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事務室內,隔絕了超市的喧囂。


    少女一手拿著店內的果汁,茫然地仰望天上的月色。


    這位少女——伊瀨深雪思考的,是情同手足的第八戰化部隊的成立經過。


    第八戰化部隊是由《異戰雪原》高層,集合組織內的《反禦園》派所組成的部隊。


    《異戰雪原》的本隊沒有想過要反抗《禦園》。可是,有不少人對《禦園》這個異能界最大的組織感到不滿——他們甚至認為《禦園》根本是獨裁的組織。


    因此《異戰雪原》的本隊才會將這些人集中在一起。以便他們惹出麻煩時,能一次性地進行切割和處理。


    這就是第八戰化部隊成立的原由。本隊將他們下放到《禦園》的地盤,除了要讓他們親自體會忤逆《禦園》的可怕以外——萬一出了什麽事情,本隊也不介意讓《禦園》直接處分這支部隊。


    而就某種層麵來說,本隊的盤算也起了作用。


    這一連串襲擊《禦園》支部的相關事件中,雖然《禦園》沒有人員傷亡,但整起事件是伊瀨深雪的獨斷專行造成的。要不是其他成員事先察覺了危險,第八戰化部隊少說也會犧牲一人——甚至有可能全軍覆沒。


    經過這次事件,他們確實切身體會到《禦園》有多危險。


    不過。


    「你們別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伊瀨深雪勾起了一道新月般的笑容。


    《禦園》和《異戰雪原》本隊的會談近在眼前了。伊瀨深雪的第八戰化部隊,也在傍晚收到了召集令。


    她無法想象本隊會下達什麽樣的處分。


    她隻知道,所謂的處分不是純粹的金錢賠償和謝罪。違背本隊旨意的第八戰化部隊,將會直接受到《異戰雪原》本隊的製裁。


    換句話說,伊瀨深雪已經騎虎難下了。


    再者,本隊誤會了一件事。


    他們以為第八戰化部隊了解了《禦園》的危險性,便會愛惜羽毛而放棄反抗。


    「你們錯了。」


    如果伊瀨深雪是看重利弊得失的人——根本不會興起攻擊《禦園》的念頭。


    第八戰化部隊的成員,是基於尊嚴行動的。


    《禦園》的規模、曆史、以及被喻為萬能的《族長》異能,無疑是他們能站上頂點的要素。


    伊瀨深雪上次敗給對方的狙擊後,也親自體會到《禦園》強大的實力。


    不過——。


    「這點差異,總有辦法彌補的……」


    企業可以透過合並壯大,默默無聞的小工廠也能靠特殊的專利產品,一舉吃下全世界的龐大市場。規模和強弱之類的差異,隨時有可能會發生變數,進而被全盤推翻。


    《異戰雪原》有戰鬥專用的戰化部隊,就戰力來說他們隨時有機會推翻《禦園》。


    無奈曆史的淵源已屬過往,他們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


    這也是他們心生不滿的原因。


    大家同為異能者,而且實力也不相伯仲。他們無法忍受《禦園》仗著曆史悠久之便穩居寶座,態度還如此囂張跋扈。


    所以,伊瀨深雪得知的情報,足以策動她進行這次的行動。這個情報的來源不明,連可信度也很有問題,但仍然是個很有價值的情報。正因為這個情報曖昧不明,當中才包含了推翻《禦園》的可能性。


    伊瀨深雪也很清楚,憑一個曖昧的情報出動部隊是很魯莽的事情,可是她說什麽也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否則時間一久,《禦園》發現情報外流後立刻會強化戒備。


    泄露的機密指出『有利的情報,潛藏在禦園之中』。伊瀨深雪動用各種手段調查,她認為那個情報是指一種係譜,可以證明《異戰雪原》比《禦園》更古老的係譜。


    要是能找到那份係譜公諸於世,懦弱的《異戰雪原》本隊也會主動要求待遇改善,第八戰化部隊也能獲得希望。縱然無法一躍成為異能界頂點,至少能打開一條康莊大道。


    伊瀨深雪將飲料罐丟進垃圾桶,繼續潛心思考。


    上次她敗於對方的卑鄙戰術。


    一開始就出師不利,整個作戰以失敗告終也無可厚非。


    那麽,這次直接襲擊藏有係譜的地方就行了。


    為何伊瀨深雪最初不這麽做呢?


