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同學早安。我是從下年度開始要擔任學生會副會長的上原一成。在擔任這個重要職位之際,我想要趁今天的集會來表明本人的熱意和決心。


    那麽,立刻進入正題。我除了要萬全地完成輔佐會長的任務,還立下了某個目標。這個目標,就是要在四月一開始就讓『男子籃球社』獲得再度開始社團活動的許可。


    正如各位所知,男子籃球社現在是基於『反省單一社員問題行動』的形式而停止社團活動中。雖然針對這點我並沒有打算提出異議,然而我認為,有壓倒性多數的社員雖無責任卻因此被迫自我限製活動,這也是一項事實。實際上,我也認識一位……不,兩位原本將來受到期待卻不幸失去活躍領域的友人。


    他們即使在鍛煉機會上受到了嚴重限製,也以夙夜不懈的努力和不舍棄夢想的強韌精神,持續忍受著這看不見未來的日子並度過了一年的歲月。我也被他們的專注堅忍所打動,因此為了讓自己的學生生活能夠過得充實有益,成功在所有活動裏都變得積極正向,並引以自豪。今天,我之所以能像這樣站在此地,應該也有不少理由是因為受到了他們的引導啟發。


    在各位之中,一定還有其他許多位跟他們一樣,無法對籃球完全放棄熱情的同學吧。這份心意,當然該獲得回報。隻要一名學生綻放出光輝,周圍的學生將會受到刺激,想必學校全體的活力也會忘更良好的方向前進。我是基於自己的經驗,才如此確信。


    基於以上,在本集會結束後,我想要立刻開始實施為了讓男子籃球社複活的署名活動。希望能獲得許多同學的協助。


    其次,在迎接一年級新生入學之際~~」


    「……一成那家夥,居然講出那麽多讓人難為情的台詞。」


    在七芝高中這場目的是要讓下任學生會進行方針說明演講的全校集會結束後,我實在覺得全身上下都不對勁,因此不想要立刻回到教室,而是來到體育館後方暫時吹風。


    「我沒想到他是會講出那種熱血發言的家夥,感覺好像狠狠地挨了一記奇襲攻擊。」


    萬裏似乎也和我一樣感到坐立不安,一來到外麵看到我的身影,立刻無言的站到我身旁,並跟著來到這裏。


    「……不過,是該謝謝他。」


    「嗯,那家夥是個好人。」


    「偶爾是啦!」


    我在側門的樓梯上坐下,並和萬裏交換苦笑。正因為一成從以前就會突然做出這種事……所以讓人無法討厭他。明明他去報名學生會候選人時還誇口說「這是為了成績單,我根本完全沒有幹勁!」結果真正上陣時卻講出了那番熱烈辯論。


    無論如何都絕對要成功重建社團的理由,現在又多增加了一個。


    「啊,原來在這裏。」


    我們隻簡短對話並繼續站在原地,這時有另外一個人影甩著馬尾逐漸接近。


    「葵,你真行,居然知道我在這裏。」


    「我隻是覺得你應該會繞點路才回教室……嘻嘻嘻,感到很難為情吧?」


    「嗯,很難為情。」


    「這也沒辦法吧,那真的會讓人不好意思。」


    葵蹲了下來似乎很故意地抬眼望著我,我也沒有繼續掩飾而是點頭響應。反正就算說謊也已經被看穿了吧。


    「是啦,我也能體會你們的心情……不過實在太好了,我也立刻去參加了聯署,現在好像已經收集到不少支持了。老師們要是看到那個人數,應該也會多方考慮吧。」


    「是嗎……也謝謝你的協助,葵。至於一成,下次得在學校餐廳裏請他吃福神漬才行。」


    「而且要請那種特別紅的版本。」


    「……那不是隨便加多少都行的免費醬菜嗎?」


    就像是在表示我們很沒用那般,葵用自己膝蓋當手肘支點以手掌托起臉頰,當然我剛剛是在開玩笑。嗯,我至少打算準備每天僅有十份的限定定食啦。


    「……哈哈,怎麽說,終於有『開始進展』的感覺了。」


    萬裏抬頭望向天空並呼出一口長氣。


    「是啊。當然不能全都靠別人,我們也必須把自己做得到的事情一件不剩地達成。至少在四月之前,一定得先準備好能讓新生覺得加入這個社團也不錯的環境。」


    還有在私底下一直有踏實執行的尋找社員行動,也必須投入更多心力。把課題一個接一個完成,一定要讓男子籃球社再度啟動。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吝惜於付出努力。


    「一成!我們不會讓你白白犧牲!」


    「嘿嘿,那家夥……居然那麽亂來……」


    「不不,他又沒有死。」


    看到我和萬裏對著白雲敬禮,葵冷冷地吐嘈。是不是玩笑開得太誇張了?畢竟實在很難為情啊。感覺要是一鬆懈就會很認真地大受感動,讓人不由得想用相反態度來掩飾過去。


    「……真的在不知不覺之間,昴跟萬裏同學已經變得異常要好了呢。」


    「是嗎?也是啦,畢竟我們總是一起行動。」


    「這我也知道……不過,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被人在校舍後方的廢棄材料上寫了『昴萬裏』這種塗鴉。」


    「嗯,無論如何都要找出那個犯人。」


    「都已經會去想象我和萬裏的對戰組合了,肯定是相當喜歡籃球的人,或者是對社團活動還有留戀的同學。」


    「我就好心不要否定你們吧……因為這世上一定有很多事情不要知道會比較好。」


    不知道為何,葵的表情反而更複雜沉重。


    「嗯,總之!接下來要更加更加努力!要以順利複活的男籃社來朝著全國這個目標前進!我也會提起幹勁!」


    不過,她立刻以像是要重新振作精神的態度站了起來,握起右拳用力往前打。


    看到這動作,我和萬裏反而以嚴肅的表情來互相交換了視線,像是在確認盤據在彼此胸中的介意情緒。


    「……欸,你們很不配合耶。」


    「不是啦,荻山。」


    「對你的支持鼓勵,我真的感到很高興……不過,我希望你本身也可以多重視自己的目標。」


    「…………又要講叫我加入女籃社的事情?」


    「因為我們一直在同好會裏一起活動到現在,所以我很確定。荻山你並不是經理,而是球員。」


    「這句話的意思並不是在說你的技術沒有退步,而是你到現在還是一樣,打心底對於自己親自下場打籃球這件事喜歡到無法自拔的地步吧?那麽算我求你,不要扭曲這份心情。同樣身為球員,我必須拜托你。」


    葵用力鼓起雙頰,微微低下頭。雖然我知道一定會害她心情不好,不過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忍住不說。


    「……什麽嘛,也不知道別人的心情。」


    「我很感謝你婀,非常感謝。不過……不,正因為感謝,所以我希望葵你能以選手的身分活躍。」


    我無法說出「自己確實理解」之類的傲慢發言。不過另一方麵,既然我們兩人這麽長一段時間以來都一起追逐籃球,我認為自己並沒有那麽老糊塗,到了無法感受葵自身對籃球熱情的地步。


    沉默降臨。我和萬裏都暫時閉上嘴,等待葵的答案。


    「……囉唆啦……啊~~真是有夠吵!我的事情由我自己決定!沒道理必須接受你們的說


    教!」


    交涉決裂。葵雙手抱胸一轉身直接回頭,跨著大步離開現場。


    「真是棘手啊……」


    萬裏歎了口氣。然而我這邊卻出乎意料地不覺得悲觀。


    「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畢竟那家夥很不坦率,所以嘴巴上說的事情不


    一定是她的真心話。」


    「你啊,這句話要是被荻山聽到可會被踹,因為各種原因。」


    「……?」


    我有不小心講出那種致命的ng關鍵詞嗎?


