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群星的歎息hellomyself


    不,也不在這間教室。


    現在,“她”做的位子上,擺飾著花朵。


    在最後麵靠著窗的位子上,隻添了個花瓶。


    “她”已經不在了——


    淺野昂已經死了。


    小瞳十四歲的生日即將來臨。


    唯獨那件事在她心中是很沉重的。


    那個叫淺野昂的女孩子,是小瞳的同學,很受大家的歡迎,是班上的風雲人物。


    她五官清秀,是個美人胚子,但樸實,不做作,說話的語氣很爽朗,個性有點像個男孩。盡管如此,她很會照顧人,在烹飪課的實習中做菜利落,就女性的魅力而言,也是同濟之冠。


    她的成績總是名列前茅。


    運動方麵,她從一年級起就在所屬的遊泳社留下卓越的成績。


    到了二年級,還被選為縣市的選手代表,參加了有大人一起參賽的盛大運動會。


    她的四周總是圍繞著許多人。


    當大家要選什麽組長時,一定先提名她。而且,她都能不負眾望。


    說到自己,也隻能跟著大夥往她所指示的方向前進而已。


    總之,小瞳認為她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樣的人。


    自己是由極其“普通”的常見要素所構成,而淺野各方麵都比自己出類拔萃。


    她總是笑容滿麵,堅強、漂亮,即使如此,她也由極其可愛、調皮的一麵。


    自己反應遲鈍、腦筋又不聰明,既不可愛,也不漂亮。


    而且,右臉頰還有一個又大又粉紅的粉刺。


    自己平凡的長相和巨大的粉刺,讓人心灰意冷。


    不隻是因為這樣的緣故,還是因憧憬而產生的嫉妒,小瞳並不喜歡小昂。


    小昂總是坐在離自己很遠個地方。


    不過,偶爾她們的視線會相遇。隻是小瞳太在意小昂,或許不知不覺地多看了對方好幾眼。


    當她們相視時,她一定會微笑。


    薄薄的嘴唇微開,笑得很甜美。小瞳總覺得那個微笑像在嘲笑她一樣。


    當我們相視時,請不要微笑。當我們相視時,就當作沒看到好了。


    為什麽你要那樣笑呢?


    自己有那麽滑稽嗎?


    我有那麽可笑嗎?


    不過,小昂並沒有回答小瞳的問題。


    以後也沒有。


    總之,她不在了。


    仿佛惡作劇似地消失不見了。


    大約是在半年前的某個夏天。


    她被建築工地的鋼夾砸倒,當場死亡。


    小瞳以前幾乎沒和小昂說過話,當她聽到導師轉述小昂死亡的消息時,不禁為之一振。


    她覺得很冷。


    她很想笑出來,這是個很惡毒的玩笑。


    小瞳參加小昂的靈前守夜,才真正感受到她真的去世了。


    那些經常為在她身邊打轉的女生哭得死去活來。


    它們不停的啜泣,彼此互相安慰。


    小瞳沒有哭,哭不出來。


    在一掬同情淚之前,她對那些哭得不成人形的女生很好奇。


    那些人有那麽喜歡她嗎?


    那些哭得稀裏嘩啦的人,到底知道她什麽呢?


    小瞳認為至少小昂有吸引人的魅力之處,那些奉承她的人應該比自己更了解她。


    不過,有件事讓小瞳百思不得氣節。


    就是守靈的時候。


    小瞳和其他同學一樣從守靈的會場走到外麵時,正發著呆。


    這時,她突然聽到有人講話的聲音。


    那是個很不可思議的聲音,聽起來老氣橫秋卻又很稚氣。


    周圍有許多同學和參拜者,但那個聲音並沒有被那些啜泣聲和說話聲給蓋過去,反而很清晰地傳到小瞳的耳朵裏。


    “雖然很不幸,但她一定很幸福吧。”


    這句話像是在問誰,不,簡直就是對著小瞳說的。


    可是,小瞳無法認同這句話。


    小昂死了。


    在她人生最璀璨、美麗的時候去世了。


    她不會變老,永遠的保持著她去世時的樣子——


    真的是這樣嗎?小瞳想著。


    死,死亡真的幸福嗎?


    不曉得是誰說這話。


    是圍著小昂打轉的那些女生或者是她的家人、親戚、參拜者中的某個人嗎?


    或許是因為太悲傷了,所以才講出這樣安慰自己的話。不過,小瞳無法理解。


    既然小昂那麽璀璨、美麗,也隻有在某個人的記憶中而已。朋友、家人或其他人……


    不過,如果沒有人想起她呢?


    如果她被人遺忘了呢?


    為什麽她一定要死?


