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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宮市西區。


    禦劍茜仍逗留在倉庫街。


    幾個人在她附近進行著鎮壓土蜘蛛殘黨後的撤收工作。茜隻是在遠處凝視著他們。


    雖然茜知道中央區正因爆炸而亂哄哄的,可她的上司還未發來命令。茜是不被允許單獨行動的,她也沒這打算。


    隻是——她很擔心。


    不過並不是擔心市區的居民。


    『你那邊如何,佐伯。』


    「土蜘蛛殘黨已經鎮壓完畢。」


    而上司也終於來聯絡了。


    鬼熊打來的電話並沒有開場白,僅僅隻是詢問狀況,對不愛被他人幹涉的茜來說倒是感激不盡。


    茜也是同樣漠不關心地進行報告。


    『是嗎,那麽你趕緊去下一個任務。』


    「真是急迫。是因為中央區的爆炸騷動嗎?」


    『不,是緊急狀況。市政府大樓一顆重要的寶珠被搶走了,你和其他同伴去把它追回來。』


    「是。」


    茜漫不經心地同意。


    『搶奪犯的情報之後發給你。在此之前你就在原地待機以便隨時能行動。以及,在你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調查。』


    「我知道了。」


    茜說著掛斷了電話。


    接著,她不由略帶刻意而困惑地皺起了眉頭。


    「就算叫我待機,也有些閑。」


    茜仿佛像是辯解般自個兒說著,驀然張開右手。


    接著,無鞘的小太刀出現在掌中。茜如同舉起它般握住,閉緊雙眼——接著馬上睜開。


    她的臉漸漸變得鐵青。


    茜馬上奔出倉庫,以最快速度離開。


    自己不可以單獨行動什麽的,她已經拋在腦後。


    1


    我一邊盯著四個靈能力者,一邊在琢磨著接下來該怎麽辦。


    要是綺羅的話,大概很快就會因剛才的電話派援兵過來了吧。


    那麽在那之前,我想辦法拖住他們的腳步就行了——但我並不覺得自己能夠拖住四個本領不錯的靈能力者的腳步。


    最多也就隻能盯住一個人,我所擅長的是一對一戰鬥。


    那麽——我應該保持一定距離跟蹤他們嗎。


    我和他們之間有二十米——也就是做什麽都可以的距離。


    「武士!你竟然在這種地方,是想讓我見識可以斬斷一切的武士劍嗎?」


    聖服打扮的女人的語氣,和最初跟我說話的時候沒有任何改變。


    可以斬斷一切的武士劍啊。


    「……很了解我嘛。」


    「當然的了。」


    不過嘛,學園裏已經流傳著什麽都能斬斷的天劍的傳言了。


    大概傳言擴散到市裏也是時間的問題吧。


    不過,隻要不讓致命的情報被他們所知道就行了。


    「我來報上名字吧,我的名字是奧利嘉?阿拉哈瓦捷奇。」


    「你還真是和藹可親。」


    我並不回禮,僅以言語回答對我行日式低頭禮的她。他們之中散發著某種氣氛,如果我現在做出低頭之類的動作,頭就很可能會被砍下來。


    「那麽我想問你們一件事——你們從市政府大樓裏偷走了某件貴重的東西吧?」


    「對,就是如此。」


    對我單刀直入而又草率的問題,奧利嘉坦率地點點頭。


    連掩飾都沒有,這大概就是從容的表現——吧?


    總之,這就已經確認他們是敵人了。


    「你們已經逃不掉了,死心吧。」


    我先姑且為了試探對方的反應說道。


    「『死心』嗎。這狀況下我們可是綽綽有餘啊。這邊可是四個人哦?」


    說這話的是一個金發墨鏡男。


    雖然他一身輕佻的打扮,但卻與表麵印象相反,沒有空隙。


    「你是那禦劍家的人吧?說實話,看起來沒什麽大不了的嘛。」


    「哎呀,可別麻痹大意呀,柊先生。他畢竟是個武士呀!」


    「武士嗎。」


    名叫柊的男人嘴角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這座城市裏有著各種流言,還以為他有多厲害。這樣當麵一看——期待落空了啊。」


    看來他是相當瞧不起我。


    我十分清楚自己的實力,所以也並未生氣,倒不如說被小瞧了還好辦。


    而後——


    「管是誰作甚,馬上收拾掉便是。」


    發出了冷冰冰的聲音踏出腳步的,是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霧崎雲雀。


    他是綺羅說的最需要小心的對手。


    光是被他看著,我便冷汗直冒。


    原來如此,這個人的實力,的確光是看他的架勢,就知道和其他人不同層次。他是和鬼熊老師、綺羅,抑或是茜那樣通過才能和努力而開花結果的人。


    正麵對峙就明白了,我肯定連拖住他的腳步都辦不到。


    我清楚地感覺到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


    ……這樣就真的隻能腳底抹油了。


    無論如何,他都不是現在我能相搏的對手。


    「霧崎先生……雖然我也讚同。控製下情緒吧。」


    「我才不管。」


    霧崎冷淡地無視掉柊的話。


    「除掉所有障礙把寶珠交給那位大人,這樣委托就結束了。」


    他說著整了整雙手的手套朝我走近——


    「啊,霧崎先生。」


    突然,奧利嘉對霧崎說道。


    說著她若無其事地用自己的手牽起霧崎的手。


    這不合時宜的身影看上就像是一對戀人。


    然而,


    「——你!?」


    霧崎正要甩開她的手臂。


    與此同時,金發男用小刀貫穿了霧崎的胸膛。


    霧崎就像是斷了線的人偶一樣倒下,地上擴散出赤色的血泊。我隻能呆呆地看著整個過程。


    ……喂喂,這是搞什麽。


    我無法預料到這種展開,由於驚愕而沒法立刻做出反應的我,柊卻將我晾在一旁,用手帕將小刀上的血液擦掉,並裝回口袋。


    「這樣你也能喝上酒了,不過也太輕而易舉了吧。」


    「就算是本領高強的靈能力者,失去靈能力也不過如此。幫大忙了,武士,多虧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們才能夠攻其不備。」


