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1.《近距離絕緣》


    1.飯店的外觀(夜晚)


    較大的商務旅館般的外觀,天空尚微亮的夜晚。


    2.飯店裏的一個房間


    家具少、幹淨的飯店,房間稍大。被國中二年級的神內昂大留在這裏的苅野實柚紀,被一眼就看得出來很下流的數名男子圍住,她的臉色因為恐懼而發白。在男子們後方有張雙人床。


    實柚紀:「阿……阿昂!」


    神內昂大無視於她的呼喚,關上了房門。實柚紀看到這情況後打算要逃走,但一名男子擋在出口前。實柚紀尋找可以逃的地方,情急之下躲進了浴室裏。


    浴室剛好可以鎖上,實柚紀連忙鎖上門,喘著氣,為了堵住門而坐在門邊。半透明的門上映照出男子們的影子。


    男子們:「小實快出來!」「我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跟叔叔一起做舒服的事吧」「我們可是付了很多錢唷!」


    聽到敲牆壁的聲音,實柚紀抱住自己,嘴角顫抖。她慌張地想要打開書包(沒辦法好好打開),拉開拉鏈,取出掛了很多吊飾的手機。


    她用顫抖的手指打簡訊。


    3.手機熒幕


    「救救我!繼續下去我就會被奇怪的叔叔們」,臉色蒼白打著簡訊的實柚紀手停了下來,熒幕上停在「來救我」。


    4.(回想)莉諾的家


    當時的實柚紀被小學時的大嶺醍哉摸著頭,一臉害羞。


    在一旁的小學時的桐野心音一臉不安地纏著醍哉。


    5.浴室


    實柚紀哭喪著臉繼續打簡訊,手機屏幕上顯示:「來救我阿大!」她按下傳送鍵,熒幕顯示「簡訊已傳送」。


    ???「大嶺醍哉」09/09 wed 08:10???


    假如要把我的人生拍成電影的話,已經不需要新的腳本了吧。接下來為了超越人類而掙紮的我的故事或許很特別,但卻不會受歡迎。對一般人來說什麽「0」、「盒子」之類的實在過於荒唐無稽。


    是啊,我以前的戀愛故事,似乎還能創造更高的票房紀錄呢。啊,但是如果不加油添醋一些假的插曲,導向一個積極的結局的話是不行的。那麽就讓我其實身懷不治之症而死吧,小桐克服了我的死而成長,這樣的結局如何?在過去的話一定會大賣。


    但是遺憾的是,實際上我還活著,悲劇結束後現實還是繼續,演變成無法挽回的狀態。


    大嶺醍哉的故事早就結束了。


    殺青了,不需要再拍攝。


    所以,應該要讓大嶺醍哉身為人類的一切結束了。


    為此,我回到了學校。


    「阿一真是的,如果著迷於我的美貌的話,就老實說嘛。」


    「阿星,你還是早點戳醒她比較好唷。跟她說:『不,情不自禁凝視著你是因為我把你看成一隻這麽巨大的果蠅。』」


    小桐和陽明在上課鍾響前的教室裏拌著嘴。


    我坐在椅子上,試著加入他們的對話。


    「以前我使用『殺意』這個字的時候並沒有想太多,但小桐,我看著你,總算了解了這個字的概念,接下來應該可以正確使用了。我必須要好好感謝你呢。」


    「咦?喔喔,看到閃閃發亮的我,無法忍受愈來愈黯淡的自己的悲慘,而產生了對自己的殺意是吧?那也是沒有辦法的呢!」


    真是虛偽又不著邊際的對話啊,就跟看著樂譜用吉他彈奏流行歌一樣。


    還真會裝傻啊,不,已經超越裝傻,到了讓人覺得心痛的程度。


    我長時間失蹤,不僅如此,還得到了「盒子」,整個人都改變了。或許也有學校裏的人看了那個新宿的下跪影片,發現中心的人是我也說不定。但暑假結束後突然回來的我,隻花了一天就完全融入學校生活中,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小桐想要營造的安穩空間已不複在,一部分的女同學避開小桐就是證據。


    無論我回不回來,日常都已經毀壞了吧。音無麻理亞的登場、星野一輝被卷入的數個「盒子」,都在不知不覺中讓日常產生了龜裂。之前或許因為阿一想要保護這個空間,所以仍維持了一定的平衡。可是在「怠惰的遊戲」後,阿一已經不做那種沒有意義的事了。


