足以支付大石先生的報酬了哦?”


    “隻要把我今天輸掉的份額稍稍還些給我不是就足夠了嘛。啊哈哈哈哈!”


    大石君看上去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但卻沒有繼續糾纏下去,消失在了夜晚的屋簷之下。


    情報商佐藤讓我坐上了他的車,發動了引擎。盡是行駛在些狹小的道路上,一直重複著小左轉。


    “……在用左折法確認有無跟蹤嗎?”


    “嗯……你很在行嘛。”


    左折法在確認有無跟蹤的技術中也是屬於古老的了。如果是一對一的跟蹤的話可由此確認……但是,實際上的跟蹤是多人進行的,所以這種古老的方法隻是聊勝於無而已……當然,總比什麽都不做要來得好些。


    “……對於赤阪君你是何種身份,雇主什麽也沒有向我說過……但想來應該是和警察有關吧?你又這麽了解確認有無跟蹤的方法,我想你應該是偵探之類的吧。”


    “如果不是不得不說的話,我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呢。”


    “哎呀哎呀……打了麻將之後氣勢完全變得成熟起來了嘛!剛見麵時的那個戰戰兢兢的小子到哪裏去了啊。”


    我苦笑了起來……能變到現在這種情況,還真是要感謝他們強迫自己打麻將。多虧如此,我才找回了自己的立場。


    很快佐藤先生判斷並沒有車輛在跟蹤,將車駛向了郊外。車輛行駛在除路燈以外什麽都看不見、一片漆黑的鄉間大道之上……可以聽見的,隻有車內空調的運轉聲,以及青蛙、昆蟲的合唱聲。


    “……你從我的雇主那裏,對雛見澤村多少有了些了解了吧?”


    “由被稱作三大家族的世家支配,或是現在由園崎家族一家獨裁之類的,你是指這些嗎?”


    “……你既然已經這麽了解了的話,那些無聊的前言就可以省略了吧。”


    “那麽……要請問你了……犬飼大臣孫子的誘拐事件,與鬼鬼淵死守同盟有無關係。”


    佐藤先生再次看了下後視鏡,確認了並沒有可疑車輛追來之後開口說道。


    “……聽說昨天晚上,在園崎宗家召開了家族會議。所謂的家族會議……你從我雇主那裏聽說過了嗎?”


    “沒有。”


    “一


    般而言的家族會議,是指親戚聚在一起喝喝茶之類的聚會是吧。但是,園崎宗家的家族會議,可不能與那種悠哉悠哉的聚會一概而論。”


    園崎宗家的家族會議……這應該是支配著雛見澤村的支配者之間的會議吧。


    這並不隻是簡單地討論家族的內部事項……是關係到村子……關係到築壩的抵抗運動,以及其他的諸多事項……是決定一切……實際上決定村子命運的會議,一定是這樣的。站在會議的頂點的,是園崎魎……是被稱之為園崎天皇、被眾人惶恐的敬畏著的最高掌權者……雖然因為上了年紀而常常臥病在床,但是至今她的每一句話裏,都仍包含著左右村子命運的重量。


    似乎就是在她身體不好之時,家族會議也會由她躺在床鋪上主持。


    那個在氛圍嚴肅的日式房間的正中,鑽在被窩裏隻直起了上半身、一臉嚴峻的老女人……她正是園崎魎本人。


    在她身旁坐著的是下一代的當家,園崎魅音。還隻是個年輕,不……甚至用年輕這個詞來形容也不適當。是個仍留著些許幼稚的少女。她坐在園崎魎的身旁,偶爾根據魎的要求傳達些事情……雖然她僅僅做些這種程度的事情,但卻是被允許作為魎的繼承的唯一存在。有著一雙與魎相同的鷹眼……是“隻用目光就能讓對方心髒凍結”這麽被期待著的園崎當家的外孫女。


    而接下去兩邊坐著的,是數位三大家族中公由家、古手家的要人。


    公由家為首的,自然是雛見澤村的現任村長·公由喜一郎……而他的身邊,則是坐著幾位直係的親屬。在其對麵,坐著另一個世家——古手家……因為古手家現在隻剩下了神主一家,所以隻坐著神主和其妻子,以及他們的女兒梨花。


    梨花似乎頗受到村中年長者們的寵愛,這一點那位園崎魎也不例外。在可以說是“隻要參加家族會議,壽命就會減少三天……”這般緊張的會議氛圍中,似乎隻有梨花是個例外。


    據說無論周圍的氣氛如何緊張,隻有她會毫不在意、邊哼著歌邊在繪畫本上塗鴉。事實上在昨晚的會議中,梨花她也是趴在地上、當作暖爐一般地把兩腳伸入魎的被窩之中,一邊哼著歌一邊悠閑地在繪畫本上塗鴉。


