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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蠟燭照亮了幾張能麵。


    今夜他們又一次會合了。


    「——看來伊勢行動了。」


    這是這次會合,若女的能麵的第一句話。


    若女就這樣不帶抑揚頓挫地說下去。


    「星宮學園有兩個新的轉校生。表麵上他們假裝是普通靈能力者——但他們都是隸屬於神務省的退魔官。」


    「那兩人是神明的手下?」


    翁麵對若女的能麵提出了疑問。


    「……你是從何獲得這些情報的?」


    「我不能明言。」


    「然後你要我們相信你?」


    「信不信都是你們的自由,我隻是單純提出善意的忠告而已。」


    還真敢說——在場其他人都這樣想,但都沒有說出口。


    他們決不是互相信任的關係,而是以利益關係聯係在一起的。所以即使不表明自己的情報源,也不會有人責備。


    然後這位若女既然提出這種情報——肯定有什麽意圖。要摸清她的意圖,在場全員都察覺到這樣的氣氛。


    「那麽先假定你的情報是正確的——他們有什麽目的?」


    「恐怕——是嗅到了這次的事件的氣息吧?」


    「可惡!」


    狐麵狠狠地罵了一句。


    其他人雖然沒有表現出態度,但在場氣氛都變得相當別扭。


    這次的事件——他們主要活動地區的星宮市,現在正引起了騷動的事件,也就是襲擊靈能力者並吸取起靈力的事件。


    這是目前對他們而言,最大的懸而未決的事項。


    那是因為——


    「那些怪物明顯使用了我們的術式——那是以創造神明為前提而產生的,類似副產物一般的東西。也就是我們其中一人就是犯人。」


    若女的這番話,在場所有人都心中有數。


    但是至今都沒有人說出口——是因為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有嫌疑。


    對他們的目的而言,靈力從來不嫌多,實際上所有人都為了收集靈力采取了各種手段。


    不過這次的事件明顯做過頭了。


    不加區別地從普通的靈能力者身上強行奪取靈力,不管犯人願不願意,這也夠引人注目的了。這樣一來市內的自治組織、警察,神務省會采取行動也是不言自明的。實際上連退魔官也派來了。


    引起事件的犯人太性急了。


    也就是說——這是暴走。


    「必須爭分奪秒,由我們親手抓住犯人才行。」


    「這也確實沒錯,但現在問題是那個退魔官吧。」


    翁麵扯回了話題。


    這副聲音,這冷靜的舉止,更重要的是發言的內容吸引住了其他人,雖然沒有誰事先決定,但這個組織的中心還是這位翁麵。


    「經由退魔官揭發這一事件,是最糟糕的結果。我們還沒有和這個國家正麵對抗的實力。要是交戰一定會輸的。」


    翁麵的發言使其他人沉默下來。


    他們要是可以摘下麵具,臉上肯定會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吧。


    「神務省下屬的退魔官潛入了這裏——充其量隻是潛入。也就是過來潛入調查而已。我們的行動還沒有暴露。」


    「——關於退魔官的情報呢?」


    童子詢問道,若女淡然地回答。


    「一個是少女——不過那邊不用太在意。她是一位有才能的少女,但也僅此而已。」


    「有才能卻不用太在意?」


    「也就是說不管她多麽有才能,當前還不至於成為我們的威脅。說到底也隻是當前這一階段而言。問題是——另一個人。」


    像是要強調自己接下來的話一樣,若女停頓了片刻才開口。


    「另一個是少年——這位是擁有天劍名號的特務退魔官。」


    「這也太誇張了吧……」


    狐麵像是瞧不起一般說到,若女搖了搖頭。


    「要是知道他的力量,你就不會說誇張了——他是禦劍家的人。」


    「竟然是劍之一族!?」


    狐麵的喊聲近乎於慘叫。


    這個姓氏就有如此重大的意義。


    在這個國家自古以來存續的退魔一族,禦劍家。


    他們都是有能力的退魔師,更重要的是他們的劍擁有各種各樣的固有能力。這份力量一直維持著這個國家的體製,是純粹的武鬥派一族。


    「那個擁有天劍名號的少年,你知道他擁有什麽能力嗎?」


    「他的力量——似乎是『可以斬斷一切』。」


    這句話掀起了一道緊張的漣漪。


    「離譜。」「不可能。」「胡扯。」


    「這是屬於『完美』的範圍了。」


    「——是超越神明的力量。」


    他們都開口否定,最後一句話使現場恢複了安靜。


    這個世界不存在『完美』。


    不僅在他們之間不存在,這也是這個世界的定律。


    即使是神明也是一樣的。


    正因為如此——區區一個人類靈能力者,是不可能擁有如此的力量的。


    翁麵像是看不下去地開口。


    「沒錯,這是不可能的。要麽隻是誇張,要麽有什麽機關。否則區區的人類,是不可能擁有可以斬斷一切的力量的。」


    翁麵有力地斷言後,現場開始平靜下來。


    然後翁麵沉默思考了片刻後開口。


    「……若女,你就進一步調查那位退魔官吧。」


    「明白了——那麽事件犯人的調查呢?」


    「你不參與也不要緊——總不能讓這種人進來這個城市也毫不警戒。其他人有異議嗎?」


    沒有人反對翁麵的分工。


    「——要謹慎留意那兩個人。我們的計劃還沒完成,目前不能被他們發現。不過這邊也不要出手,胡亂幹涉反而更麻煩。」


    「那麽我們呢?」


    翁麵明確地回答了般若的問題。


    「在若女調查期間,我們必須用盡一切手段,親手抓住這次事件的犯人。我們的存在還不能暴露。」


    在場所有人都重重地點了點頭。


    然後假麵眾人的集會拉下了帷幕。


    「那麽就按照你的安排。」


    最後若女說完這句話——蠟燭的火焰就一根接一根熄滅了。


    最後隻剩下一個人時,若女馬上站了起來,像是能看穿黑暗一般,步伐準確地筆直往前走——拉開了窗簾。


    陽光一下子照遍了這個小房間,可以看見裏麵隻有一張大書桌,牆邊有一個書架和壁櫥而已。完全不像能裝下剛才那麽多人的房間。


    這也沒錯——他們一開始就不在這裏。


    假麵眾人的會合,是彼此將幻影送到對方身邊而實現的。這個能麵,兼有參與每次會合的終端的機能。


    若女就這樣坐在桌子上。


    剛才隻能看見假麵,現在她的全身都被陽光所照亮。


    她身上穿著星宮學園的校服。


    頭發在陽光下閃耀著金色的光輝。


    她緩緩地摘下若女的能麵,露出了白人的美貌。


    「那麽,準備已經充分了。之後就是——」


    若女——寶生綺羅一邊把玩著手中的能麵一邊低語著,似乎很愉快地翹起了嘴角。


    1


    「喂,差不多該起來了,八雲。」


    被柔軟的肉球拍打著臉頰,我睜開了眼睛,眼前是在黑暗中瞳孔變得渾圓的貓臉。我從床上爬起身子,環顧四周。


    「馬上就到早飯時間了,還不快點起來。」


    「……我知道啦。」


    迷迷糊糊地說著下床後,我在房間中央稍微做了一下伸展運動。隻是這樣頭腦就能變得清醒無比,大概是因為這是常年以來的習慣吧。


    我現在所在的地方——星宮學園的男生宿舍豪華無比。


    十張榻榻米大小的木地板,牆邊上安置著書桌和書架,甚至還有台小型液晶電視。感覺有些單調隻是因為剛搬進來還沒什麽物件,光想到這裏是單間,而且還帶有獨立浴室廁所,都覺得對於學生宿舍來說已經足夠有餘了。