    「這個人在此之前都沒有放鬆過警惕。明明多相信一下別人就好了。」


    他們說話的口吻就跟剛才一樣隨便。


    「你們……不是同伴嗎。」


    「這個人是例外。」


    例外……他們的委托人和霧崎雲雀是不同的?


    話說回來,霧崎雲雀。


    綺羅所說的需要特別注意的靈能力者高手。


    雖說是遭到同夥背叛,但是為何會被這麽簡單地做掉?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現在他們的人數少了,對我來說實為僥幸。


    「好了,不管這人了。」


    柊對自己所刺殺的人不屑一顧,向我說道。


    「喂,你能讓開不?哎呀,雖然走這邊的岔道也行。但還是那邊近些。」


    「……請。」


    聽到柊的話——我快速而老實地讓路。


    不管怎麽說,要是被這三人一起攻擊的話我也隻能開溜了。


    這時讓他們走也是不得已的。


    三人看都不看腳邊的霧崎,走過我的麵前。在這期間,不管是我還是他們三人,表麵上雖然都一臉輕鬆,實際上卻是劍拔弩張。


    「喂,武士。你想跟我多聊一會嗎。」


    「好了你快走吧。」


    擦身而過的時候,奧利嘉輕輕地揮了揮手,我也舉起一隻手回應。


    就在他們三人在相反方向,和我拉開與起初對話時同樣的距離——約二十米的時候,柊停下腳步朝我回過頭來。


    「……我說啊。你想跟來吧。」


    「怎麽可能,跟蹤狂才會做那事。」


    「所以我是在問你,你打算做跟蹤狂吧。」


    「不不,就說了我可沒這打算。」


    「肯定在撒謊。」


    「多相信一下別人就好了。」


    「其他人怎麽可能信得過。」


    明明你剛才還說霧崎應該多相信一下別人的。


    我們聊完之後,柊再次邁開腳步。


    接著過了不久——


    「那麽,你怎麽跟來了?」


    他並沒有停下腳步,再次回過頭來問道。


    我們之間的距離依舊,畢竟我跟在他們後麵走著。


    「不,我才沒有跟著你們,隻不過回去的方向跟你們一樣而已。」


    我像一個傲嬌女生般說道,柊的表情變得鬱悶起來。他歎了口氣一邊撓了撓腦袋,一邊用焦急的聲音說道。


    「我說啊,和你這樣的小孩子不一樣,我們大人可是很忙的。可沒空玩耍。」


    「小孩子和大人啊。不過別看我這樣子,我可是有在工作的,比起你這樣的無業遊民不是更像大人嗎?」


    「哈?我現在不也是在工作嗎。」


    「你們又不是在工作,隻是在犯罪而已。」


    「……你還真敢說啊。」


    柊於是停下腳步。


    自然而然,其他兩個人也停了下來,一起轉身麵對著我。


    「那麽我和弁慶先生其中之一,就必須留下來拖住他了……那就我來幹吧。」


    叫弁慶的大概就是那個大個子吧。


    可是為何他剛才沒提到奧利嘉的名字?