    以上就是三大家族……然後在他們的四周,園崎家的親戚、親屬重重圍坐著。隻有直係的親屬才有坐墊。其他人隻能正坐在榻榻米之上。


    眾人以園崎天皇為中心……簡直就好像是一條巨大的長蛇盤繞起一般……圍成圈端坐著。而他們坐著的順序以及位置則是按嚴格規定好的所排列的。


    結果,園崎家占有壓倒性的人數……隻要看到在決定村子的一切的會議裏園崎家占有如此多的席位,三大家族的實力關係就一目了然了……隻要按照出席會議的三大家族的人數,就可以看清現在各家對雛見澤村的支配力了。


    “……在那個會議中……都談了些什麽?”


    佐藤先生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沉靜地開始說了起來……


    “……支付給傳媒的謝禮,金額是不是太大了些啊?”


    打破了長時間的沉默、開口說話的是公由家的當家公由喜一郎……鬼鬼淵死守同盟並不是公司……充其量隻不過是以要求政府撤銷雛見澤大壩計劃為目的的自由團體而已,並沒有固定的收入來源……資金的運作常常困擾著他。當然,在活動當初是有募集了不少的捐款,但隨著鬥爭的長期化,那筆錢有著年年減少的傾向……


    “……現在已不是靠丟石頭就能解決一切的時代了……我們都十分明白不可輕視傳媒的力量,而且今後也要借助那些力量。”


    園崎家的親屬們表情都凝重了起來……因為提議應該借助傳媒力量的人,正是他們的族長——園崎魎。


    鬥爭並不隻是依靠武力就能解決的。在文明的時代裏,有著文明的鬥爭方式……魎她這麽提案道,並打出了借助傳媒力量的戰略方針。魎的預見十分準確,……當初並不顯著的效果,現在也正在逐漸地表現出來。


    如果說去建築現場進行武力鬥爭是讓工程拖一日是一日的防守戰術的話……借助傳媒的情報戰略則是直接攻擊工程計劃的進攻戰術。


    當初對這一戰略抱有疑問的人們,現在也無人對此成果表示懷疑了……,但是,與媒體保持聯係往往需要花費龐大的資金。在活動資金充裕之時自然不成問題。在支出龐大金額的同時,可以感受得到所取得的成果。


    ……可是隨著鬥爭的長期化,當時與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同了。園崎家的當家……不,應該說是坐在雛見澤三大家族最高點的園崎魎,因為是親自提出的提案,所以總是將這件事當作禁地、不願削減預算……雖然認識到了應該要削減預算,但無論是誰都沒有開口……這就是支付給傳媒的那筆支出的現狀。


    “……你覺得怎樣呢,魎女士。”


    敢於對園崎家的當家親自作出的提案,提出異議的人……恐怖就隻有公由村長了。魎她……一臉好像是擺脫了世俗問一切感情的束縛一般……難以形容的表情,隻是平靜地側耳傾聽著公由的話語。


    …………不過呢,她這是在平靜地聽取意見,還是根本就沒有要聽的意思就無人知道了。


    “去年,機關報價格上漲也頗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博得理解的不是嗎……因為說好就此一次所以得到了理解。……今年可是不能再這麽做了啊…………是吧,古手先生。”


    村長向古手家的神主與其妻子尋求讚同……神主擺出了一副難辨態度的表情,沒有立即作答。但是他的妻子則是猶豫著回答道。


    “是啊……特別是對貧困的家庭而言機關報的費用是一筆巨大的負擔。大家是為了自己的村子所以忍受著,我看還是不要再漲價了比較好吧。”


    所謂的機關報,就如其名所示,是由鬼鬼淵死守同盟所發行的機關報。


    雖然上麵刊登了對同盟的活動的介紹呀以及理念、決心之類,但不可否認其內容十分地粗糙。


    這份機關報,並非旨在讓村民了解其內容,其主要目的在於讓村民以及相關人員、援助企業訂閱,從而吸取資金……也就是說,成為了稅金性質的東西。當然不用多說,這是鬼鬼淵死守同盟的一大資金來源。訂閱原本應該是遵照個人意願的,但在雛見澤,訂閱機關報卻暗暗地變成了一種義務。而在周圍的小鎮裏,為了不與同盟搞僵關係、忍痛流淚訂購的公司似乎也是頗為不少……神主小聲囑咐妻子不要說多餘的話較好……但妻子用冷峻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神主因為那冷峻的目光而發怵,閉口不言了。兩人之間的立場,總是妻子那一方較為強勢……那是因為古手家的血脈來自於妻子一方的緣故。


