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彎右拐的漫長上坡路段終於變得平坦,視野開闊後,一注意到第一個映入眼簾裏的建築物,首先浮現在我腦海裏的名詞就是「現代美術館」。


    被細心維護的草坪圍繞住的是,一整麵的玻璃牆和采用混凝土直接露在外麵的柱子。挑高式的一層樓建築,連屋頂也有著左右非對稱的設計。整體呈現出仿佛這棟建築物全體就是間紀念館般的構造。


    戚覺不太像是學校或校舍之類的氣氛。我靠近玻璃牆稍微觀察裏麵後,發現除了放著幾個沙發以外,內部裝潢甚至可以說是空空如也。看來這裏的定位應該是代替正門的大廳之類的。如果把這裏是間全員住宿製的學校這一點也考慮進去的話,這裏也可能是訪客用的接待處吧?畢竟圍牆從建築物兩端往外延伸,如果不經過這裏似乎就無法進入學校內側。


    老實說,在我獲得這裏是間「遠離城鎮的運動強校」這種事前情報的那一瞬間,一不小心就聯想到了類似監獄的地方。即使在調查之後立刻就明白那是個錯誤觀念,然而內心裏應該還根深柢固地附著了些許偏頗的想法吧。麵對眼前的現代化建築,讓我不由得產生了想要因為自己的看定眼而致歉的衝動。


    雖然「隻憑大門的格局依舊無法判斷」這也是事實,然而根據這個戚覺,硯穀女子學園主張的座右銘——「藉由徹底的科學訓練與規律的時間管理來培育優秀選手」,似乎並不隻是表麵上說說而已。


    如果真是那樣,籃球社的練習計劃表對我來說,應該也會非常具備參考價值吧。無論是以教練身分來看,還是以目標回到現役選手的這個立場來思考。為了在有限時間裏獲取最大效果的訓練方法,無論如何,都希望能親眼來偷學一下。


    ……為了辦到這一點,首先……


    「好,那就進去吧!」


    我對著身後擠成一團正在等待的六個人如此宣布後,就從每個人臉上得到了略為尷尬的回應表情。


    「那……那個……長穀川先生。果……果然……對方會生氣嗎?」


    而最初是縮著肩膀,徹底泄了氣的愛莉對我提問。


    「……哈哈,我就說別擔心呀!當然必須針對我們遲到這一點道歉,不過隻要好好說明狀況,一定就能讓對方了解。」


    該說是不出所料嗎?不習慣的山路行程讓我們浪費了不少時間,結果到達時已經比當初約定的時刻還要晚上許多。甚至連對方事前知會過的第一天共同練習的開始時間,都早已過了三十分鍾左右。即使曾經針對我們將會遲到這點進行聯絡並表達了歉意,然而畢竟當時未能跟社團負責人直接對話,再怎麽說都也隻是拜托學校方麵代為傳達。因此目前還無法預測,對方的社員與顧問老師究竟抱持著什麽樣的戚受。


    一想到這些事情未免會讓人遲疑,然而在美星姊回來之前,實際上我就等於是最高層的負責人。也為了不要讓孩子們產生無地自處的戚覺,我必須率先向對方低頭才行。


    正因為如此,我保持著笑容一直線往入口走去。沿著玻璃牆麵前進後,就來到中央附近的一扇自動門,因此我毫不猶豫地從那裏進去。屋內充滿了冷氣相當舒適,問題是除了自己這一行人之外,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身影。或許是因為暑假期間的訪客並不多吧,戚覺警備似乎比想像中還要鬆散。


    話雖如此,但在建築物深處設置了類似車站驗票口的閘門,因此外部人員不可能在非經允許之下,從這邊繼續往前進。


    「啊,昴。你看那個。」


    當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我正在巡視周遭時,葵指了指被設置在右手邊靠牆處的無人櫃台。仔細一看,我發現桌上放著電話……原來是這樣啊。


    我靠了過去,拿起聽筒。目光栘到了旁邊的分機號碼一覽表上。


    ——小學部敦職員室。應該是……這個吧。


    我按下挑選出的號碼,接著就以笨拙的語氣,向很快就接聽電話的男性表明身分。


    「……嗯,他說會去找顧問老師,請對方前來這裏。所以,我們得稍微再等一陣子羅。」


    「嘻嘻,阿昴你剛剛超級緊張吧。」


    「隻要一點點就好,你也該稍微緊張一下吧。算我拜托你。」


    成功闖越最初關卡後的安心戚讓我大大喘了一口氣,結果一回過頭,就慘遭滿臉賊笑的真帆挖苦。另一方麵,開口勸戒她的紗季從先前開始就一直保持著焦躁的表情。畢竟紗季平常擔任班長,「無論何種工作都要遵守吩咐來辦理」乃是她的信條。恐怕是我們正處於遲到狀況的這個情形,讓她的精神也跟著緊繃吧,真希望能早點讓她放鬆下來。


    但事與願違,我們隻能呆呆站在原地,陷入漫長的等待中。畢竟校地看來似乎相當寬廣,即使隻是要來回一趟應該也會耗費相當多的時問吧……難耐的心情更是層層往上累積。紗季似乎終於到達了忍耐的極限,表情已經因為沉痛而扭曲到似乎隨時會掉下眼淚來的地步,我看在眼裏內心也實在難受。


    「不要太鑽牛角尖吧,畢竟紗季你根本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呀。」


    一…………是的,謝謝。」


    縱使明知這是杯水車薪,但我還是試著發言安慰她。紗季雖然擠出笑容,然而說不定這行為反而隻會害得她顧慮到更多的事情。啊~我這個人真是沒有用啊。


    深沉的羞恥戚,讓我緊咬住嘴唇。就在此時,有個絲毫不拖泥帶水的響亮腳步聲,從入口的…反方向逐漸往我們這裏靠近。


    「啊。」


    我慌慌張張地把臉轉過去之後,發現在視線的盡頭處出現一個走向這邊的人影。我立刻跑過去隔著閘門與對方相對……然而卻實在無法順利開口說話。


    手持文件夾的對方,是位年約二十五歲上下的年輕女性。使用發夾固定在後方的長直發可說是一絲不亂,配合著深邃的五官,在我的心中種下了戚覺很嚴格的形象。非常美,也非常冷淡。就是這樣的第一印象。加上那身把所有鈕扣全都扣上的深藍色套裝,更加強了冷淡的形象。簡單來說,就是讓人很難主動開口跟她說話。


    即使如此,隻要表情上能讓我戚受到一絲一毫的善意,那麽我也能夠豁出一切張開嘴巴,甩開畏縮並表達歉意,然而……


    「……你是哪位?」


    不幸的是,她表現出一副極度不愉快的態度……嗯,很明顯地她在生氣。


    然而,呆站在原地連個名字都沒報上的態度,的確是我單方麵的失禮行徑。


    「這麽晚才打招呼真是非常對不起!那個,我們是這次前來跟硯穀女子學園小學部女子迷你籃球社的各位,一起舉行共同練習的慧心學園成員!關於遲到這件事實在非常抱歉!另外這次也非常戚謝貴校邀請敝校前來!」


    我慌慌張張地低頭致意後,大家也紛紛效法我彎下腰敬禮。從這迅速的動作來看,看來大家肯定都產生了相同的心情,戚覺自己正在被蛇死盯著瞧吧。


    「……邀請……嗎?」


    亂七八糟地講完一大段話之後,我維持著低頭姿勢並等待回應。然而回覆給我的發言內容卻讓人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那……那個?」


    我忍不住抬起頭。結果對方卻依舊維持著不甚愉快的表情,開口說道:


    「沒什麽,總之,初次見麵。我是硯穀迷你籃球社的顧問,野火止初惠。」


    在我內心裏原本有著「顧問或許會是別人」這種一線希望的樂觀推測,然而卻被她如此平淡地粉碎了。


    啊,果然就是這一位嗎——這位野火止老師,就是從今天開始,我們要打擾的隊伍的老大嗎?……老實說,還真恐怖。


    「……啊嗚。」


    糟了,愛莉已經臉色蒼白了


    。四天三夜,撐得下去嗎?