    而且豪華的還不隻是宿舍。


    昨天某種程度參觀了一下這個學園後想到的就是,這個學園真是有錢。


    運動場都排到了第三個,講堂、圖書館、武道場規模都很大。似乎還設有市內溫水遊泳池。


    包含學生宿舍在內,學校的麵積非常廣闊,不如說是廣闊過頭了。


    由於是私立學校,所以有很多出資者。似乎僅憑這是和國家無關的靈能力者的學園,就會有抱有各種各樣打算的人慕名而來。


    要想調查這個學校的話,也不得不調查這些方麵。


    接著我迅速換好衣服,把小黑留下走出了房間前往一樓的食堂。順帶一提我的房間是在三樓的角落。


    昨天在身為學生會長的綺羅的引領下來到了這個宿舍,那個之後向我介紹了宿舍長。高個子戴眼鏡的宿舍長冷淡地帶我參觀了一邊宿舍內部,在食堂吃晚飯的時候向學生們介紹了我。


    學生們的反應除了幾個人之外,基本都和宿舍長一樣冷淡——我從他們這樣的態度中感到了違和感。


    都到了高中,我也不覺得轉學生會大受歡迎的,但他們的態度不僅冷淡,還有些警戒著我的樣子。


    警戒——還有就是敵意吧。


    這種有著看不見的隔閡的氛圍充滿了當時的食堂——這點今天早上似乎也一樣,視線聚集在踏入食堂的我的身上。


    雖然也不會害怕這種視線,但還是有點奇怪。


    頭緒當然有——畢竟我是作為神務省的退魔官來這裏進行潛入調查的。否定神的統治,並以之為敵的本地居民們會對我投來這樣的目光,也能夠理解。但問題是,這本應該是極為機密的事項。


    ——在我將從舍管手中接過的早飯放在盤子上,思考著要坐在哪裏的時候,一個男生對我大聲喊道。


    「喲,伊勢,這裏空著呢,要過來坐嗎?」


    留著曬痕的身體顯得很硬朗,再加上像獅子的鬃毛般不羈的發型,散發出一種野性的氣息。


    不過他的表情像小孩子一樣開朗,十分和善。


    昨天介紹我的時候,親切對待我的其中一個例外的人——名字叫做土門加修,是這個學園的三年生。真是個感覺手會放出赤紅的光芒呼喚你去抓住勝利的名字呢,聽我這麽說,他表示出了疑惑。難道是我太廚了嗎?【注:土門加修音同多蒙?卡修】


    「好啊,恭敬不如從命。」


    我受到邀請,滿懷感激地坐到了他身邊放下了盤子。


    「昨晚睡得還好嗎?」


    「這個嘛,還不錯。我本來就不是認床的人。」


    「那可真是讓人羨慕。」


    土門學長本來開懷笑著,但這時他的表情變得疑惑起來。


    「話說伊勢——你要一個人吃那麽多?」


    他的視線停留在我的盤子上。


    盤子裏放著的是極其普通的早飯。


    拌海苔加鯵魚幹,還有泡菜和味增湯,宿舍裏的學生們都吃著一樣的東西。唯一不同的,就是碗裏的飯量了吧。


    就算放在桌子上,飯的頂端也能夠到坐在桌前的我的下顎。


    「總感覺……像《漫畫日本昔話》一樣啊。」【注:以日本傳統民間傳說為題材的長篇電視動畫係列,從1975年一直播放到1994年】


    「噢,可能算是吧。你看,畢竟早飯得好好吃啊。」


    「我倒是覺得實在是有點吃太多了。」


    就算他這麽說,但對我來說這才正常,所以就不去在意了。


    我就這樣在土門學長身邊吃完了早飯。他被我消滅飯的速度驚得目瞪口呆。


    「吃的也有夠快的啊。」


    「這也算是一技之長吧。」


    我一邊和他進行著這樣的對話一邊吃完了早餐,站起身來。


    雖然並沒有商量好,但我和土門學長就那樣一起離開了食堂,我回到自己房間後,在床上蜷成一團的小黑瞥了我一眼說。


    「我的早飯呢?。」


    「據說宿舍會給你準備飯,之後去找舍監要。」


    由於將動物作為式神或使魔的人也不在少數,所以這方麵的問題也有被列入考慮。雖然嘛,作為靈能力者的學院來說,也是理所當然的就是了。


    「嗚嗯……也好,多睡會再去好了。」


    「真好啊,貓想睡就能睡。」


    「八雲你也這樣不就好了,來一起睡吧。被子很暖和的。」


    「不可能的好嗎,人類可是有各種事要做的。」


    「決定要做什麽的是自己啊,並且由於那是自己決定的,所以其他人不管說什麽也都沒有意義。」


    我對強詞奪理的小黑無奈地聳聳肩,之後打理好了儀表。將裝入了教科書之類東西的書包扛在肩上,順口問道。


    「我接下來要去上學了,你要怎麽辦?」


    「你想我怎麽辦?」


    麵對它毫不遲疑的回應,我稍加思索後答道。


    「……我想想,你就去稍微調查一下這個學園吧。」


    「真是有夠模糊的請求——不過算了,我去就是。」


    雖然小黑嘴上說得冷淡,但它的尾巴卻來回掃著。


    那是這家夥心情不錯時的表現。就算再怎麽貓落平陽,小黑也還是神,愛著人這一點是沒有變化的。它也很難以拒絕人的請求。


    「那麽,我就先去學校了。」


    「啊,一路走好。手帕和衛生紙帶好了麽?」


    「你是我老媽麽。」


    丟下這句話後,我抓起隨手立在床邊的刀,留下小黑走出了房間。在前往宿舍玄關的路上,又被土門學長叫住了。


    「喲,伊勢。」


    「土門學長……我們經常碰到呢。」


    「畢竟住在同一個宿舍,這也是當然的吧。」


    我們二人一起走出宿舍的玄關,麵對早晨的陽光眯起了雙眼。


    雖然早上這會還好,但今天大概也依舊是秋老虎吧——這時,我發現男生宿舍前有幾個女生。


    她們臉上都帶著有些興奮的笑容,關注著從玄關走出來的男生們。從男生宿舍裏出來的數名男生跑到了她們身邊,然後就那樣一男一女地走向了校舍。


    「那些該死的情侶。」


    聽土門學長在旁邊小聲謾罵著,我才注意到。


    「哦,是這麽回事啊。」


    對於想要盡量在一起多呆一會的戀人們來說,就算是從位於同一片校園內的宿舍前往校舍這麽短短一段時間,也是寶貴的約會時間吧。然後,被排除在外的男生們,向那些謳歌青春的戀人們投去恨恨的視線也是理所當然的。