    神主隻是個入贅女婿。隻是個因為入贅古手家而列人三大家族的旁係罷了。雖然在排列上被允許坐在相當的高位之上……但從微弱的發言權利依然清清楚楚地讓人感受到其被作為旁係對待的景況。


    他們的女兒梨花斜視了下氣勢不同的兩人,毫不在意地在繪畫本上隨便地繼續塗鴉起來。魎向魅音打了個眼色,魅音立刻將耳朵湊到了魎的跟前。然後魎開始咕嚕咕嚕地向魅音小聲地傳達起話來。


    兩三句話過後,魅音反問了幾句,在得到了魎的頷首之後環視了下四周傳達起了魎的話語……


    “……機關報的價格上漲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


    公由在一瞬間變得臉色極為不快,但那表情好像從一開始就沒出現過一般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但……但是魅音……我想你也知道吧,機關報帶來的負擔可是不輕啊。那可是關係到雛見澤所有成員的重要事情啊。負擔過於沉重的話,可是會從內部崩潰的啊……”


    “……會從內部崩潰的是指誰呢?”


    “你問是誰……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我在問你最先崩潰的會是誰。”


    被一個仍然帶有些幼稚的少女這樣詰問,公由將準備說出的話語吞回肚中、陷入了沉默。魅音再次重複了一遍相同的話語,將滿場的人們……巡視了一遍。被她的目光掃到的人們……個個都有些慌亂地將視線移開……從她口中所說出的話,自然都是魎的代言。


    所以,從魅音口中說出的話,其重要性與魎所說出的沒什麽差別……但是,目光還是有所不同的……雖然她那有如鷹隼般的目光與魎相同,讓對方從心底感到陰冷、使人屈服……不過那是不折不扣、屬於魅音她自己的目光。


    很快魅音她繼承魎的一切、成為年輕有為的當家手掌大權的那天就將來到吧。“……不要到時給她留下什麽壞印象。”……正因為這種想法,誰也不會把魅音看作小女孩來對待。


    “……公由先生。看來機關報的價格就算上漲,也不會有誰的決心崩潰哦。”


    “……………………嗯…………嗯嗯……”


    公由一邊小聲嘀咕著,一邊表示自己無話反駁。


    “……疏通媒體關係的費用將繼續下去。那筆費用的壓力如果變得更大了的話,就不得不上漲機關報的價格了。”


    魅音下達了裁決……在場全體人員都深深地低著頭,安靜地傾聽著她的話語。


    “我園崎魅音,代表園崎家當家,以我的名義做出以上決定,決定的效力從即日起生效……異議無效,如有抵抗將采取武力排除。”


    代表著最終裁決的判決書朗讀完畢……不會再審則意味著其效力更在法庭的判決書之上……就有如法官敲下了錘子,按下了決定的印章一般……魅音從懷中取出了一個較大的鈴鐺,搖動起來。


    ……麵對莊嚴的鈴聲,在場眾人隻得跪拜下去……


    “…………總覺得……像是大時代般的家族會議啊。”


    “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大概會覺得無法相信吧……但在這種古老的土地上,這種事情仍然是根深蒂固殘留著啊。”


    就像大石君所說的那樣……三大家族這一從古傳下的習慣已經淡去,現在是園崎家一家獨大。而且,其程度稱得上是獨裁。


    “……會議就到此結束了嗎?”


    “不,還沒結束……我繼續說下去了哦。”


    很快……鈴聲止住,仿佛刺耳般的沉默來臨。沉默中,一個男子腳貼地麵、“沙沙沙”地走近魅音,向她耳語著什麽。對此,魅音小聲地詢問了幾句。然後做出了“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了。”這樣的表情,讓男子退下。


    ……向魅音傳話的男子是她的生父,並且在暴力團夥組織擔任幹部。其所在組織的地盤覆蓋鹿骨市全地域,在這一帶廣為人知……當然,因為並非是光明正大的組織所以不能說是眾所周知……但隻要看到其代紋徽章,在這一帶裏糾紛就一定會有個了結……


    魅音的生父,對魎而言就是女兒的丈夫……這個男人掌握著的暴力團夥的力量,根本就等於是鬼鬼淵死守同盟暗部的力量。


    ……之後那個男子坐回僅次於三大家族的高位之上,給場中注入了一種異樣的氣氛,不斷地威懾著周圍……魅音向父親打了個眼色。“……剛剛告訴我的情報,要原封不動地告訴魎嗎。”看上去似乎是在這麽詢問著。


    父親柔和但是強有力地點頭作答。魅音也向他點了點頭,然後將嘴湊到魎的耳邊,說著什麽……很快魅音就把話說完,離開了魎的耳邊、端正好自己的坐姿,


    ……等待魎的指示。魎的臉上並不會常常浮現出表情……所以,當魎開始嘶聲大笑之時,在場諸人都因為不解其意而忐忑不安。


    “……看吧……誰都會有陷入麻煩的時候啊……呼呼呼呼……!”