    是女士優先嗎,抑或是奧利嘉的能力並不適合於戰鬥呢。


    在思考著的我麵前,柊像變戲法一樣,不知何時拿出了他用來刺殺霧崎的小刀。


    感受到柊的敵意,我也停在原地,把手放在太刀的刀柄上。


    看來已經是沒法避免戰鬥了。


    幸運的是似乎對麵柊隻留下自己一個人,讓剩下兩個人走了——也就是變成了我和柊一對一。我更擅長這種戰鬥。


    「不打算三個人一起上嗎。」


    「這樣你就會溜了吧。然後又會跟來。」


    你很清楚嘛。


    我不由覺得,柊這男人和我的思考方式說不定很像。


    就在我這麽想著,拔出太刀的時候,傳來了其他人的聲音。


    「等等,柊……我留下來。」


    名叫弁慶的大漢製止了柊,上前踏出一步。


    他到剛才為止都沒開口過,第一次聽到的聲音,和他外表一樣粗魯。


    「弁慶先生?可是我更適合吧,畢竟我的話馬上就能跟上你們。」


    「我想看看可以斬斷一切的劍,究竟是怎麽樣的。」


    「哦,原來如此。你還是對武器那麽狂熱啊——我知道了,那麽就交給你了,不久之後我們就來接你。」


    柊這麽說道,再次輕巧地把小刀收到了某個地方。


    雖然我的期待有些落空,不過不管對手是誰,一對一這點是不變的。


    「那麽,就是這樣了,再見。」


    柊利落地轉過身,奧利嘉仍然一臉微笑地看著我,不久後還是轉身跟在柊的後麵。


    雖然我很想追上去——不過理所當然地,大個子阻擋在我麵前。


    雙眼圓睜,一臉嚴肅,無愧為武藝者的巨大身軀。雖說在此之前一言不發故並不顯眼,可我還是被他的壓迫感壓倒了。


    「吾名為弁慶。」


    「……禦劍八雲。」


    對手先報上了姓名,出於禮儀我也報上姓名。


    由於我的真麵目已經暴露了,就沒有必要報上假姓氏伊勢了。雖說對麵那位弁慶大概也不是真名吧。


    隻是表麵看來,弁慶並沒有帶著武器。


    看這勢頭,不知他是徒手戰鬥的武藝者類型,抑或是哪裏帶著暗器呢。


    不過我並沒有觀察的時間——他是為了讓同夥逃跑而留在這的。那就不能讓這人爭取到時間了。


    我如此判斷,正要主動拉近距離。


    「來——堂堂正正地較量吧!」


    伴隨著洪亮的宣告,弁慶衝了過來。


    明明應該是為了拖住我的腳步才留下的,對方卻先開始動手,我感到有些意外,於是便為了迎擊而擺出居合架勢。


    對方是徒手,我方是太刀,就算把手腕長度考慮進去,攻擊距離也是我方占優。


    正當我找準時機正打算拔出太刀的時候——眼前的弁慶猛地張開了手掌,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柄大槍。


    「哼!」


    「唔哦!?」


    我以毫厘之差退後避過了伴隨著呐喊聲揮出的槍尖。槍尖揮下的軌跡描繪出一道圓弧後,在與地麵所平行的位置驟然停止。


    「哼!」


    這次他突刺了過來。


    我勉強地不斷避開發出嗖嗖嗖的貫穿空氣的聲音刺出的長槍,這是完全被人出其不意了。


    要是一直無法重整架勢的話,就防不住他的猛攻了。


    不過——能讓武器出現的並不隻有他。


    「天劍!」


    外形簡樸的小劍順應我的言語出現在手中。


    我用這把劍架住槍——但是並未響起金屬間碰撞的聲音。


    槍刃在我眼前就跟黃油一樣被輕易地斬斷。


    弁慶那原本就瞪得很大的眼睛張得更大了,同時他召喚的槍消失了。


    既然槍是弁慶所創造出來的東西,要是被天劍所斬就會消失。


    我順勢衝進弁慶懷裏,這回揮下了右手的太刀。


    失去武器的弁慶沒有招架之術——本應如此。


    伴隨著尖銳的聲音,我握著太刀的手一陣發麻。


    我的太刀被弁慶拿著的小太刀擋住了。


    看到這個情景,我咬緊了牙關,終於理解到弁慶的能力。


    「咕——!」


    我馬上為斬斷小太刀而揮下天劍,但被弁慶輕鬆地躲開了。我在近距離數次揮動天劍,然而弁慶並不用武器格擋,而是全數回避,最後後跳一步逃離我的攻擊。


    我們拉開了與最開始的位置相同的距離,再次互相瞪視。


    這樣一來,對沒有劍術才能的我來說就棘手了。


    而且天劍基本上隻有小刀級別的長度,即便把手臂長度考慮進去也是不利的。更何況現在還有著與對手間的體格差距。


    此時,弁慶再次變換了手中武器的形態。


    這次是比最開始的槍還要長的剃刀。


    他的能力,是能夠自由地創造出武器——就是這麽一回事。


    「弁慶,對吧。」


    曾經在京都的五條大橋上擄獲九百九十九把武器,最後敗在牛若丸手上的,傳說的戰士。他報上這個名並非空穴來風。【譯注:指平安時代的武藏坊弁慶。】


    不過實際上他畢竟沒法使用九百九十九種武器吧。


    在此之後我們多次反複兵刃相交。


    打算拉近距離的我和不會讓我如意的弁慶。


    即便用天劍斬斷弁慶的武器,他馬上又創造出其他武器。


    在重複著一進一退的攻防再次拉開距離後,我意識


    到了某個事實。


    這個名叫弁慶的男人,雖然能夠使用這麽多種武器,但是每種武器的熟練度並不那麽高。


    正因為他能夠創造出各種各樣的武器,才疏忽了專精於一種武器的鍛煉。如果他能夠將全部種類的武器都鍛煉到達人級別的話,那就束手無策了,而現在這種情況還是可以一戰。


    總之麵對有距離優勢的對手,不鑽他攻擊的空子,闖入我的武器範圍就沒用。


    而且不趕快解決掉他,會讓剛才那兩人逃掉的——現在一口氣分出勝負。


    就在我下定決心估算好時機,咚地踢向地麵行動起來時。


    才發現弁慶讓剃刀消失掉,做出右手朝前伸出的姿勢。


    接下來在弁慶手中出現的是——弓!?