    「一起上學放學都變成情侶的例行活動了,真該死!」


    「是麽,那可真是讓人羨慕。」


    我一邊對苦悶地說著的土門學長露出苦笑,一邊附和道。


    「啊,哥哥!」


    這時我看向叫我的聲音的方向,發現聖站在門柱的陰影中。和昨天的便服不同,她今天穿著這個學園的校服。


    長長的黑發束了在腦後,那也顯得十分合適


    。


    「一起去校舍吧!」


    聖朗聲邀請我。


    「……就幾步路啊?」


    「那樣也無所謂不是嗎——不願意嗎?」


    「啊,不,當然不是不願意。」


    聽見眉毛撇成八字的聖這樣說完後我搖搖頭——這時,土門學長以驚慌失措的聲音問道。


    「喂、喂,伊勢你……原來你也是那邊的人嗎!?」


    「那邊是哪邊啊……這家夥是我妹妹。她打招呼的時候不都叫我哥哥了嗎。」


    我對不知為何一臉受到背叛的表情的學長這樣說明道。


    話雖這麽說,但和聖是兄妹這一點是為了潛入而捏造的就是了。


    「你在和妹妹交往嗎!」


    「……為毛會變成這樣。」


    我直接吐槽了他那句話,連敬語都忘了。


    「好羨慕……明明我家妹妹看我都是用看垃圾的眼神。」


    聽他陰鬱地說出那樣的話,就算是我也實在是可憐起他來了。


    「那要一起嗎?」


    「咦,可以嗎?」


    「當然——」


    「不行的。」


    ——聖帶著宛然的笑容,幹脆地拒絕了。


    「那個……聖?」


    聖也不管畏畏縮縮地詢問的我,就那樣接著說了下去。


    「雖然很抱歉,但還請您不要跟來哦?」


    「咦,那個,伊勢的妹妹?」


    「我想和哥哥一起親密無間地去上學。」


    那是雖然柔和,但卻容不得反駁的絕然語氣。


    「混……魂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土門學長伴著莫名其妙的哭號聲,猛衝向了校舍。


    「那麽,我們走吧,哥哥。」


    目送著他悲哀的背影——聖依舊滿臉笑容地說道。


    我和聖跟其他學生們稍微拉開一點距離,並肩走在從男生宿舍通往校舍的坡道上。


    我們前往的是被稱為中央校舍的,名副其實位於學園中央的校舍。教室、辦公室、事務員室之類,作為學校的基本設施都集中在那裏。


    「於是,剛才那是什麽情況?」


    聽我這麽問, 聖給出了極其簡單的答案。


    「我想趁現在和哥哥交換情報。」


    「……噢,原來如此。」


    那的確是有必要的。


    我住在男生宿舍,而聖住在女生宿舍。由於學年也不同,所以能夠交換情報的地方很有限。那樣的話聖選擇上學途中也是有道理的。


    然後這樣一來,土門學長就完全是障礙了吧。


    我像是說事不宜遲般,為了不讓周圍的人聽到而壓低聲音,問出了從昨天開始就在意的事。


    「我說聖,你覺得昨天襲擊我們的怪物是什麽來頭?」


    「我認為那是一種式神。」


    聖的回答和我想象中的一樣。


    式神——那是陰陽道中由術者任意操控的,類似仆從的存在。話雖這麽說,但並不是說那個的主人就是陰陽師。隻是那一類的東西而已。


    式神中,有和實際存在的東西定下契約產生的,和術者以自身的靈力創造出來的兩種,那個怪物大概屬於後者吧。


    「而且我認為那還是相當高端的術式。」


    「是啊,想想也是。」


    的確是很高端的式神。


    這一點從它離開術者進行半自動行動這一點來看就知道。而且據說那種有時會出現好幾個,所以其主想必是相當有實力的吧。


    那之後我們又談了一些各自在意的事。話雖如此,但我們才剛來到這個城市,也並沒有那麽多情報所以很快就說完了。


    「還有就是,周圍人的反應讓我稍微有些在意。」


    昨天女生宿舍似乎為聖開了歡迎會。這對待方式的差距,大概是由於女生和男生的差別吧。


    隻是——聖果然也在學生們看待自己的目光中感到了違和感。雖然不至於像我感受到的那麽露骨,但她說就算這樣也還是感覺周遭的人在留意自己。


    「大概……是有什麽隱情吧。」


    「是的,簡直就像是,大家都注意到了我們的真實身份一樣。」


    「是啊,這一點我也有同感——但這種事,真的有可能嗎?」


    我們是為了執行機密任務而來到這座城市的。這一點在我們才剛到,而且才剛進城不久的時候就暴露什麽的。


    如果有可能的話那是怎樣的可能性,不得不聯係昨天和綺羅的對話來考慮這一點。


    「這個嘛……這才剛開始,當然也會有搞不懂的事。隻要連這方麵也一起調查就好。」


    「是的!讓我們齊心協力一起加油吧!」


    聽到我的話,聖笑著點了點頭。


    真是被她治愈了啊。


    在那之後,我們歡談起了家常話。


    「啊,說起來,女生宿舍還有露天浴池哦。」


    「哈?為什麽會有那種……到底是多有錢啊,這個學校。」


    「據說竟然是出於理事長的興趣呢。」


    「什麽啊那家夥,該不會是為了偷窺而建的吧。」


    「似乎是因為本來就有溫泉自然湧出,所以將其加以利用了。今天作為搬進宿舍的紀念,會讓我一個人包場使用!」


    「是麽……那可真是太好了。」


    說著說著,我們走到了校舍的玄關。


    2


    「這個學校的校訓是自主獨立。為此,大部分的事都交由學生裁量。」


    我一邊走在走廊裏,一邊聽這樣說明著。


    自稱鬼熊的我們班班主任長得人如其名。


    壯實的身體,加上濃厚的體毛,嘴邊還留著胡渣。


    他的動作沒有絲毫破綻,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很能打的人。不如說在我至今為止見過的靈能力者中也算是頂級的。


    「雖然我想你應該事前接受過說明,不過我們這裏的形式是除了必修科目之外,自己選定課業的。在這裏接受普通科目的教育,靈能相關的講義則是去各個專業的教室去聽。」


    為什麽這種水平的人會在這裏呢,我一邊思考著這樣的疑問一邊聽著他的說明。


    「因為你是插班生,所以可以在兩周內自由聽課。在這期間選好合適自己的科目。」


    「老師你負責的科目是什麽呢?」


    「國語和近接退魔戰鬥ii。」


    說著這些的時候,我們到達了某間教室。


    「我介紹完你之後再叫你,那之前在這等著。」


    說完,他便快步走進了教室。


    看來他似乎並不是很喜歡和學生深交的老師。雖然對我來說這樣更好就是了。


    我閑著沒事幹玩弄著刀帶上的繩子,在走廊裏待了一會。走廊非常寬廣,天花板也很高。由於有雇傭清潔員所以一點灰都沒有落。


    「伊勢,進來。」


    我被鬼熊老師從裏麵叫到,於是進入了教室。


    我所踏入的教室,與其說是高中的教室不如說造得更像大學的講堂。


    教室前方有白板,那之後直到教室後方都是階梯狀的。階梯上的課桌上,學生們俯視著進入教室的我。人數大概有近百人吧。


    雖然全員都穿著學園的校服,但那之外各不相同。、


    從這裏看過去最顯眼的是發色,從純黑的到染著茶色的,既有明顯天生的金發,更甚而有綠色這種莫名其妙顏色的頭發,這難道不違反校規嗎?