    「總而言之,不需要焦急。我們的意誌已經明確傳達給她了,接下來就隻要交給葵本身的決斷。」


    「……嗯,也對。畢竟我們自己這邊也還有一堆事該做。」


    「最大的障礙是顧問和監督吧?社員方麵倒是有幾個感覺有希望的人。」


    「老師們裏麵好像沒有打過籃球的人……嗯?該不多該回教室了,要不然會趕不上下一堂課。」


    我猛然一驚看向手表,這才發現不知不覺之間已經花了相當長一段時間遊蕩。


    「——嗬嗬嗬,快回去吧。逃課不好,不可以逃課。」


    「咦……嗚哇!」


    當覺得也差不多了的我正打算抬腰起身並使勁的那瞬間,卻聽到明顯和萬裏不同的聲音。往旁邊一看,居然有個不認識的老人家出現在我們兩人中間。


    害我差點沒踩準樓梯……他……他什麽時候出現的?我完全沒察覺。


    「呃……那個……」「就……就是……」


    兩個男生都大吃一驚嚴重吞吞吐吐。這……這是何方神聖?我想……應該不是教師。畢竟我對他完全沒有印象,而且光以外表來看,年齡大概早就超過了八十。如果是大學的名譽教授或許還有可能,以高中教師來說,顯然年紀過大。


    他長著雪白的長長胡須,眉毛尾端也長到足以遮蓋眼角。如果他身上不是穿著整齊清潔的西裝而是和服,說不定我已經誤以為是有仙人出山了。


    「好啦,你們不快點回教室嗎?」


    「啊……是……呃,在那之前……請問,您是學校的職員嗎……?」


    雖然我並不打算把對方當作可疑人士,但如果是和學校完全無關的人物,或許還是去報告一下比較好。帶著這種想法提問後,老人家用力握緊手上的手杖,緩緩起身並露出些微笑容。


    「我不算職員。總之,現在還不是。」


    「現在……?」


    「嗬嗬嗬,不必在意。如果命運能正麵相對就還會見麵吧……長穀川……昴小弟。」


    「咦……?」


    為什麽知道我的名字……?


    「哦?我隻是胡亂猜測,結果是正確答案嗎……原來如此,的確有那家夥的影子。尤其是眼睛根本是一模一樣。」


    混亂更是加深。胡亂猜測?影子?這是什麽意思?


    「那麽,再見。本來隻是覺得白跑一趟也沒差,但既然目的也已經達成,我要回去了。」


    「那……那個……!不好意思,能請教一下您的尊姓大名嗎?」


    麵對隻留下謎團就打算離去的老人,我基於衝動開口發問。要是就這樣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直接和對方道別,感覺自己會在意到連晚上都睡不著。至少,我想要獲得這位是誰的線索。話雖如此,我還是認為自己絕對沒見過這個人……


    「嗯。」


    老人家維持答回身反應我叫聲的姿勢,繼續思索。


    「……那就幫我轉達,告訴長穀川銀河,說我有中意。把培育那家夥的兒子作為我——嘉堂定最後的工作,應該也不錯。」


    「——!」


    接著他突然讓藏在長長眉毛後方的眼睛綻放出強烈光芒,讓我受到了衝擊。


    「下次見吧,少年。還有那邊那個大個子也是。」那個人拋下啞口無言後再無反應的我們,不再回頭逐漸遠離而去。


    「喂,昴,那是……你認識的人嗎?」


    「……不,剛剛是我第一次直接見到他。」


    「直接?」


    當然不可能曾經碰過麵。


    不過那個名字,卻明確刻劃在我的記憶裏。


    「嘉堂定……他是七芝高中籃球社的……前任監督……是我老爸還是現役那時的監督。」


    「……!你爸就是那個……打倒伊戶田商業引發大騷動的那個傳說世代吧?那麽,剛剛那位老先生就是當時的……!」


    萬裏的臉上驟然浮現驚愕,還有受到預感引導的期待。


    ……看樣子,在私底下計劃對我們提供支持的人,似乎不是隻有一成一個。


    「呼……雖然每次都是這樣,但長時間承受萬裏的攻勢會讓身體特別有感覺呢,尤其是肚子的壓力好大。」


    我沐浴在夜風中,並在自家前方深呼吸。放學後我去參加同好會揮灑汗水,不過葵說她臨時有急事而缺席,所以今天一直和萬裏重複進行1on1練習。要是和力量型的選手對戰,腹部肌肉都會莫名特別疲勞。


    不過不用說,這是非常有收獲的時間,所以我完全沒有不滿。


    「我回來了!……啊,果然嗎……」


    我一打開玄關大們的那瞬間,就露出苦笑。因為看到一雙不屬於我,尺寸大得誇張的籃球鞋被亂丟在地上。


    「哦?你回來啦,心愛的兒子」


    我來到起居室後,果然老爸在裏麵。每次回國都這麽突然,讓我微妙地想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在夏威夷工作。


    「……我今天碰到嘉堂定先生了,反正一定是老爸你有聯絡對方吧。」


    「哇哈哈!因為要是沒有監督,社團也會很辛苦嘛!話說,他突然就直接跑去學校了嗎?真有那老頭的風格。那麽,他有說什麽嗎?」


    居然叫對方老頭嗎?話說回來,老爸提到那個人的時候,每次表情好像都有點苦悶。是不是以前兩個人經常起衝突呢?


    「他說似乎很有趣。感覺那個人應該願意接下這個職務。」


    雖然還殘留著學校方針等不透明的問題啦。


    「是嗎是嗎,那就好。」


    老爸以像是聽到天氣預報說「明天天氣晴朗」這種程度的隨性態度點點頭,喝起拿在手上的啤酒。


    「小昴,你回來啦。嘻嘻,太好了呢。」


    走出廚房的媽媽對我笑了笑,並把晚餐前的小菜放到桌上。


    這下該怎麽說呢?總覺得再怎樣也不能隨便不當作一回事了。這不就代表我一定得好好地整肅儀容態度,真摯地表達謝意嗎?


    「……呃,謝謝你,老爸,為我們設想到這麽多事情。我會盡快讓籃球社複活,不會浪費你的恩情。」


    我在餐桌的另一邊坐下,深深垂下頭。平常幾乎沒有機會像這樣對老爸如此嚴肅恭敬,讓我更是特別害臊,不過這是逼不得已,別無他法。


    「要道謝或許還太早了喔。」


    還以為老爸會挖苦我說何必做這種不習慣的行動,然而他的反應卻和我的預測完全不同。他突然換上嚴厲的表情,放下啤酒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為什麽?」


    「那個臭老頭可是魔鬼。身為社團學長我隻能講一句話……兒子,別死啊。」


    「……很嚴格嗎?」


    「我從以前就很認真地懷疑他是不是薩德侯爵(注。薩德侯爵(marquis de sade),法國貴族與作家,虐待狂(sadism)一詞源自於他的姓名)轉生後的模樣。感覺是個隻要能一直虐待人,搞不好就可以不吃不喝活到一百五十歲的家夥。」


    「這……這樣不是正好嗎?」


    加上幾成的逞強後,我擺出雙手抱胸的姿勢。既然能讓我老爸講到這個份上,那個看來平穩的表情下到底潛藏著什麽樣的修羅惡鬼呢?總覺得好像也有種無知才是福的感覺。


    就算是這樣,剛剛那句話絕大部分都是我的真心。因為我寄托在要使男籃社複活上的感情可沒有隨便到會因為這種


    程度的威脅就產生動搖。


    「哇哈哈!說得好……果然是因為不合時代吧?在我們畢業之後,學生們的不滿逐漸高漲,連續出現退社的人,也碰上罷工之類的情況。所以過了幾年之後,老頭自己主動隱退了。不過,當初我們雖然頻頻抗議但還是留到了最後,然後,在縣內站上了頂點。雖然不太想承認,不過要是沒有那家夥就不可能辦到,確實如此。」


    意思是在老爸他們那個被後世傳頌為傳說的世代裏,還有另外一位功勞者嗎?


    「總之呢,那家夥從來沒有對我們使出暴力,而且他本身也非常討厭那種隻會白白消耗時間的低效率練習,所以這點可以放心。要是那家夥是個腐敗的惡棍,我也不會把他塞給自己的兒子嘛……不對,我確實認為那家夥是個腐敗的惡棍。」


    「到底是哪邊啦。」


    聽完這些,我以混著歎息的苦笑來回答露齒而笑的老爸,同時覺得自己的心理準備已經完全鞏固。既然沒有所謂的「不良習慣」,到底是做了什麽才會讓老爸講到這種地步?關於這點我也覺得很神秘,然而反正我們社團已經休息了一整年。要是使用一般的方法,應該無法追上那些已經順利累積練習的球隊吧?


    既然如此,就來拚吧!