    理由是數量上的差異。麵對壓倒性的物量,少數的戰力難以顛覆對手。


    《禦園》現在少說也有第八戰化部隊的十倍戰力。如果再給他們時間準備,他們會從全國各地調度人員戒備,可用戰力堪稱無窮無盡。


    因此——。


    「隊長……!」


    「營業時間要叫我『店長』。」


    一位部下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伊瀨深雪卻冷淡以對。


    那位男子疲憊地搖搖頭說。


    「已經結束營業了,隊長。」


    「……是嗎。」


    熱衷思考的伊瀨深雪沒有發現營業時間已過,她對自己的失態多少有些過意不去。她尋問那名男子。


    「有什麽事嗎?」


    「其他部隊……其他部隊都來了!我們尋問那些部隊長為何前來,他們隻說自己是『讚助者』!」


    「嗯,那我們也趕緊做好準備吧,可不能讓讚助者空等啊。」


    「隊、隊長,為什麽其他部隊會在這個時候前來!?現在和我們扯上關係的話,他們也會受到本隊的懲處啊!?」


    伊瀨深雪淡淡地下達指示,顯然對情況了然於胸——她的部下卻提出了一個理所當然的疑問。


    不過會有疑問的也隻有這個部下而已。


    伊瀨深雪歎了一口氣,活像看到一個笨小孩似的。


    「《異戰雪原》中厭惡《禦園》的不隻我們。可是,魯莽行動又會被《禦園》或本隊擊潰——就和我們上次的行動一樣,所以他們唯有靜待時機了。」


    伊瀨深雪再次重申。


    「因此,我們做了一個表率。這等於告訴其他部隊,《異戰雪原》中確實有人抱持必死的覺悟對抗《禦園》,而現在也有必須行動的理由。」


    「這麽說來……!」


    部下發現深雪的計劃,嚇得倒吸了一口氣。


    先前他們襲擊支部的行動失敗,之後又敗給前來報複的《禦園》。


    而這一切,都在伊瀨深雪的算計之內。


    倘若能從支部獲得情報,那自然再好不過。即便作戰失敗——也能昭告《異戰雪原》內部或其他組織——有人膽敢起兵對抗《禦園》。


    《異戰雪原》內的《反禦園派》了解了伊瀨深雪的用意,紛紛前來支援第八戰化部隊。


    伊瀨深雪的行動,成為了眾人挺身反抗《禦園》的契機。


    「部隊重新編製用不到二天的時間,我們將會粉碎《禦園》的獨裁統治。」


    伊瀨深雪靠在窗邊微笑,對我方的勝利深信不疑。


    她很清楚《異戰雪原》內部有不少反對派,數量多到《禦園》無法倉皇接戰。她也知道組織內有很多人敢怒不敢言,就和那個電話中的男子相同。


    另外,她也明白《異戰雪原》和《禦園》是完全相反的組織。誠如她的部隊被冠以『戰化部隊』這四個字一般,武鬥正是《異戰雪原》的象征。


    「你告訴他們,眾人揚眉吐氣的日子終於來了。他們應該很清楚,我的異能可以在集團戰鬥中顛覆戰況。」


    天上的烏雲散去,伊瀨深雪背對著燦爛耀眼的明月斷言道。


    她的部下聽了大為感動,原先進入房內時的困惑神情已轉化為堅定的態度。那位部下向她敬禮後,戰意昂揚地衝了出去。


    眼見部下離開房間,伊瀨深


    雪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那是她拋開慵懶偽裝後的真正笑容。


    「——敬請期待吧《禦園》,我會讓你們嚐到憤怒的雷電。」


    她的周圍也降下了雪片般的羽毛。


    ◆ ◆ ◆ ◆


    「今天一定要和小詞睡覺~!」


    「絕對要把詞香帶回家!」


    現在是禮拜五的放學時間,考試總算結束了。


    吃完午飯,我和鈴莉悠閑來到本部,還在玻璃門前大喊這種會被警察帶走的話。


    「考試才剛結束,姐姐你們的情緒也太亢奮了吧……」


    「因為考試終於結束了啊,這個周末一定要找小詞來我們家住。」


    鈴莉認為考試結束後,詞香就能毫無顧忌來玩了。


    不可否認的,找詞香來玩的確是慶祝考試結束的好方法。


    「而且周末有二天假日,這樣小詞一天可以陪我們睡、另一天可以陪小月睡啊。大家要輪流疼愛小詞嘛。」


    「啊、這個主意不錯。詞香身體小小的,抱起來感覺很舒服呢。」


    「嗯嗯,和小向抱在一起有種被嗬護的感覺,小詞則是完全相反喔。對吧,小向?」


    「你講的這些差異是挺微妙的啦,不過詞香抱起來很舒服倒是真的。當然,最棒的還是鈴莉啦。」


    「討厭啦,小向?小詞睡在旁邊的時候,不可以對人家惡作劇喔?」


    「這就很難說了,搞不好是你先對我惡作劇喔?」


    「這、這個嘛……欸嘿嘿~」


    「你們想在詞香旁邊幹什麽啊!?不要這麽花癡好不好!」


    皐月一臉傻眼的表情,沒一會她垂下肩膀哀怨地說道。


    「……唉、聽了剛才的對話,皐月終於了解了。詞香常和你們這種人一起睡,難怪小小年紀就有一種參透世間的感覺……」


    皐月啊,你也差不多該習慣了吧?……不行,這樣就不有趣了……。唔嗯嗯,好難取舍喔,這根本是永遠無解的難題啊。


    閑話家常的我們穿越玻璃門,朝本部內前進。


    「嗯?」


    我們立刻發現本部內的氣氛不對。


    「哥哥,感覺挺慌亂的耶?」


    「……沒錯。」


    「大家好忙碌喔。」


    本部裏——尤其是內部傳來職員奔跑的腳步聲,以及互相下達指示和報告的聲音。


    比起《禦園》本部的寬廣麵積,這裏的職員數量可說是壓倒性不足。平常頂多隻能聽到行人在走廊下的交談聲,不過今天特別吵鬧。


    「這次發生了什麽事情?看這個吵鬧情形,和上次大家爭論食堂要追加幹燒蝦仁或美乃滋蝦仁一樣呢。」


    「是啊,《禦園》真的超和平,二種都加進新菜單裏吧。」


    「基本上,本部也隻有這種程度的騷動啦。」


    我們聳聳肩朝內部前進,同時也對這種慌亂的氣息感到不可思議。由於本部過於寬廣,在前往《族長》房間的途中,我們隻聽到眾人交談的聲音,沒有碰上任何一個人。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之前追加冰淇淋了,這次可能是在吵可麗餅吧?」