    那麽耀眼的人,就應該要活著。


    假如人有優劣之分的話,首先該死的人是自己。


    自己既沒有什麽優點,也不會做什麽。


    也無法對任何人有幫助。


    不過,如果是小昂,這些她都遊刃有餘。


    小昂比自己更有存在的價值,每個人都很喜愛她。


    應該死去的人——是自己才對。


    沒錯,我應該趕快去死。既然活得那麽沒用,還不如死了算了。


    她死了。


    可是,我卻活著。


    為什麽呢?


    自從小昂過世後,小瞳有時會這樣想。


    那天,小瞳比平常還要晚一個鍾頭回家,大約五點才離開學校。


    放學時,她被國文老師叫過去。


    好像在課堂上還罵不夠的樣子。或者可以說,心情惡劣得老師完全被小瞳給惹毛了。


    在小瞳看來,真是倒黴頭頂、麻煩死了。


    雖然老師的訓話沒那麽長,卻給了她很多作業。


    “哎呀,天都黑了……”


    大一走到外麵,雪已經停了,但天色變得暗暗的。


    冬天的太陽很快就下山了。


    小瞳一年級的時候參加田徑隊,升上二年級之前退出社團,現在則是“回家社”。


    一下課就立即回家。


    總覺得今天是很漫長的一天。最近,這種感覺更為強烈。


    太陽低垂,白天的時間變得短促。長夜漫漫。


    既漫長又灰暗的時間。


    “呼……呼……”


    既不是呼吸也不是歎氣,而是吐氣。


    “反正都晚回家了,順便去晃一下好了……”


    搭電車上下學的小瞳,站在和回家相反的月台上等車。


    在露天的月台上,刺骨寒風把小瞳不長不短的裙子吹得頻頻擺動。


    同校的女生從她麵前走過去。


    那兩個女生和她不同班,但同年級。她們的裙子往內折得很短。黑色的大衣配上一條花俏的長圍巾。


    總覺得她們或像是從以青少年為對象的時裝雜誌裏走出來的人物。


    沒有自己的特性……不過,嗯,總比我好吧……


    藏青色的連帽呢大衣,平凡無奇,不知品牌的圍巾(母親買的),以及沒有騎馬師標誌的藏青色襪子——鬆垮垮的,感覺很廉價。


    我,真是毫不起眼啊。


    平淡無奇到連眼淚都擠不出來。


    不久,電車來了。


    電車載著月台上的人,開始往前行駛。


    外麵開始下起雪來,大概是因為窗戶太暗了,所以小瞳並沒有發現。


    她在空位子上坐了下來。


    剛才那兩個女生正往小瞳斜對麵的門走過去。她們聊著天,聲音


    大到別人都聽得見。


    當然……沒有人注意她們,也沒有人去製止她們。


    因為,與他們無關。那是別人的事。


    幹他們何事。


    有人入睡了、有人閉目假寐。


    坐在小瞳旁邊,一個看起來像女大學生的人,正入迷地聽著耳機中的音樂。


    那個女大學生把耳機的音量開得很大。


    從哢噠哢噠響著的節奏中,微微聽得到音樂的旋律。


    那是小瞳知道的曲子。


    是前幾天收音機深夜播放的一首歌曲。


    小瞳那時沒事做,無意中就讓音樂一直播放著,播著播著,突然意識到那首歌曲,對它有了反應。


    那是首英文歌曲,所以不知道歌詞的內容,但很吸引人。


    是一個女孩子用口齒不清的可愛聲音所唱的歌。


    ——i"mwaitingfirl.


    那時小瞳唯一聽得懂的歌詞。


    不,也不是完全不懂。


    小瞳對自己的英語聽力並沒有信心,或許聽錯了也說不定。


    低沉的聲音不斷重複唱著那句歌詞。


    小瞳配合著微微聽到的旋律,無意識地哼起來。


    哼了好幾次,好幾次。


    i"mwaitingfirl.


    i"mwaitingfirl.


    i"mwaitingfirl.


    我在等她


    我在等……


    ——我在等她。


    好像咒語般地在口中喃喃哼著。


    i"mwaitingfirl.


    我在等她。


    我在等她。


    我在等她。


    一直在這個冬日的蒼穹之下,


    一直在這個星星降臨的夜晚,


    往昔的景色,


    以及過去的足跡都消失了,


    酷似雨珠那麽潔白、圓潤。


    從天而降。


    吐出的氣息和陰鬱的空氣。


    兔子哭了——


    在這裏的話,


    兔子哭了——


    i"mwaitingfirl.i"mwaitingfirl.


    i"mwaitingfirl.i"mwaitingfirl.


    i"mwaitingfirl.……


    當歌詞不停的重複時,小瞳心中某種意象或畫麵在她腦海裏逐漸擴大。


    “她”在等她。


    “她”在等她時,在想什麽呢?


    一直一直在想什麽呢?


    或許她不會來,也許她一開始就不會來。


    “她”隻是一廂情願地在等待而已。


    那麽,空等待的“她”在想什麽呢?