    短暫的日常即將結束。


    就讓我來給予致命的一擊。


    昨天的一天裏,我將這個學校的數十名學生置於我的支配之下,以學校為起點,開始了我的計畫。


    若受到「盒子」影響的世界被稱為「非日常」的話,那麽就讓我以「非日常」推翻這個世界。


    我玩弄著手機,【被支配者】中有一名我認識的學生,我傳了簡訊給那個殺人凶手。


    「我是大嶺醍哉。


    我有話想跟你說,午休時間到屋頂來,門我會先開好。」


    「好久不見呢,大嶺同學。嗯?啊,不對呢。姑且來說,實際上我們其實算是初次見麵吧?」


    學生會長新藤色葉在午休時間確實來到屋頂赴約。


    「如果你想對我進行愛的告白的話,希望你選好一點的地方呢,這裏也太熱了,真是受不了。」


    我以為她還會在意著「怠惰的遊戲」裏發生的事……這個女人被相互殘殺的對象突然叫出來,還有勇氣這樣說笑,真不愧是新藤色葉啊。


    正因為如此,才有價值像這樣叫她出來。


    「你記得曾經殺了我嗎?」


    對於我毫不避諱的發言,新藤一瞬間瞪大了眼睛,但是立刻說:「你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苦笑著帶過。


    「好像記得呢,殺人凶手。」


    聽到這句話,新藤嘟著嘴搔著頭。看起來似乎很鎮靜,但其實並不然,那是她強裝冷靜的臉。


    「好了,就讓我來把你那殘缺的記憶補完吧。那件事並不是夢也不是幻想,聰明的你應該早就察覺到了吧。但是你的記憶應該有模糊的部分,你知道那樣的事是誰造成的嗎?」


    新藤雖然麵露些許猶豫,但她還是回答了。


    「……神內那家夥。」


    「沒錯,既然你知道,那麽一定會有所疑問,為什麽神內昂大可以做到那種事呢?」


    我說出了關鍵字:


    「是因為有『盒子』。」


    新藤在等我的下一句話,但我認為這樣就夠了,閉口不言。


    對於一直緊閉雙唇的我,新藤困惑地搔搔頭。


    「那個……你的說明也省略了太多部分了吧?」


    「如果是你的話,光是這樣應該就可以理解到某個程度了吧?」


    「你太高估我了,我對推測之類的又不擅長……但是你說『盒子』對吧?從你的說法來看,應該是讓那個殺人遊戲成立的道具吧?或者更應該說,是擁有足以讓那樣的遊戲成立的力量的道具嗎?」


    我的眼光果然沒錯,新藤光是聽到那樣的說明就能洞悉到這種程度。


    不僅如此,她還說:


    「然後,難道說大嶺同學你是想說,你有那個『盒子』嗎?」


    真是的,她哪裏不擅長推測啊。


    「沒錯,雖然跟殺人遊戲沒有關係,但我現在擁有『盒子』,在我特地把你叫出來,跟你說這話的時間點,就預想到你可以猜想到這個程度了。」


    「我會知道,嗯,是因為大嶺同學的感覺變了,所以認為可能發生了什麽事吧,隻是這樣而已。」


    我的感覺變了啊。


    成為「擁有者」,做了那麽多事,會變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麽,結果『盒子』到底是什麽?」


    「是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道具。」


    「任何願


    望?好厲害啊。但那通常都跟說的不同呢,絕對是像詛咒道具般的東西吧。以國民性的rpg來說,就是無法卸下裝備之類的東西。啊,話先說在前頭,我可是個有常識的人,突然聽到『盒子』什麽的才不會相信呢。但如果讓話題沒辦法繼續的話很抱歉,所以我可以先假設那的確存在。」


    毫不改變小看我的態度,新藤繼續說:


    「那麽,大嶺同學許了什麽樣的願望呢?戀愛成功?真是的,好可愛啊。」


    「世界的變革。」


    新藤一瞬陷入沉默。


    「……你是認真的嗎?」


    「嗯。」


    新藤大概不知道該怎麽反應,麵無表情地回答:


    「喔……嗯,隨便啦,我就當作你是認真的吧。也就是說,大嶺同學利用那個力量,為了改變世界而挺身而出對吧。但是啊,我認為大嶺同學並不是那塊料,也不認為那是恰當的唷。」


    真是有話直說的家夥。


    但是,新藤隻知道「怠惰的遊戲」中的我,所以她給出這樣的評價也是妥當的吧。


    在「怠惰的遊戲」中,我的npc隻會拒絕他人,沒有幫助其他人。要成為適合帶頭的人,就要像新藤一樣,必須連他人一起保護吧。


    比較當時的我們,如果問誰比較有領導能力的話,無論是誰都會回答是新藤。


    正因為如此,我必須要超越新藤色葉。


    為此我把她叫了出來。


    把她叫來這個日照強烈,映照出清晰影子的屋頂。


    「讓我來向你說明,我要如何改變這個世界。」


    新藤不感興趣地發出「喔」一聲響應。


    「不,其實我沒什麽興趣呢。你想說我也是可以聽啦,但這裏實在是太熱了,讓我們改去學生食堂吧?」


    「不行。」


    「喔,這樣啊,那我就回去囉。既然你已經查過我的電子郵件信箱了,那就直接寄信給我吧。主旨打『我為了改革世界的計畫』,噗,動畫看太多了昵。大嶺同學,如果我收到那樣主旨的信件的話,別說回信了,我根本不會打開唷。」


    新藤說完掉頭就走,我連忙一個箭步擋到她麵前。


    「等等,我知道自己很有魅力,你不想放我走,但如果不懂得看人臉色的話,是會被女孩子討厭的唷。如果我是悠裏的話,就會哭著向親衛隊的男生們說:『那個人好纏人好可怕』,誘導他們對你采取暴力行為唷。」