    魎笑得非常痛快……對此,公由戰戰兢兢地詢問道。


    “……是怎麽一回事情啊,魎女士。”


    “……對我等而言土地是母親的話……這次的築壩風波,就好像是母親的性命受到了威脅是吧。”


    公由不知她在說些什麽,一時間不知所措。魎冷笑了一聲……然後格外大聲地向所有人說道。


    “……我是在談論築壩的首領、建築大臣……他的孫子被誘拐了,現正處於東跑西竄之中這件事。這樣一來他就和我們感受相同了……呼呼呼!”


    “……怎麽會這樣!!!”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犬飼大臣之孫被誘拐這件事……應該沒有被泄露出去才對……他們怎麽會知道這件事!?……大臣孫子的誘拐事件,就是我們也難以得知詳情。


    為什麽……在這遠離東京的鄉下的世家會知道這件事呢?


    …………………………雛見澤村雖然寧靜,卻總令人感到有點生畏。


    ……但是,雛見澤村與這次的事件並無關聯,我原本總在心中這麽認定……這份認定……弱不禁風地被吹散了。


    “……為什麽……鬼鬼淵死守同盟會知道這件事情……”


    對此佐藤先生無話可答,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


    “……抱歉。請你繼續往下說吧。”


    “……喔。”


    出乎常理的話語,讓公由大吃了一驚。


    “建設大臣的孫子……被誘拐了?……魎女士,那是真的嗎?”


    這麽大的事件,無論是報紙還是新聞中都未說明……但是在這雛見澤裏,就算魎知道世間所未知的事情,也並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我等之痛正有如失去母親一般……雖然我並不覺得失去孫兒的痛楚與這相當……呼呼呼呼!但這樣多少能讓他也感受到些我們的痛楚……是吧?”


    ……最後的那句問話並不是要誰站出來發問……而像是向在場的眾人尋求讚同的話語一般。


    “…………但是……土地和人的孩子還是不能一概而論的……藏起來並沒有什麽關係……但希望他不會受到什麽傷害吧……孩子是無罪的……要好好地照顧啊。”


    “這麽也就是說……鬼鬼淵死守同盟,與誘拐事件有關聯!?”


    “……唔……也不能肯定這麽說。”


    “為什麽?魎當家不是已經這麽明確地對被誘拐孫子的待遇下達了指示了嗎!?”


    “小兄弟,這個啊。園崎家一直都是這樣的啦。”


    “……一直都是這樣?這是……什麽意思?”


    ……假設有一個問題被提了出來……又假設這個問題並非是園崎家所希望聽到的。如果對於這個問題,魎表示出了“憂慮”……那麽,出席家族會議中的某個人就會立刻“隨機應變”。


    結果,魎的希望實現了……但無論是魎還是其他人,誰都不知道實際上下手的那個人是誰……用這一係列巧妙的組合,園崎家在暗地裏做著小動作。


    “那麽……即是說,出席這次家族會議中的某個人就是犯人是吧?”


    “或者,也有可能從一開始就沒有犯人之類存在……魎她自己也不一定就肯定誘拐犯就在在場的眾人之中。也許她僅僅是說出自己的‘意見’罷了。”


    ……真是令人感到生畏的、奇妙的神秘主義……到底是有關聯,還是沒有關聯啊……謎團的彼岸、我無法看清……但是隻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次的事件,完全在保密之中……無關人員應該一無所知。


    而知道這一事件的……隻有公安的人員。即我們。


    或者是……事件的關聯者。


    ……包括大臣在內的事件當事人……以及……犯人。


    ……無論怎樣……從東京要在高


    速公路上換乘、花費六個多小時才能到達的地方……在這種地方的世家不應該會知道這件事情。會知道這件事情本身就已經夠奇怪了。


    …………………………越發感到疑惑了……疑點越積越多。


    “……關於大臣之孫的誘拐事件,魎就說到這裏為止了……希望其中有你想要知道的消息。”


    “………………………………”


    “……………剩下的就是小兄弟你的事情了……雖然不知道你是幹什的,但如果要與園崎家為敵的話,可是要做好相當的心理準備啊……大石雇主他那個不怕死的家夥,也曾遭受過兩、三次襲擊。最近雖然沒有,但有段肘間他可是連下班的時候也是穿著防彈背心的哦。”


    “…………嗯……多謝你的忠告。我會小心的。”


    “……你標準語說得很流暢啊。小兄弟你是東京那塊的人?”