    弁慶一瞬間拉弓上弦,放出箭矢。


    原本弓這樣的飛行道具,對我們這些用靈力強化了身體能力的武藝者來說不足為懼。


    畢竟不管對手用多大的力氣拉弓,既然是用弓弦的反彈來放出箭矢,其速度便不會有多大改變。


    對連槍彈都能看清的我並不構成威脅。


    不過現在時機不巧。


    我已經朝著前方,朝著箭矢的正麵發起了衝刺。


    箭矢的軌道清楚地倒映在我眼中,但我無法側身避過。


    正因如此——我才進一步加速自己。


    箭矢貫穿了我的右肩。


    衝擊強烈到肩膀幾乎都要被刮掉了。


    「唔哦哦哦哦哦哦!」


    而已經下定決心的我咆哮著,任由箭矢射中自己,硬撐著繼續突進。


    並不熟練的弁慶所放出的箭矢,並未命中會造成致命傷的部位。


    我就這樣衝進把弓換成大太刀擺出大上段架勢的弁慶懷裏。


    弁慶大概是以為我的行動會是勉強避開箭矢,抑或是用太刀把箭矢擊落吧。


    這樣就能在我姿勢不穩的時候給我最後一擊。


    我看著弁慶那明顯出乎意料的表情,左手的天劍朝著他的胸口揮下。細小的刀刃流利地穿過他的胸膛。


    隻是這樣,弁慶的身體便顫抖著停止了動作,就這樣慢慢地像傾斜的巨樹般向前倒下,他那巨體發出了轟響,臉朝地麵躺在地上。


    他的身體和剛才的土蜘蛛殘黨一樣失去了靈力。


    「……咕,好痛!」


    由於箭矢並非實際存在的事物,而是由弁慶創造出來的東西,它已經消失了,可是被貫穿的肩膀還是受了重傷。


    血滴滴答答地順著我的手臂流了下來。


    骨頭也被貫穿了,甚至因為我強行前進也脫了臼。


    沒有整條手臂被甩飛就該說已經不錯了。


    總之先把靈力集中在肩上,好歹先止住了血。


    用提升身體能力一樣的竅門提高治愈力——不過不加以治療的話,右臂大概就會廢掉幾天了。


    「啊,可惡,好想哭……」


    我用嘶啞的聲音說著,俯視著倒下的弁慶。


    對我而言他是個相當難纏的強敵,不過總算是幹掉了。


    想到之後還必須去追逃跑的那兩個,我便悶悶不樂,還好總算是平了一波。


    「——呼。」


    我站著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就在這時,昨天小黑的話不知為何在我腦海中響起。


    『剛打倒敵人時更容易產生可乘之機。』


    與此同時我不作他想,隻有翻身回避。


    一陣劇痛在側腹遊走。


    我急忙不顧疼痛雙腳使勁跳離原地。


    以低身姿態回過頭——金發的男人就站在那裏。


    2


    染成金色的頭發倒豎,戴著太陽眼鏡,名叫柊的男人單手握著沾了我的血的小刀,竊竊地笑著說道。


    「哎呀……挺能幹的嘛,避過了致命傷。我是打算給你側腹捅一下啦。」


    雖然我想回嘴說點什麽——可側腹的疼痛使我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劇烈地喘氣。


    我用左手碰了一下那裏,一陣黏糊糊的濕潤感覺。


    這——很不妙。


    現在我正把靈力用在肩膀的止血上,來不及顧及到這邊。


    不,更糟的是腹部的傷,應該放著肩不管先給這邊止血嗎。可是這麽一來這下說不定就沒法對付柊了。這樣下去可打不了。那麽就隻能走為上計了嗎?逃得掉嗎?還是說在綺羅派增援過來之前盡力撐住?忍到那個時候?


    各種想法在腦海裏回轉,可是不管哪種都不妥。


    可惡,振作起來——這樣下去真的會死。


    我這麽對自己說道,拚命動起腦筋。


    快想想,快想想,快想想。


    才能遜色的我能做特務退魔官到現在,是因為我不管在怎麽樣的危機中都不斷思考。


    ——他從哪裏冒出來的?


    到剛才為止,這一帶除了我和弁慶以外什麽人也沒有。這是肯定的。而且這個男人應該是留下弁慶先逃走了。


    他是怎樣偷偷接近到我背後的?


    有些術式能夠讓人不被別人察覺到而行動,比如小黑的隱藏身影的咒術。


    可是它們必定存在某種法則。比如說小黑的隱藏身影就完全隻是移動用的,在對別人展示敵意的瞬間就會解開。


    那麽他呢?是什麽能力?


    「我想差不多該結束了吧,就來接弁慶先生……沒想到會被你這種小鬼放倒了。這大叔居然會這麽丟臉。」


    「…………」


    「喂喂,給我說點啥啊。這樣我不就像個二貨一樣嗎?」


    柊自顧自地不斷油嘴滑舌,見我什麽也不回嘴後聳了聳肩。這——完全是把我看扁了的做派。


    「不過,這人對你這種水平來說也是個強敵啊。」


    柊一臉嘻嘻哈哈的笑容很惹人嫌。


    「說實在的,聽說你是禦劍家的嫡子,而且是特務退魔官,我還想著『不妙了』——對付弁慶先生就這熊樣,我真是杞人憂天。弁慶先生可不是那麽厲害的靈能力者。作為武藝者也是個二流——和他打過的你是最清楚的吧?看吧,他隻有個表麵就滿足了。」


    的確我在打鬥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弁慶的不成熟。


    可他並沒柊說的這麽不堪。


    他是個能夠自由地創造所有武器,使之相互配合、平衡的武藝者。


    「你對付這樣的弁慶先生就被搞成這樣啊。」


    而察覺到我的評價,柊不屑一顧地嘲笑道。


    「不過,你就這樣老老實實呆著的話,你的命說不定就得救了。我也不過是順手刺你一下而已,沒有打算給你最後一擊——因為很麻煩。」


    因為很麻煩所以不殺——這是真正草菅人命的人說的話。


    對於生命本身,並沒有發現任何特別的價值。


    因為很麻煩所以不殺,不過如果存在殺的理由的話,他大概不管女人小孩都會格殺勿論吧。


    他的話語裏透露出這種漠不關心。


    「而且你想,有句話經常被說吧?『死人就此一了百了,傷者卻能拖同伴的後腿。』你就老實拖你同伴的後腿吧。」


    可惡,這人搞什麽。


    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口若懸河。


    他的話一句接一句挑動起我肝火。


    要是不想給我最後一擊,馬上滾不就好了。


    「不過為啥你這樣的貨色會是退魔官——而且還是特務退魔官啊?我倒隻看到你的實力不足。」


    借著我不回答的機會,柊繼續喋喋不休。


    「其實我啊,以前也曾經想當上神務省的退魔官。年輕那時,怎麽說呢,相


    信正義的英雄啊神明的加護啊這種東西的時候。現在想起來真是感到羞恥。」


    …………竟然說羞恥?