    「他就是我剛才說的伊勢八雲,大家和他好好相處。」


    麵向那樣的他們,鬼熊老師做


    了非常不負責的介紹。


    「伊勢,做自我介紹。」


    「那個……我叫伊勢八雲,今後請多關照。」


    總之我也做了個中規中矩的自我介紹。


    我的膽子還沒有肥到能夠在這時來一發笑話。


    「綜上所述,希望大家能夠友好相處。伊勢,雖然座位是自選的,但今天——」


    鬼熊老師對於中規中矩的自我介紹也隻做出中規中矩的反應,然後打算催促我就席——正在這時。


    「啊啊啊——!」


    突然間毫無征兆的大喊聲響徹了教室。


    「是昨天的武士大人!」


    「誰是武士大人啊。」


    我一邊條件反射般地回嘴一邊看向喊叫的女生。


    那是個將蓬鬆的頭發染成茶色,小個子的少女。雖然外觀看起來像是初中生,但在這間教室就說明是同級生吧。


    她兩眼放光露出滿麵笑容,站起身來小跑到了我麵前。絲毫沒有在意同級生們異樣的視線。


    「那之後我一直在找你啊!沒想到竟然會這樣遇見,這該不會就是命運吧!」


    「不,稍微等下。」


    我伸手打斷了說個不停的少女。她老實地閉上了嘴,那副觀察著我表情的樣子,看起來有幾分像小型犬。


    「你誰啊?我們在哪見過嗎?」


    「怎麽能這樣,你不記得我了嗎!?」


    「呃……」


    被她滿臉愕然地這麽一問,我在記憶裏探尋起來——雖然感覺的確在哪見過,但卻無法清楚地記起來。雖然好像是最近的記憶就是了。


    「不好意思,你誰?」


    聽到我坦率的反問,她失落地耷拉下了肩膀。


    「嗚嗚~嗯,我的存在感有那麽低嗎……」


    「雖然也並不是那樣……不過抱歉。」


    由於她實在太過消沉,我再次道歉。


    「……我昨天在電車上,突然被猥瑣的觸手怪物襲擊,然後那個時候武士大人救了我啊!要是那樣下去的話我的身體就要變得不能嫁人了!」


    「電車——噢,你是那個時候的。」


    昨天由於事出突然,所以沒有記住受到怪物襲擊時的乘客。但這麽一說,那之中好像的確有個像是初中生的女生。


    雖然似乎並不是初中生,而是長得比較稚氣的高中生。


    但猥瑣的觸手是……算了倒也確實是那樣。


    「你想起來了?」


    「想倒是想起了,但武士大人是什麽情況。」


    「因為你持刀颯爽現身,斬斷了怪物——總之,我一直想為那時候的事向你道謝的!」


    「道謝什麽的不用啦,我隻是做了理所應當的事而已。」


    「啊,那個說法也很有武士大人的味道。」


    「我說,你們倆。」


    這時鬼熊老師一副嫌麻煩的樣子插了進來。


    「為再會而感動倒是無所謂,但那種事能放到休息時間嗎?」


    「咦?」


    被這麽一說,少女似乎才終於注意到周圍人投向自己的溫暖視線,她的表情瞬間僵硬——然後垂頭喪氣地退了下去。


    「我叫蘇芳蓮華,請多關照!」


    到了休息時間,少女這樣說著對我自我介紹道。


    那之後她也找我說了不少話。看來昨天從怪物手中救了她這件事,似乎博得了她的好感。


    「八雲雲,一起去吃飯吧!」


    到了午休時間,她便立刻來到我身邊這樣邀請道。至今為止她都是一到休息時間便纏上我。


    雖然這對於潛入調查這一現狀並不是件太好的事——


    「我帶你去食堂!」


    「噢,謝謝。」


    但就算這樣,被女生好意相待總還是不會不爽的。


    我和蘇芳背向不斷投來微妙視線的同班同學們,走向了食堂。食堂並沒有印象中的學校食堂那麽擁擠,裝潢華麗到不僅室內寬敞還有陽台座位。


    這裏果然是資本主義學園。


    學生們隨意坐在食堂裏,享受著短暫的自由時間。


    不過,在我踏入食堂的同時,大家便都時不時地瞟著我。


    「八雲雲真是受歡迎呢。」


    真是羨慕能說出這種話的蘇芳的樂觀。


    「話說回來八雲雲是啥?」


    「是表現親密的愛稱哦!」


    「……那個已經定下來了嗎?」


    「當然!」


    雖然不知道怎麽就當然了,但感覺說了她也不會聽。


    為什麽我身邊的女人都這麽喜歡亂改我名字啊。


    我總之先找了個空位,和蘇芳麵對麵坐了下來。


    蘇芳買了三明治,而我則是要了拉麵蓋飯和大份炒飯,之後還有大阪燒。不分和式洋式中式,有各種各樣的菜式這一點非常有學生食堂的風格。


    「八雲雲吃得真多呢,不愧是男孩子!」


    「你是不是也該多吃點啊?」


    「不要對女孩子說這種話!」


    被瞪了,不過她還真是個情緒高漲的人。


    不過,像這樣一開始就混了個臉熟,說不定算是種僥幸。特別是在這種,不知為何被其他學生們警戒著的情況下。


    吃完午飯後,我一邊喝著蘇芳說是慶祝我轉入而請我的咖啡(順帶一提蘇芳還在像小動物一樣小口小口地啃著三明治),一邊向她問出了在意的事。


    「我說,蘇芳。」


    「嗚姆嗚姆?叫我蓮華就好,什麽事?」


    蓮華中止進食,輕輕歪起了頭。


    「結果,到底為什麽大家都這麽關注我啊?」


    「嗯?嗯嗯~」


    對於我的問題,蓮華像是有口難言的樣子皺起眉頭。我一邊把咖啡杯湊到嘴邊,一邊專注地等著她接下來的話,接著,她緩緩說了出來。


    「那個……有些,傳聞。」


    「……傳聞?怎樣的?」


    「那個呢——據說這次居然有神務省的退魔官為了對這個城市進行潛入調查而轉入了學校。」


    「什——」


    不經意間差點把喝進口的咖啡噴出來。


    什麽啊,那是——這不是傳聞什麽的,這不完全就是事實嗎!


    蓮華目不轉睛地看著如此驚愕的我,最後她終於有些抱歉似的說道。


    「抱歉哦,這種事。一定讓你很困擾吧,明明就隻是傳聞而已。」


    「啊,不……」


    「但是大家都對那個有點在意……所以才會表現出那樣的態度。」


    「原來如此……這樣啊。」


    也就是說,神務省的退魔官在這個城市是招人反感到這種程度的存在嗎。


    「那個傳聞,能詳細告訴我嗎?」


    「沒什麽詳細不詳細的,就是字麵意思啊。還有就是——那個退魔官,似乎還擁有名叫天劍的,什麽都能斬的很厲害的劍。」


    蓮華偷偷瞟了一眼靠在食堂桌子上的我的刀。


    原來如此,這就是學生們對待我和聖有差別的理由嗎。因為我更加明顯地符合傳聞。


    蓮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向理解了情況的我問道。


    「於是,實際是怎樣的?」


    「噢,那當然是——沒可能的吧。」


    我實在還是無法肯定,選擇了糊弄過去。


    「是麽,說的也是呢!」


    蓮華舒了口氣,笑了出來。


    「說到底八雲雲你根本就沒有潛入調查員的感覺嘛。該怎麽說呢,是那種不會在意這些細節,一開始就從正麵對砍的感覺。」


    「那可真是抱歉。」


    不過嘛,雖然的確也是那樣就是了。


    「還有啊——」


    「啊,哥哥!」


    正在蓮華想要接著說些什麽的時候,我被從旁搭話了。


    轉過頭去,看到聖站在食堂門口。


    她似乎是和幾個估計是她同級生的女生一起來吃午飯的,就那樣和她們一起走近了這邊。


    「哥哥也來這吃午飯嗎?真是巧呢。」


    「也不算多巧吧。」


    在校內吃午飯的選項有限。


    「哥哥,已經吃完了嗎?」


    「噢,算是吧。我是吃得比較快的人。」


    「這樣啊,還以為能一起吃的說,真是遺憾。」


    聖一副真心遺憾的樣子一般說道。


    和我一起吃飯這件事,有這麽重要嗎?


    「啊,那邊那位是哥哥的同級生吧。」


    那之後聖的視線朝向了蓮華。


    「噢,是啊。她叫蘇芳蓮華。」


    「是這樣嗎……我叫做伊勢聖。」


    「啊,那個——」


    這時候,似乎是聖的同級生的女生們向我開口道。


    「你就是傳聞中的哥哥吧?」


    係著鬢發,有點顯小的少女這樣問我。


    傳聞——也就是說,是那個傳聞吧。如果是那樣的話,她們肯定也在警戒著我。


    「噢……嘛,算是吧。」


    所以我也隻得曖昧地回應——但她們不知為何呀地發出了歡聲。


    「聖她一直都在說呢。」


    「這樣啊~確實好像有點酷酷的——」


    學妹們在說著這種讓人聽不懂的話。


    但是,聖真的跟我不同,明明這才一天就跟人混熟了。可能是因為我太不合群了吧,不過身為一年生的她們似乎並沒有怎麽警戒我。


    是不是因為有聖在啊,正當我為此感到疑問時——砰地一聲。


    我對麵座位上的蓮華稍微有些粗暴地放下了杯子。


    「我吃飽了!」


    這樣說完,她便立刻單手拿起盤子來到我身邊。


    「好了,該走了哦八雲雲。」


    「呃,不,但是。」


    「別、管、了、啦,快走啦!」


    她一邊以不容分說的語氣說著一邊拉起了我的手。


    雖然她力氣並不大,但甩開她是在還是有點不好,所以我站了起來。


    「哎呦,不好意思啊聖。我先走了。」


    「啊,好的。那麽,今天放學後再見。」


    我就那樣被蓮華拉著走出了食堂。


    「於是,怎麽了啊,到底是?」


    來到走廊裏,蓮華總算還是鬆了手,於是我這樣問道。


    「……還不是因為八雲雲在那羞羞切切的。那樣一點武士大人的樣子都沒有。」


    「都說了我根本就不是武士啊。」


    「就算這樣也不行!」


    蓮華鼓起了臉頰。我看她這樣,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看來似乎是攤上了個難纏的家夥。