    “是?…………那有什麽問題嗎?”


    搜查官往往處於危險的邊緣……盡量不要泄露自身的情報會比較好。


    “關於小兄弟你的工作……大概,你是警視廳公安部的人吧?”


    “……”


    又不能讓他說到這裏停下不說。也就等於是承認了。


    “……哎?真的啊……哈哈哈哈!”


    “……接下去的話,可不包括在從雇主那裏得來的錢的範圍之內哦……因為小兄弟你今天是我們麻將桌上的夥伴,所以才特別為你服務、告訴你呦……在魎有關誘拐的話題結束之後,又出現了一個新的話題。”


    魎所提出的另一個話題。


    ……而在說這句話之前,佐藤先生有問過我是不是警視廳公安部的人?


    ……這兩者所代表的含義,讓我的脊背急劇變冷。


    建設大臣之孫被誘拐一事讓魎痛快地笑過之後,她又恢複了原先那副冷峻的表情,說道。


    “……此外……為了調查大臣之孫的誘拐事件,公安的搜查官從東京遠道而來、被派遣來到此地。”


    “……公安的搜查官?”


    “……對於大臣之孫被誘拐……警視廳公安部迂闊地無比重視,準備要獨立進行調查……真是誇張啊………………嗯?怎麽了?”。


    對於先前的話題從未表示出興趣、一直在畫著畫的梨花,從有關公安的話題一開始,就停止了畫畫、滿臉感興趣的表情看向魎。


    “……警視廳長來了嗎?”


    “喔喔……梨花你也知道警視廳啊……真是了不起呢。”


    “……………………誰來了啊?”


    “……公安的哪個家夥來了啊……有誰知道嗎。”


    魅音的父親微微舉手。


    “……我聽說來的是一個新米(新人)小鬼。”


    “……新米?是熱乎乎的那種?”


    “……哎?……唔呼呼呼!嗯,是啊……所謂的新米。”


    魅音的父親苦笑著回答梨花的提問。


    “……熱乎乎、軟綿綿的?”


    “……嗯。熱乎乎、軟綿綿的。”


    梨花有趣地微笑著。


    ……到底為何隻對這個話題,梨花會突然表示出興趣呢……似乎這點沒人知道。


    “……梨花,你知道有關那個男人的事情嗎。”


    “………………………………不知道啊。”


    梨花就這樣冷談地回了句,也不再畫畫了,帶著一臉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的表情鑽入了被窩之中……


    “………怎麽處理他啊?嶽母。”


    魅音的父親問道……他臉上粗野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是在說“隻要一聲令下,我隨時都可以把他解決掉……”一般。


    “……他既然不遠千裏來到雛見澤了……暫時就讓他逍遙一段時間吧。”


    “也就是說放任其不管嗎……?”


    魅音的父親問道……魎微微一笑後回答道。


    “……放心吧……不過……也不要讓他太過頑皮哦……我不喜歡被人騎到頭上啊。”


    “…………………………聽說他們是這麽說的……你該不會就是那個警視廳的新人吧?”


    “……怎麽會呢……哈哈哈哈。”


    我的內心……焦躁不安、一片冰涼,就好像是有毛茸茸的東西在蠕動著一般的感覺。這個家族會議是在昨晚召開的……也就是說是昨天的事……那麽今天,我裝扮成觀光客前往雛見澤之時就已經……我的身份就已經暴露了?


    ……我回想起在停車點最先出來迎接的人是誰……呼吸止住了…………是在家族會議上,對警視廳派遣而來的男子表示出興趣的,古手梨花。並且在汽車站一直等著我到來的人,也是古手梨花。


    ……真是不願去考慮的想象……不,是妄想。在那車站相遇的時候……梨花她就已經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了?


    她知道我是警視廳派遣來的赤阪,而來迎接我的……?……那麽,包括公由村長在內……接待我的村民們……每個人都知道卻都裝作不知……?


    是因為魎作出了不要向我出手的指示?…………這些……冷靜地想一想……應該不是這樣。我接觸了如此多的人……如果說其中有擅長表演的人的話,那也會有不擅長隱瞞之人……既然接觸了這麽多人,其中應該有知道了我是公安之後無法完全隱藏起敵意的人存在。


    ……可是,我卻完全沒有感到有人有敵意存在。但所以說…………魎她為什麽會下達指示放任我行動呢。是因為不想因隨便出手,而遭受懷疑?還是因為覺得像我這樣的新人什麽也探聽不到的緣故?