    電車到站了。那個地方比小瞳的住處和學校要熱鬧得多。


    百貨店、百貨公司和便利商店林立。


    她下車後,發現四周一片雪白。


    “哇,好冷……”


    她弓著背,縮著身子。


    打開經常塞在包包裏的折傘,走到街上。


    雪,像薄薄的白色絨毛般輕飄飄地下著,鋪滿了整個地麵。


    她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


    在搭電車之前,她想過要做什麽、看什麽,但就是想不出來。


    感覺一切都無所謂。


    下午五點五十分,灰暗的天空和亮煌煌的街燈。


    照出一家服飾店。


    小瞳走進店內,一個和她同齡的女孩到處挑衣服、試衣服,和朋友嘻嘻哈哈的。


    小瞳一個人在店裏閑逛。


    即使她有朋友,也沒有那種稱得上是死黨的深厚友誼。


    它既沒有用手機和朋友聯絡,放假時也不會找朋友出去玩。她們隻是偶然同班,偶爾講話而已。


    就隻是這樣,再無其他。


    即使我死了,不在了,也沒有朋友會為我擔心、哭泣。


    最後,還會被人遺忘。


    雪降下來之後,之前的景色、人的足跡、小貓的叫聲和孩子的笑聲都被淹沒消失。


    一件展示的服裝突然映入小瞳的眼廉。


    圓圓的領子,紐扣鑲邊,還適當地加上荷葉邊。


    我覺得很可愛。


    不過並不適合我穿。


    我沒穿過這樣的服飾。那時我一輩子都不會穿的衣服。


    雖然大家稱讚她帥氣,但這樣可愛的衣服也很適合她穿吧。


    要是她的話,一定很合適。


    因為——是她。


    小瞳這樣想。


    盡管如此,為什麽隻有她不在了?


    盡管如此,為什麽她死了?


    “…………又……”


    又來了。


    又想她了。


    小瞳沒有一天忘記過她。


    那個叫淺野昂的少女,對小瞳來說到底是什麽呢?


    “咦……?”


    ——鈴。


    有個影子從小瞳的眼前掠過。


    是在店鋪的窗外。


    小瞳被它吸引跑到外麵去。


    就在馬路的對麵,站著一個少女。


    全身雪白的少女。她的衣服、頭發和肌膚都是潔白無瑕的白色。好像洋娃娃一樣。


    那名少女明明就站在那裏,小瞳卻覺得她像個幻影。


    ——仿佛一不小心就再也看不見了。


    她和那個少女的眼神相會。


    結果——


    少女微微一笑。


    那個笑容很美麗、很哀傷,不知何故小瞳覺得跟“她”的笑容很像。


    而且,她覺得以前好想在哪裏見過那個少女。


    不過,想不出來是在哪裏。


    每次關鍵的時刻,總是記不清楚。


    “啊——”


    瞬間,一兩大貨車遮住了她的視線。


    當那輛大貨車駛過時,白色少女的身影早已不見了。


    隻是在耳朵深處,


    ——鈴。


    微微聽到一個像鈴鐺發出來的聲音。


    有一個叫“昨天”的日子,現在不再此處。


    有一個叫“明天”的日子,不曉得那是什麽。


    小瞳回到家時,已經八點多了。


    “我回來了……”


    沒有人應她一句“你回來了”。


    這個時候,父親還在公司,弟弟去補習了。


    廚房又傳來拃板的切菜聲。


    父母都外出工作的田中家,母親大約七點回到家準備晚餐,所以全家很晚才吃晚飯,是很平常的事。


    母親最近神經很緊繃。


    原因是弟弟。


    小瞳的弟弟即將參加國中考試。他比她還會念書。母親對弟弟有許多期待,但最近成績不見起色,頂多在誌願學校的合格分數邊緣遊走。


    待在廚房的母親,一反常態愉快地跟走進客廳的小瞳說:


    “怎麽這麽晚啊。”


    “嗯。”


    小瞳隻應了一聲。把書包往沙發一丟,就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劈裏啪啦地按起來。她並沒有特別想看的節目,總之就是心不在焉地看著充滿知性的綜合頻道。


    從母親最近焦躁的樣子看來,絕對想不到她會溫和地說:


    “小瞳,去洗洗手、漱漱口,萬一感冒了,怎麽辦?”


    “噢。”


    小瞳回答。為了遵照母親的話,她站了起來。


    “明天早點回來喔。小悟不用去補習班,而且我明天和舞蹈老師們有聚會。所以,明天的晚飯


    就拜托你了。”母親邊哼著歌對正要走出客廳的小瞳如此喊道。


    這次小瞳沒有應聲就走向盥洗室。


    明天要早一點……啊。


    叫我照顧弟弟嗎?要準備晚飯嗎?