    正當我這麽想——走廊天花板上的擴音器突然發出了聲響。然後,從那裏傳出了女聲的播報。


    『請二年級的伊勢八雲同學和一年級的伊勢聖同學放學後前往學生會室。重複,請二年級的——』


    聽到播報,我和蓮華麵麵相覷。


    3


    「是,這裏吧。」「應該,是。」


    放學後,我和聖來到了位於主校舍五樓的學生會室門前。


    蓮華好歹還是沒跟到學生會室來,在教室就分開了。


    那麽,兄妹(雖然是假的)一同被學生會傳喚,到底是有什麽事呢。雖然頭緒是大得很——


    「那個,該怎麽辦呢?」


    「有什麽該怎麽辦,隻能進去了吧。」


    我對一副困惑表情的聖這樣說完後,便立刻敲了門。


    「請進。」


    從裏麵傳出了聲音,接著門就從內側打開了。


    一看發現,似乎是一年級的女生為我們開了門。


    我和聖一邊對她示意,一邊踏入了學生會室——然後便倒吸了一口氣。


    室內非常寬敞。


    地上鋪著厚實的絨毯,絨毯輕柔地接住了我的鞋子。我的正麵是一麵巨大的玻璃窗,從窗子裏似乎能看到中庭。


    然後——房間中央擺著大型的橢圓形桌子,十個左右的學生們圍著那張桌子,坐在椅子上。


    一眼看去,比起學校的學生會室來,更像是一流銀行的會議室。


    在那裏的學生們的態度各有不同。


    既有瞪視著我們的人,也有與之相反露出遊刃有餘的笑容的人,甚至還有像是沒有興趣似的看向一邊的人。


    我和聖就是因為他們才倒吸了口氣。


    在這裏的人,全都是一眼就能看出能力卓越的靈能力者。無論哪一個靈力都明顯在我之上吧。


    真虧他們能聚集這麽多人才。


    無需向神獻媚的土地,就真的如此有魅力嗎。這對我來說完全無法理解就是了。


    「喲,來得正是時候,伊勢哥哥,伊勢妹妹。」


    說話的是位於我們正麵,坐在上座的學生會長綺羅。


    她一臉與昨天別無二致的笑容,看著我們。


    「先坐吧。」


    我們被催促著,坐到了準備在她正對麵的椅子上。背後傳來啪嘡一聲,發現剛才的一年級女生關上了門。


    雖然隻是隱約,但還是有種退路被斷了的感覺。


    「話說在前,在這裏的都是學生會執行部的人。由於挨個介紹很麻煩所以就跳過了。下次再逐一各自介紹吧。」


    「哈,是這樣嗎。」


    「也就是說,你知道這裏在場的都是學生會幹部就好。話雖這麽說,但副會長因為要調查那個案件而去了城裏。我們學生會基本就是由包含我和他在內共計十二人的執行部,還有下屬負責實際做事的實行部構成的。」


    「哈,是這樣嗎。」


    會長對故意說了兩次同樣的話的我苦笑道。


    「叫你們來,是有事想要問你們——你們是神務省的退魔官嗎?」


    麵對像是拉家常般提出的問題,我們並沒有做出奇怪的反應。


    突然單刀直入地提出問題,觀察對方的反應——這是典型的手法。我和聖都沒有愚蠢到會上這種當。


    而且畢竟已經有了那樣的傳聞,這樣的問題也在預想範圍內。


    所以我們兩人都擺出了一副不懂什麽意思的表情。


    對這樣的我們,綺羅接著說道。


    「哼~不明白問題的意思嗎?現在這個學校裏都傳開了。說你們是神務省派來的退魔官。」


    我在從蓮華那裏聽說那個傳聞之後,也對其做了各種調查,不過結果和蓮華所說的並無太大出入。


    就是說——這個學期轉學來的,是神務省的退魔官。


    他擁有名為天劍的武器,能力是可以斬斷一切。


    在身為當事者的我看來,那是基本正確的情報。那已經根本不能說是傳聞了——不過這麽一來自然就會出現某個疑問。


    就是,為何那樣的傳聞會擴散到這種地步。


    神務省並不無能,執行機密任務的人的情報這麽早就泄漏什麽的,根本不可能。


    盡管如此,我的能力卻還是像這樣幾乎準確地被他們所知。


    傳聞恐怕是有意傳播開來的,不過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就算情報被泄露給了與我敵對的人,對方散布這個傳聞的意義也是不明——那麽,如果不是敵人的


    話?


    想到這裏,我忽然明白了什麽。


    噢,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


    「我再問一次吧——你們是神務省的退魔官嗎?」


    綺羅以試探著什麽似的眼神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是啊,正是如此。」


    聽我這麽回答,騷動像鱗波一樣擴散開來。


    順帶一提,表情顯得最驚訝的是我旁邊的聖。雖然她似乎對我坦然承認這件事感到意外,但我毫不顧忌地繼續說了下去。


    「我們這次領受神務省的特命,前來調查這個城市。現在這個城市裏似乎發生著一些可疑的事件——倒是沒想到剛來就會遇到那種麻煩就是了。」


    我們受到了怪物襲擊一事似乎已經告知了全員,所以似乎沒有人對我的話抱有疑問。


    「綜上所述,事件交給我們就好。守護這個城市,還有這個國家的安寧是我們的工作。英雄在此登場。各位同學請照常勤勉學習。」


    「別開玩笑了!」


    大喊出來的是,從最初開始就瞪著我的那個學生會成員。雖然領帶是一年級的,但一年級就能進入執行部,也就說明他是個優秀的家夥吧。


    「就算你是神務省的退魔官也別來插手!這個城市的事這個城市的人會解決!」


    「在已經出現了受害者的情況下,可不能那樣。」


    「就算那樣也沒有神務省來幹涉的必要!」


    「判斷是否必要的是我們。」


    「身為自治都市可是這個城市的驕傲!」


    「就算這個城市自稱是自治都市,到頭來也隻是一介地方都市,還是得服從我們的指示。」


    「……你說什麽?」


    「你們把什麽當做驕傲倒是無所謂,但你們所謂的自治,是因為國家和神明們允許才成立的。不要忘了這一點。」


    一年生的眼中泛起了殺意。不,不僅限於那家夥,執行部的人大部分都對我投來了帶有敵意的目光。


    可能挑釁的稍微有點過頭了,還是收手吧。


    「你們什麽都不用做,別妨礙我們的工作就好。」


    「你難道覺得隻靠你們就能解決事件?真是有夠自信——真不愧是擁有能斬斷一切的天劍的人,該這麽說比較好嗎?」


    和其他成員不同,沉著的綺羅這麽一說,在場的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我腰間的太刀。擁有斬斷一切的力量的天劍,是嗎。


    「但是,那難道不該說是自滿嗎?」


    「自滿?那可是和我們最無緣的單詞。而且——這次案件的犯人,我也已經心中有數了。」


    「什——!」


    「……謔。」


    執行部的學生們發出了驚訝的聲音,會長則是意味深長地吐了口氣。


    「那麽真是希望能告訴我們你心中那個數呢。」


    「那可不行——畢竟這個學園裏,似乎有不少愛說話的人啊。」


    我一邊揶揄著把我們的傳聞在普通學生間散布這件事,一邊聳了聳肩。雖然對自己誇張的演技感到想笑,但還是強忍住了。


    學生會室裏的氣氛由於我這樣的言行變得險惡起來。


    「總之,就是這樣。」


    對話到此結束,單方麵結束對話的我站起身來。像是配合著我似的,聖也站了起來。


    「等——」


    雖然執行部的某人在背後喊著(恐怕是那個一年生吧),但我無視他快步走了出去。


    感覺背後的門關上後,我長舒了一口氣。


    旁邊的聖也同樣這樣做了。被那麽多靈能力者一齊投以敵意,再怎麽都會緊張的。


    那之後,聖像是想要詢問什麽一樣時不時地看向我。


    「……好了,那麽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我一邊走在走廊裏,一邊對那樣的聖說道,她一副驚訝的樣子抬頭看向我。