    即使如此,明明隻是第一次見麵就引起對方此等怒氣的理由,果然是因為遲到?為了讓孩子們能放鬆下來,看來趁早把情況好好做個說明才是上策。


    「那個,遲到這件事情真是非常對不起。」


    如此開口並再度鞠躬之後,野火止老師呼了一聲短短地歎了一口氣,才把類似卡片的東西在閘門上刷了一下,來到我們這邊。


    「雖然那也是原因之一……不過你是教練嗎?我聽說顧問老師臨時身體不適……但你看來還相當年輕呢。」


    噢,是嗎……我方的體製相當錯綜複雜,看樣子不能隻針對遲到的理由,而必須把一切照順序詳細說明才行。


    「呃——」


    雖然途中好幾次舌頭打結,但我還是把行程中的前因後果,還有我,順便連同葵的立場也一並老實告知。


    「…………」


    結果,反而讓野火止老師更加不高興。說不定對方認為,找個年輕小子來當教練根本是在亂來。在這方麵,雖然根本沒有辯解的餘地,可是……傷腦筋啊。


    「……真是討厭的因果。」


    「咦?」


    在沉默之後,野火止老師幾乎沒有張嘴,喃喃地嘟囔了些什麽。然而即使我再次確認,她也隻是說了句「沒什麽」,並不願意正式回應。


    「總之,你們那邊的狀況我已經了解了……也就是說,目前你們沒有成年的監護人陪同吧?真是傷腦筋啊。聽說顧問老師突然身體狀況不適,那麽有預定會回到這邊嗎?」


    「這……這方麵由於似乎是相當嚴重的盲腸炎……因此在接受醫院檢查之前,實在很難確定究竟會如何演變……」


    麵對我方還來不及插嘴說話就再度追加而來的不友善質問,我回以誠實的答案。雖然美星姊指示過「萬一被責怪就把一切都推到她身上」,然而隻有這次並不完全都是那家夥的錯,因此我怎能那樣做。所以我老實地傳達了實際狀況,然而……


    「嚴重盲腸炎的人,怎麽可能還繼續開車呢?特地把事情講得比較嚴重好引起同情的做法,實在讓人難以認同。」


    很意外地,那似乎被對方當成了毫無誠意的藉口……我失敗了。隻要聯想到先前跟急救人員對話時的反應,就能想像會有這樣的狀況啊。


    「喂!不要瞧不起阿美!明明你又沒有見過她!」


    「哦~美星她很厲害喔?」


    「真帆!日向!不可以講那種沒禮貌的話——那……那個,可是這是真的!阿美……美星老師是為了不讓我們擔心,所以一直忍耐……那個……」


    聽到帶著斷定語氣的發言,真帆與日向妹妹往前踏出一步提出抗議。紗季雖然慌慌張張地要求這樣的兩人稍微自製,然而講到想幫美星姊辯護的心情,似乎也跟她們兩人一樣。


    「……總之,先帶各位進去裏麵吧。畢竟一直站在這裏講話也隻是在浪費時間……不過,練習當然早就已經開始,要是現在才介紹你們將會破壞預定的計劃,我們這邊社員的專注力也會被打斷。因此會合這件事就等明天再說吧,沒問題吧?」


    「咦!為什麽—討厭啦!我們也想要打籃球——唔唔!」


    聽到這番毫無商議餘地的發言,真帆再次高舉雙手開始抗議。然而這次紗季動手製止,真帆才講到一半就被她堵住了嘴。


    可是,真讓人困擾啊。好啦,該怎麽辦呢?從心情上來說,我是很想站在真帆那一邊啦。


    「……了解,那麽共同練習就從明天開始,請多多指教。」


    猶豫後的結果,我聽從了野火止老師的決定。


    不,這絕對不是因為我輸給了她的氣勢喔……雖然大致上這不能算是友善的態度,然而根據經驗來看,並無法斷言「半途被打斷將會對計劃的步驟與專注力產生影響」這種說法是在刻意找碴。更重要的是,慧心成員們在登山時消耗了不少體力這點,讓我一直很擔心。雖然大家嘴巴上都沒有抱怨,然而尤其是愛莉跟日向妹妹,疲勞的神色可說是一目了然。在這種急忙趕來的狀況下還要更進一步練習籃球,再怎麽說都是過度工作吧。


    「咦~阿昴真沒有用!我看走眼了!」


    「那……那個,真帆。今天這樣也是無可奈何呀,畢竟爬山很辛苦嘛……」


    「嗯,是呀。雖然我不否定昴很沒用這件事,不過訓練方麵大致上已經算是完成了,大家稍微休息一下吧。」


    我的發言雖然讓真帆更加憤怒,但智花跟葵很快就開口幫我打圓場……還真是戚謝。尤其是智花有察覺到我的意圖,讓我很高興。明明她自己應該也很想打籃球,但居然能為同伴設想而壓抑自身的想法,果然是個溫柔的孩子。


    「智花,謝謝你——抱歉啊真帆,不過今天,就按照野火止老師的指示行動吧。要不然明天大家就會因為肌肉酸痛,而戚到很痛苦喔。」


    「………………唔~真沒辦法~」


    最後連自己也加入說服行列後,真帆雖然嘟起了嘴但還是乖乖聽話。嗯,雖然她看起來非常我行我素,但其實該考慮的地方還是有好好用腦思考,所以很了不起。


    「差不多可以跟我走了嗎?」


    或許是對遲遲不肯行動的我們失去了耐心,話聲剛落,野火止老師就立刻轉過身去,發出喀喀的腳步聲……如果她總是這種態度,那麽硯穀這裏的籃球社員,大概每次都得忍受非常沉悶的社團活動吧。


    話說回來,現在這時間對方正在進行怎樣的練習呢?由於顧問不在,應該正在進行臨時的自由練習吧?如果這樣的話,這方麵或許也有惹對方不高興的原因。


    ……唔唔。前思後想過後,縱使原因源自於意外,然而對方會發怒也很合理吧,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吧。如果明天態度能多少軟化,表現出讓我們比較容易應付的反應,那就太好了。


    「我說……昴,你不打算向我道謝嗎?」


    當我考慮著這些事並加快腳步開始追逐老師時,葵來到我的身邊,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誰沒有用啊?笨~蛋!」


    我當然就帶著半無視她的態度,把頭轉向另一邊。.


    「哼!」


    「——好痛啊!喂!」


    有個下踢襲擊了我的小腿肚……這個混帳真的很不可愛。要是她能多少學習一下慧心眾人的純樸性情,那就好羅!


    通過野火止老師幫忙開啟的閘門旁的柵欄後,我們終於正式來到硯穀女子學園內部。


    在仿佛機場大廳般寬闊的走廊上前進十幾公尺後,來到了通往室外的自動門。才從那扇門往外踏出一步,皮膚立刻被直射的陽光烤得火熱。


    「嗚啊!這就是硯穀嗎……」


    跟我一起來到外麵的葵用左手遮擋陽光,同時隔著中庭噴水池仰望眼前的高聳建築物,充滿戚慨地喃喃說道。畢竟這所學校在女子學生運動界中是屈指可數的名門之一,或許她多少抱著憧憬的心情。


    「話說回來禦莊寺這家夥,既然有親戚在這種地方,幹嘛不早點告訴我啊?」


    她這個樣子,讓我突然回想起這次的仲介人。在國中時期我根本從來不曾聽說過,她其實跟強校有關係的事情。


    「這件事情我也有吐過她槽了。算了,的確很符合阿寺的風格啦。整天都講些可有可無的事情,結果卻把重點給完全忘了。這不是常有的情況嗎?」


    「哈哈,這樣說起來的確沒錯。」


    「況且,這也不是聽說過就能怎麽樣的事情。要是我們能在全國中學體育大賽裏往上晉級而且還碰上硯穀的話~那就另當別論,啊哈哈……而且,如果隻在硯穀內部比較,其實籃球社的知名


    度並沒有那麽高。」


    「是那樣嗎?」


    「嗯,一講到硯穀,一般來說第一個會想到的應該是田徑吧。還有排球、壘球、武術關係方麵也很強。籃球跟那些比較起來,多少有點——嗚?」


    葵原本滔滔不絕地對著並不清楚女子學生運動情況的我如此說明,然而她的表情卻突然一僵,還垂下視線。


    「嗯?怎麽了?……噫!」


    覺得奇怪的我不經意地再度往前看,這下才發現野火止老師隻把頭轉了過來,正凶狠地瞪著我們。看來我們無意間傷害到了她的自尊心。


    「可……可是!能連續兩年進入全國中學體育大賽,也相當了不起吧!籃球方麵!」


    「沒錯、沒錯、沒錯!不管怎麽說籃球也很強吧!」


    我們慌慌張張提高音量亂扯了一通。結果不久之後,野火止老師就似乎頗不以為然地繃著臉轉開了視線。


    真危險,總算成功打了圓場……從冰冷的瞪視中獲得解放,讓我鬆了一口氣。


    話說回來,禦莊寺到底是怎麽做,才從這個恐怖的老師手中獲得了約定?根據先前的對應,甚至讓我覺得我們不太受到歡迎,所以莫名地戚到相當在意。晚點要是能找到空檔,最好讓葵打個電話給禦莊寺,製造個請教的機會或許比較好……


    我盤算著各種事情,並跟在野火止老師後麵。穿越過自動門外那片廣大的中庭後,連續有著數棟似乎足校舍的建築物。這裏雖然沒有采用類似紀念館的前衛造型,們足山一色、淺乳黃色秈玻璃構成的對比,讓人強烈地戚受到現代的風格。硯穀似乎才創校十年左右,因此建築年數實際上應該也差不多相同吧。讓我覺得似乎能從外觀稍微一窺這所學校不受曆史束縛的彈性理念。