    「即便是那個時候的我,實力也比現在的你要強。」


    退魔官是連精神都要仔細考查的。像現在這樣成為了恐怖分子同夥的男人是不可能當上的。


    不過傷口的痛楚使我無法回嘴。


    「既然如此,為什麽我當不上,你反而當上了……哦我明白了。」


    柊像是思考一樣故作姿態地看了下天空,豎起一根食指。


    「那是因為門第吧。」


    這是打心眼地看不起我的聲音。


    「畢竟我可是出自壓根沒有名氣的家庭。比起我你可真幸運,畢竟那可是有名的禦劍家,還是本家的嫡子啊。受到特別照顧是理所當然的。」


    開什麽玩笑,怎麽能被這種人看扁了。


    可是當我站起來的時候側腹的傷痛了起來。


    柊繼續對我說道。


    「真讓人羨慕啊——隻是出自名門就被偏袒。」


    「混……賬!」


    嘣,響起了什麽斷掉的聲音。


    我連疼痛都忘掉了,在腳中卯足勁準備撲向柊——


    「——停下,八雲。」


    小黑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並非是在我腦海中,而是真正的傳到我耳中的強有力的言語。


    我反射性地停下腳步,看向聲音的方向,不知何時出現的小黑貓的身影,與我和柊的位置構成了一個正三角形。


    它那金色的眼瞳正不高興地盯著我看。


    「小黑……?」


    「我經常說的吧,叫你保持冷靜。實力遜色的你失去理智猛撲過去能怎麽樣。隻會被反殺而已。還是說啥?你的憤怒到達頂點的時候,就能巧合地使出比平時更強的力量嗎?」


    它的語氣一如平常的辛辣。


    看到它一如往常的樣子,我拉回放棄了的思考。


    「咕——」


    接著與此同時我再次想起了疼痛,原地跪下。


    「——嘖。」


    與我相對,柊發出了咋舌聲。


    接著小黑對他說道。


    「你也是,要是對八雲的性命沒興趣的話就給我走吧。還是說這回和我打一場?順帶一提——我很了解影子的操縱方法哦?」


    「不……我不幹。」


    柊淡淡地說道,收起刀子。


    然後隔著墨鏡俯視著我——


    「真好啊,有人護著你。」


    說著,柊消失在了小巷中。


    我隻能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目送他的背影。


    「可、惡——」


    好不甘心,話語從我的咬緊牙關中漏出。


    肩膀和腹部的疼痛加重了,但我甚至都沒法去注意。


    「畜生!那個混賬!」


    我咬牙切齒地說道。


    「啊啊真是的,所以你怎麽就中了那麽顯而易見的挑釁啊。」


    看到我這樣,小黑發出了拿我沒轍的聲音,踏著小碎步朝我走近。


    「你怎麽生氣成這樣,就這麽討厭被人揭家底嗎?」


    「正義的英雄哪裏算是羞恥了!」


    「哦,你說那個啊。」


    算了吧,小黑低聲說道。


    但對我來說絕對不能算了。


    「他是暗殺者,隻會在確信能殺掉的時候才會動手。即使是現在他肯定也在等著你露出決定性的破綻。沒有打算給你最後一擊啥的都是胡扯。」


    聽它這麽說,我心裏冷靜了下來。


    對——這麽說來,的確如此。


    我為了平息怒氣重重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重重地呼出。


    憤怒的腦袋冷靜了下來。


    可惡,我在幹啥。


    我一邊感受這逐漸劇烈的疼痛,一邊為自己的愚蠢後悔起來。


    如果就那樣任著怒氣朝著柊猛撲過去的話——恐怕我就會輕而易舉地像霧崎雲雀一樣,被那把小刀插中了。


    「——好了,看你似乎被人打得挺慘的,這不都滿身是血了嗎。來,給我看看,我幫你止血。總之先從側腹開始。」


    「……拜托,了。」


    我橫臥在地上,小黑一下跳到我身上,開始舔舐我側腹的傷口。隻是如此,我就覺得劇痛得到了緩和。


    不過雖然說根本沒有人,可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被貓舔這種情景,我可不太想被別人看見。


    「嗯,這樣就行了。肩膀也給我看看。」


    說著我又讓小黑舔起我肩膀上的傷口。


    拜此所賜傷口愈合了,雖然還殘留著疼痛和難受感,不過比起之前為止好多了。


    「好,結束了,不過你別那麽過分相信。這隻是最低限度的治療而已——我能使用的始終隻是咒術,和神明的奇跡不一樣。要是不完全治愈的話,之後的反彈就可怕了——之後就去拜托聖吧。」