    我絕對不會說出口,也不想說出口。


    ——要在我們這一代,重現老爸他們的傳說。


    我把這份想法深藏於心,偷偷立下誓言,準備追趕知道傳說的人們的背影。


    「久等了!晚飯做好了喔!」


    這時,心情一直很好的媽媽在我和老爸中間放下一個大盤子。今天的主菜是放了很多料的法式煎蛋卷。


    「唔唔……都是因為老爸狼吞虎咽,害我連肚子裏都壓力好大……」


    為了不讓自己最喜歡的食物被搶走,我一股腦地狂吃法式煎蛋卷,所以晚餐不小心就吃太飽了。沒想到還有甜點的幹酪蛋糕在待機,這真是嚴重的錯估。


    「呼!……啊,在癱下來休息前得先拿出要洗的衣服。」


    我坐在椅子上開始摩擦肚子,同時回想起練習服還塞在包包裏。畢竟流了滿身汗,要是放著熟成保證會成為化學兵器。


    「嗯?有郵件?」


    我鼓起精神站起身,打開包包後就注意到手機的來電顯示燈。發件人是……葵嗎?白天才剛爭論過,讓我帶著一絲緊張並打開收件匣。


    「………………真的嗎?」


    信內所寫的內容非常簡短,然而已經包含了過度充分的力量,足以讓我掀起各式各樣的感情。


    「我加入女子藍球社了。


    不過,我也要擔任男子的經理,絕對要當。


    葵」


    在短短兩行文字裏,濃縮著葵的掙紮和決心。因為我明白這是她苦惱再苦惱後才得出的結論,腦中已經不會再浮現任何異議或反論。


    「真有那家夥風格的選擇……吧?」


    又頑固,而且也不坦率。不過,同時又深思熟慮而且充滿體貼關心。這樣的葵選擇的道路,說不定從一開始就已經受到命運固定。我怎麽能回信告訴她「這樣很辛苦」呢?這種事情,她肯定是比我更理解後才下了決心。


    「謝謝你,一起加油吧。」


    所以,我以非常短的一句話響應。不管追加任何內容都隻是畫蛇添足。正因為我產生了這種想法,所以才沒有再多寫下其他發言。


    「總覺得真是忙碌的一天啊。」


    許多恩人幫忙中介,讓我產生一種像是在原本為休止狀態的馬達裏堆砌起齒輪,有點不可思議,也讓內心深處感動不已的感覺。所以,我也必須全心全力旋轉著自己的齒輪,並負起串連的任務。為了一切互相咬合,一口氣開始動作的那一天做好準備。


    「真是的!昴跟萬裏同學都隨自己高興講了一堆!」


    葵聳著肩膀,在七芝高中的校地內大步往前走。即使強製結束對話,身體裏的熱度卻沒有消散,臉頰也依然泛紅。


    話雖如此,她並不是感到憤愾。說她是在苦悶煩惱,才是正確表現內心情緒的形容吧。因為被說中了,葵本身也早就察覺到這一點。察覺到自己對籃球本身的愛情,還有想在球場上四處奔馳的欲望,完全連一絲一毫都沒有削減的這個事實。


    「……他們兩人應該也明白我的另一份心情吧。雖然明白,但果然還是擔心我的事情,所以想從背後推我一把,不過啊……」


    另一方麵,和昴他們的籃球生活也已經不能切割成和自己無關的事情了。一整年間都在同好會裏一起活動,讓葵內心「想要一起追求同樣夢想」的想法也無邊無際地持續擴大。


    「我到底該怎麽辦呢?」


    葵忍不住望著天空歎氣。萬裏無雲的一片蔚藍讓人莫名感到羨慕又可恨。


    「——你怎麽了d罩杯,看起來很沒精神。」


    「咦!哇!等一下……!」


    這時突然被人從後麵摟住肩膀,而且注意到對方手指已經逼近胸前的葵發著抖轉過身子。發動奇襲的人,是一個身材高大留著短發的女學生。


    「太可惜了,居然沒抓到。嗨嗨,早安d。」


    「可以拜托你不要使用那種叫法嗎……島崎學姐。」


    知道對方是自己認識的人物後,葵的緊張有點舒緩,她半睜著眼歎了口氣。


    島崎綺羅羅。是擁有男性化的外貌,以及和外表相反的閃亮亮名字的二年級學生。


    一線屬於女子籃球社。聽說已經被內定為下一屆的隊長。


    「我喜歡波霸。所以,我是帶著最高敬意使用這個詞啊。」


    「這是性騷擾。」


    「就算同性也是?」


    「是性騷擾。」


    「是嗎,那麽我就把對你胸部的欲望藏在心之內側吧。在此重新向你問安,葵同學。」


    綺羅羅以宛如執事的舉止,像是跳舞般地行了一禮。這份中性之美,隻要別開口,就能不分男女深深迷倒眾多對象吧?重點是隻要她別開口。


    「日安……又要來勸我入社嗎?」


    「差不多要進入新學年了。我想在一年級新生入學之前行動,你應該也矜覺得比較輕鬆吧。」


    「我怎麽覺得,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在說我已經確定會加入女籃社耶……」


    「會加入,你一定會加入。」


    「為什麽學姐可以講出這種話呢?」


    「因為一看就知道。你的乳溝深度可以讓我的手指輕鬆地完整埋在裏麵。」


    「……抱歉先走了。」


    「我開玩笑的啦,你別逃啊。」


    那麽至少要努力別讓人想逃吧……葵很想這樣大叫,然而對方是學姐因此隻好忍住。


    葵是在去年的校慶裏認識綺羅羅。關於那時自己被卷入的淒慘紛爭,葵內心還沒有餘裕可以把那些當成笑話講,不過,總之兩人是在混亂漩渦中相會,之後就長時間保持著「試圖勸誘者」和「被勸誘對象」的關係。


    這個事實,也可以說如實地表現了葵內心的糾葛。因為麵對其他社團的邀請時,明明她都能斬釘截鐵地予以拒絕;然而偏偏對於這個在個性上最危險的人物,她卻持續堅持著曖昧不明的態度。


    「你會加入七芝高中的女籃社,就是這種命運。」


    我這個人很不服輸。講到什麽命運,會讓我忍不住想要反抗。」


    然而,葵的本性很頑固。聽到對方這種斷定的講法,讓她那種反而變得更加固執的壞毛病在這裏也冒了出來。


    「真不錯,身為選手,不屈的鬥誌是最棒的資質。這下也更讓我不能放棄了。」


    「我不明白學姐你為什麽會對我這麽執著


    。」


    「我才覺得無法理解。認識之後,我有去調查你國中時代的戰績……一定有很多感到不甘心的場麵吧。要是再多一個具有身材優勢的中鋒,你們應該可以前往更高更高的目標……例如像我這樣的球員。如果你真的不服輸,那我更不能理解你不在高中誓言雪恥的理由。」


    「…………」


    綺羅羅的身高光目測大約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確,如果能和她同隊,葵就能以前鋒的身分,充分達成適合原本資質的任務吧。


    「如果你是因為不知道能不能和其他社員們和睦相處而感到擔心,這也是杞人憂天。大家都是個性很好的夥伴。如果不是這樣,我這人怎麽可能會被推薦為社長呢。」


    這超級有說服力。不過和葵猶豫的理由並沒有關係。


    「……我還有其他想做的事情。」


    「男籃社嗎?」


    「咦!你怎麽知道……」


    對沉默舉起白旗,最後還是講出真心話的葵因為綺羅羅的反擊而大吃一驚。因為她從來不曾主動提及昴他們的事情。


    「提起興趣之後,就會想要調查各種事情嘛。我也忘了是什麽時候,有天放假在街上偶然看到你。跟蹤之後,才發現你居然在開開心心地打籃球。」


    綺羅羅很幹脆地講出了讓人無法當作沒聽到的名詞。這下葵終於了解為什麽自己的胸罩尺寸會泄漏出去,甚至還有種難以形容的不安感'也湧上心頭。


    「下任副會長的演說算是讓人相當感動。雖然力量微薄,但我也立刻去參加署名了。葵同學你也是想要支持他們的人物之一吧。」


    「……我產生了一個想法,想和他們一起追求同樣的夢想。所以我已經決定,進入高中以後,要以球隊經理的身分來麵對籃球。」


    「不過,卻還有滿滿的留戀。」


    居然連綺羅羅也完全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真的是如此明顯嗎?葵對籃球那份尚未消失的熱誠。


    葵再度無言以對,隻能一直盯著自己的腳邊。


    「隻要兩邊都做不就好了嗎?」


    「……咦?」


    葵猛然一驚,把頭往上抬起。


    這並不是她完全沒想過的可能性,然而,這樣做……


    「實際上,我們的經理也同時兼任選手。並不是說你一定要出麵並隨時跟著他們才能夠提供支持吧?練習時參加女籃社,有空檔時則處理相關事務。至於男籃要比賽時隻要過去那邊就行了,因為即使參加比賽,通常男女的會場也會是同一個地點。萬一連比賽時間都剛好重迭,雖然再怎麽說我們都會要求你以選手身分出賽,不過這也不是會經常發生的狀況。我認為兩邊兼顧是極度可能實現的事情。」