    而且,母親和練舞的老師有聚會。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好吧,好吧。


    所謂“聚會”,還不是歐巴桑們數落先生不是的大會。


    天啊,從前幾天起就一直這麽開心,又不是小學生。


    啊,舞蹈老師不也是男人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女兒怎麽樣都無所謂?男人比女兒還重要?


    明天,


    明天呢——


    是我的生日啊。


    這種事你會忘記。


    反正我就是這麽倒黴。


    反正——因為是我才會這樣。


    父母拚了老命貸款所建立的理想房屋。


    功能不佳的洗臉台。


    轉開水龍頭。


    手掌,溫度冷的刺痛。


    體溫。


    冰冷的手,


    像要凍僵似地。


    冰冷的心,


    像要凍僵似地。


    冰冷的水。如果能夠這樣東斯的話,倒樂得輕鬆。


    如果我這個人——就這樣——消失的話,


    如果這樣消失的話……


    一定——輕鬆許多。


    小瞳認真地如此想著。


    可是,為什麽?


    會想起她的笑容。


    淺野昂在微笑。


    她對著我微笑。


    我試著思考死亡。


    可是,死去的她笑著。


    她一定是太陽。


    那麽,我……就是雪了。


    雪被太陽照射,就會融化消失。


    太陽西下,要經過很久的時間。


    可是,現在仍深烙在我記憶中的,那天的晚霞,非常美麗。


    翌日。


    我是四歲了。


    不過,仍然麽什麽改變,十四歲又怎麽樣?


    隻是不斷重複著平凡的日子。


    昨天那場雪真的把整個街道染成白茫茫的一片。


    小瞳心想外麵下雪,所以比平常更早起,比平常更早出門。


    母親心情依舊很開心,早把女兒的生日忘得一幹二淨了吧。


    小瞳絲毫沒有歎氣。


    外麵的天氣很晴朗,但路麵積雪不好走,所以她小心翼翼地往前邁步。


    雖然他很小心走路,但還是被融化的雪水給害得滑了一跤。


    摔了個四腳朝天,難看死了。


    “好痛……”小瞳這一跤摔得很丟臉,又痛又狼狽,所以無意識地喃喃地說:


    “唉,好想死……”


    那些和小瞳一樣為了通電車上學而往車站邁進的人們,正吐著白氣,縮著身子快步走著。


    對麵有個看起來像高中生的女孩子也和小瞳一樣耍了一跤。她頓時滿臉通紅,比畫了裝的臉蛋還紅,頭低得很低,像逃離現場似地一溜煙跑掉了。


    跑得那麽快的話,又會摔跤喔?


    或者你羞得很想死?


    跟我一樣?


    不一樣吧……


    我……


    因為,我——


    我是——孤零零一個人。


    我在定他的時候,想起過去的某個光景。


    我的背影顧忌地嘶喊著。


    啜泣著。


    很溫暖,很柔軟,很體貼,


    如果能緊緊抱住你就好了。


    真得很希望有人愛我。


    孤單一人的我,終於有了夥伴。


    然而,現在我仍在等她。


    衷心地,在等她。


    如果能緊緊抱住你就好了。


    我的背影孤寂地呼喊著。


    我的足跡開滿了花朵。


    在國王的景致中,等著她。


    積雪幾乎沒什麽影響,小瞳順利到達學校。電車也照著時刻表行駛。


    她隻是摔了一次跤。


    出乎意料地,小瞳太早到學校,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師位子上。


    教師沒有開暖氣,感覺很冷,但她不知道怎麽地就那樣發著呆。


    “——那麽,我在做什麽呢……”


    教師的時鍾嘀嗒嘀嗒地刻畫著時間。發出巨大的聲響刻畫著。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她在發呆時,腦海裏浮現的依舊是“她”。


    小昂總是笑容滿麵。


    用她的笑容照亮周圍的人。


    可是,


    可是,


    “———咦……?”


    連自己也奇怪的不得了。


    一滴淚珠從小瞳的臉上流下來。


    淚水一下子就決堤。


    “為什麽我在哭……”


    明明沒人看見,小瞳還是很不好意思地忙用大衣的袖子擦了擦臉。


    溫熱的淚水立刻變冷,沾在大衣上。


    這時,走廊傳來女孩子的笑聲。


    有三個女生走進教室來。那三人憋了一眼一個人孤單地坐在教室中的小瞳,


    東西撂在座位上,又聚在一起開始聊天。


    那三個人在聊昨天看的電視節目,聊得很起勁。


    和往常一樣,沒有人在呼我。


    不過,她都會跟我到聲“早安”,因為她的位子剛好在我隔壁,所以才這麽做的吧。


    不過,我都沒有正麵回答她。隻是斜斜地瞄了她一眼,愛答不答地回她一句“……早安”。


    結果,到最後我還是沒有正眼瞧著她,跟她打聲招呼。


    沒有人,沒有人會……


    接著,教師的門嘎拉嘎拉地打開了,有一個學生走了進來。


    那個女生一看到小瞳在教室裏,就興高采烈地跑過去。


    “早安,小瞳。”


    那是個文靜、帶點鼻音的聲音、她調整一下有些歪掉的淡紅色薄鏡片的眼睛。


    她是久保繪理,使小瞳班上屈指可數的朋友。


    小瞳認為自己“既遲鈍,反映又慢”,而繪理則是“文靜”的連小瞳都想照顧她。


    繪理今天一反常態,心神不定的樣子。


    小瞳也猜不到原因,但後來就知道了。


    “早……”小瞳還是沒看對方,愛答不答地。繪理沒等她說完,就從背在肩上的書包內取出一樣東西來,說:“生日快樂!”