    「啊、然後其他男性職員表示想要味道濃鬱一點的菜色。」


    嗯,這種對話超有可能的,平時的《禦園》就是這種程度的組織啊。


    「聽了你們的對話,皐月總覺得讓這些人掌管異能界不太妥當耶……」


    「有時間耍笨,代表生活很和平啊。大夥為了和平的生活努力,達成目標後才能繼續耍笨嘛。」


    鑰匙在哪裏咧……啊、找到了找到了。


    「哥哥也是這樣嗎?」


    「嗯?我是為了鈴莉才——」


    我一邊回應皐月,一邊打開房門——門一開,我當場愣住了。


    「……?日向、大人……?」


    住在這裏的詞香疑惑地望著我。她正好在換衣服,身上隻披著改良成現代風的和服,連束帶都沒有綁好。


    換言之——我看到她一絲不掛的上半身,還有繡著小緞帶的幼兒小褲褲。而她肩上披著的和服遮住了手臂和肩膀……看上去挺煽情的。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換衣服。」


    「……沒關係。被日向大人看到……沒問題。」


    語畢,詞香慢條斯理地整理前襟。


    略帶女性曲線的胸部,和柔軟腹部逐漸隱藏在和服底下……看她緩慢的更衣速度,我不禁懷疑她是否剛睡醒。


    「……請進、我立刻準備茶點……」


    「小詞小詞,我們有帶涼粉糕來喔~待會一起吃吧。」


    「……多謝、鈴莉大人。」


    詞香向鈴莉低頭致謝,動作也變得更加緩慢。


    啊、她的前襟又開了。她的思考和行動遠比平時溫吞——幾乎和鈴莉不遑多讓了。


    我抱持一種父愛的溫情,笑看詞香困頓地整理衣襟,這時我們家那位個性龜毛的家夥發表意見了……。


    「詞、詞香!?你這樣不行啦,動作太慢了!會被哥哥看光耶!」


    皐月又來了……我才沒有一直看咧……。


    「……?被看到……也沒關係啊?」


    「怎麽會沒關係呢!女孩子不可以在男人麵前隨意脫衣服啦!詞香長得這麽可愛,萬一被侵犯怎麽辦!」


    「……?被皐月小姐侵犯嗎?」


    「為什麽是皐月啊!?是哥哥啦、哥哥!」


    「……日向大人和鈴莉大人是夫妻。剩下的……隻有皐月小姐。」


    「剩、剩下的……!?的、的確照這種區分方式的話,皐月是剩下的沒錯啦。可是聽你這樣講皐月超有罪惡感的,好像皐月是哥哥他們的電燈泡一樣……。不對、這根本是孤家寡人的剩女了……?奇怪、怎麽眼淚自動流下來了……」