    新藤從擋在前麵的我的旁邊走過。


    但是她有沒有走過並不重要,因為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新藤已經踩到了我的影子。


    然後——


    殺人罪,輸入。


    「…………」


    又是一個很強烈的罪啊……


    我受到那個衝擊影響,差點跪了下去。


    之前的國中生的罪是讓我感到強烈的厭惡,而這個罪則是像銳利的刀刃一樣,總之很銳利,是刺激物。讓我像是吞了好幾根釘子般的這個罪,如果不留意的話,就會從內部將我的全身刺得遍體麟傷吧。


    但是就連這個罪我也接受。


    「新藤。」


    打算離開的她背對著我不轉過身來,我對她說。


    「你就沉溺於自己深沉的罪當中吧。」


    我將在自己的內部處理過後的那個罪的影子,取出抓住——


    「————!」


    吞下。


    「嗚……啊……啊!」


    正準備打開屋頂的門的新藤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她的臉上露出仿佛心髒直接被掐住般的痛苦表情,不斷冒著汗,跪坐在地。我現在感受到的仿佛身體要被撕裂般的疼痛,新藤也感覺到了。


    承受這份痛苦吧,這本來就是你造成的。


    我低頭看著跪坐在地的新藤,她則是抬頭瞪著我。


    「你做了……什……麽!」


    「雖然你看起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結果似乎還沒振作起來嘛,隻是隱藏的技巧變好了而已。」


    「我在問你做了什麽丨」


    「隻是讓你想起你的罪而已。」


    「……啥?」


    「真拿你沒辦法,就跟你說明我的『盒子』,『罪與罰與罪之影』吧。『罪與罰與罪之影』是可以支配人、隨心所欲操控人的『盒子』。被我吞下『罪之影』的人,會想起他最感到罪惡的事,正確來說是想起那時的情感。對你而言,就是『怠惰的遊戲』中的殺人。」


    「……這……這個感覺是……那個時候的東西……?難……怪我覺得曾經有過一模一樣的感覺。」


    她邊說眼睛裏邊泛著淚。


    「你被我【支配】了,我可以自由操控你。」


    新藤壓著胸口站起,對我充滿敵意。


    「像這樣【支配】我、打倒我,你就覺得自己比我有資格改變世界嗎?」


    「那有什麽意義呢?」


    新藤蹙眉。


    「……那……那麽……是為了什麽?」


    「『罪與罰與罪之影』呈現出影子的形狀,利用影子為媒介,發揮其力量。我腳下的影子就是。由於重疊了好幾層的罪過,所以這個影子比其他的任何東西都還要黑,這就是我的『盒子』。但是,這個『盒子』並不光是我的東西,是所有罪過被取得者的共有物。」


    「……所以……?」


    「也就是說,你也可以使用『罪與罰與罪之影』。」


    新藤目瞪口呆。


    「等等,也就是說,你把我叫來這裏的理由是想要利用我嗎?」


    她理解的速度果然很快。


    新藤把我接下來要說明的事搶先說出了。


    「是想要讓我跟你站在同一陣線嗎?」


    我對於她的話,用不懷好意的笑容表示肯定。


    我想要提升贏過一輝等人的獲勝機率。為此,意誌力超乎常人的新藤色葉對我來說是必要的。


    「即使如此,如果你不讚同我的計畫的話,也不會幫我吧。所以接下來我要向你說明我想做的事。」


    「……啊,好了我知道了,所以你趕快想辦法讓我從這痛苦離開!」


    「沒辦法,那是你本來就有的東西,我隻是給予刺激,喚醒你的記憶而已。你隻能自己想辦法,不然我就會判斷沒有把力量交給你的價值,而隻是利用你、【支配】你而已。」


    「你這個半吊子的視覺係……!嘖……是是是我了解了!不要小看我!隻要知道這感覺是從哪來的,就能夠控製唷。在我恢複冷靜之前給我先等一下,看我光用嘴巴就讓你的計畫失敗!」


    語畢,新藤像是做完廣播體操一樣,大大地深呼吸,重複了數次後,她的表情逐漸恢複正常。


    「好了,請說吧。」


    新藤完全恢複後催促我,她能夠像她所說的一樣立刻恢複冷靜,真是令人佩服。


    「就讓我回答你吧。我想要強化每一個人的倫理觀念,然後為了達成這個目的,我用追加從天往下俯視的視點作為手段。」


    「嗯……嗯,雖然我完全聽不懂,但你繼續說吧。」


    「例如假設要破壞地藏菩薩的話,就算是隻把那當成是單純的石像的人,也會有相當的抗拒感。就算是不相信神的人,也會對神佛有潛在的先入為主的觀念,認為那麽做或許會遭到報應而感到不安。」