    「哥哥,不是已經對犯人心中有數了嗎?」


    「噢,那個是騙人的。」


    「咦!?」


    聖將本來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表現出她的驚愕。


    「騙人什麽的,為什麽要做這種……?」


    被這麽一問,我雖然尋思了到底該不該說明,如果要說明的話該怎麽說,但過了一會還是緩緩地開了口。


    「我們有點誤解自己的使命了。」


    「誤解,嗎?」


    聖歪了歪頭。


    「不,因為沒有被正經地告知,所以這也不算我們的錯就是了——不過聖,你覺得我們的使命是什麽?」


    「那是……潛入調查這個城市裏不安定的舉動吧?」


    「這是不對的。聖,我記得你說過這是你的首次任務吧?」


    「是的,的確是這樣。」


    「我也是頭一次做潛入調查什麽的——你認為一般會把這麽重大的任務交給這樣的人嗎?」


    「那是……」


    聖困惑地遊移著視線。


    「回答是否定的。我們這裏還沒有缺人手到這種地步——也就是說。真正的調查員另有人在,而且還是在我們之前更自然地融入了這個城市的人。」


    聽我這樣解釋,聖的眼中也露出了理解的神色。就算隻相處了這樣短短的一段時間,還是能看出她是個機敏的人。


    「但是現在那家夥的調查大概遇到了瓶頸。所以我們來到了這裏。」


    「那麽,我們真正的使命是?」


    「是給局勢帶來變化——打個比方說,我們就是被丟進池子裏的石頭。負責觀察有什麽會從池子裏跳出來的另有人在,所以我們隻要盡力發出大的聲響栽進去就行了。」


    「所以哥哥你剛才才會那麽有挑釁性啊。」


    麵對露出微笑表示理解的聖,我稍微有些語塞。


    當然,就像她說的那樣,麵對學生會成員們的態度是作為任務的一環。所以才會挑釁到那種地步,更是扯了已對犯人心中有數這樣的謊。


    要是那之中有犯人,或是與犯人有關聯的話肯定會有動作吧。


    但那還有另外一個理由——那就是我單純地對他們感到不爽。


    我敬愛著愛著人類,無私地守護著人類的眾神。


    我無法原諒否定眾神的他們。那種挑釁的態度中,也有著報複他們這種像小孩子一樣的理由。


    但我並沒有把這一點告訴聖,隻是點了點頭。


    「說實話我到底是討厭扮黑臉啊。不過,即使得不到周遭的理解,也要貫徹自己的信念的暗黑英雄路線,也挺合我口味的。」


    「但是,為什麽天照大人不一開始就這樣跟我們說呢?」


    麵對聖理所當然的疑問,我也一邊在自己腦中整理著思緒一邊回答道。


    「大概是考慮到,要是我們最開始就抱著這種打算來這個城市的話,態度會顯得不自然吧。如果連真正的調查員都暴露給敵方的話那可就糟透了。」


    要騙過敵人首先要騙過自己人——聽我這樣概括,聖也表現出了理解。


    雖然不會對她說,但我還想到了另一個理由。天照大人難道不是在拿我們的反應尋開心嗎。


    她就是那樣的性格。


    明明活了很久,卻時不時地會像小孩子一樣想要惡作劇。


    「那麽,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這次換聖說出了我走出學生會室後說的第一句話。


    「接下來不就是總之放手大幹一把嗎。幹到就算敵人不想,也不得不對我們做出反應的程度。」


    「說的是呢……哥哥,你看起來很開心呢?」


    「嗯,是嗎?」


    被聖這麽一說,我摸了摸自


    己的臉。


    看來似乎是下意識地笑出來了,得注意一下。


    「這個嘛——畢竟終於變成合我口味的展開了啊。」


    我這樣說著——聖用看著令人困擾的小孩的眼神,注視著果然還是無法忍住笑意的我。


    4


    「合你口味的展開,說到底就是不在意細節放手大幹吧。」


    「是啊就是那樣,但也沒什麽問題吧。」


    回到宿舍,我對小黑說了在走廊裏和聖說過的話後,小黑的反應僅止於此。真是的,坦率的聖和這家夥簡直是天差地別。


    「於是,實際上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行動?」


    「我打算從明天開始也去城裏看看。畢竟目擊到那種怪物的地方,是在城裏啊。今天就先調查一下這個學園吧——話說回來你那邊如何?我不是拜托你去調查一下嗎?」


    「是啊,但這裏不愧是靈能力者的學校——而且更是讓靈能力者接受戰鬥訓練的學校,實在是有點棘手。到處都張開了結界,根本無法自由行動。結界的種類也好強度也好都各不相同,而且術式也不分古今東西,術者更是從優秀的人到等同於菜鳥的都有。」


    「大概其中也有學生擅自張開的結界吧。這個學校似乎真的給了學生很大的自由。」


    說好聽點就是放任主義,說難聽點就是不負責任這種感覺。


    總之就是播下種子之後放任不管,雖然這教育方針讓人想吐槽你是原始農業嗎,但考慮到這裏聚集了那個學生會的成員們那樣的人才,還是不可低估。


    「算了,總之不要慫就是幹,趕緊去走一遭吧!今天就去探索夜間的學校!」


    「去掉了潛入這個枷鎖後就變得生龍活虎了呢。算了,作為我的英雄候補來說這樣倒是比較像模像樣就是了。」


    我一邊說著話一邊讓小黑乘到肩上,踩上了自己房間的窗框。


    時間已經十九點了,由於已經過了宿舍的門限所以無法從玄關出去。所以才要像這樣偷偷出去。


    我就這樣從位於三樓的房間的窗子跳向了宿舍的內院。悄無聲息地在內院的草坪上著地。


    接著一踢兩米左右的宿舍木製圍牆,一口氣跳了過去。


    雖然這裏也張開了排除入侵者的結界,但對身為住宿生的我,結界不會有反應這一點已經確認過了。


    「那麽,接下來先去哪裏好呢。有什麽可疑的地方嗎?」


    「可疑的地方滿地都是啊。都已經多到不可疑的地方反而顯得可疑了。」


    「那可真是麻煩啊。」


    我一邊和小黑一邊這樣閑聊著,一邊開始逛一圈學園。


    但是——就結論而言,今天的調查僅止於和小黑夜間散步。不過畢竟我們才剛來這個城市第二天,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對學園之內並沒有重視到那種地步,所以倒是無所謂。


    小黑所說的結界也確認過了。


    雖說是理所當然,不過圍繞學校校園的外壁上施加了特別強力的結界。


    有那個在的話,隻要不是擁有過於強大的力量的人,無論是物理上還是靈能上的侵入者,都沒辦法闖進校園吧。


    不過問題在於,那個結界是雙向的。


    也就是說——也不能從學園裏溜出去。雖然要是能夠破壞結界本身的話是另當別論,但隻要不能那樣做,就得頭大了。


    從明天開始去城裏巡視的計劃也就此破產了。從放學後到學園的正門關閉為止的幾個小時內,實在是無法進行調查。


    這麽一來,要調查城裏就隻有休息日再去了嗎。


    說到底,因為這個城市裏有不安定的氣息,所以你們去處理一下,天照大人這樣的命令實在是曖昧過頭了啊。


    在這層意思上,剛到這個城市就受到那種怪物的襲擊,不如說是幸運吧。話雖這麽說,卻也不能保證那種怪物和與之相關的靈能力者襲擊事件,就跟她所說的不安定的氣息有關。


    調查本身似乎不是我的工作,所以倒是無所謂——這時,一陣柔和的風拂過我的臉頰,我忽然注意到某件事。


    「……八雲。」


    「嗯,剛才我也發現了。」


    我對乘在我肩上對我耳語的小黑小聲答道。


    被什麽人跟蹤了。而且跟蹤者的技術還挺不錯,在風向改變,這邊變成下風之前都沒有注意到。


    但在學園的校園裏被跟蹤到底是怎麽回事?


    「要怎麽辦?」


    「有什麽怎麽辦,當然是抓住他問出各種事啊。」


    「是嗎,那總之我先給你施加強化身體能力的詛咒。」


    「喔,有勞。」


    「——戰士啊,戰鬥吧。」


    小黑舔了舔我的臉頰對我施加了咒術。


    於是,我感覺到身體中充滿了和自己的靈力不同的力量。像是肉體的細胞挨個活性化一樣。


    那是小黑的咒術的力量——這家夥的咒術真是方便。


    雖然小黑比起身為咒術師的自己,更加以身為武者的自己為榮,但大概再怎麽說,也沒法以貓的身體施展武藝。


    我做好準備猛然轉過身去,依舊將小黑搭在肩上一口氣衝了出去。


    雖然感覺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行動而遠去,但我不斷加速著追了上去。身體能力由於小黑的咒術得到了強化,我理所當然地比對方快,視線已經捕捉到了跟蹤者的背影。


    雖然其衣著連頭巾都是融入黑暗的漆黑色,但我不會看丟。


    ——這時,不知是不是判斷直線賽跑跑不掉,反而變成被我追趕的跟蹤者突然衝進了路邊的樹林。


    雖然跟蹤者大概是打算藏在樹木之間,但這種小把戲對我沒用。


    「怎能讓你逃掉!」


    我追進了林子裏。


    雖然全速在林子裏奔走,在普通人看來是非常危險的行為,但對現在的我來說根本不算事。


    阻擋視野的樹葉也好,打向臉麵的樹枝也好,擋路的樹幹也好,絆腳的樹根也好,我躲過這一切追向了黑衣人。


    順著像變成了風一樣的感覺不斷奔跑——過了一會發現在視野中穿梭而過的樹木的風景全都是一樣的。


    而且,聽不見這個季節本該有的蟲鳴聲,周圍充滿了寂靜。


    這是——


    「結界吧。」


    小黑在我肩上的落腳點說道。


    環顧四周,果然隻有形狀相同的樹木整然排列著。就連夜視能力很好的我,也沒法看透樹木對麵的陰暗。


    結界——恐怕是迷惑入侵者的那種。


    「真是挺高端的結界呢,不是倉促張開的那種。」


    「真是準備周全啊。」


    是早已想到會反被我追趕了嗎?