    「……況且、我不介意、被日向大人侵犯。」


    「什麽……。哥、哥哥連這麽小的孩子也不放過。皐月還以為你是喜歡蘿莉巨乳,沒想到你連真正的蘿莉也吃得下去……!原來你真的是蘿莉控!」


    我也懶得理會一臉晴天霹靂的皐月,徑自拉著鈴莉坐到裏麵的椅子上,鈴莉也立刻靠在我的肩膀上說。


    「小向小向,你的形象被破壞得好慘喔,沒關係嗎?」


    「我懶得吐嘈了啦。那家夥明明是吐嘈屬性的,講話卻超欠人吐嘈的……」


    「啊哈,那我來治愈小向吧?」


    「麻煩你了。——喔、對了,先等等。」


    鈴莉飛快坐到我腿上,真不曉得她要怎麽治愈我。我抱住鈴莉的身體,轉頭望向終於換好衣服的詞香。


    「詞香,本部裏亂哄哄的,你知道發生什麽事嗎?」


    「……?抱歉、我才剛睡醒……」


    「咦、詞香,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下午四點、我稍微賴床了。」


    「你有調鬧鍾嗎……?」


    「……下午三點。起來後、馬上吃甜點。這是、我不可動搖的、原則……!」


    「哥哥,都是你把詞香寵壞了,詞香完全變成一個懶散的孩子了!這樣下去以後她會變家裏蹲喔!」


    皐月質問我該如何是好。這家夥說我們考完試情緒亢奮,她才是最亢奮的吧……。


    「嗯、關於今天的騷動,等由枝姐來再問她吧。」


    今天是由枝姐載我們來本部的,之後她也會來通知我是否有工作需要處理,到時候再問她就行了。


    「哥哥、你怎麽不理皐月啊!?你最近對待皐月的態度太草率了吧!?」


    「你在亢奮幾點的啊……


    拜托你冷靜一點好嗎?」


    「哥哥還不是一樣,亢奮以後就不懂得自製……」


    那是關乎鈴莉才會變那樣啦。


    「這個妹妹平常和同學聊天也沒這樣,為什麽一扯到我就這麽亢奮啊……」


    「呼咦?小月對任何人吐嘈都是全力以赴不是嗎?」


    「原來如此,鈴莉真聰明。」


    「欸嘿嘿~、小向稱讚我呢。」


    鈴莉開心地笑了,我摸摸她的腦袋,再親吻她的臉頰作為獎勵。


    鈴莉也回吻我的臉頰,她還像一隻小貓用臉頰磨蹭我。


    一般人常說女孩子的肌膚如同絲綢或麻糬。但鈴莉柔嫩細致的肌膚怎麽想都超越了那些比喻,世上根本沒有東西可以拿來形容。


    「喵呼~、小向。」


    「怎麽啦?」


    「欸嘿嘿~隻是想叫你的名字~?」


    鈴莉眯起眼睛,又往我身上磨蹭。


    這種一如以往的撒嬌舉止,更增添了鈴莉討喜的氣息。


    「啊啊、可惡,我完全鈴莉中毒了。」


    「啊哈,我也小向中毒囉~。一旦缺乏小向的成份,我會壞掉的。」


    「我也不能沒有鈴莉的成份啊。」


    說真的,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撇開這點不談。


    「小向,我最喜歡你了~?」


    鈴莉幸福洋溢地說出這種話,還和我耳鬢廝磨地抱在一起,也難怪我會中毒啦,應該說我超歡迎這種中毒的。


    「我也最喜歡你了,鈴莉。」


    「呼呼~、我也是~?」


    我直率回應鈴莉的心意,鈴莉笑得更加幸福開懷。啊啊、鈴莉真是太可愛了,可愛到我會瘋掉啊。


    「詞香,可以借一下你的寢室嗎……?」


    「啊哈,小向好積極喔~。嗯,我們走吧。」


    「……請用。裏麵、我還沒整理過、就是了。」


    「等一下!才剛來沒多久,你們到底想幹嘛!你們絕對不是要睡午覺吧!」


    「皐月,乖啦,這個給你。」


    我在手邊的紙張寫下幾行字,蓋好印章後遞給生氣的皐月。


    「這是什麽……?『新菜色提案權by族長』……哥哥,你在開玩笑嗎?皐月要丟鐵錘囉?」


    「詞香會打落你的鐵錘喔。你可別小看這張紙,幾年前啊,本部的異能者就為了這張紙引發派係抗爭呢。」


    本來隻有食堂負責人有權決定新菜色,因此大夥無不使出渾身解數,來爭取決定新菜色的權力。我和鈴莉算是例外,我們隻要拜托食堂負責人就能吃到喜歡的東西了。


    事實上,皐月之前開心品嚐的試吃大福,就是我拜托食堂負責人幫忙做的。皐月那家夥每次吃點心的時候,要是沒有吃到大福就會顯得很失落。所以身為她的大哥……我總得表示一下嘛。


    「也太和平了吧……。聽哥哥這樣講,今天的騷動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吧……」


    「啊啊、說到今天的騷動……」


    族長的房間附有隔音設備,外麵的喧囂不會傳到房間裏。不過剛才的騷動大概還沒有平靜下來吧。


    「哥哥……你該不會忘了這件事吧?」


    「鈴莉太可愛了,占用了我所有的腦內記憶體。」


    「我的腦袋也全是小向喔~」


    我們輕輕擊掌,證明彼此心意相通。


    我看看自己的手表,打從我們來到本部已經過了半小時。由枝姐至今還沒有聯絡,不會是在偷懶吧……。


    「由枝姐沒來,我們主動去找她吧,順便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唉呀、哥哥要出去嗎?那皐月也一起去。」


    「……我也、一起去。」


    我和鈴莉起身走向房門,皐月把書包放上沙發後也跟了過來。換好衣服的詞香,也像角色扮演遊戲的跟班一樣,乖乖走在我們後頭。


    看到這個景象,鈴莉和我心有戚戚焉。我們的手甜蜜地牽在一起,鈴莉舉起我們的手掌開心地大喊。


    「《禦園》本部探險隊,出發~!」


    「喔——!」


    「喔、喔——」


    「……喔——……?」


    「靠、是《族長》……」


    熱忱不一的本部探險隊才離開房間二秒,探險就宣告結束了。


    我們在走廊下遇到一位正要前往內部書庫的女職員。那位女職員一看到我,眼神立刻慌張地到處亂瞟。


    「早、早安《族長》。祝、祝您……有個愉快的一天!」


    女職員打完招呼後立馬開溜。


    「喂、你那句『靠』是什麽意思啊?為什麽要逃跑?」


    我也飛快擋住她的去路。


    「人家很害怕哥哥吧,誰叫哥哥天生鬼畜。」


    「……日向大人……一點也不可怕……!」


    「對不起對不起!詞香,拜托你不要踢皐月脛骨,會痛會痛啦。」


    她們的感情也變得太好了。穿著木屐的詞香毫不客氣地狠踹皐月呢,看起來超痛的。


    「麻煩你解釋一下,為什麽要逃跑啊?」


    「我、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呢……」


    我抓住那位職員的肩膀提出質問,對方死命撇開視線顧左右而言他。


    唔嗯,幹脆請皐月偷偷創造什麽逼供道具吧,不然叫詞香發揮幼女神力也可以…………還是算了,這樣好麻煩喔。既然皐月說我鬼畜,那我就用鬼畜的方式逼供吧。


    「《族長》大人,您這樣是性騷擾喔……?」


    「等你再矮十五公分,這種玩笑話才有用啦。」


    我對身高相近的女人絲毫沒有興趣,詞香反而還比較有魅力呢。


    「咦?哥哥身上發出了蘿莉控的波動?」


    「…………我、踢太用力了?皐月、小姐……對不起喔。」


    「不會不會不會!皐月沒有被踢到腦袋,腦袋沒有不正常啦!?」


    「……那你怎麽、說出這種、玩笑話呢?日向大人、才不會有奇怪的……念頭!」


    「等等、會痛、真的會痛啦!皐月快瘀青了啦……」


    我放開女職員的肩膀再次提出質疑,暫且不理會那對活寶。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們有事情瞞著我嗎?」