    「嗯,你說得沒錯,我也一樣。」


    「不管是神還是老天爺都好,總之如果有那種監視的視點的話,人們就會變得不敢做壞事。我要用『罪與罰與罪之影』來增加那樣的視點。」


    「要怎麽做?」


    「你知道『犬人』嗎


    ?」


    「當然……啊,那是大嶺同學搞的鬼啊。但是,你明明得到了應該什麽都能實現的『盒子』,為什麽還要做那樣繞遠路的事?打從一開始就許下讓每個人的倫理觀念提升的願望不就好了。」


    「對現實主義的我來說那是極限了。」


    「哼,好可憐喔~啊,但是,這種可以操控別人的力量,如果分享給別人的話,一定會有人濫用吧?」


    「或許吧,但那不是什麽大問題。」


    「是嗎?」


    「我不會隨意讓人成為【支配者】,『罪與罰與罪之影』隻要【支配者】不同意,別人就無法使用操控的力量。目前【支配者】隻有我,我甚至沒有跟別人說過『罪與罰與罪之影』可以分享,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那還真光榮啊。」她開著玩笑般繼續說:「但是,那樣的話,當我成為【支配者】後,就也能讓其他人成為【支配者】對吧?如果有此能力者依幾何級數驟增的話,還是會失去控製吧?」


    「【支配者】不會輕易把力量賦予他人,實際得到這個力量之後應該就能感受到為什麽了。」


    「實際感受到啊…………不過,就算那是真的,我還是不覺得不會被濫用喔。」


    「『罪與罰與罪之影』是藉由罪惡感和他人相連係,如果有濫用的意識的話,就會引起罪惡感。那份罪惡感會傳給其他有此能力的人,特別是【支配者】會強烈感受到。」


    「嗯……就像是被監視一樣呢。」


    新藤再度嘟起嘴來。啊,話說回來,這家夥有嘟嘴的習慣啊。


    「嗯,總之你說的我懂了。但是啊,大嶺同學,為什麽你想用『盒子』實現這樣的願望呢?我覺得更誠實地麵對自己的欲望比較好喔。」


    「…………」


    關於這點雖然我實在是不太想說,但是不說的話,這家夥大概就不會幫我吧。


    我摸著耳環開口:


    「我討厭沒有想象力的人。」


    「我也是一樣,頭腦好的人基本上都是那樣吧。」


    「我曾經認為,隻有明確的惡意會破壞他人的人生,我以為隻有壞人會欺負好人。但是我錯了。破壞他人的人生、奪走他人的幸福的,是沒有想象力的笨蛋。不是壞人,而是愚蠢的人。是不知道自己自私的行為,對他人會造成多大傷害的廢物。


    例如偷竊的慣犯。店鋪或許會因為遭竊而倒閉,然後店員可能會因此失去工作,失去收入的店員的家庭可能會瓦解。如果在想象到這樣的可能性,還抱持惡意重複偷竊的話,那家夥就是壞人,但是大部分都不是那樣吧。雖然隱約知道偷竊是不好的,但不去思考自己的行動會造成什麽後果,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某些欲望而偷竊,然後在沒有自覺的情況下破壞了他人的人生。」


    「大嶺同學……」


    新藤的表情變得溫順,一點都不像本來的她。


    「你是被那種人奪去了幸福了啊。」


    我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但是,隻要『罪與罰與罪之影』發揮作用,人們就會變得強烈意識到自己的罪。向世間宣傳『犬人』也是一樣。如果每個人能夠開始思考什麽是罪的話,倫理觀念就會提升,變得能夠客觀地思考自己的行為有何意義,而不會無意識地做壞事,然後悲劇就會減少。」


    「會那麽順利嗎?」


    「木已成舟,隻能做下去了。」


    新藤就像是想看透我一般,凝視著說完的我。


    「那個啊……那真的是你的……」但是她說到一半就放棄了「……不,還是算了。嗯,我覺得『罪與罰與罪之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做的事也很有趣。但正如我剛才所說,我不覺得大嶺同學是那塊料。」


    「那麽你要對我進行審查嗎?」


    「嗯?」


    「我現在就給你【支配者】的力量,要【操控】【被支配者】,必須要完整背負那些人的罪過,包含你的同學在內……嗯,我就讓給你十個人的罪。」


    「也就是說讓我可以【操控】那十個人嗎?但是那為什麽就等於審查大嶺同學呢?」


    「你試試就知道了。」


    「……哼,但是真的可以嗎?我還沒有讚同大嶺同學,所以就算得到那個力量,可能也不會幫你唷。」


    「經過審查後,如果你還是覺得沒有協助我的價值的話,那就算了。但如果你認同了我,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必須要協助我。」


    新藤對於我的話,就像是聽了小孩的任性般,浮現令人生氣的笑容點頭。


    「ok,好啊。我有覺悟,如果我認同你的話就跟你在一起。」


    「你不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啊,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在一起唷,就算是我可是也有曖昧的對象呢。」


    事到如今新藤還能開不必要的玩笑,讓我不由得笑了出來。


    明明或許又要和讓自己殺人的「盒子」扯上關係,新藤卻還能像這樣從容不迫。


    新藤大概有把握自己不會認同我吧,她大概認為自己不可能輸給我的「盒子」吧。


    「……哼。」


    別太自以為是了,新藤。


    我會讓你對自己的自滿,以囫圇吞下這個提案而後悔,讓你知道誰比較厲害,然後取得勝利。如同文字所示,把你置於我的支配之下,讓你舔我的鞋子。


    我露出冷笑,閉上眼睛。


    同時也把自己關上。


    沉入自己的深處,在許多的思緒中搜索。


    其他人的「罪之影」暴動著,想要衝出我的身體。成為【支配者】,就必須要馴養這些怪獸。


    新藤,你做得到嗎?