    的確,以理論來說或許可能實現。然而即使是這樣,這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點頭回應的事情。


    「我怎麽能以這種半吊子的心情參加社團……就算對雙方都以偷工減料的態度來處理,一定會對兩邊都造成困擾。」


    要是因為自己的任性而拖累其他人,這是最糟糕的結果。為了達成一個夢想,肯定有必要下定決心去放棄另一個夢想。


    對於葵這種苦澀的決斷,綺羅羅以打心底感到意外的表情來迎擊。


    「什麽啊,原來你打算做的不上不下嗎?那麽我也得再度考慮到底要不要邀請你加入。」


    「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當然如果要做我就會以全力參與!但是就是這樣,一定……」


    「怎麽可以在開始之前就先逃避呢。」


    「……咦?」


    「如果你有兩個真心想達成的夢想,那麽隻要對兩邊都認真追逐不就得了?雖然俗話說……追逐兩隻兔子的人連一隻也得不到,但這是過去的教訓。至於會不會出現追逐兩隻兔子而且還確實抓到兩隻兔子的人,其實根本沒有可以否定這種可能性的根據吧?而且,你自己不是說過了嗎?你的個性就是想要反抗命運。既然有反抗命運的氣概,卻屈服於區區教訓之下,這算什麽?」


    這實在是過於大膽的理論,讓葵傻傻地張著口發愣。


    能夠獲得允許嗎?去追逐夢想也沒關係嗎?


    即使肯定貪心的自己,也不要緊嗎?


    「好啦,你看看我。在把青春奉獻給籃球的空檔時,一天當中差不多有一半,我都在思考搓揉你胸部的事情。無論是對哪邊的夢想一我都很認真。」


    「請不要把我的情形當成跟你一樣!而且我絕對不會讓你亂來!」


    麵對用力握拳的綺羅羅,葵終於忘記對方是學姐而放聲怒吼。


    「…………啊哈哈。」


    接著,她慢慢覺得想笑。或許是被那段以認真表情講出,內容卻誇張到不能再誇張的宣言所感化吧?葵甚至開始覺得,自己長期以來抱持著的煩惱,其實是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學姐,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什麽事?隨便什麽都可以說。」


    「萬一,哪一天你覺得我看起來並沒有完全集中在自己的籃球上,請你務必不要隱瞞並直接告訴我。到那時候……我會把自己的活動專一集中在女籃上麵。」


    集中在女籃上麵一這是因為比起宣言「要放棄男籃經理」,這麽說似乎能更強烈地堅持己見,所以葵刻意這樣告知。


    「遵命。那麽,我要再次重新邀請你喔……荻山葵同學,我想要你,你願不願意加入女子籃球社呢?」


    麵對伸出右手,對著這邊露出爽朗表情的綺羅羅,葵深深地彎腰鞠躬。


    「請多多指教……我也想和學姐一起打籃球。」


    講完這句話的那瞬間,葵感覺到肩膀一整個變輕,就像是終於擺脫了依附在身上的什麽東西。她抬起頭之後,就看到那張工整的臉孔綻放出人如其名的閃耀笑容,並正對著自己。


    「歡迎加入女子籃球社。」


    葵眯起眼睛,一次又一次地重重點頭作為響應。


    ——加油吧。要拿出不惜倒下的認真心情,來試著追逐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緊擁著希望和決心,在心中不斷地這樣自我打氣。


    接著,葵先伸手打掉綺羅羅那隻裝作想跟自己握手,實際上卻朝著胸部一直線伸過來的手,順便也產生了這種想法。


    ——還有在貞操方麵,也要認真死守。


    ——高中生日記(群組寄信)


    「喔喔~~!社長終於回歸現役了嗎~~!


    柿園園園!!」


    「嗯。結果還是貪心的兩邊都想要,啊哈哈……


    葵」


    「嗯嗯,敝公司覺得這是最好的做法。已經參加過練習了?


    阿寺☆」


    「畢竟難得有這機會,所以請她們讓我從今天開始參加。學姐們和同學年的大家都對我非常,我真的很高興。


    葵」


    「有跟大師報告了嗎?


    柿園園園!!」


    「嗯。剛才他回信了,說『一起加油吧』。


    葵」


    「真好啊~~真青春啊~~嗚呼,光是當個聽眾就會讓人心跳加速呢~~


    阿寺☆」


    「……你們兩個也差不多該有進展了吧?


    葵」


    「咦!進……進展是指什麽事情啊?


    柿園園園!!」


    「就是青春之類的事情啊。


    葵」


    「青……青春嗎!的確會想要像這樣,很有高中生風格地燃燒熱情呢!怎……怎麽辦,阿寺?要不要幹脆來找個男朋友?


    柿園園園!!」


    「敝……敝公司是拉子所以有困難吧


    !


    阿寺☆」


    「真的嗎!不要這麽爽快地做出衝擊告白好嗎!


    柿園園園!!」


    「我從以前就覺得很可疑,果然是……


    葵」


    「……敝公司本來隻是想隨口開個小玩笑,看到出乎意料的認真響應讓人無法掩飾內心的迷茫。


    阿寺☆」


    「原來是開玩笑喔?因為可以聯想到的線索太多一讓我一口氣就相信了


    柿園園園!!」


    「不要讓人嚇!跳,好嗎……或者該說,因為微妙不算無關,所以想拜托你們自我節製這種會讓人毛骨悚然的關鍵詞……


    葵」


    「咦?社長發生什麽事?


    柿園園園!!」


    「哎,這件事等以後再慢慢跟你們商量,更重要的是你們兩個的事……如果要發起什麽行動,在新的一年級入學前實行應該比較好吧?雖然這完全是現學現賣啦。


    葵」


    「敝……敝公司聽不太懂阿葵想說什麽耶~~


    阿寺☆」


    「……算了,當然我完全沒有煽動你們的想法啦。嗯一抱歉,我不該探人賺私。沒什麽事,忘了吧。


    葵」


    「啊……啊哈哈!不必在意啦,沒關係沒關係。要是交到我手上,隻要睡一晚起來後就會徹底漏光光嘛!好啦,所以也差不多該睡覺了吧!其實我已經相當想睡了。


    柿園園園!!」


    「呼啊……敝公司也差不多是打烊時間了。


    阿寺☆」


    「咦?兩個人怎麽都這麽難得,明明平常你們都熬夜熬很晚


    葵」


    「從事不習慣的運動後,就會對身體造成各式各樣的負擔嘛


    柿園園園!!」


    「嗯~~?不習慣的運動?


    葵」


    「沒……沒什麽啦!那麽一晚安——


    阿寺☆」


    「明……明天見,社長~~!……等……等再過!陣子,來開場宴會吧,回歸藍球社的慶祝宴會。


    柿園園園!!」


    「……嗯,是呀。嘻嘻,我會好好期待。


    葵」


    feature?柿園五月、禦莊寺多惠?


    「來……來吧阿寺!用你的手來打開新世界的門扉!砰地直接開吧!」


    「希……希望由阿園你來領導,因為敝公司基本上是受體質啊……」


    在東高的體育館前,柿園和禦莊寺抱住了彼此的身體。


    這並不是相親相愛的表現,而是因為感到害怕。她們被側門後方響起的激烈腳步聲和球發出的聲響回音給震懾,重大的決心很快就即將產生動搖。


    在隔著一道牆壁的對麵,母校的女子籃球社今天也努力練習。她們的身體還明確地記憶著那份嚴格。


    這是她們曾經置身其中,卻又立刻逃離的場所。還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前來敲響這扇門。


    結果現在,兩人卻抑製著發抖的雙腳又回到了這裏。


    然而,還差一步。剩下來的短短數公尺就是無法徹底縮短。


    「提議今天過來的人是阿寺你吧!我原本是打算在下星期結束前再做好心理準備!」


    「說要在社團活動時間過來的是阿園啊!敝公司是覺得在活動結束後再來比較不會打擾她們嘛~~」


    「練習後說不定會因為太累所以不願意聽我們講話啊!」


    「要是等到下星期就已經離春假很近,說不定社團活動會休息呀!」


    這是毫無益處的爭論。雙方都察覺到簡單來說彼此都隻是想要拖延,於是一起發出長長的歎息。


    「……等下星期的社團活動結束後再來吧。」


    「是啊,那時候一定還來得及。」


    於是,內心受挫了。雖然她們也明白拖得越久決心就會變得更弱,然而腦中盡是想到負麵的結果,讓人與其慘敗,反而想選擇不戰鬥。


    反正,也不會被視為必要。


    她們對自己沒有才能這點也有自覺。為什麽事到如今,還有這種存心會讓對方增加負擔的想法呢?