    「嗯……我知道了。」


    畢竟多次受它的咒術的照顧,這我是知道的。


    以前我受過重傷,讓它幫我療傷的時候一晚上都因劇痛而做惡夢。


    原本到治愈之前的疼痛都一口氣湧上來了。


    「那麽,接下來——」


    我說著站了起來,可腳步都在搖晃。


    「八雲,別逞強了。你就老實呆著吧。姑且不論你腹部的傷口,你的肩膀已經都沒法揮動太刀了,最重要是你失血太多了。」


    「英雄可不能這麽想吧。」


    我回答後邁開腳步。正如小黑所說,現在我的狀況糟到每走一步都勞心費神的地步了。


    可是我不能不做力所能及的事,至少也要找到逃跑的兩個人。


    看到我這樣,小黑也不再阻止我了。


    它一直都會說出自己的意見,然而不會否定我的決心。


    它——隻是這麽說道。


    「哎,八雲,你現在其實相當鬱悶吧?」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對小黑來說,似乎這已經是答案了。


    「哎呀哎呀,那男人說的話就這麽打擊你嗎?」


    「才沒有……這回事。」


    說了之後,我意識到自己的語氣變得鬧別扭而皺起了眉頭。自不用說,小黑已經看穿了我。


    「唉,我倒是明白你在在意啥。我話說在前頭,八雲,我這樣陪著你,當然不是因為你的出身。」


    「嗯,不過是心血來潮而已。」


    我在老家的庭院和它初次相遇的時候,大雪紛飛的那一天。這隻黑貓不知為何把我認定為英雄候補,之後就三番四次提起這件事——也就是在提醒我別驕傲吧。


    可是小黑對我搖了搖頭。


    「最開始是這樣——不過我最近覺得,你有英雄的資質。」


    「英雄的資質?」


    我第一次被小黑這麽說。


    明明它總是隻會說我沒有才能。這大概隻是一時的安慰話吧,但是小黑的性格並不會說這種話。


    「……要是真有那種資質的話,我倒是很高興。是什麽資質?」


    「嗬嗬……現在還是秘密,改日再告訴你。」


    「那算啥。」


    我沒轍地聳了聳肩。


    小黑興致蠱然地看著我。


    這麽說來,我發現自己因為剛才的對話變得放鬆了。被別人切實地認同自己的資質,讓我十分安心。


    說不定小黑就是為此才提起這事的。


    我轉換好心情,邁開腳步。


    「不過你……倒是早點過來啊。話說回來那時機真好,你是在什麽地方看


    著吧?」


    「嗯,算是吧。我想看看你現階段能到達什麽地步——說真的,要對付那個黑色西裝的話,我就會來幫你了。」


    黑色西裝,也就是在遠處變成了屍體的霧崎吧。


    「他是論外,不過剩下的兩人也都是個中好手。」


    似乎在小黑眼裏柊和弁慶是同等級的。


    「兩人?不是三個人嗎?」


    「至少在那女人身上沒有武藝者的感覺。不過既然在那種隊伍裏,應該擁有某種力量。」


    自稱奧利嘉的女人。


    的確她身上有著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感覺。


    要用遊戲來說的話,她就是隊伍裏的法師。


    「而且——看著你的並不隻是我。」


    小黑突然望向天空,我也隨之看去。


    不等我『啥啊』地疑惑,我的妹妹——茜從空中輕盈地降落下來。


    她的校服裙子輕輕地飄了起來,我瞥見了白色的內褲。


    作為兄長可不希望她做這種不體麵的事,不過她本人似乎根本不在意。看來她是用增強了的身體能力,全速在各家各戶或者大樓的樓頂上橫穿到這裏來的。


    在我麵前降落的她罕見地上氣不接下氣。不過她馬上調整好呼吸,狠狠地瞪著我。


    「——佐伯?」


    「……你在幹什麽。」


    我用假姓氏稱呼茜,她卻毫不客氣地朝我走來,不知為何顫抖著聲音。


    我有點被她的氣勢所壓倒,回答道。


    「你問在幹什麽——工作吧?」


    「我不是在說這個!」


    茜打斷我的話,朝我走近。


    她看向我被血染紅的肩膀和側腹。


    「怎麽、怎麽會傷成這樣……」


    茜一臉要哭出來的表情。


    好久沒有看到她這樣的表情了。


    最後一次見到,記得是以前在老家修行,和天狗戰鬥的時候吧。


    我明白茜是在為我擔心,但這種時候我卻不知該說什麽好而不知所措。


    茜這樣看了我一會兒,最後吊起眼角看向小黑。


    「你為什麽不早點去幫他!」


    茜把全部氣都撒在了小黑身上。


    不過即便如此小黑也不慌不忙地回問道。


    「這麽說你不也在哪裏看著吧?」


    看著?