    話說回來,一所采用一貫製教育,特別著重運動的學校——而且還是女校,在過去應該會因為限製過多而很難招收到學生吧。不過到了現在,似乎真的有這種需要啦。


    我以觀光客的心情張望著四周並往前進時,附近有三個抱著長曲棍球的球拍,看來像國中生的女孩從我們身旁經過。


    明明現在是暑假期間,在校內走動的人數卻多得讓人驚訝。或許全員住宿製也是原因之一,然而看她們的裝扮都是各式各樣的球隊製服,恐怕放棄假日前來流汗練習的學生也為數不少吧。


    話說回來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自己被四周投以奇異的眼光。男生,很少見嗎?有點尷尬。


    「……咦?怪了?」


    由於覺得坐立難安因此我抬頭仰望天空,然而卻在立刻把視線收回來的那一瞬間,突然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到目前為止,我都安分地跟著走在野火止老師的後麵,但看來目的地很怪。


    遠方可以看到類似體育館的建築物,還有跟校舍不同設計的純白建築,以及其他各式各樣的校內設施——然而我們卻毫無疑問地離那些越來越遠。:(…;當然也還不能完全否定「宿舍跟團體寢室蓋在比較偏僻的位置」這種可能性,問題是能在前進方向看到的東西,除了樹木外還是隻有樹木跟樹木啊。


    很明顯地,隻是一片普通的森林。


    「前進時請記得小心腳邊。」


    接著,困惑毫無減少,隻是不斷增長。


    終於來到森林入口處的野火止老師居然沒有停下腳步,就這樣直接踏入了樹林內。


    再怎麽說這都讓我們大吃一驚,一行人麵麵相覷。當我們正戚到困惑時,老師卻毫不猶豫地繼續往深處前進。


    唔唔唔,縱使這是在賣關子,也不該太過火呀。然而就算我們繼續站在原地發呆,也隻是會被丟在這裏而已嗎?算了,我對著大家點點頭,率先追了上去。


    「……我們會被帶到哪裏去呢?」


    在森林裏前進一分鍾左右之後,仿佛已經來到忍耐極限的紗季把身子靠到我的旁邊。


    「在這前麵會有宿舍之類的建築物嗎……?」


    「可是沒有通路這點,又有點奇怪……」


    仔細一看,智花與愛莉也在旁邊露出不安,表情蒙上了一層陰影。


    「日向隊員!距離魔境隻剩下一點點路了!」


    「哦~真帆隊長~!」


    倒是真帆跟日向妹妹卻因為突然開始的小冒險,而看來心情很好。


    「……嗯,沒問題啦。的確戚覺不太對勁,不過也不可能把我們抓去吃呀。」


    其實連我心中的猜疑也快要爆炸了,然而為了避免增加大家的擔心,我裝出笑容如此回應。


    不過,自己剛才雖然那樣說。


    把我們關進遠離人煙的山中小屋,然後當成黑魔法或什麽的活祭品,這樣的野火止老師……


    戚覺還有點適合。


    「你是叫做……長穀川同學吧?」


    「嗚?是……是的!」


    當我正思考著亂七八糟的事情時,卻受到當事者的呼喚,讓我的聲音有些變調。


    「已經到了,那麽在這段期間,就請你們住宿在這裏。」


    野火止老師對我的可疑行徑完全沒有表示出興趣,隻是緩緩停下腳步如此告知。回過神來之後才發現,不知何時我們已經離開了森林。


    不,與其說是離開了,更正確的形容方式或許該說是我們踏進了「被樹林圍繞住的一小片平地」,而這片平地的中心——


    「……?那個,這裏什麽都沒有耶。」


    在平地的中心,果然還是隻有平地。沒有宿舍,也沒有集訓場,甚至連人工建築物都毫無蹤影。存在於這地點的隻有花草、平坦的土地,還有旁邊被收拾成堆的巨大尼龍布,跟類似傘棚骨架的金屬棒。另外還堆著好幾個用來提水的塑膠桶,旁邊則是塞滿煤炭的金屬容器…………嗯?


    ——尼龍布跟金屬骨架、塑膠桶再加上煤炭,這簡直就是……


    「在共同練習的集訓期間,要請慧心學園的各位在這裏露營。」


    我還來不及笑著質疑這突然出現的討厭預戚,怎麽可能會真的發生時,野火止老師就語氣平淡地如此斷言。


    「請……請等一下!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


    我已經連貫徹恭謹態度的從容都無法維持,激動地向講出意義不明發言的老師提出爭辯。雖然已經有些察覺到我方似乎不受歡迎,但是沒想到會受到如此明顯的刁難。即使我方有錯但這也未免太超過了吧?


    ……不對,等一下。仔細想想,如果因為遲到才這樣做,這未免也準備得過於周全了。


    「現在才提出抗議我方也很困擾,預定已經無法變更了呀。」


    野火止老師看著突然改變主意,一瞬間講不出話來的我,詫異地皺起眉頭。她那樣子仿佛是在表示,我方未免太無理取鬧了。


    這下我更戚到彼此的主張有很大的落差,讓腦袋稍微冷靜了下來。然而不管怎麽說,缺乏像樣準備的我們根本無法露營,因此我也不能改變自己的主張。


    「我們並不是基於這種打算來此,這樣真的很困擾。能不能讓我們使用普通的宿舍,例如集訓會館之類的地方呢?」


    「由於並沒有提出申請,根據規則,即使現在申請也要到下星期才能使用集訓會館……話說回來,為什麽你們沒有事先準備好再過來呢?難道,事先沒有聽說過住宿地點的事情嗎?」


    「我們根本完全不知情啊!關於露營這件事!」


    就像是要把失去氣勢的我趕到旁邊去,這次換成葵開始強烈抗議。然而,根據老師的講法……讓我有預戚,事情很可能在情報傳達的階段就已經發生問題了。


    「還真奇怪呢。關於這一點,我這邊也會稍微再確認一下……總之,你們完全沒


    有做好在野外住宿的準備就直接過來了,對嗎?」


    「……是的,也沒有睡袋,不是能在野外睡覺過夜的狀況。」


    我往前踏了一步,製止了戚覺遲早會口出惡言的葵,並做出回答。雖然野火止老師自始至終都擺出非友善的態度,然而似乎也沒有嚴重到完全不願意聽取我方發言的地步。那麽,就算無謂地相互指責叫罵,也沒有任何意義吧。


    「這樣啊,以我的立場來說,也沒想到會隻有未成年的成員前來,既然是這樣——」


    「……如果是這樣?」


    哦?這下難道是誤打誤撞嗎?或許會特別通融讓我們睡在宿舍裏?說不定美星姊缺席的狀況反而偶然會使得事態好轉?話說回來,萬一她在場,說不定甚至有可能會引起暴力事件吧。關於現在這狀況,她不在場反而讓我們有點得救了……要是把這種事對病人說,好像太欠思考了。


    總之,待遇改善的可能性出現了——這樣想的我似乎太過於樂觀。


    「果然,還是取消比較好,練習賽。」


    老師淡淡發表的是這種宣言……這世界果然沒有那麽天真。


    「我……我們都已經來到這邊,那樣未免太過分了!我方顧問也已經安排了隻要狀況一安定下來,立刻就會打電話過來的準備,請您再等一下!」


    我慌慌張張地提出抗議後,老師就暫時雙手抱胸表現出考慮中的態度。


    「……說得也是,首先讓我跟你們的負責人員先討論過吧。如果是在練習後,可以從職員室用分機聯絡上我。」


    接著好不容易,讓對方暫時保留了太過衝動的決定。


    「是……是的,了解了。」


    以實際問題來說,我並無法預測美星姊是否會好轉到今天之內能打電話的地步。然而最糟糕的情況就是能接到醫院方麵的聯絡,因此可以證明盲腸炎一說並不是謊言。如果是址那樣,就能讓對方了解這不是過失而純粹是意外,情勢也會稍微改善……希望如此。算了,關於這個露營命令,看來應該不是因為突然冒出來的不滿而在蓄意刁難啦。


    不管怎麽說,既然對方甚至要求我們回去,現在就不是繼續計較形象的情況。總之不管是露營還是什麽都好,無論如何都要撐到練習賽實現為止。這是大家好不容易可以進行對外比賽的少數機會,怎麽能因為一點小事而讓機會溜走呢。