    果然,一切已經全部結束了吧?在無法忍耐辛苦練習而選擇逃走的那一天,柿園和禦莊寺身為球員的路就已經被封死了。


    最後,兩人不約而同地轉換方向,開始沿著來時路邁向歸途。


    「——等一下。」「啊嗚!」


    才剛踏出第一步,背後的門就突然被用力打開。回頭一看,有倘滿身大汗的女學生正把籃球夾在腋下,嚴厲地瞪著這裏。這個人應該是擔任副隊長的二年級社員沒錯。來自其他社員的信賴似乎也很深厚,或許會成為下一任的隊長。


    「你們一直很吵,有什麽事?」


    「被……被發現了……?」


    「因為這個門前是大家集合的位置……咦?你們兩個……之前有參加籃球社吧?射籃姿勢和運球動作都很漂亮所以我還以為前途有為,結果卻立刻退出,害我很失望。我記得很清楚。」


    「……咦?」


    柿園和禦莊寺大吃一驚,不隻腦袋連整個身體都轉往二年級生的方向。畢竟她們根本沒想到會被別人記住,而且……


    被評價成「前途有為」,讓她們打心底感到意外。


    不管是運球還是射籃,都是在國中時期,由葵和昴仔細慎重地傳授給柿園和禦莊寺這兩個籃球超級門外漢的技術。


    說不定已經稍微紮根了。即使是對這種總是想要逃避,遲遲無法熬出頭的人們,他們兩人的熱情依然有了效果。


    這樣一想,小小的勇氣就湧上心頭。


    「所以,你們有什麽事?要是沒事我可要走了。」


    「那……那個……我……我們……」


    「就是……該怎麽說……呃……」


    麵對隻以發抖音調擠出不得重點發言的兩人,二年級生重重歎了口氣,打算把手再伸向側門。


    ……要是門被關上,就結束了。這次真的會再也無法回到這裏。


    背水一戰的情勢同時給予兩人強烈的推進力。


    「那個!請讓我們再次加入籃球社!拜托了!」


    柿園和禦莊寺的叫聲完全同步。終於說出口了,已經不能再後悔。領悟到這一點的瞬間,兩人的內心都出現了真正的堅固決心。


    沒錯,要打球,想打球。想要再次認真地……好好打籃球。


    「…………不行。」


    「嗚!」


    明明她們好不容易才斬斷了迷惘,現實卻很嚴苛。二年級生的冷漠語氣狠狠地刺進她們的胸中。


    「要是被人以隨便的心情一下入社一下退社,不但練習內容必須要進行微調整,而且手續也很麻煩。」


    這是讓人完全無話可反駁的正當理論。正因為這裏不是能以天真的心情隨便打混的社團,所以柿園她們才會逃走。


    果然隻能放棄嗎?瞪著她們的學姐很恐怖,她們也不會因為沒回到社團裏就無法度過快樂的高中生活。反而是回去社團之後,感到辛苦的情況會變多吧。


    …………………………………………還沒結束。


    昴、葵、還有小學生們。像這種程度的考驗,他們都不當一回事地順利克服了。「……我們看到了很棒的比賽。」


    「嗯?」


    聽到是原先用力咬緊嘴唇才幽幽吐出的發言,二年級生歪了歪頭。


    「雖然是一些還在念小學的可愛女孩子們,卻從四月開始一直努力再努力,即使麵對強大的對手也直到最後都沒有放棄,打出一場非常讓人惋惜的比賽。」


    禦莊寺也跟著開口,開


    始傾訴出累積在胸中的想法。


    「看到那些孩子的表現,就覺得自己實在很沒用。好不容易國中時打了三年的籃球,結果卻簡簡單單就逃走。也覺得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麽。」


    「而且,這下也察覺到,自己果然還是很喜歡籃球。因為練習很嚴苛,退社後有鬆了一口氣,不過慢慢就開始覺得每天似乎少了什麽。然後,看過那場比賽後我終於清楚明白,原來自己對籃球的喜歡,遠超過原本自認的程度。」


    不管是柿園還是禦莊寺,都是在離開籃球後才開始產生憧憬。對於小學生們、葵、還有昴那種把一切青春都奉獻給籃球的生存方式,她們事到如今才感到很向往。


    所以兩人覺得,再度把自身徹底投向激流的行為應該也不錯。她們產生了夢想,希望自己也能以自己的方式展現出光輝。


    她們肯定沒有才能,也完全沒有自己能到達朋友們那種水平的念頭。


    即使如此,希望至少隻有生存方式必須瀟灑;也希望變成那種能夠抬頭挺胸表示自己熱愛籃球的人。


    兩名十六歲的少女同時革新了自己的價值觀。


    因為被值得誇耀的朋友們,以及小學生毫無汙濁的眼神深深吸引。


    聽到這番告白,二年級生保持沉默了一陣子。這段時間內,她依然目不轉睛地望著兩人的麵孔,像是在確認她們的決心。


    柿園和禦莊寺也都沒有繼續多說什麽。想說的話剛才已經全都說了,接下來隻能看對方願意相信。


    「…………二十公裏……吧。」


    「咦?」


    「從今天到三月底為止,你們兩個人都得在社團活動時間內進行每天二十公裏的練跑。要是你們能夠完成,就允許入社。」


    「嗚……」


    二十公裏。對於兩人來說,這是光是想象就感到頭昏眼花的數字。


    「我話先說在前麵,要是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到,你們絕對跟不上我們的練習。我可以不要設定時間限製,不過要是懶懶散散地去跑並這樣過關,進入社團之後也隻會痛不欲生,所以要認真去做。三月中每一天都要認真地跑完二十公裏,要不要照辦全都看你們兩人的意誌和決心。就這樣。」


    二年級生沒有等待她們的響應就直接轉身,砰地把門關上。


    被留下的兩人暫時以扭曲的表情看向對方,凝視著彼此的眼睛。


    她們花了整整三分鍾的時間,才總算能夠離開現場。


    接著,就像是泡麵會被熱水泡開那般,柿園和禦莊寺和在原地踏步而且已經凝固綁死的日常生活宣告別離。


    「——呼啊!差不多超過十公裏了吧,阿寺~~」


    「應該才兩公裏左右吧……」


    「才十分之一嗎!!不行我會死!」


    「會出來!午餐會從嘴巴裏反冒出來啊!」


    兩人很幸運,那天剛好是有體育課的日子。雖然對於必須再度穿上已經使用過的運動服讓她們心裏不太願意,然而與其穿著製服去跑,這樣還是比較好的選擇。


    「我說!裝成我們已經跑完然後四月若無其事地去社團,你覺得會怎麽樣……?」


    「會在一開始的練習就露餡然後被趕出來吧……」


    「也是吧。我隻是講講而已……」


    雖然偶爾會交換幾句和平常無異的輕浮發言,但兩人的腳步卻絕對沒有慢下來。因為這不是為了任何人,而是為了自己。她們早就已經察覺,沒有任何快捷方式能通往自己想要到達的景色。


    所以,她們要跑。老實頑固地把全心全力的熱量都寄托到速度上,不去估量也忘掉算計,柿園和禦莊寺隻是專注地往前再往前。


    「社長那邊,到四月之前都別跟她說……因為萬一放棄,實在太沒出息了……」


    「這個想法本身就已經非常沒出息,但敝公司完全讚成……」


    「……我說,阿寺。要是我放棄,你也要前往你能到達的地方。」


    「阿園你才是,敝公司萬一破產,也不會拖你下水……」


    兩人忍耐著側腹部的疼痛,開著玩笑並對著彼此苦笑。


    然而在內心裏,柿園堅信禦莊寺一定會忍耐到最後。


    禦莊寺也是一樣,早就擅自認定柿園放棄的可能性是低到不能再低隻要自己這邊不要放棄,從今以後也能一直並肩前進。


    兩人把這種意念當作糧食,繼續往前奔跑。


    雖然還能感受到涼意,但春天的腳步已經確實來到附近。


    新的邂逅,將迎接轉換期的同伴們。包括我自身的情況在內,最近四處都充滿了萌芽的氣息。


    然而還是有很多機會,碰上因為「在這種狀況下依舊沒有改變的事情」而感到幸福的瞬間。「好!最後五次來回跑!再一下就結束了!」


    我在慧心學園小學部的體育館裏大喊著。


    在大賽結束後,我和女籃間的關係當然繼續保持。在三個月的期間中,六年級是為了準備即將到來的國中時期活動,而五年級則是把追上並追過六年級當成座右銘,兩邊都再三達成了更上一層樓的進步。