    「新藤。」


    「怎樣?」


    「不要變得不信任人唷。」


    然後我抓住新藤的頭,用食指和中指將「罪之影」塞入她的口中。


    吞下罪過,就等同吞下、接受那個人最肮髒的部分。


    我第一次取得他人的罪過時,甚至認為自己的血液可能已經變成綠色,腐臭了。甚至認為那個汙穢的血液通過血管跑到我的全身,會讓我的細胞也腐敗。我作了個白日夢,幻覺中的自己像僵屍一樣融化,從指尖發出排泄物般的惡臭,懷疑蒼蠅是否會靠近自己。當時的我就是那麽痛苦。


    不過,新藤色葉或許可以若無其事地吞下這個罪過也說不定。


    軟弱的人才會感覺到這份痛苦,對剛強的她來說或許不算什麽。


    那樣的話就等於我輸了,必須要放棄讓新藤成為我的夥伴。


    但我還是要繼續執行這個計劃。不過,這個失敗會扯我的後腿。無法讓她與我並肩作戰損失很大,更重要的是,那將會讓我知道自己並不適合當支配者,對我而言這將會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所以——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當我聽到這尖銳的哀號聲時,感到一陣安心。


    「啊……唔……啊啊啊啊!不……要!快停止,這什麽東西別鬧了!好髒好髒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髒好痛苦氣死我了去死去死什麽嘛這家夥沒有活著的價值!」


    但是比起那份厭惡,有更令人絕望的事實。


    「但是!但是!……人類,隻是……普通的……人……」


    內部如此醜陋的其實隻是個普通的人,並不是犯罪者也不是壞人什麽都不是,隻是個就算在自己身旁笑著也不奇怪的凡人。


    人隻要活著就會犯罪。


    大多數的人在不知不覺中就習慣了,以自私的價值觀,原諒了自己的罪過。對他人而言,明明


    是如此令人厭惡的東西,自己卻習慣了那份肮髒,若無其事地接受。極端來說,人必須對自己寬容。


    人類是醜陋的。


    所以光是活著,就會傷害他人。


    我無視於絕望的新藤說:


    「還有九個。」


    我再次抓住新藤的頭,打算讓她吞下其他「罪之影」,但新藤漲紅了臉抓住我的頭發。


    「別開玩笑了!你……想要對我做什麽?」


    「你希望我停下來嗎?」


    新藤用她仍流著淚的眼睛瞪著我。


    「當然!還有九個?這種東西就算隻有再一個我也受不了了!」


    「但是我吞了967個。」


    新藤聽到我突然說出的數字,目瞪□呆。


    「我說,我已經背負了967個罪過。」


    新藤說不出話來。


    「這……」


    她說到一半開始咳嗽,但敵意仍不消地繼續說:


    「這種東西,你說你吞了967個?」


    新藤不由得搖搖頭後笑了出來。


    「啊哈,不可能的!你的精神不可能負擔得了!除非有自我毀滅的覺悟,不然不可能做得到!」


    「是啊,正是如此。」


    「啊?」


    「我知道會讓自己毀滅,我隨時發瘋,痛苦不堪地打滾、咬舌自盡都不奇怪,我抱持著這樣的覺悟。」


    我將會悲慘地結束一生吧。沒有人會稱讚我,沒有人會尊敬我,我會被輕蔑,那醜陋的模樣沒有人願意看,聞到那腐臭人人都會捏住鼻子,我的屍體將會被踢到水溝裏丟掉,就是那樣。


    但是,我有這份覺悟。


    就算會變成那樣,我也要驅除愚蠢的人。


    新藤抓住我的頭發的手放鬆了。


    「隻要能構築出一定程度的舞台,我就算死也無妨,那時讚同我的人會繼續下去,為此我才要共享。就算我死了,也要留下『罪與罰與罪之影』,就是為了這個目的的共享。隻要我不放棄這個『盒子』,『罪與罰與罪之影』的係統就會續存,就算我不在,隻要這個係統能正常運作的話,我什麽時候死都無所謂。」


    「你在說什麽……」


    「所以,你覺得如何?」


    我這麽說。


    「我有贏過你的資格嗎?」


    新藤上下打著我,放開我的頭發。


    然後用手臂豪邁地擦拭眼淚,再次深呼吸,整理自己的情緒。


    她的眼光再次變得銳利,嘴角上揚。


    「…………還有九個,我接受,因為我跟你約好了。」


    「沒問題嗎?」


    「怎麽可能沒問題,但是我會遵守自己的承諾,我也不認為有什麽自己做不到的事。」


    她這麽說後,露出大無畏的微笑。


    「我尊敬你,大嶺醍哉,就讓我陪你玩到你毀滅為止吧。」


    ???「大嶺醍哉」09/11 fri 16:13???