    ……而且……


    「露營?要在帳棚裏睡覺?太棒了!這是第一次!」


    「嘻嘻,真帆果然還是個小孩呢。我早就經驗過好幾次了。」


    「哦~人家也隻有一次。跑去爸爸的睡袋裏,很溫暖很舒服喔!」


    「我的家人似乎不太喜歡露營之類的,根本不帶我去……所以我也是第一次。真期待—」


    「智花家是茶道與日本舞的老師嘛……我家每個人都喜歡戶外活動,所以我已經露營過好幾次了,可是要跟大家一起露營戚覺好像會很好玩……嘿嘿。」、


    跟年長組不同,小孩子們沒有任何人對露營表現出不滿的情緒,甚至反而非常高興。我也差不多每年都會被美星姊帶出門一次,強迫進行意義不明的露宿,所以已經習慣了……如果至少能借到睡袋,到現在我也開始覺得露營其實沒什麽不好。


    「那麽,首先能請你們開始設置帳棚嗎?萬一等到天色變暗,會連組裝都有困難。我則是要回去參加社團活動。」


    「說得也是……明白了。」


    既然如此,不要再霸占野火止老師的時間才是上策吧。如此考量的我表示同意,然而——


    「等一下,請不要就這樣擅自做出結論!除了露營裝備的問題,用餐跟洗澡方麵要叫我們怎麽辦呢!」


    葵還在孤軍奮鬥,繼續提出抗議。的確,就算要乖乖聽從指示,然而這類問題不先解決,事後說不定會造成困擾。


    「關於洗澡與用餐問題,我方會特別照應。廁所方麵,請使用從這裏步行五分鍾後可到達的球類練習場隔壁的廁所,那裏二十四小時開放,晚一點我會再送地圖過來。」


    嗯,看來生命線能夠確保。那麽,即使住帳棚也沒關係吧。仔細考慮之後,這樣似乎也有這樣的樂趣。


    「……嗚!可……可是!在女生群中有一個男生呀!有各方麵的問題!」


    然而,看來葵無論如何都無法認同。到最後,甚至把我推出去當眾矢之的。之後很遺戚的是,這個攻擊似乎成了第一次的有效打擊。


    「的確,我沒有考慮到有男性在場這一點……」


    成功地讓老師的眉間出現了洙深的皺紋。


    但是這種想法也隻維持了短暫的時間。野火止老師的臉又板起重新擺好的表情,對我們投來冷淡如冰的視線。


    「看來,情報傳達上彼此都有相當不完全的部分,果然練習賽還是取消較為妥當。因為你們那邊的男孩子萬一引起了什麽不道德的問題,那可讓人連看都不敢看。」


    「那……那再怎麽說也太過分了!」


    結果我又再次無法抑製住憤慨的情緒,提高音量抗議——結果……


    「說說說說這什麽話!請你更正!昴才不是擁有那種異常興趣的人!居然說我的朋友說不定會因為汙穢的下等欲望而對純潔的小孩伸出毒手……實在是過分的侮辱!」


    而發出了更誇張音量的葵,害我才剛出招就馬上被挫了威風。話說回來,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麽啊……?


    「……那個,我在擔心的是,長穀川同學跟你之間的不純異性交往呀?」


    「嗚!咦?咦咦咦咦?」


    一聽到野火止老師以極度不以為然的態度如此糾正後,葵就激動地不知所措。不,正常思考一下當然是這樣吧。但是不用說,實際上那樣的欲望根本不存在於我的內心裏。


    「不……不不,那個,我……我跟昴隻是普通的青梅竹馬!根本沒有那種不可告人的感情!一點都…完全沒有!」


    她慌慌張張地搖晃著手腳,講出類似辯解之類的發言。那個樣子,怎麽看都像是葵本身充滿了想對我出手的企圖,所以語無倫次地加以否定……要是我講出這種話大概會被打斷一根骨頭,因此還是保持沉默為妙。


    「正如您所見,我跟她不是這樣的關係。」


    代替她開口補充之後,野火止老師歎了一口氣。


    「……看來是那樣沒錯。那麽首先,請把帳棚架起來。最後到底該怎麽辦,就等我跟顧問老師聯絡上再討論。」


    她丟下這句發言後轉身離去。以我方來說,總之先停戰一次是較好的選擇吧。如果繼續被那充滿魄力的視線緊盯著,精神上有點支撐不住。


    基於以上理由……


    「大家真抱歉!我隻顧著講話。怎麽說從今天開始似乎得在這裏露營,要怎麽辦呢?如果大家不願意的話我就再去抗議一次……」


    在野火止老師的背影消失在森林中之後,我立刻回過頭詢問五人的意見……不過……


    「那個,紗季。這個是綁在這裏就對了嗎?」


    「嗯,那樣就沒問題了。喂!真帆!別睡呀!根本還沒有搭完啊!」


    「羅唆啦~我隻足稍微預備練習而已呀~」


    「那個~愛莉!你看你看,人家是結草蟲。」


    「好……好可愛……不……不對!日向,我想用那個布耶……」


    等我注意到時,大家已經沉浸於搭設帳棚的工作之中了。看來,根本不需要再另外確認了。


    總之能夠算上不幸中大幸的一點,就是野火止老師那類似惡意的冷淡對待,並沒有太明顯地傳達給她們五人。而且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盡量別讓孩子們碰上必須煩心的狀況,


    為此,我非常需要援軍。


    所以,今天恐怕是目前為止的人生中,我第一次打從心底如此期望。


    ——美星姊,快回來吧!


    帳棚的設置進行得相當順利。


    老實說,如果隻靠我自己的力量,保證早就已經遭到挫敗了吧。基本上雖然我具備多次搭設普通帳棚的經驗,然而對方準備的卻是大得誇張,如果要硬塞的話大概可以擠進十個人的帳棚。這種東西我連看都是第一次看到,根本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裏著手才好。


    「有紗季在真的是太好了。」


    即使如此,之所以能在太陽還如此高掛的時間,就來到差不多完成的狀態,完全是歸功於紗季的博學多聞。


    「不,也沒那麽……嘻嘻,其實以前我曾經參加過女童軍,雖然隻到低年級為止而已。」


    麵對我的稱讚,正在把木樁打進地麵裏的紗季靦腆地垂下眼簾。


    原來如此,是這樣嗎?說不定紗季的領導力就是在那裏培養出來的。不管怎麽說,她肯定是個對團體來說,希望能一直留住的人才。


    突然,我腦中浮現出紗季戴著漁夫帽,脖子上還圍著領巾的想像圖,嗯嗯,非常適合。


    「那……那個……長穀川先生,你那樣一直盯著我看……那個,會很困擾。」


    「咦……?哇!對對對不起!」


    等到我回神,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回應,而是盯著紗季的臉一直對她傻笑……嗚哇!我這家夥居然做出這麽沒禮貌的行為。


    「不……不是的,雖然說困擾但並不是那樣……絕對不是覺得討厭!」我慌忙道歉之後,紗季還主動替我圓場。真的,幸好大家都是心胸寬大的孩子們。


    「……滿臉賊笑,露出猥褻表情……變態。」


    另一方麵,在我旁邊的葵卻擺出熟悉的凶惡眼神辱罵我。可惡,的確我做出了沒有禮貌的行為,但是何必把我看得如此下流?


    總之,可以算得十意外的意外就隻這點小事,帳棚一路順暢地通往完成的終點。在紗季把由我跟葵負責支撐的最後繩索固定在地麵上後,一連串的行程就結束了。接下來隻要確認全體強度,還有檢查是否有忘記固定的部分而已。


    深深的戚慨自然地湧上了我的心頭,我雙手叉腰,吐了口氣。


    「喔喔~好棒、好棒!已經完成了!」


    剛好在這一瞬間,正後方響起一個我從來沒聽過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回過頭去。


    「哎呀—辛苦了。」


    隻見一名不認識的女性正在對著我笑。


    年紀方麵大概跟我和葵差不多吧。對方擁有隻比我矮了幾公分的修長身軀,剪得短短的黑發和曬成小麥色的皮膚。而看起來像是製服的百摺裙,配上純白polo衫這樣的服裝組合,簡直可以說是健康美的象征,爽朗的親切微笑,讓細長的五官增添了一點五倍的美麗。


    ——再加上比什麽都還顯眼的部分是,右腳上那一大片破壞了這份滿溢而出的躍動戚的繃帶,還有夾在兩腋下的拐杖……是受傷的模樣。


    該怎麽說,由於一口氣接收到的資訊實在太多,而且明明是第一次見麵,對方卻如此友善地主動搭話,讓我們吃了一驚,因此暫時都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


    「哈哈,還真的是高中生呢。我說!那個!你是長穀川同學吧?幾年級?」


    在我們無法反應的期間,女性以撐跳的方式撥動拐杖,華麗地跳到了我的眼前。


    「咦?一……一年級……一局中一年級……」


    在她開朗地提問下,恍神狀況中的我老實回答。


    「哇哈,有比我還厲害的人呢!那個~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會想要當教練?」


    很快地又投來了更多的問題。


    「呃……呃……」


    「那……那個,您是哪位?」


    原本戚到困惑,現在則是完全說不出話來。此時旁邊原本也跟著我一起不知所措的葵,似乎終於回過神來,把身子靠了過來,代替我提出了之前無法說出口的問題。在這種情況時還真是可靠啊~我在內心戚謝。