    「真帆!來決勝負!」


    「就在今天,我們會比你先做完腳步練習!」


    「喔嗬嗬,真的會那樣嗎!讓你們見識國中生power!」


    看到竹中姐妹爭先恐後地並肩往前全力奔馳的模樣,真帆也以「正合我意!」的態度接下挑戰。


    「嘻嘻,還是小學生吧……隻剩下再一小段時間!」


    即使是不以為然歎氣的紗季也一樣,和發言相反,她同樣為了讓自己能率先到達終點而提升了兩腳的擺動次數。


    十個人各自是競爭對手,也是同伴。這熟悉的光景將筆墨無法形容的安心感贈送給我。


    三月中早就過去,距離春假已經開始倒數計時。一想到像這樣眾人齊聚一堂的機會已經所剩無幾,內心對於這個氣氛的憐惜和重視就更加湧上。


    不過,很不可思議地並不因此感到寂寞。等待著我們的未來並不是別離,而是各自的啟程。即使必須麵對其他目標的時間到來,我們也永遠是同伴。


    就算時間流逝,情誼依舊會留下。


    而且,畢竟我們也不是要前往遠離彼此的地方居住。若是遇上重要時刻,我肯定要前來親眼確認孩子們的成長,否則我會無法甘心。況且國中部和小學部相鄰,即使能見麵的機會將減少,也不可能完全歸零。


    「耶!終點!」


    隨時隨地都完美無缺的日向妹妹。


    「今……今天是不是由我……拿下了第一名呢……?」


    更加明顯表現出積極度的愛莉。


    「不,很遺憾,我想應該是我和師父並列第一名。」


    每天發音的流暢程度都會逐漸增加的米米。


    「明明是外國人卻會提出虛偽的報告,真是太融入日本了。今天的首位是本人藤井雅美,不承認任何異議。」


    最近和哪個人都可以經常自然對話的雅美同學。


    「比起雅美,我覺得自己和姐姐應該稍微快了一點……」


    基於正麵意義,已經放下客套的花月。


    「啊……啊哈哈,就算是大家平手如何呢?」


    保持著內斂的個性,但在關鍵時刻會挺身站在十人中心的智花。


    即使下一段季節來臨,大家也不可能變得各分東西。正是因為每個人都明白這一點,因此臉上的笑容在今天也如此開朗明亮。


    「阿昴阿昴!誰最快?」


    「是我們吧!」


    「順便講一下,是我比椿還稍微快一點點吧!」


    才剛做完腳步練習,所


    有人都充滿餘力地衝了過來,要求我作出判決。我是認為練習內容相當嚴苛,但小學生的成長力總是能讓我大吃一驚。


    「嗯!真的很接近,幾乎是平分秋色喔。勝負就留到最後的迷你比賽再決定,如何?」


    「好!既然這樣,我要以再度當上得分王為目標!阿春阿冬你們得祈禱在猜拳時可以被分到同一隊囉!」


    「什麽嘛~~!我們早就已經不是那種隻會打搭檔戰術的選手了!」


    「就算隻有一個人,也可以和真帆你不相上下地對戰!」


    聽到我的提案,真帆和竹中姐妹,還有其他孩子們都更加燃起鬥誌。順便講一下,說她們平分秋色的評論是出自於我的真心。到了現在,體力方麵已經完全是十人並列一排的感覺,即使以隨機數來分組也一定會演變成接近戰。自己居然能夠親眼目睹多次這種高水平的競爭,隻能說這可是職務上的特權。因為多虧這樣,我的向上心也隨時受到了鼓舞煽動。


    「好啦,那麽首先把基礎練習整個做完一遍吧。」


    「哦~~……哦?大哥哥,等一下~~」


    「嗯?日向妹妹?」


    我啪地拍了拍手想對大家宣布下一段練習內容,這時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日向妹妹突然歪了歪頭,接著跑向通往走廊的大門。


    「有客人?歡迎光臨~~」


    「呀!」


    然後,她將手伸向門把並一口氣拉開門。隻見那裏有三名身穿慧心製服,但是並不認識的女孩子正擠成了一團。年齡應該比五年級們還小,大概差不多是三年級或四年級吧。


    不過日向妹妹真厲害,居然察覺到門外有人。我是覺得並沒有特別傳來什麽聲響。


    大概因為她是天使吧?嗯,一定是這樣。


    「什麽什麽?找我們有什麽事情?」「是來踢館的人嗎?」


    很感興趣的社員們接二連三地走向日向妹妹的身邊,晚了一步的我也跟在後麵。總之,我想應該不是來踢館吧。


    「啊……那個……就是……」


    「我們是……四年c班的……那個……」


    在門外的三人緊靠著彼此,戰戰兢兢地開始說話。果然是四年級嗎?這樣一來,麵對學姐們或許會有點畏縮吧?


    「初次見麵。呃……怎麽了嗎?」


    這樣想的我也試著開口發問。雖然也不是沒有反而會害她們更加害怕的可能性,然而為了讓她們能放下成心,我還是盡量放柔聲音以笑容對應。


    「其……其實我們………………有興趣!」


    雖然我不能確定是不是這份努力有了回報,然而三人正中央那個最高的女孩往前踏出一步,以有些大的音量來這樣開頭。


    ……嗯,這該不會是。


    「有興趣是指對籃球嗎?」


    「是……是的!我們曾經從外麵看到好幾次大家在練習的樣子。」


    「然後就覺得……好帥喔……還有……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辦到呢……」


    聽著三人說明的過程中,大家心裏也閃過了預感吧。十人的表情都逐漸綻放出光彩,開始表現出期待感並交換眼神。


    「要打打看籃球嗎?」


    智花溫柔微笑。聽到這句話,三名四年級的雙眼也一口氣發亮。


    「那個那個,阿昴阿昴!」


    真帆以打心底感到開心的表情拉住我的衣服下擺,抬著眼看我像是要表達什麽。


    當然我立刻理解這行為是什麽意思,或者該說我也抱著完全相同的心情。


    「那麽,你們三個要不要從現在開始一起參加呢?有體育服嗎?」


    「啊……有!不過突然打擾真的沒關係嗎……?」


    「我們還完全什麽都不會……」


    我的提案讓四年級們同時表現出喜悅和迷惑,開始猶豫是不是該謝絕邀請。


    「沒關係、沒關係!我和柊會教你們三個簡單的搭檔打法」


    「不是啦,椿!因為是三個人,所以是三人小組打法才對!」


    「non,不可以偷跑,阿春阿冬。首先要由我來教導運球的方法。」


    「……有崇拜狙擊手的人嗎?雖然我很嚴格,不過要是肯跟來,我可以傳授強大的武器。」


    「你雖然才四年級可是挺高大的耶!我的位置叫做中鋒,我想應該也適合你吧!」


    接下來的發展,就由孩子們一帆風順地進行。六年級當然不用說,尤其是五年級們更是比平常越發積極,對著三人爭先恐後地開始講解籃球的魅力。


    ……當然會很高興吧,因為這或許是自己終於有機會出現晚輩的瞬間。


    麵對大概沒想象到的超積極熱烈歡迎,讓三人暫時還保留著戰戰兢兢的氣氛;然而換好衣服並接受學姐們溫柔指導的過程中,緊張似乎也整個被拋開,等到她們記住一般基礎時,已經發出了好幾次笑聲。


    最後她們觀賞由混合隊伍進行的迷你比賽,而且非常興奮。說著「今天真的很感謝大家!」並好幾次鞠躬後,才先行離開了體育館。


    「她們還會來嗎?我或許一開始就太嚴格了……?」


    「嘻嘻,我想應該沒問題。你的教導方式非常親切仔細,是個很棒的大姐姐喔。」


    「……囉唆。」


    受到紗季稱讚,雅美同學微紅著臉把頭轉開。已經共度大約半年的現在,我可以立刻察覺到這個反應是她在感到高興時試圖掩飾害羞的舉止。


    「師父~~如果我也變得能夠教導別人籃球,那麽師父是不是就成了太師母了?」


    「不……不行那樣叫啦,光是師父就讓我不勝惶恐了……嘻嘻,不過,要是能再次和那些女孩一起打籃球,那就太棒了呢。」


    「姐姐、愛莉學姐。我能夠確實成為學妹的榜樣嗎……」


    「哦~~花月一定沒問題!」


    「耶嘿嘿,我想隻要按照平常那樣自然行動就可以了!」


    「好期待喔!柊學姐!」


    「真的是!椿學姐!」


    「啊哈哈,你們真急啊!不過,要是她們能夠入社,我也會非常高興!」


    其他孩子也表現出興奮尚未冷卻的模樣。


    ……真的太好了。在我還能待在這裏的期間中,說不定其中一件有點介意的事情能夠解決。由於智花等人的相遇而誕生的這個女籃社,如果可以的話,我果然還是希望曆史能夠連綿地串連下去。而且,要是入社者能更增加,還能從早期就去參加正式大賽。