    我感到一陣恐懼。


    想起了那個……隻能認為是梨花被附體……所發出的可疑聲音。


    ……怎麽想都隻可能是那個不明正體的人物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真正身份……並且……向我發出了某種警告。


    對了……是“你最好趕快回東京去”這麽警告的吧。


    不知為何總感到比起向鬼鬼淵死守同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這一現實的不安……不明正體的少女發出了警告這種非現實的不安要更勝一籌。


    ……那個少女是什麽人物啊……“不然的話,你會非常後悔的”又是什麽意思呢。


    古怪的少女……古手梨花。


    還是放棄吧……現在考慮也沒有什麽用。明天一大早,‘就將剛才聽到的訊息匯報給本部再等待指示吧。鬼鬼淵死守同盟與今次事件可能有關這點已是確定無疑的了。


    ……何況,既然身份已暴露給了敵人就可以說是身處於危險狀況之中了……而本部現在的職員也正全都忙得不可開交,應該也沒有給予我支援的餘地吧。


    “……這樣可以了吧?可以了的話我送你到想去的地點吧。”


    “啊……那就不好意思了。那麽就拜托你把我送到原先那個碰過麵的車站吧。”


    鄉間的大道上就連路燈也少得可憐……什麽也看不見。除了車頭燈照射下的路麵之外什麽也看不清。燈光之外的地方,就僅僅是黑暗嗎。是不是有什麽人正隱藏在黑暗之中窺視著我們呢。


    …………我覺得這真是件討厭的工作……想要回東京去。


    “你最好趕快回東京去”少女那警告的話語,不知為何一直在我的腦海中回蕩……


    ■調查的暗礁


    “……嗯。昨天在銀座的飯館碰的麵。他們是這麽說的哦。”


    “這是其他部門的越權不是嗎。那夥人,對公安幹涉過多了吧。過分迎合他們的話可是會留下不好的先例的啊。”


    “犬飼大臣似乎明顯地表示出了對公安行動的不滿。我想多半在周一的廳議上就會讓次長傳達他的意思吧


    ……真是受不了啊……”


    “次長那裏就隻能由局長級別的去應付了啊。這可是工資較多的人應該做的事情。”


    “唉,這樣一來局長肯定又要我們去找尋恐嚇大臣的物證了吧。”


    “那個人,有時候真不知道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呢。他不站在我們這邊想怎麽樣啊!”


    “唉,我看多半是因為大臣那裏施加的壓力的關係吧。我是隻有在次長室裏一邊大汗淋漓地熬過那段時間、一邊期盼調查的進展了啊……也許會被榨幹全身的汗水隻剩下殘渣吧……那麽,怎麽樣了啊?調查的進展。”


    “期待中的那些有點希望的線索都已經悉數排除,老實說是日暮途窮了。”


    “有報告說總結最近大臣的發言,關於雛見澤大壩計劃的話題頗為顯眼,對此調查得怎麽樣了啊?”


    “…………唔………與其說是顯眼……不如說是有這麽一星點兒的不協調感。因為偶爾會在xx縣的縣議聯發表演說,所以有時也許會在時事新聞中被提到。”


    “我記得好像是當地團體過激抵抗的那個是吧?鬼鬼淵死守同盟。記得是讓赤阪君去調查了吧。”


    “我是覺得那些家夥不可能幹得出這次的事件。但是,既然我們所懷疑的對象基本上都脫離了嫌疑,那麽也許就不能把那些家夥完全排除在嫌疑之外了吧……我從赤阪君那裏收到了不能完全否定其可能性的初步報告。”


    “……那麽,就有調查一試的價值不是嗎?既然要一個不漏的調查,那麽在那兒剩有一個可疑團體的話就不得不去調查了吧。”


    “唔,要調查的團體可不是隻有那裏的啊?啊哈哈哈!和鬼鬼淵同等程度級別的可疑團體可是數不勝數呢。無論是人手、時間還是加班費可都是完全不夠啊。”


    “你再向赤阪君更詳細地問一下吧……對那個死守同盟,我覺得要稍稍注意一下較好。”


    “他報告說和村民接觸順利。似乎和當地的警察也合作順利。”


    “和赤阪君保持密切聯絡吧。如果他那裏得來的情報表明與此次事件有關聯的話,要準備送去增援。”


    “我知道了。”


    “……啊,抱歉,片岡室長~!局長打來了電話。要轉接給您嗎?”