    「哎呀,真是抱歉、抱歉。這一問我才想起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沒想到能碰上同誌,所以一時樂昏頭了。」


    女子在會話的段落裏,夾雜了一些讓人難以排斷意義的資訊,同時保持把體重靠到拐杖上的姿勢,對著我這邊伸出右手。


    「用這種姿勢真是不好意思呀……呃!我是野火止麻奈佳。硯穀女子學園高中部二年級。現在是拜托初惠姊姊,讓我擔任臨時的迷你籃球社教練。」


    總之在所有人一起確認帳棚沒有不妥的地方後,我把打鬧成一團的五人留在帳棚內,跟葵還有野火止小姐來到屋外。我們挑了個適合的岩石坐下,重新安排了一個能慢慢談話的地點。該怎麽說,一直無法好好照顧智花等人讓我覺得很過意不去,然而說真的想要詢問的事情也堆得跟小山一般高,所以希望她們可以再多擔待一陣子。


    「呃,野火止小姐。」


    首先由我起頭打開話匣子,野火止小姐卻很困擾地皺著眉笑了。


    「嗯~我不習慣那麽正式的稱呼方式,總覺得很尷尬呢,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也沒關係喔?」


    「直呼名字好像……未免太沒禮貌了。」


    「我是無所謂呀……唔嗯!那『學姊』呢?自己主動提出好像太臭屁了是有點那個,不過我


    習慣被這樣稱呼比較沒壓力,所以就這樣如何?啊,隻是拜托你們別用姓,直接用名字來叫我吧,也好跟姊姊有所區別。」


    原來如此。的確,如果以姓氏稱呼會很容易搞混……也就是說——


    「麻奈佳……學姊?」


    「嗯,這樣很好、這樣很好。」


    把右腳伸直隻有左腳彎起,采用像是拉筋動作之一的坐姿的野火止……麻奈佳學姊,在旁邊咯咯笑著並點了好幾次頭。怎麽說,她有著親切又開朗的個性,甚至讓我覺得跟初惠老師正好完全相反。為了慎重起見我還確認了一下,兩人的確是親姊妹的樣子。


    「話說回來,還真是對不起呀—居然會搞到這種狀況,實在很沒麵子!」


    ——還有彼此身為親戚的人分別擔任顧問跟教練,這種讓我非常戚同身受的體製,看來就是對方彼此產生各種誤解的原因。在唐突的謝罪之後,學姊把大致的來龍去脈告訴我跟葵。


    首先,關於這次練習集訓的約定。這件事幾乎全都由禦莊寺跟麻奈佳學姊兩個人來討論講定,對初惠老師,差不多可以說是先斬後奏。


    硯穀雖然是問倡導運動的學校,但由於地處的位置問題,如果沒有主動向遠地的學校要求的話,基本上難以獲得與他校進行交流的機會。因此隻要日程上沒有問題,應該會非常歡迎對方主動前來吧,雖然麻奈佳學姊完全是這樣認為——


    「沒想到,姊姊會這麽地反對呀~」


    就是這樣,來自顧問那出乎預料的反對態度讓兩人大吵一場。主張「不提供住宿設施」的姊姊,跟堅持「那就讓對方露營!」的妹妹。基本上最後是以「如果對方(換句話說就是我們)可以接受」來作為條件,讓這場練習賽得以執行。


    「可是,我有拜托她要確實詢問你們的意見呀~結果禦莊寺回答我露營也沒問題,所以我想說太好了~」


    再加上,負責擔任仲介的禦莊寺在把話傳達給葵的過程中,又產生了一個誤解……或者該說,看來禦莊寺並沒有把露營的事情告知我們,而是擅自做出了肯定的回覆。算了—關於這事,那家夥的企圖我是一清二楚。一定是產生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想像,認為我跟葵要是在同一個帳棚裏共度一


    晚的話,說不定會發生什麽有趣的事情呢!才沒有這種事。


    不管怎麽說,這似乎就是演變成目前這種狀況的大致過程。


    「我想,我們這邊溝通不良的狀況也相當嚴重。反而是因為麻奈佳學姊你的幫忙,才使得練習賽這提議能被接受,我們非常戚謝。再次深深戚謝你幫我們撮合了這個約定。」


    我對一直表示歉疚的學姊,表達十二萬分的戚謝。對硯穀來說,這個活動應該隻是個普通的交流會,然而對我們來說,具備了更大的意義。所以隻要一考量到總算能真正實現,像露營這種程度的不便,甚至可以說是小事。


    對,這是讓基於某個問題無法參加正式比賽的慧心學園女子迷你籃球社,能夠跟其他學校進行比賽的難得機會。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必須一路順風地到達最後一天的練習比賽。身為教練,我一定要想辦法把大家引導到那個終點。


    「咦~等一下~別這樣啦~~把你們趕到這種學校外麵的地方,讓我很不好意思—結果你們卻那樣說,會讓我更不知所措呀!」


    看到把決心藏在胸中,低著頭道謝的我,麻奈佳學姊就縮著身子,幾乎上半身全部的可動區域都開始瑟瑟抖動。啊哈哈,這可能是個有點沒禮貌的戚想吧……但真是個動作有趣的人。


    順道一提,根據學姊的發言,被當成營地的這個地點,正確來說似乎處於校地之外。一開始經過的閘門那邊雖然確實設置了圍牆,但由於背麵部分有著整片的廣闊森林與山脈,沒有特地圍起來防止犯罪的必要,因此並不存在著能以肉眼辨識的境界線。


    「不不,真的是非常戚謝——」


    「……」


    「——嗯?」


    當我也搖了搖頭,再次表達謝意時突然察覺到,說起來,從先前開始,葵那家夥就老實得有些詭異。而且她還把身子縮成一小團像是雕像那樣動也不動,表現出仿佛在畏懼什麽的態度。


    如果是平常——或者該說不久之前,她還在自顧自地不斷插嘴,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葵?」


    我覺得不對勁,呼喚著她。坐在我們兩人中間的麻奈佳學姊似乎也受到了影響,跟著我一起把視線朝向葵。


    結果,就像是在躲避學姊的視線,葵低下頭:


    「那……那個……您是野火止……麻奈佳學姊……對吧?」


    而且還重新確認了學姊的名字。


    「咦?是呀,沒錯。」


    學姊露出詫異的表情,並表示肯定。以我的戚覺來看,由於從剛剛開始就已經這樣叫過學姊好幾次了,因此我根本不知道葵現在是怎麽回事……然而不久之後,葵本人就親口闡明了,這唐突的畏縮態度的理由。


    「那……那個!難道學姊就是前年的硯穀國中部……女籃社……四號嗎?」


    「咦?你怎麽知道?……啊,難道你也是籃球選手?甚至是以前曾經對戰過嗎?嗚啊!如果是那樣還真抱歉!我完全沒發現——」


    「不!根本沒有對戰的機會!因為我們是一支超級弱的隊伍……可是,國二時的縣大賽決賽就在離我家不遠的地方舉行,所以我去看了比賽。那是一場很棒的比賽……我很戚動。」


    「哦~你有去看嗎?那還真是令人高興呀,謝謝!」


    原來如此啊。是因為遲遲沒發現,學姊就是過去自己一直憧憬的對象,所以覺得很不好意思嗎?……嗯,可是等一下?t晅樣說來……


    「葵,難道……不,不是難道。那場比賽,我也一起去看了吧?」


    「才不隻是去看了而已啊!你不但拚命稱讚,還講了一堆沒禮貌的話,例如那個四號很了不起!真希望對方屬於男生隊伍之類的!」


    果然嗎,聽她這麽一說,我的記憶也逐漸清晰起來。隻是當時我全神貫注在球技上,名字跟長相都完全沒有在注意,因此即使告訴我麻奈佳學姊就是那個人,我還是沒什麽戚覺耶。不過如果那是男性選手,那我絕對會去收集一堆資料吧。