    總之,雖然話是這樣說,但因為我早有隱約的預感認為這樣的日子遲早會來臨,所以並不是真心覺得內心尚有遺憾。畢竟散發出光輝的地點自然能吸引人們聚集吧。


    若要講到讓我擔心的事情,「另一個課題」反而更為嚴重。


    然而關於這部分,也出現了似乎能以相當意外的形式來解決的傾向。朝著下個世代,慧心女籃毫無疑問是以一帆風順的情況來開始行動。


    「嗯,地也拖好了。各位辛苦了!」


    「辛苦了!」


    最後我們完成整理工作,今天的活動也正式結束。等大家換好衣服後,依然穿著體育服的我在出入口向十人道別。


    「昴大哥,今天也請加油喔!」


    「嗯,我會努力不要太過認真以免惹毛對方。」


    我對著跟在集團最後麵往前走的智花揮手,之後在除了自己已經別無他人的寂靜球場上稍作休息。


    重新想想,單獨留在小學體育館裏的行為是相當誇張的狀況。不過其實在進入今年之後,已經成為一種幾乎可以說是在每次練習日之後都一定會這樣做的習慣。


    為了和那家夥進


    行社團活動的延長戰。


    「喲,久等了。」


    不久之後,等待的人到達了。


    對方有長達腰際的頭發,和孩子們沒什麽差別的嬌小身材;還有不知道為何,服裝是我國中時代的運動服。


    「總算來了嗎……美星姐。」


    女子籃球社的顧問大人,是在練習結束後才大搖大擺的出席。


    過去我曾經表示不滿並且要求她要好好負起責任來擔任監督,然而現在我並不會特別說什麽。隻要看到浮現在她身上的一顆顆圓珠似的汗水,就能察覺到這家夥也以她的方式在努力鍛煉自己。


    如果直接先從結論說明,那就是進入今年以後,美星姐也開始打籃球了。


    理由應該沒有必要說明吧。


    「喵哈哈,我今天一定要讓你哭出來!」


    「要是你真的進步到可以贏過我,我倒是可以放心把球隊交給你啦。」


    「不必擔心,明年的這個時期我就會以名將的身分在全國打響名號。」


    另一個課題。那就是在我回到自己的籃球路上之後,留在這裏的社員們要請誰來擔任教練。


    原本陷入五裏霧中的案件,卻因為連預測都沒有預測到的候選人登場而一口氣出現了進展。美星姐也是經過再三考慮,最後才做出這個決斷吧。因為明明她一整年都很不正經,卻隻有責任感異常強烈。她真是一直都沒變,會突然做出什麽超乎常軌的行為。


    「好啦,讓我來超度你吧。你可以安心去死,昴。」


    「我是不會死啦,不過總之今天也來領教一下。」


    我接住美星姐拋過來的球,以緩慢的運球前往中央跳球圈。


    要是能在1on1裏打贏我,就合格。這是美星姐自己設定的最後測試。


    原本隻是個門外漢的家夥,和即使不完整也是從小學時期就一直鍛煉至今的人展開對戰。當然,戰況幾乎都是持續呈現一麵倒的情況。


    即使如此,美星姐還是把天生的運動神經和純粹的不服輸作為原動力,展現出比起小學生們也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日新月異成長。


    好啦,今天她到底會讓我體驗到什麽樣的驚奇呢?


    我本身最近對這段時間期待得難以自製。


    ……話雖如此,再怎麽說也不會發生我差點要輸給她的情況吧。


    「別擔心,動作變得更好了。像運球方麵已經和前些陣子有不同的水平。」


    「囉唆啦,白癡!啊~~真讓人火大,看到你這臭小子擺出得意洋洋的模樣,真的讓人很火大!」


    是嗎?我也覺得能徹底教訓美星姐,讓自己產生十幾年份的新仇舊恨終於獲得解放的感覺。


    「……可惡!已經到關燈時間了嗎?喂!回家了!快點準備!下周我絕對要以全力的前踢加灌籃來把球投進,你給我先做好心理準備!」


    「灌籃先另當別論,前踢可是直接退場等級的犯規動作……規則方麵也要好好複習啊,既然要擔任教練,光懂得實際操作還不夠。」


    「我就說我知道啊,別瞧不起老師……啊!已經沒什麽時間可以拖延了,周末是不是該窩進山裏修行啊。」


    美星姐雖然表現出怒氣衝天的氣勢,然而以實際問題來說,我想她也有確實理解到,要在這短期間內贏過有經驗的人的確很困難。簡而言之,重點是決心。正因為她認為如果沒有以要打敗我的氣概來全力投入,恐怕無法擔任孩子們的規範,所以才會如此全力以赴吧。聽真帆說,自從美星姐下定決心後,連網絡遊戲的登入次數和時間都極端減少了。


    所以,我內心已經約略下了結論,恐怕沒有比美星姐更適合的後任人選吧。還有雖然僅限於真的有此需要的情況,但作為輔佐人員,今後也比較容易參與球隊的商量事項。


    「……謝謝。」


    「哈?」


    換好衣服,離開體育館前往美星姐停車處的途中,我抬頭看著星空並沒好氣地喃喃說道。


    「其實,要因為自己的情況而擅自離開隊伍,我也覺得過意不去。不過,多虧美星姐你全力投入到這種地步,讓我的心情變輕鬆了。雖然很抱歉自己這麽自私自利,不過五年級們,還有以後的社員們,就拜托你了。」


    要講這麽正經的話題讓我有點難為情,所以在移開視線的情況下這樣表達後,美星姐哼了一聲擺出很不以為然的態度,像是在表示「這家夥在說什麽啊?」


    「我說啊,我當初是拜托你在休社期間中擔任教練吧。你的社團已經快要複活了吧?你會讓它複活吧?那麽,這是誰也不能批評的任期結束啊。如果這樣你還敢放話說想繼續擔任教練一下次我一定會把你交給警察。要是你真的隻對小學生這麽執著的話啦!」


    「……哈哈,你說的也對。」


    「所以啦,放心把以後的事情交給我吧。為了這件事,我去做所有現在辦得到的事情。」啪!美星姐賞了我的背後一巴掌。這強力的一擊讓我用力挺直背脊。


    ……這是她特地為我注入的幹勁,就這樣讓身體軸心充滿力量往前走吧。


    「還有啊……」


    「嗯?」


    「其實籃球……還挺有趣的。早知道要打,或許應該要早點開始才對呢!喵哈哈!」「……是嗎?」


    或許最後這句話讓我最高興,也最能安心。


    ——交換日記(sns2)——


    「嗬嗬嗬!終於完成了~~!


    木春」


    「總算來得及在~~!月快過完前完成!


    木冬」


    「哦~~原來如此,六年級就是這樣每天互相聯絡嗎?難怪她們的感情會好到超乎必要。


    射穿黑暗之人」


    「現在,姐姐也在旁邊寫著她們的交換日記喔。能夠和姐姐一樣,我總覺得很開心。


    花月」


    「我們也效法她們來提升藍球上的默契吧。為了到達師父他們的領域一必須把能作為參考的事物全都納入才行。


    mimi」


    「你是誰啊!


    木春」


    「跟平常的感覺也差太多了!