    嗯。


    雖然很唐突,但讓我來整理一下。


    進行現狀確認。


    我被監禁在電影院裏。


    這家紅色的電影院連空氣都讓人感到清澈的清潔感,但是這反而給人冷冰冰的壓迫感。


    我就在那裏。


    「…………」


    讓我來回想一下,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和新藤開始一起行動,控製學校。


    有那麽做的必要嗎?新藤這樣問過我。確實控製學校,讓學校變成活動據點沒有戰略上的優點,但是就心理層麵而言,那是絕對必要的。理由是,還無法完全舍去對自己的寬容的我,必須要進行訣別的儀式,放棄學校這個「日常」。


    我要打倒似乎能感應「盒子」存在的音無、打倒與「盒子」對立的星野一輝,然後和象征我的「日常」的桐野心音訣別,那是必要的儀式。我也已經決定好了執行的先後順序,第999人是音無麻理亞,1000人是星野一輝,1001人是桐野心音。


    我預計在結束後,開始量產「犬人」。


    然後藉由「盒子」的力量,改變這個世界。


    控製學校一事毫無阻礙地進行著。雖然很順利,但正因為如此,才讓人感覺不太對勁。


    因為知道我是「擁有者」的音無和阿一,至今竟然沒有采取任何行動,這讓人覺得很奇妙。就算他們在我回到這個學校的瞬間就出現阻擋我也並不奇怪,或許應該說那樣才自然。


    但是他們兩人都沒有那麽做。


    我在學校看過他們,但是他們都隻在遠處眺望我而已,阿一無視於我的存在,音無雖然似乎有些在意,但也什麽都沒有做。或許音無被阿一限製了行動也說不定。


    當我將第998人——柳悠裏變成【被支配者】時,阿一終於來到了我的麵前。


    「你來得還真晚呢。」


    在放學後的圖書館裏。


    我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在大白天裏正大光明地將柳悠裏變成了【被支配者】。再說,新藤封鎖了圖書館,而且當時在圖書館裏的所有學生,也都早就成為了【被支配者】,本來就沒有在意的必要。


    阿一憐憫地看了因「罪與罰與罪之影」而為殺人罪懊惱的柳一眼,然後瞪著我。


    出乎意料地,潛伏在圖書館裏的阿一,竟然是單獨一人。


    仔細想想也對。


    阿一已經不會再依賴音無了,不僅如此,應該根本不打算讓音無再接觸「盒子」了吧。所以,雖然我不知道阿一是怎麽說服她的,但音無沒有出手。


    「醍哉。」


    阿一微笑著呼喚我的名字。


    「當然,你已經有所覺悟了吧?」


    看到他的微笑,我藏不住我的驚訝。


    因為他那充滿魅力的微笑,實在和「0」過於相似。


    在我不由得開始思考那個中意義時,阿一來到了我的身旁。


    仿若要向女生搭訕般,星野一輝用溫柔的聲音如此呢喃:


    「我要毀了你。」


    大概是和聽到他說的那句話同時吧,我毫無脈絡地身處於電影院之中。


    這個不可思議的現象。


    我馬上就察覺了。


    這裏是「盒子」裏。


    是誰的呢?


    「難道說……」


    這狀況很容易推理,我也應該早就已經想過這可能性了。


    但是,這並沒有那麽容易接受。


    因為那家夥很討厭「盒子」。對我們來說充滿魅力的「0」,他卻感到厭惡,這就是最好的佐證。


    但他卻隻因為要和我對抗,而開始使用「盒子」,那有可能嗎?


    「不……」


    不對。


    他不是為了要和我對抗。


    他是要藉由擊潰我的「盒子」,保護音無麻理亞。


    星野一輝因為這個原因使用了「盒子」。


    然後把我丟進了這個電影院般的「盒子」裏。


    電影院裏有數個影廳,內裝設備和近處的購物中心相似,大概是因為「擁有者」是一輝的緣故吧。


    雖然我自己也覺得這麽做沒有用,但還是試圖尋找出口,結果果然找不到。通路上鋪著毫無皺痕的紅地毯,一路彎曲。看平麵圖的話,恐怕會發現通路形成一個漂亮的圓吧。總共有四個影廳,影廳入口之間的距離相等,影廳的大小、銀幕尺寸、座椅數全都一樣。


    然後,沒有人。


    我導出的結論是。


    我被監禁在這個電影院型的「盒子」裏。


    將現狀整理過後的我重新思考。


    這個「盒子」到底是什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我看著眼前的電子布告欄,畫麵上寫著各影廳預計放映的電影及放映時間。


    影廳1《近距離絕緣》(16:30~18:00)


    影廳2《18.44公尺的距離》(18:30~20:00)


    影廳3《重複、重設、重設》(20:30~22:00)


    影廳4《十五歲和耳環》(22:30~24:00)


    放映時間各一個半小時,中間有三十分鍾空檔,剛好兩個小時後另外一場電影就會開始。最後一場電影結束時,剛好今天九月十一日就結束了。


    這是叫我全部看完嗎?