    可是這家夥,又何必把這種多餘的事情也抖出來呢。這樣聽起來會有個語病,簡直像是在指責我以前把學姊當成男人看待耶。


    「什麽—還真是講了讓人高興的事情呀~晤晤唔。」


    這樣想的我一瞬間臉色蒼白,但聽到這段故事的學姊卻擺出很符合體育係人士的態度,把手肘搭到我的肩上,開玩笑地戳了好幾下。太好了,看來順利讓對方認為那是稱讚之詞。


    雖然也不需要再多確認,但真是個非常直率的好人呢,麻奈佳學姊。再加上亮麗的外表,以這種特質待在女校裏,一定受歡迎到誇張的地步吧。當然是受到同性的歡迎。


    而學姊就是過去的……不,現在一定也是有名的籃球選手。


    體認這個事實後,就很難繼續忽視那個知道目前這瞬間為止,完全都沒有提及的「傷痕」。


    「那個……學姊。你的腳,受傷了嗎……?」


    葵似乎也有著同樣的戚覺,她搶在我前麵更早提出疑問,並以沉重的表情麵對學姊那隻被繃帶緊緊固定住的右腳。


    「嗯~?啊!這個?哎呀!是在高中校際大賽的預賽裏稍微受了點傷—不過根本不怎麽嚴重。你們也知道這間學校是特別以重視科學性之類的為賣點嘛,隻要一受傷處理起來就特別誇張。啊哈哈,的確好像有效果啦。不過老實說有點丟臉,我也很困擾呀。」


    「是……是那樣嗎!太……太好了……」


    看到平靜笑著的麻奈佳學姊,葵放心地吐了一口氣。


    「…………」


    我也決定停止針對受傷這件事繼續追究。畢竟看來這樣做,對學姊來說也比較好過。


    「所以才會在療養時,順便接下了迷你籃球的教練職位嗎?」


    「嗯嗯……不,真要說的話,該說是我任性要求姊姊讓我做這件事才比較正確吧?總之,雖然狀況不同,但我跟昴學弟有非常強烈的共鳴呢。真的是,歡迎光臨~的戚覺。」


    為了讓話題轉換而發問後,學姊就充滿精神地點頭,對我露出特別燦爛的笑容。的確在境遇方麵,若以象征性的角度來看會有相近之處吧?話雖如此,要是我主動覺得自己跟受傷的學姊戚同身受,似乎有點太厚臉皮……


    順便說一下,關於我方狀況是以「出了點狀況,因此高中籃球社正停止活動中」這種多少有些噯昧的講法來說明。就算我傻到連蘿莉控之類的事情都老實托出,也隻會讓對方戚到困擾吧。


    「好啦!那麽,我稍微去籌備一下物資吧。睡袋當然是絕對需要,所以我會去拜托登山社的人出借。還有,食物也是必需品。啊,如果你們還有精神,那邊方向有條山路,去稍微冒險一下也不錯。就在不遠的地方,可以找到非常好暍的山泉水喔。」


    倉促之間還來不及出手幫忙,學姊就靈活地以左邊的手腳站了起來。接著她交互望著我跟葵,做出會給予更多支援的保證。


    「啊,真是不好意思。那個,謝謝你的幫忙!」


    「不!不,我這邊才該謝謝你們來呢。明天開始的練習,會請你們務必參加,所以今天就一邊恢複疲勞,並一起享受露營時間吧!那麽,差不多在黃昏時間我會再拿各種東西過來,先再見羅~也幫我跟社員問個好吧!」


    最後她展現出舉著拐杖敬禮的誇張特技,之後就回頭往校舍方向離開了。我不由得跟葵彼此對視一眼,雙雙露出笑容……太好了,原本還由於初惠老師的冷酷氣質,擔心明天開始不知道事態會如何演變。但既然有麻奈佳學姊在,不管是露營還是什麽其他事,這四天三夜內,似乎都可以過得非常愉快。


    好啦,這下總算也閑下來了……


    「


    大家抱歉!講話講了這麽久……」


    跑進帳棚裏低頭道歉後,正打鬧成一團的五個人的視線就集中到我身上。


    接著智花、愛莉、紗季這三人雖然帶著笑容不予追究,但……


    「說得真對!阿昴!不要忘記自己的責任呀!」


    「哦~大哥哥必須更照顧我們才行哦~」


    還是被真帆與日向妹妹激烈指責。她們說得對,身為教練這真是丟臉。


    「我真的有在反省……那麽,也當做是在賠罪吧,接下來要不要去小小地探險一下呢?聽說這附近有好暍的山泉水喔。」


    我搔著頭如此回應之後,原本一臉不高興的兩人也立刻露出笑容。


    「真的嗎!哈哈!真沒辦法就看在那份上原諒你吧!」


    「哦~我想喝水。喉嚨好幹!」


    呼—看到她們心情好轉,真是萬幸。


    「好!那麽要立刻去嗎?」


    我一發問,五個人立刻爭先恐後地衝到了我的身旁。


    「是的!為了因應晚上的需要,應該要裝很多水過來比較好吧?得把容器一起帶去才行。」


    「啊!我有空的寶特瓶。洗一下應該就可以用……」


    「是呀,我的水壺也已經快要暍光了,我會暍完之後再拿來用。」


    智花、愛莉、紗季也表現出充滿精神的態度。看她們隻需稍微休息一下就能完全恢複的樣子,小孩子真是厲害啊。不,當然我也根本還不覺得累啦。


    「那麽我們就出發吧——嗯?葵?怎麽了?你要留下來顧帳棚嗎?」


    來到外麵,大家都穿好鞋子後我再次宣布。結果話才剛講完,葵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慌慌張張地又衝回帳棚裏去。


    「抱歉,我有東西忘了拿!馬上就會準備好所以稍微等我一下!」


    「嗯,知道了。」


    之後她隻把頭從入口探了出來,把手高舉到額頭前方做出拜托的動作。由於也沒有必要著急,因此我表示同意。不久之後葵就在身上掛了一個小包包,再度登場。


    「可以走了嗎?」


    「嗯,可以了。不好意思呀,讓大家等我。」


    雖然葵低頭好幾次對孩子們表達歉意,然而不用說,每個人都帶著笑容沒有多計較這件事。我們維持著好心情,一行人就這樣踏進麻奈佳學姊告訴我們的山路。


    ☆葵筆記。一


    話說回來還真是嚇了一大跳,沒想到能碰到學姊這樣的有名人士。


    嗚~還真是丟臉啊,居然沒有立刻察覺她就是那個「野火止麻奈佳」選手。


    嗯,不管怎麽說既然有學姊在,那麽對大家來說,這次必定會成為一場愉快的親善交流集訓呢。太好了、太好了。


    好啦,既然肩上的重擔多少放下了一些,那麽趁著這機會,我就來著手進行另一個工作吧。


    也就是,調查昴平常行動的工作。


    嗯……果然我還是覺得,最近這陣子的昴很奇怪。該怎麽說,他對孩子們,不管怎麽看都寵得太過頭了。


    我是覺得應該不可能啦。但是該不會……由於社團停止活動的事件導致內心產生了扭曲,扭曲過頭轉了一圈之後,連那家夥也對不道德的興趣開眼了……?


    關於這方麵,畢竟這是個好機會,所以我要仔細觀察。看看昴的行為舉止是否有可疑之處,記錄下來並徹底檢查。


    當……當然如果結論是「原來隻不過是我想太多了~」,那麽,最後也隻不過是我自己必須反省而已啦!


    ☆


    雖然山路並沒有完善到經過鋪築,然而坡度卻很平緩相當好走。再加上樹木為我們遮擋了直射的日光,所以真是個相當舒適的散步路徑。


    「咦……?昴大哥,這裏有岔路。」


    「真的耶。嗯~……啊,你看,有指示脾。上麵寫著泉水要往右邊那條路走。」


    而且連指標都有,因此隻要稍加留神就不需要擔心會迷路。以這種情況來看,對學校的人來說這裏應該是相當有名的景點吧。


    「真……真不好意思,我……我沒注意到……」


    看到我指出的方向後,智花有些難為情地低下頭。


    「啊哈哈,幸好是指示牌,萬一是在比賽中沒注意到無人防守的選手,那可就不妙了。」


    「說……說得真對……我……我得小心才行!」


    我帶著捉弄語氣這樣說完,智花立刻就換上認真表情,還在胸前緊握住雙手。嗅!不妙、不妙!似乎對認真的王牌選手開玩笑開過頭了。


    「詁雖這麽說,們你隻要正式進入比賽後,專注力就很驚人呀。我根本完全不擔心你在緊急時刻的表現喔。」


    「沒……沒那麽好啦……嘿……嘿嘿。」


    好,補救成功。當然這不是在講場麵話,而是重新把真心話說出口而已。


    等智花靦腆地放下緊張之後,我再度和她並肩繼續在山路上前進。通過指示牌前方後,在y字路口往右走。


    「啊!」


    就在這瞬間,不知為何後方發出響亮的叫聲。我嚇了一跳回過頭去,隻見真帆指著標示牌後方的樹木,目瞪口呆地停在那裏。


    「怎麽了?」


    我跟智花看著彼此點了點頭之後,加快腳步往回走。


    「你看你看阿昴!是鍬形蟲!」


    真帆繼續用食指指著斜上方,興高采烈地把臉轉向我。


    「哦~真的耶,這時間還真少見。」


    仔細一看,的確有隻擁有黑色雄壯大角的昆蟲,一動也不動地抓住了樹幹。那是深山鍬形蟲嗎?能在太陽還高掛的時間就欣賞到它的身影,還真是非常幸運。


    ……正當我想把這件事情告訴大家並張開嘴的前一刹那,我突然察覺到那雙朝向自己的閃亮眼神,其實想要我說出別的台詞。


    「……呃,哈哈,你想要抓起來嗎?」


    慌忙修正台詞後,真帆露出笑容並不發一語地將頭垂直移動了好幾次。真是的,這天真的表情實在太犯規了,老是害得我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嬌寵她們。