    小瞳不由得“咦”了一聲。


    可是……


    怎麽會……


    繪理遞過來的那個禮物,外包裝是天空色,上麵還打了一個亮藍色的蝴蝶結,是她自己精心包裝的。


    ……她居然記得我的生日。


    可是,我卻沒有送他任何東西。


    “可以打開嗎?”


    小瞳問。繪理有些難為情地點頭答應。


    “哎呀……”


    打開包裹,裏麵有一隻象牙色的泰迪熊。


    “不好意思,我隻想得到送這個。不過,這是我拚命做出來的。”


    “咦?”


    小瞳又被嚇了一跳。


    這隻泰迪熊連細微的部分都做得很精致。繪理的時間在另一個空間裏慢慢流逝。這一定花了她很多時間。


    手中的泰迪熊很溫暖,讓小瞳的眼淚直打轉。


    “謝謝你,繪理。”


    “嗯。小瞳,生日快樂。”


    繪理害羞地笑


    了一笑。


    小瞳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不過,她想了想。這件事總有一天也會被遺忘。


    她一定會忘記。


    忘記我這個人……


    小瞳在心裏這麽說。


    啊,我真是個壞家夥。


    繪理都送我這麽溫馨的禮物了。


    我是——雪。


    或許一切都會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繪理的體貼和今天的回憶也一樣。


    我死掉就好了。


    我最好死掉算了。


    因為,我是個討人厭的家夥。


    死掉才好。


    早上的課業輔導結束後,導師叫了小瞳一聲。


    “中田,來教職員室一下。”


    不知道導師叫我去做什麽?小瞳隻能想到,頂多是像昨天上國文課時發呆被訓話吧。


    難不成那個老師昨天還罵不夠?


    所以……連導師都要教訓我一頓?


    小瞳跟著導師走到教職員室的那段時間,腦子裏不斷地胡思亂想。不過,她全都想錯了。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並且,還嚇了她一跳。


    導師撲通地坐在椅子上,把靠背弄得嘎嘎作響,問道:


    “你和淺野很要好吧。”


    咦?


    導師問的問題真奇怪。


    我和她?


    我們幾乎沒講過話。


    到底是怎麽回事——


    “嗯……”


    不過,小瞳沒有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隻是含糊其辭地回答。


    然後,導師從撂在腳邊的包包中隨手取出一個淡藍色的信封。


    “這是寫給你的。”


    導師隨手把信封遞給小瞳。


    信封是封住的,上麵沒有寫地址,卻橫式書寫著自己的名字“中田瞳同學”。


    這——


    “………………”


    小瞳懷疑自己是不是停止呼吸了,脈搏跳得很快。


    寫這封信的人的名字——


    是“她”。


    是現在已經不在的,


    淺野昂——寫的。


    月光搖曳。


    她伸出雙手。


    在天空的勁頭歎息。


    群星有墜落,消逝。


    在天空的盡頭歎息。


    她伸出雙手,離開了。


    嘴裏哼著旋律。


    指尖想著旋律。


    月光搖曳。


    她伸出雙手。


    小瞳以前曾經夢到。


    這大概是夢吧。


    非常真實,就像白日夢一樣。


    許多白色的小花。


    一大片的小花。


    觸摸它們之後,才發現那是雪。


    “好冷……”


    凜冽的寒意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全身。


    ——鈴。


    耳朵深處,不,就在身旁響起一個鈴鐺的聲音。


    有一隻黑貓不知何時就在那裏。


    他的脖子花了一個很顯眼的鈴鐺。


    那黑貓的眼睛有如金色的月亮,一隻盯著小瞳。


    然後,對著另一個方向說:“人類果然不行,連自己現在在哪裏也不知道。”


    是個可愛的少年的聲音。


    和他高傲的語氣很不搭調,感覺有點可愛。


    就在小瞳這麽想時,另一個方向——那隻黑貓對著那個方向說話的地方,有個身著白色裝扮的少女不知何時站在那裏。


    那個少女像是盛開的白花幻化而成,非常漂亮,看起來很不真實。


    “不是不明白,隻是不知道而已。知道的話,大家就不會做夢了。而且即使發現了,那又怎麽樣。”白衣少女說。


    那個老氣橫秋卻又稚氣的聲音。


    咦?