    我看了看手表,現在是下午4點24分,我拿出手機確認時間(順便一提沒有訊號,無法和外界連絡),也顯示同樣的時間。電子布告欄上也顯示著同樣的時間,但是不管怎麽說,這裏是「盒子」,時間和外麵的世界不一定相同。


    但是第一部的《近距離絕緣》的開始時間一定和上麵顯示的相同吧。


    「…………」


    我該怎麽做?


    如果看電影的話,事情照阿一的計畫進行的可能性很高。


    但是,就算如此,如果避開不看電影的話,就不知道阿一的目的。不知道該做什麽也無法思考對策,或許更容易上阿一的當。


    我應該為了理解狀況而看嗎?還是應該為了反抗這個「盒子」而無視呢?


    但是,我這樣的煩惱也是沒有意義的。


    我已經坐在銀幕前。


    又是瞬間移動,對於這仿若超自然現象的大拍賣,我歎了一口氣。


    我馬上確認狀況,我的身體並沒有受到拘束,如果我判斷接下來放映的東西我不應該看的話,也可以離席。


    但是我完全沒有那樣的意思。


    這份無力感和我的意識無關,恐怕——不,這毫無疑問地是「盒子」的力量。


    總之我先試著抵抗把椅子和我的身體貼在一起的那個力量。並不是完全無法移動,我可以站起。但是光是站起這個動作,就讓人像是發高燒一般,相當疲憊。我不可能長時間站著,這份意識無法持續。


    我忍受著那份疲憊環視四周。


    …………


    這是怎麽一回事?


    有人在。


    而且不隻一兩人。雖然我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出現的,但大概有平日晚上電影院裏會有的人數坐著。


    陽明也在。


    應該已經死了的神內昂大也在。


    不過似乎不是所有人都和我有關係,有看過但不記得名字的人,也有完全不認識的人。


    ——為什麽神內會在呢?這個選擇是怎樣?如果是要聚集我認識的人的話,為什麽會有和我沒什麽關連性的人在呢?


    全體觀眾就像是戴著自己的臉的麵具一樣,麵無表情。那恐怕不是本人,隻是像擺飾品一樣的東西。對於這令人不舒服的景象,我雖然稍感驚嚇,但那也做得太超過了吧。反而是那做得太超過的部分,讓我感覺到是「盒子」的所為,而冷靜下來。


    我持續觀察,試圖找出在這裏的人偶們的關連性。


    然後我發現了。


    「那是什麽?」


    我不由得脫口而出。


    在最後一排最右邊的座位有…………不,這個表現方式或許錯了。不是「有」,或許是隻有那裏「沒有」。


    那個座位上,有個似乎像是有人坐著般的形狀的全黑的洞。


    絕對的黑暗。


    和影子不同,是洞。


    如果要為之命名的話,就是——「地獄」。


    我看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洞,不禁皺起眉頭,失去了忍受疲憊的力氣,跌坐了下去。


    「…………!」


    然後我……覺得自己真是愚蠢,我終於發現了那家夥。


    坐在自己旁邊的人。


    「…………莉諾。」


    苅野實柚紀。


    被我殺死的神內昂大的前女友。


    住在附近的小我一歲的青梅竹馬。


    不會再說話的青梅竹馬。


    「————唔……」


    莉諾和其他擺飾人一樣,麵無表情,沒有任何反應。但是隻有這家夥我無法把她當成擺飾,光是這樣坐在隔壁,就無論如何都會想起過去的自己。


    在我還無法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時,響起了開演的聲音。


    我半反射動作地望向了銀幕。


    銀幕中映照出沒什麽特征的飯店。


    看到這棟建築物的瞬間,我就知道那是什麽地方。那是因為當事人就在我旁邊吧。


    國中時期的莉諾被猥褻的男子們逼近,臉色發白的她躲進浴室裏,取出手機用顫抖的手指打著簡訊。


    然後傳給了我。


    畫麵轉換了。


    出現了一名在家中的書桌上翻開筆記本的黑發男子。


    那是國中時期的我。


    我拿起響起的手機,打開,然後看到了剛才莉諾傳來的簡訊。


    啊,我想起那時的事了。


    我一開始對手機熒幕上顯示的內容感到懷疑,無法相信。因為莉諾從以前就喜歡惡作劇,更重要的是,當時單純的我,無法想象自己認識的人竟然會被卷入這種事當中。當時的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犯罪都和自己無關,電視另一端的殺人事件不會從熒幕中跑出來,那隻是發生在遙遠的世界的事。


    「這是惡作劇吧,但是,如果是真的的話……」


    銀幕中的我這麽說的同時,打了電話給莉諾,「喂,莉諾?」「阿……阿大,救……救我……」我聽到男子的聲音,和焦急的莉諾的聲音重疊。「喂,你打電話給誰啊!」鏗啷!接著傳來玻璃破裂的聲音,還有莉諾的尖叫聲。