    「就算抓起來,也沒有容器可以養啊。」


    「不養也沒關係呀~!我隻是想要近距離觀察一次而已!而且隻要拍下照片,說不定還能拿來用到暑假的自由研究上麵嘛!」


    聽到紗季不以為然地如此指出後,真帆連看也不看她一眼,隻是繼續盯著樹幹在原地跳上跳下。鍬形蟲棲身的樹幹位於距離地麵約有三公尺以上的位置。即使是我,那也是無法捕捉的高度,不過……


    「好啦,坐上來吧。」


    要是把她抬在我的肩膀上,似乎勉強可以構得到。真帆似乎早就已經想到這一點,在我還沒完全彎下膝蓋時,就已經充滿幹勁地把兩腳騎上了我的肩膀。


    「準備結束!!拜托你啦,阿昴!」


    「遵命~!」


    我把正抱住我頭部的真帆發出的叫聲當成開始訊號,一口氣站了起來,朝著樹幹方向走去。


    「怎樣?抓得到嗎?」


    「稍微往右邊一點!嗯!就是這裏!」


    「哦~真帆!加油!人家也想近一點看鍬形蟲。」


    「真帆,要小心不要被夾到喔!」


    「啊啊……!嗚嗚,真帆,不要摔下來喔!」


    「啊哈哈!不必擔心啦!我才不會被夾到,而且阿昴有撐住我啊,當然不可能會摔下去!在那邊等啊~我馬上就抓起來!」


    真帆以不在乎的態度回應了日向妹妹的聲援,以及智花跟愛莉的擔心。聽到這番發言,我自然而然地加強了手掌抓住她膝蓋的力道。絕對不能讓她因為我的過失而受傷。無論


    如何,都要回應她這份信賴。


    「咦……啊啊啊——?」


    「嗯?」


    當我才剛剛在內心裏點燃決心,真帆就突然讓身體向後仰,重心傾斜到了似乎會直接往後倒下。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我撐住她的膝蓋並抬頭一看,就發現鍬形蟲不見了。根據真帆剛才的焦急反應,應該不是被她抓住而是已經逃走了吧。


    這還真遺憾,我忍不住也歎了一口氣。


    「哇!噢!噢!」


    「嗚喔?」


    在我剛吐完這口氣的那時候,肩膀上的真帆失去了平衡。我原本慌慌張張地試圖從我這邊讓她找回重心,然而真帆本身也為了不要摔下去而在兩邊大腿上使勁施力,害得我根本無暇繼續這樣做。我的脖子被那雙從褲裙中伸出來的腳,以等同於窒息固定摔角技的動作緊緊地勒住,害我陷入了不知道會先倒下還是會先昏迷,可說是窮途末路的狀況……!


    「直(……直t帆……好……好痛苦……」


    「嗚喔喔喔喔喔喔!」


    即使如此真帆的平衡娃娃狀態依舊一直沒有改善,頸動脈持續受到大腿壓迫,一瞬間,我的意識遠離而去。


    「危……危險!」


    然而,第一個察覺到狀況不對勁的葵衝過來救了我一命,總算沒有發生嚴重的意外。哎呀,危險真的會潛藏在難以預料的地方呢……


    「啊!啊~逃掉了…………算了沒關係!啊哈哈!趕快去裝水吧~!」


    難得的珍貴獵物卻沒抓到,讓真帆頹喪地垂下頭。然而那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她立刻恢複精神,這次反而像是要率領大家那樣,踩著小跳步快速地往前衝。


    「喂!你給我等等!真是的!你還以為是誰害得大家得停下來呀!」


    看到她那種樣子,紗季非常不以為然。這種熟悉的光景讓我的心情相當平和,嘴邊也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


    ☆葵筆記。二


    為……為什麽,昴在那麽痛苦之後,卻立刻可以嘿嘿傻笑呢?


    什麽?難道他有那種興趣……?


    還是他是在回想被真帆大腿夾住的喜悅……之類?


    嗚~這觀點似乎是我想大多了,但還是讓人莫名在意呀。


    ……像他支撐真帆膝蓋的方式,我也覺得微妙地有些不老實。


    總之,必須再試著多調查一陣子才行……


    ☆


    「噫嘻嘻!吃我這招!紗季!」


    「呀……你做什麽啦!回敬!」


    沒多久之後我們到達了泉水湧出的地點,水量豐富得讓人驚訝,甚至還在旁邊形成了一條小溪。一看到泉水的真帆與日向妹妹就率先脫掉鞋子跳了進去,在連鎖效應之下,五個人全部開始玩起水來。


    我跟葵望著這種情景並在附近的石頭上坐下,暫時享受著森林浴。


    在透過樹葉縫隙灑下的陽光中,孩子們濺起的水花讓世界被妝點的耀眼奪目。啊—怎麽覺得身心都受到療愈呀。


    就像這樣,當我正享受著五人快樂模樣所帶來的眼福時……


    「……嗯?」


    突然戚受到來自旁邊的冰冷視線,歪過頭一看,隻見葵正繃著臉,惡狠狠地瞪著我。


    「怎樣啦?」


    「怎麽覺得,你用著品頭論足的視線來看大家……戚覺很可疑耶?」


    我詫異地發問之後,就獲得這種不滿的回應。老樣子,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麽啊?


    ……不過,話雖如此。


    剛才雖然隨便應付過去,然而連我自己也認為,最近的自己對孩子們的態度,似乎有許多該反省的地方。


    是過去尊敬的前社長蘿莉控事件造成的不幸記憶,導致我過度在意嗎?我覺得自己對於和五人的直接接觸,以及會產生特定感情的狀況,都抱持著算得上過度擔憂的傾向。然而如果重新思考一番,就知道自己根本沒有那方麵的意圖,所以即使更加正大光明地、坦率地麵對自己的感情,應該也沒有問題才是。


    明明這樣,卻因為試圖勉強隱藏內心想法,反而讓行為舉止變得不自然。一定是因為這樣,才會讓葵也產生了不必要的擔憂。


    察覺到這點之後,我偷偷地深自反省。接著我改變主意,決定接下來要以更坦率、更自然的方式活下去。


    「什麽叫做可疑啊?我隻是覺得她們天真又可愛,所以看得出神了而已呀。」


    「………………咦?」


    沒錯,這樣就對了。不必隱瞞,大大方方地講出真正的想法後,應該也能讓葵戚到安心。畢竟我呀,根本沒有任何必須戚到心虛的事情。


    ☆葵筆記。三


    咦?咦?


    怎麽覺得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麽,已經完全無藥可救的決定性發言……?


    一……一定是我聽錯了吧!


    好……好!就來努力調查吧!


    不……不過該不會,其實昴已經對哪個人抱持著特別感情……應該…不會吧……?


    如……如果真是那樣,在五人當中,哪一個最符合昴喜歡的類型呢?


    不,這當然是基於「如果真的有」這種假設的情況啦!


    ……是了,如果要預測的話果然還是——


    ☆


    五個人互相潑著水鬧了好一陣子,但紗季登高一呼宣布「差不多該工作了!」之後,大家就迅速地拿出桶子與水壺。這方麵的收放掌控,不需我特別提醒也能好好自律,實在非常可靠呢。


    就這樣,娛樂活動宣告結束。一夥人各自拿著裝著水的容器,踏上歸途。


    當然我也正在運送著一個大尺寸的水桶。


    「……嗚!」


    稍微看了一下,智花就在不遠處左右各抱著一個較小的桶子,努力奮鬥中。


    「智花,不要勉強自己,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幫你拿一個吧?」


    我一邊發問一邊伸出左手,嗯,我這邊就算再多拿一個應該也不算什麽。


    「啊……謝謝!不過這可以當做訓練,沒問題的!」


    「嗯,的確……也對啦。」


    從大小來看,智花拿著的桶子大約一個重兩公斤左右。那麽對小學女生來說,或許是剛好合適的重量吧。身為紳士,這應該是要強製幫忙的場麵,然而身為教練,應該接受智花的主張才是正確的選擇嗎?