    好像在哪裏……


    不過,小瞳的思緒被打斷了。


    “你也這麽認為嗎?”那少女突然問小瞳。


    不過,小瞳很難回答,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都是些不知道、不可原諒的事,即使如此,自己卻依然在呼吸。無論怎麽著急,掙紮、拚命的匍匐在地,自己還是因為那個早就該丟棄的懦弱而跌倒、受傷。即使心灰意冷、狂吼大叫,自己還是在呼吸。”


    少女像是歎氣,又像是歌唱地說:


    “或許大部分犯錯的比較多,結果並不一定就是正確的。可是,可是呢,那也是你們為了往前走的軌跡,不是嗎?當朝陽升起時,你一定也會發現。你在呼吸,身在此處。不要背著陽光,像耀眼的那一方伸出雙手看看。“她”一定會這麽做——喂,我看見了,與星光一聽閃爍的……”


    那個少女消失了。


    那隻黑貓也不見了。


    隻是在耳朵深處,


    隱約聽到鈴鐺的聲音。


    在和煦微風中搖擺的白花。


    天空出現一彎新月。


    “她”就站在那彎新月的下麵。


    她——淺野昂,像月光伸出雙手,試圖要抓住它。


    她的表情很哀傷,卻非常美麗。


    她留著眼淚,伸出雙手。


    想觸摸一切事物。


    縱使熱淚盈眶,也往月光照射之處而去。


    她為什麽哭泣?


    明明那麽美麗。


    明明沐浴在光輝中,


    她看到小瞳。


    她想說什麽,卻沒說。


    然後她笑了。


    縱使熱淚盈眶,她依然笑著。


    那就像是看了一場很哀傷的電影般,小瞳對著轉身開始離去的她的背影大叫——


    不要走——


    小瞳被自己的叫聲吵醒。


    冰冷的空氣包圍著房間。


    靜謐的早晨。


    可是,在心中回蕩不已的聲響究竟是什麽?


    “我……為什麽在哭……”


    星期五,學校放假。


    雖然放假,小瞳還是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因為她的目的地位於學校附近。


    小瞳不常出門,天氣嚴寒的話更不用說了,但她今天有目的,要出門一趟。


    太陽低垂,幸好昨天和今天是晴天吧,隻有路邊的積雪,所以不是那麽難走。


    小瞳對目的地的地理位置不是很清楚,所以決定先走到學校,在從那裏出發。


    快到學校時,她和參加社團活動正在賽跑的學生們擦肩而過。


    一年級的時候,小瞳也像他們那樣汗流浹背地在學校周圍跑步。


    不隻是從什麽時候起,自己開始厭倦這些事情,變得毫無感覺。


    如果自己還待在田徑社的話,會怎麽樣呢?


    自己的腳受過一次傷,就很少參加社團活動,最後還退出社團。


    如果自己堅持跑下去的話,或許會發生什麽事。


    事到如今已不得而知了。


    那麽,現在就來確定一下既定的事實吧。


    雖然那時自己放棄了。


    如果現在能夠確定的話,如果有自己能做的是的話。


    又一個念頭在小瞳的心中開始萌生。


    沒有必要知道一切答案。


    即使不知道答案比較好。


    不過,現在我想知道。


    “她”給我的——信。


    那封信本來應永遠不會遞到小瞳的手中。


    可是,現在它就在小瞳的手裏。


    連帽粗呢大衣的內側口袋,裝著一個確實的思念。


    她不在時,我看這封信好嗎?


    嗯,大概……


    或


    許她希望自己不在時,我不要看這封信,另一方麵又希望這封信能送達我手中。


    所以,她沒有丟掉。也無法丟掉……


    答案是——


    “——敬啟者:


    中田瞳同學。


    突然寫信給你,或許你會嚇一大跳。


    因為,你從來沒有好好地跟我講過話。


    不過,我一直都在注意你。


    我喜歡你——”


    是什麽時候呢?


    我看到她在黃昏中哭泣。


    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裏,紅色晚霞照在她夏季製服的短袖上,她的背脊在顫動,一直哭泣著。