    ——不過,接下來該怎麽辦。


    很不巧,沒時間用正常方式去解開這個結界。用正常方式的話,那剛才的家夥就會逃掉吧……這種時候就隻有不擇手段了吧。


    「小黑——現在有人在看著嗎?」


    「不,沒有那種氣息——八雲,你要用天劍麽?」


    雖然注意到我的樣子後,小黑這樣說,但我並沒有回答,隻是閉上眼睛集中起精神。


    然後——


    「……沒有我斬不斷的東西。」


    我這樣自言自語著,閃過一道刀光——但是周圍的景色並沒有變化。


    隻是周圍開始傳來了蟲鳴聲。


    我就這樣衝出樹木之間,視野豁然開朗。


    對麵的黑衣人一副驚愕的樣子轉過頭來。


    那家夥的前麵有一度高高的木製圍牆。雖然由於結界而搞不清方向,不知現在自己在哪,不過


    這是學園內的建築物之一吧。


    「好了,到此為止,乖乖束手就擒吧。」


    我這樣戲謔地說道,但黑衣人一語不發,沉下腰進入了戰鬥的態勢,看來是想打。


    我也就地握住刀柄擺好架勢。


    互相對峙,處於優勢的是我。畢竟我施有小黑的咒術——這時小黑輕輕一踢我的肩膀落到了地上。


    還以為那是因為它怕妨礙到我戰鬥,但接著就發現與此同時咒術也解開了。


    「這是同為人類,而且是一對一的正大光明的戰鬥。作為我的英雄候補,不在相同條件下打可不行。」


    「啊是這樣嗎。」


    這家夥就這種地方特別嚴格。


    話雖如此,但就算這樣有利的也還是我。


    我有武器,而對方是赤手空拳。關於這一點小黑也沒有說卑鄙什麽的。我們並不是在進行遵守規則的較量。


    我和黑衣人就這樣對峙著。


    不知是不是為了隱藏真麵目,黑衣人的臉上帶著麵具。那是一副平滑的,隻有眼部和嘴部有開口的簡樸麵具。


    戴著那個的話視野也會受限——我做出這樣的判斷,間不容發地主動發起了攻擊。


    用在地麵上匍匐一般的動作,一口氣縮短了和對手間的距離。在被麵具遮住的視野中,應該特別無法應付下方吧。


    我以居合斬的要領拔刀斬向對方的腿部,黑衣人向後一跳躲了過去。


    我以流暢的動作追擊。


    兩次三次,黑衣人一邊退後著一邊悉數躲過了我的斬擊。從對方的動作就能看出來——這家夥要不是赤手空拳的話,武藝比我還高。


    但那也無法長久,黑衣人的後背逼近了圍牆。


    把這家夥逼到絕路了——雖然我想著這次一定能砍中而揮下了刀,但卻又揮空了。


    基本沒什麽準備動作,黑衣人便就地跳了起來,然後又一踢背後的圍牆做了個空翻,越過了我的頭頂。


    雖然對那華麗的動作感到啞然,但我為了不被逮住背後還是瞬間轉過身——然後看到麵具就在眼前。


    全身汗毛倒立。


    超近距離——在這個距離我的刀沒有意義。


    黑衣人的掌咚地一聲按到了我胸口正中。


    「嗚,哦——!」


    糟了,在我這麽想之前,黑衣人邊高聲喊了一聲「發!」。


    ——發勁。


    強勁的衝擊貫通身體,我就那樣被向後方擊飛。


    伴著啪嘰啪嘰的破裂音,後背撞破了圍牆。要是我沒用靈力強化身體的話,就會因為撞擊就死了吧。


    我伴著碎片滾倒向牆後,栽進了溫暖的熱水中——熱水?


    我一邊感到疑問,一邊為了防禦追擊而先站了起來。


    發勁造成的傷害還留在身體裏,腿在顫抖著,但現在沒空去管這種事。


    我猛然抬起頭——看到聖在麵前。


    全裸地。


    5


    我感到時間停止了。


    聖將本來就夠大的眼睛睜得更大看著我。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到底怎樣才能變成這樣啊?


    麵對這和剛才十萬火急的氣氛間的落差,連我也不禁陷入了混亂。


    雖然聖看到突然撞破圍牆衝進來的我,就立刻用手上的毛巾遮住了身體,但我久經磨練的動態視力卻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說不定我就正是為了這一瞬間才不懈鍛煉至今的。


    但是聖在這裏,也就是說這裏是女生宿舍嗎?


    話說回來,她說過有露天澡堂來著——不對,那個黑衣人!


    我一邊咒罵著自己明明還在戰鬥中卻發起呆的大意,一邊看向被自己撞破的圍牆對麵。


    但是那裏已經沒有了那家夥的身影,似乎已經逃走了——失態。


    「該死!」


    正當我想要追過去,而打算從熱水中上岸時——


    「哥、哥哥?」


    聽到聖的聲音,我停下了腳步。


    這次差點忘了這邊。


    我麵向聖——再次將她的身影烙在了視網膜上。


    雖然她看起來很苗條,但似乎是穿上衣服顯瘦的類型。


    那對隆起大到了連貼在身體上的毛巾都遮不完的程度。那溝壑部緩緩滑下的水珠顯得無比嬌豔。


    不過這是……那個吧,戀愛漫畫之類裏經常出現的橋段。


    我在冷靜的思考中預想著接下來的展開。


    這之後會被喊著呀啊啊啊好h扇臉吧。


    但是一想,那樣的話被打反而比較輕鬆吧,因為被打一下就能了事了。光是不叫警察之類的就夠好了,不如說那樣就能了事的話算是賺到了吧。被打的話要好得多。


    我這樣想著獻出臉頰的時候——


    「——是敵人嗎!」


    突然,聖一邊單手按著毛巾,一邊麵對被破壞的澡堂的牆擺好架勢。


    ……啊咧,和想象中的反應不一樣啊?


    「啊,不,敵人好像已經逃掉了……」


    雖然聽我這麽說,但聖依舊注視著外麵,不過最後總算還是解除了警戒。


    「……看來,似乎是那樣呢。」


    「那個,你不生氣嗎?」


    聽我畏畏縮縮地這麽一問,聖像是不懂我的問題的意思一樣皺起了眉頭。


    「生氣……嗎?」


    「不,那個……雖說是不可抗力,但畢竟我還是看到了你的裸體。」


    我這麽一說,聖泡澡泡紅的臉頰終於由於羞恥而更加通紅。她一邊砰地一聲把身體浸入水中,一邊用自言自語般的聲音說道。


    「那個……因為我知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事。」


    「是、是嗎,謝謝。」


    「不,就算這麽說,還是希望不要老是看這邊。」


    「啊,啊啊對了,抱歉!」


    我迅速轉過臉。


    「那啥,你真是個好女孩啊。」


    這是我的無心之言。


    隻是因為就算麵對這種場麵也不發火的她而感動,所以才這樣評價而已。


    但是——


    「沒有——沒有那種事。」


    在背後的她的聲音,似乎融入了謙遜之上的什麽感情。不知為何,從中能感受到某種深深的哀傷。


    「聖?」


    雖然不能轉過頭去看她的表情,但我還是出於在意而打算詢問——這時從更衣室的方向傳來了很多人快速趕來的聲音。因為是撞破圍牆衝進了女生宿舍的浴池,所以有人會聽到聲響趕來,也是理所當然的。果然該趕快出去的。