    今天本部特別吵鬧,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看得出來那絕不是什麽好消息,我也知道職員打算隱瞞我那件事。


    「呃……這……」


    我都說到這個地步了,那位女職員仍然不肯據實以告。直到她察覺我是認真的以後,才歎了一口氣正色道。


    「是我失禮了。根據報告指出,《族長》秘書派遣的非定期巡邏部隊和《千裏眼》,發現《禦園》以外的異能者陸續聚集在這個地方。」


    非定期巡邏……啊啊、是我之前麻煩由枝姐的警戒任務啊。


    我擔心的情況可能成真了……不管怎麽說,我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對方所屬呢?」


    我身後的二人也有不好的預感,她們身上頓時發出緊張的氣息。


    那位女職員的答案果真如我所料——就某種意義來說,用膝蓋想也知道是這個答案。


    「對方所屬是雪國一族的————《異戰雪原》。」


    「回報狀況。」


    「族、族長!?」


    我們來到的這個地方,宛如秘密基地的司令室,室內井然有序地排放大量的作業桌,前方還吊著無數的大型熒幕。原先吵鬧的職員一看到我前來,當場變得鴉雀無聲,連一絲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


    這個地


    方的設備和機能,確實是危急時專用的司令室。而大夥會聚集在這個地方,也間接證明了事情的嚴重性。


    我帶著皐月她們進到室內,所有職員默默地看著我。由枝姐也在那些人當中,原來她送我們來本部以後,沒有回來匯報的原因是這個——我遠遠看到她尷尬地咬住嘴唇。


    「……是誰告訴《族長》的?我不是說過不準告訴他嗎?」


    「對、對不起……」


    由枝姐低聲罵道,和我們一同進來的女職員不斷低頭道歉。


    我往前踏出一步,挺身庇護那位女職員。


    「她已經告訴我,為什麽你們不願意讓我知道情況了。」


    理由是——他們不想剝奪我的時間。他們希望我心無旁騖地邀請詞香,回家度過一段平穩歡樂的時光。


    「那麽《族長》,請您裝作沒看到這件事,直接回家去吧。您總是為我們彈精竭慮,我們所有人也自當肝腦塗地。因此——請您多體恤自己吧,我們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不用你們說,我也懂得體恤自己,這點是十分篤定的。所以我才會過得這麽自由,整天跟女友打情罵俏,久久才來一次本部。」


    一位年老的男性職員以恭敬的語氣低頭請求我離去,我也苦笑地做出回應。


    「的確,我現在不過是個年輕的學生罷了。」


    我很感謝你們的心意——《禦園》一族號稱數萬到數十萬不等,而統率這個團體的卻是一個弱冠少年。所有知道這件事的職員,我真的很感謝你們的不離不棄。


    他們的意思是『不要勞煩《族長》,我們自己處理吧。平時《族長》總是為《禦園》盡心盡力,好歹讓他趁著年輕多享樂吧。』


    這些職員在事發後,第一時間優先考量我的處境,我內心隻有道不盡的感激。因此我也不生氣,靜靜地告訴他們。


    「考試、學業、玩樂,這些事情固然很重要。不過……你們別忘了,在享受這些事情之前——我是肩負《禦園》一族性命的《族長》。」


    我對那些沉默的職員說道。


    「我平常能去學校念書、在家裏做家事、和鈴莉當個笨蛋情侶,這都要多虧你們努力完成雜務,幫我減少工作量。」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這種時候不好好工作,還算什麽《族長》呢?對你們來說,我難道是一個包袱嗎?是一個出事時無法依靠的裝飾品嗎?」


    「不、不是的,您怎麽會是包袱呢!」


    「沒有《族長》就沒有現在的《禦園》,您不是裝飾品!」


    眾人隨即發出了否定的聲浪。


    反駁的聲音逐漸平息後,大夥異口同聲地吼道。


    「「「是我們自做聰明了,真的非常抱歉……!」」」


    所有職員的動作整齊劃一,沒有絲毫的遲滯猶疑。


    他們低下頭來讓開一條道路,我走向最高處的一張大型椅子坐了來下。


    那是我專屬的座位,也是他們本來不願麻煩我坐上的座位。


    「抬起頭來,現在沒時間浪費了。想讓我輕鬆的話,就快點把事情解決吧。」


    接著,我又重複了一次剛才的指示。


    「——————回報狀況。」


    「聚集的是《異戰雪原》的異能者沒錯吧?」


    「是的,已通過資料庫比對的全是《異戰雪原》的異能者,隻剩下一部分的人物還沒有經過比對。」


    「快點比對所有的異能者。你們也該知道,情報掌握是對戰異能者的關鍵。」


    「《族長》,您認為會演變成戰鬥嗎……?」


    「我也不想變成那樣,但在不了解對方真意的情況下,凡事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我坐的位子和《族長》房間裏的椅子樣式差不多,鈴莉也和平常一樣乖乖坐在我身旁。我開始認真處理工作後,她一直保持安靜沒有打擾我——可是,她會抓住我的衣服下擺,表現出陪伴我的心意,她的行為帶給我無比的勇氣。