    她長得漂亮又有型,每個人都喜歡她,讓人好生羨慕,可是她卻獨自一人在啜泣。


    她那時其實是害怕孤獨吧。


    太完美、堅強的人,離開周圍的人並不會那麽孤獨。


    但一般來說,每個人都會有個悲慘、懦弱得自己。


    一個小小的自我。


    淺野昂喜歡的人是,中田瞳。


    喜歡上相同性別的小瞳。


    小昂一定很煩惱。


    不,聽該是處於痛苦和掙紮的深淵之中。


    喜歡上一個人。


    自己太懦弱。


    渴望被愛,又不希望被愛。


    可是,小瞳仿佛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似地當場逃走了。


    頭也不回地跑掉。


    雖然不管何時她們相視時,她都會微笑以對。小瞳在逃避她。


    很羨慕他,覺得很苦悶。


    雖然內心有時想待在她身邊,想跟她講講話。


    不曉得自己該不該接納她的心意。


    不過,要是自己有一點點勇氣的話,或許會跟渾身顫抖、不停哭泣的她說話。


    或許自己會輕拍她的背,說“你不是一個人”。


    事到如今我才體會到。


    我並不是孤零零一個人。


    她也會覺得自己很懦弱、很可憐、很淒慘。


    大家都一樣。


    伸出手,就會立刻牽手。


    說“很討厭”,或許會變成“很喜歡”。


    我認為自己並不是她看在眼裏的人。


    可是,小昂注視著自己。


    我斜斜地瞥了她一眼,昨天在暗紅色教室中哭泣的她,今天卻笑容滿麵,被許多人圍繞著。


    真是蠢啊。


    如果自己那時能注意傾聽的話,如果自己那時張開雙手去感受的話,


    就會發現某個人的淚水。


    如果我有一丁點勇氣的話。


    我也害怕一個人,很寂寞、很可憐、很淒慘。


    不過,我不是一個人。如果大家都是一樣地軟弱,需要某個人的話,就張開雙手,握住對方的手。


    繪理那麽熱情地祝賀我的生日。


    她的熱情可以改變人心。


    所以,我一定會、必定會緊緊抱住——


    你的聲音、背後的聲音以及看不見的翅膀。


    從嘴唇吐出的歎息聲,隨風而逝。


    小瞳去拜訪淺野昂的家。


    她按了按大門的門鈴,不一會兒工夫,有一個像選個小學生的活潑男孩跑來迎接她。


    她長得很像小昂。


    “爸爸、媽媽在家嗎?”小瞳問。


    “嗯!”


    那小男孩點點頭,就啪嗒啪嗒地往屋內跑去。


    不久,一個看起來像是小男孩母親的女士出現,小瞳輕輕點頭示意後,說道:


    “您好,我是小昂的同學,我叫中田瞳。”


    她說完,小昂的母親“啊”地一聲,臉上露出笑容。


    小昂的信是她母親遞給導師的。


    她在整理小昂的房間時,發現有信夾在小昂的秘密日記裏。


    信封的封口那時已被封起來。小昂的母親想將這封信送到收信人“中田瞳”的手上。


    雖然女兒沒有寄出這封信,但她認為自己發現這封信並非偶然。


    仿佛希望自己能發現它一樣。


    於是,她首先和小昂的導師提起這封信,那導師便回答道:


    “嗯,我想那是我們班的中田瞳。”


    所以就由那位導師把信交給小瞳。


    小昂的母親請小瞳到屋內,她講了很多小昂的事給小瞳聽。


    小昂的父母很想要一個男孩子,所以給第一胎的小昂取了個男性化的名字。因此,她就像男孩子般地長大。


    小昂的弟弟也和她聊了許多話。


    “而且麽,我姐很厲害,她很會遊泳,好像魚兒遊水一樣。以前我和她在一起時,有天夜裏……啊,這個,不行!這是我和我姐之間的秘密。”


    他才剛開口,就慌忙閉上了嘴。


    聽到一半,他的右眼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但左眼卻泛著淚光。看得出這個弟弟有多尊敬、喜愛他的姐姐。


    小瞳又重新認識到周圍的人有多愛戴小昂。


    小瞳要離開時,小昂的母親把小昂的日記交給他,是夾了那封信的日記。


    “那封信夾在這本日記已經你來到這裏,我認為決非偶然。不,是我自己這樣希望的。希望你知道女兒曾經活著,曾經存在這裏。希望有許多人記得她……”


    講到最後,小昂的母親和小瞳的眼眶都有些泛紅。


    事到如今,她才知道守靈時有許多人為小昂的早逝而流淚。


    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不,隻是不想知道罷了。


    回到家時,小瞳的母親劈頭就說:


    “對不起,真得很對不起。連自己女兒的生日都會忘記,我真是個差勁的母親……”


    母親熱淚盈眶,不知地向小瞳道歉。


    雖然心情有點複雜,小瞳還是對母親說:


    “媽,沒關係,不要緊。”


    母親大概是因為忘了自己的生日而大受打擊,而且一定也很懊惱吧。


    雖然自己的心靈還是有些受傷,但總有一天這個傷痕也會痊愈。


    好好地珍惜這個傷痕吧。


    因為,現在,現在的話,我能夠這樣想了。


    小瞳走進自己的房間。


    平常這時她都會做功課,但現在她沒念書,正經八百地坐在書桌前。


    她做了個深呼吸,然後開始翻開小昂的日記。


    好像聞到她的味道。


    日記是從國中開學典禮開始寫的。在閱讀日記的當兒小瞳覺得自己發現了一點關於她在想什麽、看見什麽的蛛絲馬跡。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國中聖樂——