    木冬」


    「雖然我在讀寫和發音上都還不成熟,但隻要借用計算機的力量,就能毫無問題地寫出這點程度的文章。文明讓我的日文達到玩每。


    mimi」


    「有錯字有錯字!哪裏完美啊。


    射穿黑暗之人」


    「阿美你自己的網絡用昵稱也相當誇張啦……


    木春」


    「停止偽裝成批判的嫉妒行為吧,再怎麽糾纏拜托,我也不會把這個名字讓給你。


    射穿黑暗之人」


    「別擔心,我想大家都不想要喔。


    花月」


    「阿月真的毫無慈悲之心。


    木冬」


    「總之,很快就有重要的活動在等待著我們。為了對應不久之後將會來臨的日子,來多次進行祥係緊甚的事前討論吧。


    mimi」


    「是詳細謹慎啦……


    射穿黑暗之人」


    「好!那麽立刻進行作戰會議……啊,在開會之前先問一下,大家明天打算怎麽辦?關於硯穀的加油會。


    木春」


    「我當然預定會去。


    花月」


    「我要確實看到最後才會覺得甘心。


    mimi」


    「真沒想到她們居然會堅持到這種地步呢……


    射穿黑暗之人」


    「不過,這樣就代表我們也相當厲害吧~~……隻是啊,我總有種討厭的感覺~~


    木冬」


    「會覺得不太想幫忙加油,可是也不是希望她們輸掉的感覺,讓人!整個超悶!


    木春」


    「……算了一有什麽關係呢。要是有在這種時候讓她們負起打倒我們的責任,對明年開始的活動也能更加投入精力吧,一定是這樣。


    射穿黑暗之人」


    「咦!好意外,我還以為阿美你會最不想幫忙加油。


    木春」


    「你現在已經不氣憐那了?


    木冬」


    「這個嘛,是怎樣呢?


    射穿黑暗之人」


    「在那之後,和憐那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嗎?


    mimi」


    「好啦,到底是該說還是不該說呢?基本上本人好像希望我保密。


    射穿黑暗之人」


    「咦!怎麽覺得很不公平!對我和柊完全沒有任何道歉耶!!


    木春」


    進入春假後,最讓雅美感到高興的事情,是隻要沒有社團活動或預定,自己就隨時可以幫忙父親工作。


    當然所謂幫忙並不是指她能獲得允許去製作壽司。但即使如此,光是掃除店內每一個角落以保持清潔,或是能獲準負責簡單的事前準備,雅美就會覺得很自豪。


    雖然程度輕微一但是從衷心認定是日本第一的壽司師父那裏獲得信賴的實際感受,讓人徹底地感到身心舒暢。


    時間是十一點三分,才剛開店的店內還沒有來客的身影。一般來說要過了十二點才是主要戰場,所以大概要再過三十分鍾左右才會有第一筆生意吧?


    即使如此父親還是每天都忠實地遵守開店時間,並在砧板前堅持直立不動。這正是專家的姿勢。凝視著父親的背影,雅美甚至會感受到某種美感。


    當她正在思考這些事時,入口的拉門唰地打開。和預測相反,開店沒多久之後似乎就有客人上門。由於雅美正沉醉於平穩的氣氛中,因此稍微產生了「居然出現多餘礙事者」的念頭,然而討厭繁盛是嚴重偏離道理的想法,因此她立刻就忘了剛剛的念頭。


    然而,一看到進門人物臉孔的那瞬間,她的想法就再度改變。


    比雅美還嬌小的身體上穿著紅色夾克,還有帽沿拉得很低的棒球帽。來訪者居然是那個葦原憐那。


    把她趕出去吧。這樣決定的雅美一把抓住正好就在附近的食鹽袋子。


    接著當她憑著一股氣勢踏出廚房外時,卻不小心注意到多餘的事情。


    雖然在大賽後直到現在自己才又和憐那對峙,然而她的樣子似乎和過去不同。總是充滿自信也像是狂傲結晶的眼神,今天看起來特別無力。還有那仿佛沒什麽自信並東張西望觀察周遭的模樣,很明顯也混著猶豫的氣息。


    「怎樣?有什麽事?」


    「……還問我有什麽事,你該不會覺得我是來買鉛筆吧?」


    原本雅美打算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趕憐那出去,卻因為察覺到不對勁而忍不住和她搭話。響應雖然還是老樣子,充滿足以讓人火大的發言內容;然而語氣方麵卻和外表的印象相同,莫名地缺乏氣勢。


    「這裏是壽司店吧?所以我當然是來吃壽司。」


    「啥?小學生一個人來?」


    「你自己還不是小學生。」


    「我隻是在幫忙簡單的工作而已。如果你是想要白吃白喝就早點出去,要是你真心認為能夠拗到一頓飯,我可會認真懷疑起你的神經到底有什麽問題。」


    怒氣慢慢又重新湧上心頭。打算要是憐那接下來又講出什麽亂七八糟的發言就狠狠怒吼的雅美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氣。


    「……咦?」


    然而,接下來憐那采取的行動卻完全出乎意料。她一臉嫌麻煩地把手塞進夾克的口袋裏,握住了一個五百圓硬幣後,遞到了雅美眼前。


    「雖然我隻有這樣,不過能用這個讓我吃些什麽嗎?」


    如果要把這當作是單純的挑釁,也不是不可以。基本上,如果僅限單點,的確有在這價錢以下的材料,然而壽司藤的價位卻也沒有便宜到光用一枚硬幣就能吃飽一餐的地步。隻要觀察店內規模,即使是小學生應該也能在一瞬間就察覺。


    問題是另一方麵,也有莫名讓雅美覺得介意的部分。


    ——五百圓。


    這個數字,跟去年在祭典攤位上第一次遇上憐那時的商品定價相同。


    「雅美,是客人吧?快點幫忙拉椅子。」


    「………………咦?」


    當雅美還在猶豫到底該怎麽判斷時,聽到了父親的催促。既然這樣也沒辦法,她收下五百圓當作先結賬,並領著憐那前往吧台座位。


    「歡迎光臨,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口味呢?」


    「……師傅特選。」


    雅美忍住想大叫才五百圓哪有什麽好特選不特選的衝動,並準備茶水。既然主人已經認定憐那為客人,那麽自己身為壽司藤的店員,也同樣有義務做出不會讓本店蒙羞的舉止。


    確認點餐後,父親幾乎毫無猶豫地回到廚房一趟,並拿著保鮮盒回來。一打開蓋子,醬油的好聞香味就微微充滿整間店。


    「……讓您久等了。」


    經過仔細處理後遞出來的東西,是什錦稻荷壽司。這是壽司藤私底下很受客人歡迎的菜單之一。不多不少的六個,還搭配著厚燒煎蛋。雅美的父親默默地把這份和「原本預定要在攤位上推出的產品」一模一樣的一人份餐點排到了憐那麵前。


    憐那直接用手抓起第一個壽司並塞進嘴裏。她嚼了一會兒,接著吃起第二個、第三個。雖然她什麽都沒說,然而塞進嘴裏的速度卻越來越快。當雅美把泡好的茶送過來時,六個壽司和煎蛋都已經消失得幹幹淨淨。


    「……怎麽樣?」


    「……超好吃。我還以為這是小孩子吃的東西,不過超乎預想。」


    「你明明就是小孩子。」


    「你也一樣啊。」


    憐那沒有閉上那張強詞奪理的嘴,直接用手接下茶杯,隻喝了一口就站了起來。


    「………………………………………………對不起,是我不好。」


    接著,終於。憐那對雅美稍微彎下了腰。


    「抱歉,我破壞了這麽好吃的東西。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是我這等程度的人居然會因為大叔的出其不意攻擊而把糖果弄掉,的確太大意了。我反省了。不過我沒什麽錢,所以現在沒辦法付出更多……要是能獲得原諒,我會很感謝。」


    或許是不習慣低頭道歉吧?憐那看起來似乎非常坐立難安,而且完全沒有打算看向雅美的臉。


    這種滑稽的舉止,反而平緩了雅美的宿怨。


    「…………算了,也好。這麽晚還債的利息就當作是招待吧。」


    「嗯,那再見。」


    就像是在表示這下事情已經辦完了,憐那急急忙忙地想要離開。


    「我說,差不多要去東京了吧?」


    雅美基於一時興起對著她的背影搭話。


    「……從後天開始要提早進駐。」


    「哦……是嗎,你們就好好努力吧。既然打倒了我們,要是打出沒出息的比賽反而會讓人火大。」


    「別太囂張了笨蛋,就說慧心根本不能和硯穀相比。我今天之所以來這裏,也是為了在明年痛電你們時,能夠不要受到奇妙的感情影響而放水。啊,還有我今天來的事情絕對不可以告訴任何人。總覺得會演變成很麻煩的事情。」


    好了傷疤就忘了疼一就像是要實際表現出這句話那般,憐那先前的嚴肅態度非常幹脆地消失無蹤,回複到雅美所熟知的本性。接著,她沒有給雅美反擊的機會,直接啪地關上拉門離開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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