    皐月和詞香的態度,也和之前待在《族長》房間時不一樣。皐月不安地坐在我旁邊的另一張椅子上,詞香則站在我們的身後。


    我原以為皐月來到這種類似秘密基地的場所會很興奮,沒想到她出奇的冷靜。她用一種很複雜的表情看我指揮現場,偶爾還莫名其妙地重複臉紅和甩頭的動作。


    其實皐月本來說要回族長房間等我,是我強迫她留下來的。這是幫助皐月了解《禦園》的第二堂課,因為這種機會真的非常難得。我告訴其他職員,我要讓皐月多吸收一些對未來有益的社會經驗,那些職員也苦笑答應了。


    我忙著處理接二連三的報告,指揮所的一隅傳來了一個最重要的消息。


    「《族長》!電話接通了!」


    「轉到我這裏來。」


    這是我最先下達的其中一個指示。對方是否願意溝通,這點我也沒有把握,不過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


    「唷、隊長大人,在平日傍晚叨擾真是不好意思啊。」


    『你是當時的……?你會負責和其他組織交涉,代表你是隊長層級的吧。怎麽?發現我們的行動後,才忙著打來關心是嗎?』


    說我是隊長層級……?也罷,她這麽想對我有利無害。這次我是不得已才指揮戰況的,否則像我這種存在是不該浮上台麵的。


    「哈、急的是你們吧?直接大剌剌地搭飛機和巴士前來,你們時間很緊迫吧?」


    『是又怎樣。』


    聽我出言諷刺,那位隊長大人老實承認了——第八戰化部隊的隊長·伊瀨深雪在電話中笑著說道。


    『不過,數量充足的話,花不了多少時間的。』


    「這點我也有同感。」


    數量可以彌補時間的不足,這是恒久不變的事實。現在的《禦園》和號稱萬能的本家異能,就是在這種觀念下建構起來的。


    「這麽說來,你是打算呼叫增援、來個一舉成擒是嗎?」


    『沒錯,這次我方會直接到你們本部拜訪。』


    對方下達了明確的開戰宣言。難以想象半個月前的敗軍之將,竟會有這樣的霸氣。


    『你們要是乖乖交出情報,我方也可以就此解散喔?』


    「別開玩笑了,這點程度的戰力我們還不放在眼裏。」


    『是嗎。』


    對方的語氣冰冷又淡薄,然而她的聲音不若先前那樣慵懶……而是一種肉食性野獸發現獵物後,渾身散發血腥味的猙獰氣息。


    伊瀨深雪持續以露骨的好戰態度說道。


    『那麽,我們就按照原訂計劃行動了。』


    「啊啊、可否請教一個問題?」


    『……什麽事?』


    我趁她還沒掛斷電話前,進行一項必要的確認。


    「你們想進行模擬戰,還是——真正的實戰?」


    『…………你都毫不猶豫地使用狙擊了,現在問這個沒意義吧?』


    「呃、說得也是。」


    我稍微開了一個玩笑,伊瀨深雪先在電話中歎了一口氣,隨後語氣中夾雜了毫不掩飾的戰意,仿佛開戰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你們不肯交出情報——我們就打到你們交出來為止。——再見了,卑鄙的狙擊手。』


    我把聽筒放回桌上後,聽完全程對話的其中一名職員,誠惶誠恐地將一份資料放在我的桌子上。


    「《族長》……對方的自信不是毫無根據的。」


    「規模呢?」


    「…………大約四百,已知的全是攻擊型的異能者。」


    「——————攻擊型的有四百人……!?」


    「——


    ————她是如何在短時間內召集這麽多人的……」


    「——————萬一被這麽多人襲擊……」


    「…………嗚。」


    室內響起了不安的竊竊私語。我的身後傳來倒吸一口氣的聲音,以及一反室內沉重氣息的輕快碰撞聲,我不經意地回過頭來。


    站在我背後的,同樣是身穿和服的詞香。但她向後退了好幾步,年幼的麵容也失去了血色。


    「詞香……?」


    「……真的、非常對不起……」


    詞香剛才出聲打斷了我們的對話,她也許是對此感到過意不去吧。隻見她麵無血色地低頭道歉,還渾身發抖地抱住自己的身體。


    年幼的詞香好歹也是隱蔽班的班長。對於深知《禦園》內情的詞香來說,她大概也和其他職員一樣不安吧——不對、說不定她比其他人更加惶恐。


    鈴莉和皐月擔心地看著詞香……總之,現在我先完成該做的事情吧。


    「對方可能的進攻時間呢?」


    「第六感和預知能力者,按照已知的情報進行統整,推測可能是在明晚左右。」


    「大約是在一天後嗎?」


    他們是想趁後天的會談前發動襲擊,來奪取我方的情報吧。搞不好他們將在會談的場所公開奪得的情報。


    「………………真受不了,他們腦子有問題啊。」


    我忍不住小聲抱怨道。


    根據伊瀨深雪的供述,他們最初得知的消息是『《禦園》有你們夢寐以求的情報』。


    這麽一個曖昧模糊的情報,竟能引誘他們策劃這麽大規模的作戰行動。


    過去我和伊瀨深雪交談過幾次,她的言行充滿了無比的自信。


    她確信《禦園》有她想要的東西。


    不過,她的自信究竟是從何而來的?