    「可是……」


    「嗯?」


    當我這樣想並收起往前伸的手臂之後,智花稍微低下頭。


    「父親常常提醒我,說女孩子要更端莊才行……如果被他看到我這種樣子,一定又會惹他生氣吧,啊哈哈。」


    接著她露出有些自嘲的笑容,喃喃說出這番話。


    嗯,也是啦,我可以了解智花她父親的理論。畢竟智花能夠如此可愛又率直,一定就是她在非比尋常的愛情下,被珍惜養育至今的最佳證據吧。


    然而,以我個人的意見來說,果然……


    「我認為那種能夠努力的小孩,無論是男是女,都非常了不起哦……而且,我認為平常的你……相……相當端t壯呀。」


    雖然有點難為情,但我還是把率直的想法告訴他。


    「耶?啊啊啊……謝謝!那……那我要更加努力!」


    結果智花跳了起來挺直背脊,用力把兩個塑膠桶抬到肚臍附近,開始俐落地踩著迅速的步伐往前邁進。


    啊哈哈,看來我成功地鼓勵她了。太好了、太好了。


    ☆葵筆記。四


    果然是智花嗎——我是這樣想啦。嗯~有點不太對嗎?


    雖然兩個人常常一起講話,但幾乎都是跟籃球有關的話題呀。說不定隻是同樣身為球員而意


    氣相投而已。


    話說回來,呼呼,是嗎?努力的人嗎……昴這家夥,偶……偶爾也會說出不錯的話來嘛!我也要更努力……不對,不管那家夥怎麽看我,根本無所謂啦!


    好……來吧,比起那種事情,更重要的是調查、調查!


    嗯~如果不是智花,那下一個有可能的女孩是誰呢?


    啊,說起來剛剛在搭帳棚時……


    ☆


    一行人沿著原路回去,再次來到了分岔口。


    「啊……」


    這時,紗季被樹根給絆倒,身體失去了平衡!


    「沒事嗎?」


    「——哇!嗅!沒……沒事。太大意了、太大意了。」


    不過她總算踩穩了腳步,並沒有跌倒。呼~安心。


    「你要小心喔,萬一受傷那可就不好了。」


    「是的,真對不起。」


    我摸著胸口帶著微笑如此說完,紗季就很不好意思地笑了。


    「對……對了!除了水之外,還有什麽應該要事先準備的東西呢?」


    接著似乎是為了轉變話題,她以有些迅速的語調提出了這個問題。


    「嗯~總之睡袋之類的東西應該可以借到才對,之後就剩下……拿到食材後進行煮飯的準備工作吧。」


    「啊,說得也對!晚飯也必須我們自己做……那如果可以的話,菜單請交給我來想。」


    「啊哈哈,謝謝。當然非常歡迎羅,隻是每次都靠你一個人,還真是過意不去呀。」


    五月的集訓時,在煮飯方麵也讓紗季費了許多工夫(在吵架導致咖哩毀掉之後,提議如果是炒青菜也還來得及準備的人,正是紗季)。一方麵覺得戚謝,然而另一方麵我也在猶豫,不知道全推到她一個人身上是否真的妥當?


    「不,反正我最喜歡做菜了!而且大家一定都會幫我……真帆就不必了。」


    的確,其他孩子們也會幫忙,所以不會形成所有負擔都強壓到紗季一人身上的狀況吧。嗯,那麽,這裏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是嗎,謝謝。那今天晚上也麻煩你羅?」


    「是!我很榮幸!長穀川先生有沒有什麽希望呢?什麽我都可以答應喔,嘻嘻!」


    「哦哦~還真是可靠呢。不過畢竟是在野外而且也沒有什麽烹調工具,不需要煮那麽費力的東西也沒關係喔。我想基本款就可以了。」


    「嗯!也對呢。更何況光是因為在野外,就會比平常戚到更好吃。」


    ☆葵筆記。五


    ……咦?怎麽回事?


    今天晚上「也」?聽起來就像是昴常常讓紗季幫忙煮飯不是嗎?


    不……不可能吧。他們平常就以那種戚覺經常往來彼此的家?感情好成這樣……?


    是不是該稍……稍微認真地追究一下會比較好?看看昴對紗季的態度……


    嗚嗚,難道昴喜歡的類型是,紗季那種冷靜又精明的女孩嗎?這我可是第一次知道啊~!


    ☆


    其他四人也加入了我跟紗季的對話,七嘴八舌地討論「果然還是咖喱嗎?」、「或者是燴飯之類的?」把心思放到了晚餐上,同時繼續在森林中前進。不久,一行人就平安回到了營地。


    我們決定暫時休息因此各自在地上坐下,在談笑的同時也享受著這個由自己親手搭建起的據點的居住戚。在這種氣氛下,我突然發現,葵再度以充滿疑惑的表情持續觀察著我的臉。


    「……怎麽了?總覺得你今天有點怪怪的?」


    「沒什麽啦。」


    戚到不太對勁的我雖然試著發問,然而葵隻是尷尬地搖頭。是怎麽回事啊?對孩子們的各種誤解應該之前在森林裏麵時,就已經完全解開了,這次她到底又是在介意什麽?


    管他的,反正我又沒有什麽事情瞞著她,就開門見山地發問吧。當我這樣想並打算開口的那瞬間——我的手機忽然開始震動。


    我嚇了一跳並拿起來確認,隻見熒幕上出現從沒看過的號碼。


    「……唔。」


    這時雖然我滿心都是討厭的預戚,然而並沒有不接電話的這個選項。


    下定決心把耳朵貼上聽筒之後,如同預測,對方傳來的第一句話是「這裏是oo醫院。」


    接下來,對方平淡地說明了美星姊的狀況。


    ——今天晚上,要進行緊急手術。


    「換句話說,別說今天,甚至連集訓內能不能過來都還不確定嗎……」


    我幹拜托萬拜托請葵跟我同行,在學園內的中庭再度與初惠老師見麵。


    一說明狀況後,就因為預料中的不快表情讓我們嚇得無法動彈。雖然我把醫院的電話號碼交給她,證明盲腸炎這說法並不是謊話,然而要是過度強調這是意外情況,似乎戚覺也很像是在威脅對方。因此之後我隻能閉上嘴不斷低頭請托。


    「既然是意外那也沒有辦法呀,我說姊姊,不要再為難人家了啦。」


    在這種不自由的狀況下,唯一的救星就是麻奈佳學姊有跟著初惠老師一起前來。大概是因為她細心地為我們著想吧。實際上,也找不到比她更可靠的援軍了。


    「我說啊,麻奈佳,我也…………唉,你也真是個讓人傷腦筋的孩子呀。」


    雖然眉頭深鎖,然而初惠老師還是找不出話回應。她對麻奈佳學姊並無法那麽強勢,簡直讓人戚到意外,是因為兩人感情很好嗎?


    「我也覺得現在的姊姊讓我很傷腦筋呀……我說,沒關係吧?如果露營有困難,就讓他們去用宿舍的客房吧?畢竟現在是遠征尖峰期加上回家時期,所以人不多嘛。」


    而且,麻奈佳學姊還進一步提出了讓我們開心的建議。真的是一個具備大姊頭風範又值得依靠的人。


    「無論有什麽理由,既然我方沒有過失,那就不能容忍例外。已經超過申請時期了。」


    「啊~腦筋真是死板!」


    雖然學姊更加憤慨,然而初惠老師的主張也是正確理論呢。


    「……那個,即使露營也沒關係,請讓我們繼續待在這裏。我們絕對不會引起問題。」


    雖然我跟葵暫時都隻能屏息靜觀姊妹吵架,然而這畢竟是自己的問題,怎能全推到學姊身上。如此考量後,我目不轉睛地望著老師的眼睛,提出我方的請求。雖然我認為她似乎不是會為了這點小事就酌情考慮的類型,然而為了大家,我必須把目前能做的事情通通做完才行。


    在雙方視線交會的情形下,陷入了漫長的沉默。接著葵也往前站了一步,把手放在胸前為我助陣。


    「即使這家夥將要引發問題的話,我也會以生命來阻止他!」


    ——喂!為什麽前提是我會出事啊?而且這次又采用了我可能會以奇怪眼光看待孩子們的講法。真奇怪,那個無憑無據的懷疑,應該已經洗清了啊?


    這先姑且不論,在兩人……不,包括麻奈佳學姊總共三人的注視之下,最後初惠老師終於屈服般地搖了搖頭。


    「……晚上我會去巡視好幾次。那時如果發生任何小問題,我就會立刻要求你們回去,請先做好心理準備。」


    接著她如此講完之後,也不管我們回應如何就轉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之後,呼—地傳出了三聲歎息。看來,總算避開了「在開始前就直接結束」這種最糟糕的狀況。


    「啊哈哈,這下總算解決了一件事。畢竟難得請你們跑這一趟,就讓我們來辦一場快樂的練習賽吧!」


    麻奈佳學姊靠在拐杖上拍拍胸口,笑著說道。


    「多謝你的幫忙,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來戚謝學姊你。那個……因為我無論如何,都想要讓這次的親善集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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