    「嗚哇糟了,在這種地方被誰看到的話。」


    「哥哥!得藏起來!」


    「是、是啊。」


    我一邊說著,一邊打算從被撞破的圍牆口出去——但在那之前便從更衣室的方向傳來了聲音。


    「伊勢妹妹,沒事吧!?收到了露天浴池被賊人入侵的情報——似乎連防止偷窺的結界都被破壞了!」


    看來是來不及了,話說那個結界居然是用來防偷窺的嗎。


    聲音的主人是學生會長綺羅。但那邊似乎不止她一人,有更加大量的人群在趕往這邊的氣息。


    這麽大的危機,恐怕還是有生以來頭一遭。就連和魔人交戰的時候,都沒有感覺到過這麽大的危機感啊。


    「請快藏起來!」


    聖緊緊抓住我的頭,把我按進了洗澡水中。雖然一瞬間想要抵抗,但在那之前就傳來了哢嚓一聲更衣室門打開的聲音。


    「伊勢妹妹,賊人呢!?」


    看來是綺羅進入了露天浴池。


    我則是依舊潛在洗澡水中,而且裸體的聖還為了藏匿我而坐在我身上。


    「那、那個,學生會長……」


    「伊勢妹妹,沒事嗎——那個是,賊人是從那裏入侵的嗎?」


    「啊,是這樣的,那個,圍牆突然像爆炸一樣——」


    雖然我能聽見聖和綺羅的對話,但我沒有餘力去在意其內容。


    由於事出突然沒有吸足氣,所以氧氣跟不上。雖然我的肺活量也經過鍛煉非同尋常,但就算這樣也隻撐得住幾分鍾。而且最重要的是,腦子像是熱浴一樣升溫了起來。不知是因為身在熱水中,還是因為聖那柔軟肌膚的觸感。


    這都怎麽了?為什麽我會陷入這種狀況?


    這種應該是戀愛喜劇的主人公陷入的危機,這和我這種硬派風格的人畫風根本不一樣吧。


    在我思考著這種事的時候,聖和綺羅的對話也還在繼續。


    「那麽,賊人到底在哪?」


    「呃,那個……似乎又從那個被破壞的地方逃走了。」


    「宿舍背麵麽——那個賊人的外貌是怎樣?」


    麵對這個問題,聖慌張地抽搐了一下,她的動作直接地傳達給了我。


    「呃,外貌麽?我想想……對了!是個頭發像掃把一樣倒梳的金發外國人,記得肩上還有星條旗的刺青!」


    喂,那個顯而易見的謊話是怎麽回事!?


    雖然在浴池中的我這樣想——


    「原來如此,是嗎——大家都聽見了吧,走,我們快追。偷窺星宮學園女生宿舍這種前所未有的犯罪是不可饒恕的。還有,犯人可能從屬於美國空軍,千萬要注意當身技能!」


    但綺羅卻做出了讓人不知是否靠譜的指示,接著傳來了大量人跑走的聲音,露天浴池終於安靜了下來。


    「噗哈!」


    我也迎來了憋氣的極限,從洗澡水中猛地探出了頭。一邊呼吸著空氣一邊環顧四周,這裏隻有聖了。


    ……呼,得救了。


    聖也一臉放下心來的表情。


    不過那樣還真能糊弄過去啊。


    「那、那個,沒事吧,哥哥?」


    「啊啊……總算是沒事……」


    雖然腦袋有點暈暈的,但那也沒辦法吧。


    「那個,事出突然,非常抱歉……」


    「啊,不,倒不如說是幫了我。」


    看著一臉抱歉的聖,我甚至感到了感動。


    身為花季少女明明被看到了裸體,還為這種事道歉什麽的——真是個好女孩啊。要是能和這樣的女孩子交往就太棒了啊。


    「八雲,臉都拉長了。」


    這時小黑不知從哪裏跳進了露天澡堂,穩步在濕漉漉的地板上著了地。


    「你在的話倒是幫個忙啊。」


    「再怎麽說咒術也還沒有方便到能應對那種場麵。不過嘛,隻是從這裏逃出去倒可以就是了。」


    小黑一邊說著,一邊轉向了聖。


    「我家的蠢貨給你添麻煩了,容我也替他道個歉。」


    「不,我知道哥哥是不會毫無理由地做這種事的。」


    露出宛然笑容的聖——啊啊,我明白了,她是被派遣到現代日本的天使。


    「所以說八雲,都說了你快變成馬臉了,那樣真的要變成偷窺變態了。」


    被這麽一說我慌忙重整表情。


    「那麽,請回吧。畢竟也不能在這裏呆太久。」


    「說、說的也是。抱歉啊聖,詳細情況明天再告訴你吧。」


    「啊,好的——哥哥你也小心哦。」


    我一邊被直到最後都為我操心的聖溫暖著內心,一邊從自己撞壞的圍牆出到了外麵。


    「來,我給你施加隱身的詛咒——陰影覆身。」


    小黑舔了舔我的臉頰。


    瞬間,黑影像是要覆蓋我周圍似的冒了出來,然後包圍了我的周邊。是小黑的咒術。這樣一來隻要我不打算接觸他人,周圍的人就無法認知到我。


    雖然是方便的詛咒,但在被自己和術者之外的人看見的情況下,這個詛咒就無法施放。


    我和小黑就這樣穿越了剛才還有結界的林子。


    雖然途中有女生宿舍的住人們拿著刀、弓、剃刀之類嚇人的武器搜尋著入侵者,但誰也沒有注意到我。


    穿過林子後,就有正常的道路通往男生宿舍。


    雖說九月半還在秋老虎,但晚上穿著濕透的衣服怎麽說都是會冷的。


    而且身體裏還留著發勁造成的傷害,每一步都很沉重。大概明天早上體內會發痛吧。光是這麽一想我就覺得惱火。


    「不過……她真的是個好女孩呢。」


    這時,小黑用揶揄般的聲音這樣說道。


    「是啊,那家夥是現身在這混亂世界的天使。」


    雖然說是天使,但那是比喻,她並沒有性質惡劣到像真正的天使一樣。畢竟那些家夥,對於異教徒真的是毫不留情。


    「但是,她對你的信賴是怎麽回事?」


    「什麽啊,怎麽回事是指?」


    「她對你的初期好感度未免太高了,不是嗎?雖然可能因為你是在這個城市中唯一的拍檔,但就算考慮到這一點也有點過了吧。雖說是不可抗力,但花季少女被看到裸體,還連一句抱怨都沒有,實在是有點——難道說你們之前就認識之類的?」


    「不,我覺得天照大人給我介紹的時候,是初次見麵來著……」


    不過正如小黑所說,感覺聖的確對我寄予了特別的信賴。小黑對此抱有疑問也是難怪——但就算這樣我也還是沒有印象。


    話雖如此,但說實話我並不是很記得住人的長相,說不定隻是我忘記了而已。


    「算了,也許隻是因為她真的是個率直的好女孩吧。」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我的想法,小黑迅速轉變了話題。


    「那麽,我們聊點別的吧。」


    「什麽啊,還有什麽事嗎……別的是指?」


    「——八雲,你輸給剛才那個黑衣人了啊。」


    那是像在試探我般的,意味深長的聲音。但我並沒有太過在意,直接把想到的話說了出來。


    「是啊,輸了啊。那個黑衣人挺強的。」


    「……你真是能坦率承認自己的敗北啊。」


    聽到我的回答,小黑的語氣變得脫力。


    「這個嘛,畢竟我知道自己沒有劍術的才能啊。」


    我沒什麽顧忌地這樣說道。


    沒錯——我沒有劍術的才能。


    聖和我才相遇不久,最重要的是她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麽懂武術,所以雖然她覺得我是達人級別,但實際上我並沒有強到那種程度。


    我當然也有努力,每天都沒有放鬆鍛煉,更重要的是作為退魔官的實戰經驗豐富,所以如果以光靠才能打拚的人為對手,我有自信能贏。


    但是還是會輸給努力的天才——這就是我的實力,從打過之後的感覺來看,那個黑衣人就是那種努力的天才。


    贏不了,也可以說是無可奈何的。


    「你覺得能這樣就算了?」


    「就隻是輸了而已啊,我又沒失去什麽。這還好好活著呢。」


    「難道不會失去驕傲之類嗎?」


    「輸一次就會失去的驕傲什麽的,從一開始就沒有。」


    「……你那樣與其說是抗打擊,不如說是被打擊慣了,被麻痹了而已吧?雖然現在可能就算輸了也不會失去什麽——但說不定有朝一日,會有輸了就會失去一切的一天啊?」


    「所以說——」


    聽到有點說教意思的那句話,我立刻回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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