    “啊,不用不用!我到你那兒去……喂、你好!我是片岡……”


    ■選箱子遊戲


    你認為在人生之中可有選擇項?常常有人會這麽悲歎。悲歎道如果在人生各點之上都設置好了明確的選擇項的話,就可以好好考慮、將自己引入更美好的未來了。


    ……我每次聽到這樣的悲歎,總覺得那是種無意義的煩惱。給你選擇項什麽的,說到底仍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也不可能把你引入更美好的未來……我的話你聽不懂嗎?那麽就假設在你的眼前放著麗個可疑的箱子吧。


    然後又假設那是給你的兩個選擇項。問你,是打開紅色的箱子、還是要打開藍色的箱子。你會覺得相當猶豫不定吧。


    如果不打開不行的話,是打開紅色的、還是藍色的呢,你自然是希望能夠打開對自己更為有利的那一個。然後,對箱子的形狀、感覺之類進行了諸多斟酌,最終還是要在苦苦思考之後在紅色或是藍色之中選擇一個。


    …………你的話,會選擇哪個箱子呢?


    紅色與藍色……根據被製定的信號機的法則,紅色是意味著危險的顏色。雖然是這樣,但也不能保證藍色就一定安全。也許這是個讓你對紅色產生警戒、而想要你打開藍色的陷阱也說不定。是個陷阱?……裝在其中的東西,可能並不是對你有利,而是對你有損的呢……?


    喂喂……你開始猶豫了。


    是選擇紅色還是藍色讓你內心衝突……你一定開始希望有不打開箱子而從此地離去這一選擇了。


    但是這可不行。是紅還是藍必須要打開其中之一。啊,忘記說了,在你選擇了其中的一個之後,另一個箱子將會消失不見。所以,你並不能得知未選擇的那個箱子裏放的是什麽。最後,要加上這麽一條規則呦?快些。選擇一個吧?是紅色的箱子,還是藍色的箱子。


    ……放心吧,無論是哪個裏麵都未放入對你有損害的東西……快選吧。


    你在除去煩惱的情況下,選擇了一種顏色、打開了那個箱子。


    你想好了嗎?結果,選擇了這種顏色嗎?


    ……在你作出了選擇的那刻,另一種顏色的箱子‘啪’地消失了。那個箱子裏的東西你就放棄了是吧?規則就是這麽規定的。


    那麽,打開你所選的箱子看看吧。


    裏麵放著的,是一粒牛奶糖。


    ……想必你多少會有些失望吧。


    當然會這樣吧。怎麽看,也是選錯箱子了。想來該選的那個箱子裏至少也應該放入了板狀巧克力之類的東西吧。


    不,也許還可能是雙人夏威夷遊之類更棒的東西。但是就算想要去確認,另一個箱子也已經消失不見了。沒法去確認了。


    既然這樣,你不如去這麽積極地試著想想。或許……另一個箱子是空的,選擇這個箱子才是正確答案也說不定。


    然後滿意地(或是不滿也可)將那個廉價的獎品“噗!”地丟到嘴中,咀嚼著得到了滿足。那麽,最後你是不是會這麽去想呢?去想如果下次讓我做同樣的選擇的話,會試著打開另一個箱子呢?


    ……不過,雖然很不好意思但選擇紅色箱子還是藍色箱子的遊戲不會再次出現在你麵前了。所以說,重新選擇選項的機會你一生都不會再有了……人生的選擇隻有一次,所以一定要慎重選擇。你的雙親有對你這麽說過對吧?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對吧?選擇項什麽的,並沒有什麽了不起……是不是有些感到幻想破滅了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看來你的腦瓜子似乎並沒有聰明到可以理解我的話的地步呢。臉上分明寫著受騙上當了。


    那麽好吧。我把消失的箱子拿出給你吧……來吧,打開確認下裏麵放著的是什麽吧。


    裏麵放著的,是一粒橡皮糖。


    ……你現在怎麽看呢。是啊,紅色與藍色的箱子裏,分別是一粒牛奶糖以及一粒橡皮糖。也許剛才還覺得自己選錯箱子了,但是這樣的兩者放在一起的話,想必很難決定孰優孰劣吧。


    不過呢,其中也有個人的喜好吧。是比較喜歡牛奶糖,或是比較喜歡橡皮糖……想必你一定會根據你的喜好重新選擇要打開的箱子吧。


    ……所謂你想要的選擇項,說到底就是這麽回事。就是比較兩個箱子中的東西,然後選擇較好的那一個這樣的任性行為。


    但是啊?現實世界與剛才的遊戲相同。選擇了一方之後,未選擇的那方就會消失。所以無法進行確認。“如果當時我xx做了的話,或是沒有xx做了的話……現在一定會更加幸福(或是不幸)吧”這種話,我真是無法理解啊。