    電話斷了。


    我終於理解了莉諾遭遇的狀況,我知道因為自己不加思索打了電話,讓莉諾陷入了更大的危機中。在我拚命讓自己焦急的情緒冷靜下來的同時,立刻撥了電話給110。


    演到這裏,我終於把眼神從隻有不想看的內容的銀幕上移開,望向坐在旁邊的「苅野實柚紀」擺飾品。


    不用說,她仍舊麵無表情。


    但是就連那樣,看起來都像是對我的無言控訴。


    我終於理解了聚集在道個電影院裏的人的共通點。


    在這裏的是演出者,不管是陽明還是神內,都是登場人物中的一人。喔喔,仔細一看,襲擊莉諾的男子們也在。


    然後,主演是我和莉諾。


    坐在我身旁的莉諾,穿著的是沒看過的製服,恐怕是她的高中製服吧。


    ……原來如此,那家夥有去上高中啊。


    我上了高中後開始一個人住,國中時期的人際關係,除了陽明和小桐之外全部都斷了。別說莉諾了,我連自己的父母都沒有連絡。所以當然也不知道遭遇那樣的事的莉諾,在那之後有去上高中。


    我想到這裏,把眼神從莉諾身上移開。


    這裏隻有我不想看的東西。


    但是這個「盒子」不允許我閉上眼睛,有一股不讓我閉上眼睛的力量運作著。


    所以雖然我並不想看,但視線還是自然地回到銀幕上。


    ——————————————————————————————————————————————————————————…………


    莉諾在床上一邊哭一邊掙紮。


    每一幕都讓人想要發出哀號。


    這不是電影。


    隻是過去。


    是莉諾視


    點的我的過去。


    不管是莉諾被丟在飯店,還是我和陽明去救她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又或著是從那時一切都開始崩壞,全都隻是實際上曾經發生過的事。


    這是——


    原來如此,這是————————


    是我的罪的放映會。


    發現這事實的瞬間,罪惡感向我襲來。


    我的「罪與罰與罪之影」將要暴動。


    「唔!」


    原來如此,是這樣的作戰啊,阿一。


    想要讓我自取滅亡。


    像這樣把我關在放映我的過去的電影院裏,把我犯過的罪過赤裸裸地擺在眼前,我就會崩潰。我本來光是承擔自己的「罪與罰與罪之影」就已經很勉強了,為了擊潰原本就不安定的我,不需要冒險,那家夥隻是輕輕推了一把本來就走在鋼索上的我而已。


    在我當中的眾多「罪之影」暴動,它們一直都渴望毀了我,急不可耐地等待我墜落地獄,當我這個餌掉到嘴裏時,立刻就會喀滋喀滋地連骨頭一起咬碎吞下。


    真是的,明明是我的能力,這是怎樣?全都是搞不清楚飼主是誰的笨寵物們。


    我痛苦地按著太陽穴,然後莉諾映入我的眼簾。


    應該麵無表情的莉諾,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我。


    一直……


    一直……


    看著我。


    「……看什麽?」


    明明她不可能回答,我卻提問。


    「……………………」


    莉諾眼睛眨也不眨,沉默地凝視著我。


    我知道,這是擺飾品,是「盒子」做出來的。


    但是嘴巴卻擅自吐出話語,停不下來。


    「你想說你恨我嗎?」


    「………………………………………」


    莉諾眼睛眨也不眨,沉默地凝視著我。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我還是打從心底覺得,那個時候不應該去救你,不應該對你溫柔,你被那些下賤的男人強暴後,如果崩潰自殺就好了。」


    「……………………………………………………………………………………」


    莉諾眼睛眨也不眨,沉默地凝視著我。


    「對啊,為什麽你不自殺呢?這樣苟延殘喘有什麽意思呢?像你這樣的人光是活著就應該覺得羞恥,已經跟你講了很多次了吧?」


    「…………………………………………………………………………………………………………………………………………………………………………………………………………………………………………………………………………………………………………………………………………」


    莉諾——


    不,所有在劇院裏的人都眼睛眨也不眨,沉默地凝視著我。


    ——就像是在責備我一般。


    「像那樣……」


    開始說話的不是莉諾,也不是其他任何人。


    隻是銀幕上的登場人物在說台詞而已。


    「不要再把對方認為是傷害也無妨的人,正當化自己的行為了。」


    那樣向國中時期的莉諾說的,是還是黑發的我。


    場景轉換。


    銀幕上映照出用紅筆塗照片的莉諾。


    「死吧,死吧,去死吧桐野心音!」


    照片中的桐野心音,被莉諾塗得仿佛滿身是血般鮮紅。


    「————  」


    我勉強忍住了不說泄氣的話。


    但是,座位上的「地獄」卻在不知不覺中更接近了我一些。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虛空之盒與零之麻理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禦影瑛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禦影瑛路並收藏虛空之盒與零之麻理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