    社團活動還是參加遊泳社——


    好,延長練習的時間——


    輸給前輩……很不甘心——


    糊裏糊塗忘了作業——


    運動會決定參加遊泳比賽——


    水月雖然是弟弟,但有點臭屁——


    或許就是那一點很可愛——


    總覺得夏天的星星很大——


    好像要追上前輩了——


    文化祭的活動是咖啡店——


    那件令人臉紅的服裝是怎麽回事——


    老是參加社團活動,成績退步了。加油——


    有個男同學跟自己表白——


    心裏有點七上八下。不過,我沒興趣——


    球技大會我們獲勝。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想被星星吸進去看看——


    翻頁。


    升上二年級。


    換了班級,小瞳和小昂變成同班。


    然後,以某一日為界限,“那個人”的關鍵詞增加了。


    沒多久,小瞳就發現“那個人”是指自己。


    自己的記憶和日記中所記載的事件重疊一塊。


    那個人總是心不在焉——


    又惹老師生氣了——


    很在意額頭上的大粉刺——


    那個人的劉海剪得太短了。有點好笑——


    然後,整天心情好像很鬱悶的樣子——


    不甘心,不甘心!我還能做——


    被選為遊泳選手——


    上美術課,那個人重畫了好幾次——


    不好看也沒關係啊——


    打籃球時,球砸到那個人的臉——


    久保有點遲鈍,那個人也相當……——


    比來結果,第二名……還不夠好——


    被那個人看到自己在哭——


    怎麽辦——


    那個人跑掉了——


    今天,那個人一如往常心不在焉——


    為什麽表情那麽悲傷——


    稍微想到——


    晚上,和水月一起溜進遊泳池遊泳——


    好開心,我們約好下次再去——


    如果也能邀那個人一起去就好了——


    真是奇怪,還是很奇怪吧——


    喜歡那個人——


    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她,不,還是不要——


    反正會被討厭——


    明天,夜裏的遊泳池——


    到此,日記就結束了。


    然後,那天小昂就死了。


    我抽抽噎噎地哭著,連自己都無法置信,眼裏竟然留了出來。


    她曾經活著。


    她曾經思考著。


    她的苦惱。


    她——


    我沒發現有人愛著自己,覺得自己並不在她的眼裏。可是,她一直注視著自己。


    上課心不在焉被老師責罵、煩惱劉海剪得太短的時候,甚至自己很在意額頭長了粉刺時,她連這麽稀鬆平常的事也注意到。


    一直注意著我……


    起初,小昂大概是對那個平凡無奇的女孩子——小瞳,深有同感吧。


    她常注意小瞳。小瞳的冒冒失失、上課中急忙捂住突然出現的哈欠、肚子咕咕叫就臉紅。迷糊的小瞳的自然魅力,不久在小昂的心中變得很可愛。


    然後,她發現那就是戀愛的感覺。


    小昂煩惱自己或許和別人不同。苦惱著不能跟任何人說,也沒有人能理解她。


    然後,小昂就抱著自己的秘密、懷著對小瞳的心意而驟逝了。


    小瞳想去自己在上課時,常和小昂四目相視。


    她注視著自己。


    自己既羨慕又妒嫉地斜眼瞧著她。


    可是,卻裝作沒看見。


    她這樣思慕自己,結果即使彼此心靈相通,但我對思慕自己的人連一句“謝謝”都說不出口。甚至一句“早安”或“再見”都沒有。


    自己想跟去世的她說點什麽吧。


    在此處呼吸的自己,能跟她說些什麽?


    伸出雙手,知道碰觸你。


    隻見觸摸到溫暖的體溫。


    手指按壓在心靈之牆,


    姑且一笑置之。


    昨日會重複,近日也會重複。


    在既無過去亦無將來的今日,


    姑且一笑置之。


    即使對一切感到困惑,亦伸出雙手。


    碰到你時,以指尖觸摸。


    閉上雙眼——你不是一個人。


    側耳傾聽——感受一下看不見的翅膀。


    誰都是一個人,


    但是並不孤獨。


    伸出雙手,相互碰觸,相互擁抱活下去。


    指尖握住再打開,


    絲毫不用畏懼。


    我會抱緊你。


    一如往昔的上學路。


    學校附近的道路上。


    一位駐足等待紅綠燈的少女。


    風向是要把人減得太短的劉海摞走似地吹著,讓小瞳不禁閉上眼睛。


    等待黑暗的結束。


    然後,緩緩張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


    不久,少女開始往前走。


    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小瞳,早安。”


    “早安,繪理”


    少女微笑著回答。


    她們彼此會心一笑。


    四目相望,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現在,


    背後的聲音變成一雙翅膀——


    放開捂住耳朵的雙手,


    必定能清楚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遺憾的是——來不及回答了。


    hello,myself(al-edit)-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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