    我對此感到疑惑,不過茜不給我插嘴的餘地,厲聲說道。


    「當然看到了!所以才這樣趕過來!如果我早點來到這裏,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可惜沒有如果。」


    「你是更早就在這附近看著的吧!我是在問你為什麽沒有早點伸出援手!」


    「剛才我也對八雲說了,因為我想知道他現階段能到達什麽地步。」


    「你說什麽……再晚一點他說不定就會死掉啊!」


    「哦,這麽一來是很可惜……但也是無可奈何的。」


    「無可奈何?你竟然說無可奈何!?」


    「嗯,無可奈何。」


    小黑冷冰冰地說道。


    我對這話並不感到驚訝,可與我相對,茜哆嗦著嘴唇,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確實需要哄一哄她。


    「算了算了,佐伯。這種程度都是家常便飯了。」


    「……你說什麽?」


    茜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而嚴厲。


    糟糕,我貌似說了多餘的話了。


    「這種、這種傷竟然是家常便飯?」


    「嗯……你想,我又沒劍術才能,和其他特務退魔官混在一起工作的時候,就難免會受到這樣的傷。」


    茜狠狠地盯著不知為何變成在狡辯般的我,最終像是平息怒氣般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怎麽說呢,我覺得這動作挺像我的。


    接著茜用稍微恢複冷靜的語氣說道。


    「果然你就應該回家裏去。這樣——」


    「我不回去。」


    我間不容發地打斷茜的話。


    「我不回去。」


    我再一次說道,茜又咬起嘴唇。


    「……為什麽」


    「我要成為英雄。」


    「你怎麽還在想著這種事。」


    茜的眼睛就像是在看著不懂事的孩子。


    被妹妹用這種眼神看著,作為哥哥實在是沒出息,不過唯獨這個我是不會讓步的。


    「那是我的夢想啊。」


    孩提時的憧憬成為了夢想。


    現在我正朝著它前進,也能夠以自己的雙腳前進。


    正因我明白自己所走的道路通往那裏,那就沒理由不走。而保證這條路通往我的夢想的正是小黑。


    我的想法傳達給她了嗎?


    茜忽然看向地麵。


    我琢磨之後該怎麽辦,這之後必須趕路了,可是也不能就這樣把她晾在這裏。


    「……我知道了。」


    「咦?」


    茜低著頭說道。


    盡管我並不是沒聽見,但還是反問道。


    「我說我明白了。」


    「是、是嗎,你明白了。」


    她可不是那麽聽話的妹妹,不過既然她都說明白了的話——


    「之後讓我來幹。」


    「哈?你說什麽——」


    「我來……保護你。」


    茜說著動起手。


    連她做了什麽——我都還沒搞清楚就失去了意識。


    3


    看著自己選中的英雄候補被妹妹輕易地用手刀打暈,小黑輕輕歎了口氣。八雲被妹妹緊緊抱住,眼睛緊緊閉著。


    「真是的,能再稍微抵抗一下就好了。」


    茜無視掉小黑的話,把八雲的身體靠在旁邊的行道樹上。接著就在他身旁蹲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臉。