    結果,也不過是對所選擇的選項感到滿意、或是感到失望,這種一時的心理感受罷了。但是這樣不是很好嗎。多少有享受了選擇時的那份心驚膽戰不是嗎?要是知道了兩個箱子中放了什麽東西的話,選擇紅色或是藍色這種事情甚至都不能用來消磨時間。比起變成這樣的無聊選箱子遊戲,還不如仰望著易變的夏日夕陽、聽著遠處的雷鳴聲猜測是不是會下雷陣雨要來得有趣得多啊。


    ■鐵石心腸也會動情


    “……嗯、是的……靈前守夜從明晚六點開始,遺體告別儀式在後天中午十二點到十三點。會場是興宮典禮大廳……”


    園崎宗家迎來了身穿套裝的訪客。通過訪客緊張的表情就可以十分明白園崎宗家在雛見澤意味著什麽。


    “……是嗎。既然是池澤助理的孫子的葬禮,不能不去打個招呼啊。魅音,你代替我去吧。”


    “喔,了解。要穿著葬服去嗎?奠儀大約給多少呢?”


    “穿校服去就行了。前麵的紐扣要好好扣好哦。奠儀嘛,五萬……唔一準備十萬吧。我們多蒙他家照顧了。”


    對於這頗為可觀的奠儀金額,魅音輕輕地吹了聲口哨表示感歎。


    “……池澤先生他從興宮事務所所長那時起就是個相當可靠的人啊……公務員就是前來我家打招呼,也一定不會走入玄關。但是呢,我每次請池澤先生喝茶,他總是會上門前來、聽我說話……能夠把別人的話聽到最後,他真是個公務員中的典範啊。”


    應該是客人的那兩個人,用力點著頭附和魎口中所說的過去的事情。


    他們那副不要給魎留下壞印象的樣子在旁人看來極為滑稽,對此魅音不時地輕輕偷笑。


    “那,池澤助理去世的孫子是幾歲啊。”


    “……那個……聽說是十一歲……”


    魎垂下了目光,輕輕地搖著頭、對年輕生命的逝去表示惋惜。


    “我記得他說過隻有一個孫子吧…………真是可憐啊……世上也有比起雙親先一步去世這樣的不孝子啊。”


    “啊哈哈哈哈哈。外婆對別人還真是溫柔呢。如果我或是詩音死去的話,也會為我們而這麽悲傷嗎?”


    “不要發傻了。說不吉利的話,是會招來壞事的!”


    反應與魅音預想的相同,她似乎感到很有趣似地、咧嘴大笑了起來。兩個客人不知是否要一起跟著笑才好,臉上一片苦笑的表情。


    “那麽我們今日就先告辭了……明天下午五點再前來迎接。就拜托您了……我們先失禮了……”


    客人們多次點頭哈腰行禮之後,走出了玄關。


    魅音揮舞手臂送他們離去。


    “……他們回去了哦……公務員也在拚命地向外婆討好呢。訃告之類的隻要打個電話來就可以了嘛。嘻嘻嘻……”


    確實,園崎魎代表了雛見澤村所有的住民與親屬。換成票數的話有數千票。那也就不難明白市長為什麽要拍其馬屁了。想到這裏,魅音回想起剛才兩個男人那緊張而又不安的表情、偷偷地笑了起來。


    但是魎與魅音不同,她一臉孤寂的表情站在外廊仰視著天空。


    “怎麽了?老糊塗了嗎?啊哈哈哈哈哈!”


    “……我在想無論是誰的孫子……都很可伶啊……”


    她這麽說著,深深地歎了口氣。換作是平時的話一定會用訓斥的口吻對淘氣的魅音好好罵上兩句,這讓魅音感到十分地掃興……


    “魅音……嗯……那個大臣的孫子。被誘拐至今有多久了啊?”


    “唔…………大概……三天了吧?”


    魎再次深深地歎了口氣。


    “雖說是仇敵的孫子……真是可憐啊。”


    “……………………是嗎?”


    “教訓應該已經足夠了吧……差不多可以結束了啊。”


    “………………………………”


    魅音的表情中,已經沒有了一絲胡鬧……不知何時起變得冷峻了起來。並且似乎想要推測魎的真正想法似地眼睛向她凝視著……魎也似乎想靠眼神就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一般、看著魅音的眼睛。


    “……………………我想要喝杯茶、麻煩你了哦。剛才那巧克力也來一點吧。”


    魅音微微點了點頭往回走去。


    “沁子。在嗎~~?請你給外婆準備紅茶~~!”


    從遠處傳來了幫傭“知道~~了……”的回答聲。魅音在確認了自己的話語傳到了之後,就拿起電話聽筒撥起了電話號碼。


    “………………喂,你好。我是魅音……嗯……我的父親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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