    為何一個曖昧的情報,可以策動這麽多人進行作戰呢?


    老實說這件事有太多疑點了……可是既然伊瀨深雪已經發動作戰,那麽追究原因的工作留待日後再打算吧。


    我環顧指揮所內,惶惶不安和泰然自若的職員各占一半。在前方下達指示的由枝姐依舊麵不改色,不愧是見過大場麵的。鈴莉和皐月則是擔心地看著詞香,同樣沒有什麽太大的不安……


    不對、鈴莉和皐月也許不明白事情有多嚴重吧,尤其是皐月。


    而詞香她……仍然惶恐地抱著自己的身體。


    觀察完指揮所的狀況後,我離開椅子走向房間的出口。


    「你們繼續收集和精查情報。我會待在族長室裏,有任何動靜隨時向我回報。詞香、由枝姐,你們也跟我來。」


    「《族長》,你打算怎麽辦……?」


    「喂喂、不要問這麽膚淺的問題好嗎?高層該做的事情也沒幾樣吧?」


    除了交涉、指揮、鼓舞,還有——。


    「——訂立作戰計劃。」


    「有件事我始終不明白。」


    「哥哥,你是什麽意思?」


    我把繁瑣的情報收集交給職員後,帶著鈴莉、皐月、詞香、由枝姐回到《族長》房間喝咖啡,順便召開作戰會議。


    「我之前說過,《異戰雪原》和《禦園》的組織性質不同對吧?」


    「對、對啊。《異戰雪原》是武鬥派嘛?」


    皐月缺乏自信地說道。


    「這次對方聚集的,十有八九是負責武鬥的戰化部隊。能和他們對抗的,隻有《禦園》的武鬥部隊處理班。而二個處理班加起來也才五百人,數量僅比對方多一點。」


    「?一般來說數量多的會贏吧?為什麽大家這麽緊張呢?」


    這個笨蛋妹妹……。


    「……皐月,你沒聽到我們說的嗎?《異戰雪原》是武鬥派喔?」


    皐月一開始不太理解由枝姐的意思。等她想通了以後,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難不成,在數量相同的情況下,對方遠比我們強嗎……?」


    「答對了,《禦園》強在團隊合作,《異戰雪原》強在個人戰力,他們每一個成員都有極高強的戰鬥力。」


    「異能者原本就是一騎當千的存在,而《異戰雪原》的成員更是戰鬥的精英,每一個都可以抵得上二、三千人。夾雜了攻擊型、防禦型、支援型的處理班,就算人數多一百人也沒有太大的作用。」


    「呃呃……不能讓隱蔽班支援嗎……」


    「以詞香為首的隱蔽班,他們的異能不適合戰鬥,也沒有受過戰鬥的訓練。倘若讓他們上戰場,他們能否自保都是個問題。」


    他們是負責在背地裏行動和支援的,絕不會在公開場合現身。連自身存在也得隱蔽,這才是隱蔽班一詞的真意。


    若在最佳狀態下,處理班也是有機會和《異戰雪原》分庭抗禮的。


    不過,戰鬥講究完善的事前準備工作,有完善的準備才能獲得完美的勝利。


    依現在的情況開戰,我方的勝算頂多五成左右。這種機率純粹是賭博,稱不上什麽比試或戰鬥。


    「怎麽會……那我們該怎麽辦才好……」


    皐月困惑地說道,房內彌漫著一股沉重的氣息。恐怕在司令室中抱持不安的職員,大多數也有同樣的擔憂吧。


    此外,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不過啊,小向感到不解的就是這一點。」


    「嗯?還有什麽比武力不足更值得在意的問題嗎?」


    皐月的疑問是很實際的。可是,戰鬥不能光看眼前——還要懂得洞燭先機才行。


    「呃、小向的意思是,如果雙方正麵衝突的話,對方獲勝的機率比較高。可是,對方的計策不可能僅止於此。之前對方是看小向『很弱』才刻意指名挑戰他的,結果還設下了陷阱不是嗎?」


    「對方自信滿滿地下達開戰宣言,而且還統合了武鬥派的兵力。有這種戰力,按照一般的打法就會贏了。問題是對方怎麽可能沒有其他計策呢?尤其他們集結的人數那麽多,他們早該知道我們會察覺異狀吧?」


    「呃呃……重點是?」


    「換言之,一個懂得設下陷阱的謀士,即使擁有很高的勝算,怎麽可能沒考慮到正麵攻擊的失敗風險呢。」


    皐月不太懂鈴莉和由枝姐的說明,直到我也加入解說後,她才恍然大悟地擊掌說道。


    「你們想說的是,我方的數量略占優勢,但對方的戰鬥力明顯較強。按照對方的性格來推算,雙方一旦正麵對決,我們還得防範對方隱藏的計策是嗎?…………照這樣看來,我們怎麽贏啊?」


    「嗯——……倒也不是真的沒勝算啦。」


    「是這樣嗎……?皐月有點難以置信耶……」


    這也難怪啦,不知道《禦園》內情的人——尤其是那些隻知道表象,不知道具體實情的人,光看這種戰力差自然不會太樂觀。


    ————這純粹是數值上的差距。


    《禦園》是不會這麽容易被打敗的,這不光是過去的曆史經驗。就現實層麵來說,我方也有手段來提升皐月重視的攻擊力,這種手段反而才是《禦園》的拿手好戲。


    「哈、你就相信我吧,我會想出好辦法的。」


    「哥哥這樣講才可怕……皐月都不知道被你嚇過多少次了。」


    真過份,我嚇你的次數也沒超過十次吧?


    「麻煩死了,好想直接叫轟炸機滅了他們。」


    「啊、由枝姐,這樣不行啦。小向拿來的報告書上不是有寫嗎?這麽做會對附近區域造成很大的損害啊。」


    「意思是沒有損害,你們就會用轟炸機是嗎……」


    「可能會吧~。嗯、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啊


    ~」


    鈴莉雙手環抱巨大的胸部,和我一起苦思對策,她也知道我顧慮的前提是什麽。我還需要一個關鍵的辦法——無奈我們實在想不出什麽手段,來對付敵方隱藏的詭計。認真思考的鈴莉也好可愛,不輸平時溫吞的可愛模樣呢……不對、我怎麽又恍神了。


    「在本部我們可以占有地利和內部構造的優勢……隻是我想避免在這裏開戰,因為這裏有不少無法戰鬥的職員。」


    那些無法戰鬥的職員人數,將近有處理班的一倍以上,包括了食堂的員工和一般的文職人員,以及詞香帶領的隱蔽班。要把這麽多人藏起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讓所有人員撤離是有可能的,但這是我不想使用的最終手段。畢竟,本部遭受敵人攻擊已經是非常大的缺失了。


    「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這點和當初對戰消失異能的時候一樣。」


    那時候,我們也是欠缺一個致勝的關鍵手段。要不是我們想出了致勝的方法,皐月原本是打算離家出走的。最後她忍受過量的負荷,創造各式各樣的武器來完成使命。


    這次我們也需要一個致勝的方法,來對付敵方可能使出的詭計——不曉得敵方會準備陷阱或伏兵,總之我們需要一個超越這種詭計的手段。


    「哥哥,皐月有一個辦法……」


    「你是想問,我們能否直接出戰對吧?」


    聽我這麽一說,皐月嚴肅地點點頭。


    的確,我們是有資格成為作戰的關鍵王牌。除非遇到極端不利的異能,否則可更換定義的異能幾乎是無敵的。


    不過,我搖搖頭否定了她的提議。


    「這樣是沒意義的,皐月。我們頂多是個人戰力罷了。」


    皐月有本事降下廣域的刀山劍雨,我也能用普通的棍棒斬斷一切的事物,但那些能力充其量是個人戰力。


    「這也是和對付消失異能最大的不同。那一次是個人對個人的戰鬥,這一次是組織對組織的戰鬥。集團戰敗北的話,擁有壓倒性的個人戰力也沒用。」


    伊瀨深雪的計策,想必是造成大規模傷害的手段。好比由枝姐剛才說的轟炸攻擊,那也稱得上是一種團戰時有效的關鍵手段。


    我們的個人戰力足以匹敵一整個組織,所以我們的參戰是有必要的……話雖如此,整場戰役隻有我們生存下來也不行。


    「啊——……」


    不行啊,完全想不出好辦法。我有想到好幾個卑鄙的手段,可是那些方法會央及無辜,帶來不必要的損害。


    其他職員也很了解我的作戰風格,他們在我離開司令室時,交給我一份預估各項損害和事後賠償的報告。換言之,他們是要我別用央及無辜的辦法。


    思考綿密的計策是鈴莉和詞香等人的專長,像我和由枝姐這種實力主義的笨蛋不擅長這種工作。


    鈴莉從剛才一直搖頭晃腦地思考對策。我猜她的腦袋快要過熱了,讓她躺在我的大腿上休息吧。


    照這樣看來,唯有指望另一位參謀了。


    「隱蔽班班長,你有什麽好主意嗎?」


    「……嗚。」


    我尋問坐在另一旁的詞香。


    詞香好像被我嚇到一樣,整個人抖了一下,還退到沙發的角落。


    「…………」


    「嗯?」


    詞香拱起身子不斷打寒顫,眼睛死盯著自己的白色過膝長襪。她低下頭自言自語,臉龐被黑發蓋住,我在一旁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過,光看白色過膝襪上的水滴,我就知道她現在是什麽表情了。


    「詞香……?」


    我試著靠近詞香,她似乎也沒有心力躲避我了。詞香的身體又抖了一下,然後靜靜坐在原位。


    瞧她異常恐懼的模樣,應該不是害怕即將發生的戰鬥吧。從她的氣息和顫抖的程度,不難發現她的恐懼比在司令室時更加嚴重。


    發現異狀的其他人也不說話,我伸手觸摸詞香的肩膀。


    「你怎麽了?」


    「……………」


    渾身發抖的詞香一直在自言自語,既沒有回應我也沒有拍掉我的手。我來到她身旁後,終於勉強聽到她在說什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詞香不停地在道歉。


    她不是一個愛說話的人,自從她在司令室道歉後,我就沒聽過她說話了。


    不對、她有在說話。隻是那些內容——全是不明究理的謝罪。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白色過膝襪上的水滴持續增加,詞香的謝罪也未曾停止。


    「…………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點……」


    詞香的謝罪,時而夾雜著自責的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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