    「——好了,把八雲打暈後,你接著打算做什麽?」


    「追上犯人,逮捕他們。」


    她預想之外簡短地回答。


    說真的,小黑還以為會被無視,這挺意外的。


    「隻要事件解決了,即便是他也沒法行動。」


    「話是這麽說啦……可是就算這次塵埃落定,八雲也會插手其他事件,又或者被牽連進去的。」


    「我會把它們全部解決掉的。」


    茜斷言道,即便是小黑也吃驚了起來。


    她有著驚人的自信,當然也擁有與之相稱的才能。


    然而,


    「八雲是以英雄為目標的,你要妨礙他?」


    「他這人——很弱。」


    「嗯,沒錯。」


    小黑爽快地承認了。


    八雲作為劍士很弱是明擺著的。雖然歸根結底,也隻是相對於眼前的少女這類才華橫溢的人們來說而已。


    「他插手事件會怎麽樣——這看到這傷就明白了。迄今為止他已經好幾次掙紮在生死線上了,對吧。」


    「既然以英雄為目標,那奔赴險地是理所當然的。」


    「這並不是值得受這樣的傷,還要為之奮鬥的目標。」


    茜仿佛是對待貴重的玻璃工藝品般,輕撫著八雲的臉頰。


    「要選擇什麽目標是由八雲決定的,他做好了即使為之受傷的覺悟。」


    「這種覺悟——」


    「八雲的弱小倒是無所謂,可是你要侮辱八雲的覺悟的話,我可饒不了你。」


    小黑眯細了眼睛,茜平靜地瞪回去。就算說是衰落了,自己也曾身為神明。能夠毫不在乎地擋回自己釋放的壓力,她的膽量的確了不起。


    「他就由我來保護。我——是


    為此而存在的。」


    聽到茜這麽說,小黑稍微察覺到了。


    這份思念包含著超越了普通妹妹的感情。


    要說的話就像是一種義務感,可又與之不同的某種感情。


    「……哼,算了。我先說在前麵,決定要離家出走的是八雲自己,我僅僅是提出了建議而已。」


    「這種事——」


    「而且——就算我什麽都不做,總有一天八雲也會離開你們吧。」


    小黑斬釘截鐵地打斷了茜的話。


    它的話中包含了活過長久歲月的神明的威嚴。


    「你們的行為,就像是把鷹關在鳥籠裏一般。即便我什麽也不做,他也總有一天會撬開籠子,在空中展翅飛翔的吧。」


    這恐怕——茜也是明白的。


    她不再進行反駁。


    隻是——


    「不管你說什麽,我都會保護他。」


    她的意誌沒有改變。


    茜放開撫摸著八雲臉頰的手,站了起來。


    「你的意誌堅定的話,我也不再說什麽了。」


    八雲大概是無法接受隻被保護著的自己——可是不想隻被保護著的話,就隻能自己變強了。這也是給他的試煉。


    「不過你要趕快。要是八雲醒來了,他肯定又會投身於事件的漩渦之中。」


    「……用不著你來說。」


    再進行更多的對話也是白搭,禦劍茜轉身走開。


    ——就在這時,小黑輕盈地跳了起來,躍上禦劍茜的肩膀。


    雖然身為劍術天才的她想避開就能做到,不過茜詫異著接受了。


    小黑在茜的臉上舔了舔後,從她肩膀上跳了下來。


    「……這是做什麽?」


    「沒什麽,就是給你施了個咒。我經常對八雲這麽做。」


    茜擦著被舔過的臉,朝小黑投去嚴厲的目光。


    「你似乎很討厭我,不過我卻很喜歡你。倒不如說我喜歡有才能的人——所以才這樣做。」


    「……哼。」


    茜嘟嚷了句『怎麽都好』,背過臉邁出腳步。


    她的步伐沒有迷茫。


    雖然不知道她怎麽辦到的,不過她似乎知道敵人所在的地方。


    小黑目送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再望向在身旁失去意識的八雲、


    「哎呀哎呀——八雲,你周圍真是都聚集著一些麻煩的人。這也是你的才能嗎?算了……快點醒來哦?給你的試煉還沒有結束。」


    八雲當然並沒有回答,而隻是繼續沉睡著。


    4


    星宮市西郊外,有座隱藏於樹林中的雅致別墅。


    這是身為星宮市市議會議員的土蜘蛛幹部,村雨天禪的隱匿處。


    村雨在別墅自己的房間裏喝著酒,一心等著自己雇的傭兵們。


    他往手中的玻璃杯中倒入紅酒。


    由於給傭人們放了假,這座宅邸裏隻有村雨在。配置在周圍以防萬一的護衛,也都是從市外請來的,事後不會留下後患。


    他打算把所有會帶來麻煩的人,全都拋棄在這個城市裏。


    「真慢……」


    村雨自言自語地抱怨著。


    要是進展順利的話,現在早就過了村雨和傭兵們匯合後,必須離開這個城市的時間了,可他們還沒出現。


    行動得如此張揚,自己是土蜘蛛一事馬上就會敗露了,村雨如此判斷。


    這樣一來,表世界的資產大概全部都化為烏有了。


    為了能在裏世界作為權力者生存下去,無論如何都需要那顆寶珠。


    正因如此,他才這樣繼續等著傭兵們。


    村雨無意中拿起了放在眼前的桌子上的麵具。


    這是授予土蜘蛛的幹部,用來取得聯絡的能麵。


    這東西已經沒有用了,不過姑且還是帶來了——村雨也在這個麵具上找到了相應的意義,小心地保管著它。


    不過在最開始拿到它的時候,他是引之為豪的,可現在看來這就像個詛咒的麵具。


    明明不加入土蜘蛛這個組織的話,就不用遭受這種境遇了。


    「可惡,為什麽我要這樣!」


    他的焦躁達到了頂點,把手裏的麵具朝著牆扔了過去。能麵輕聲撞在了牆上,然後無聲地掉落在高級的長毛絨毯上。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看來傭兵們終於到了吧。他跟配置在宅邸周圍的護衛們說過,馬上讓他們上來的。


    村雨站起來拉開門大吼道。


    「你們太慢了,到底在做什麽!」


    「哎呀——」


    響起的是年輕女性的聲音。


    「看來真是讓您久等了呢。」


    然而並非奧利嘉的聲音,是更加年輕的。


    金色的頭發的,僧裝少女。


    而且還有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們在她背後待命。


    「你、你們是什麽人!」


    「您好——我是星宮學園學生會長,寶生綺羅。他們是我們學生會的執行部成員,各自的介紹就算了,留待以後的機會吧。」


    「星宮學園的,學生會長……」


    這麽說起來他對這張臉有印象。


    星宮學園在這座城市裏也有著重要的地位,若說是其學生會長的話,也擁有相當大的權力。村雨確實也和她說過幾次話。


    「那、那學生會找我有何事?」


    在這狀況下她們來找自己的理由隻有一個了,但是村雨不想承認,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我認為您心知肚明。」


    「什、什麽?比起這個,你們為什麽擅自闖進別人的家——」


    「吵死了,老人家。別做丟臉的抵抗了。」


    寶生的語氣,從對長輩的畢恭畢敬變得粗魯。即使如此,村雨也還是繼續著笨拙的抵抗。


    「你知道我是誰嗎!」


    「嗯,當然知道。村雨天禪——你是土蜘蛛的一員。」


    聽到這句話,村雨的臉上失去了血色。


    到剛才為止喝酒的醉意也一掃而光。


    腦海中閃過幾個推托之辭,可他都不覺得能辯解過去。


    「護、護衛們呢?」


    「全部都被捕獲了,你應該找些更能打些的人來。」


    沒用的家夥們!他在心中罵道。


    寶生對村雨說道。


    「村雨天禪,我作為神務省退魔局特務退魔官,以及代表星宮學園學生會逮捕你。」


    「你、你們哪有這樣的——」


    「閉嘴。」


    聽到這伴隨著威壓感的冰冷話語,村雨把說到一半的話吞下。


    村雨完全被隻活了自己四分之一歲數的小女孩給壓過了。背上流下了冷汗。


    「我重要的人因你所雇的傭兵們受了重傷。說實話我很生氣。別期待我現在會有敬老精神比較好。」


    「我、我是——」


    「總之就是這樣——那麽,那些傭兵呢?寶珠在哪裏?」


    「不、不知道!」


    「……你隱瞞的話我可饒不了你哦?」


    「真的不知道!他們沒在這裏露臉!所以我才一直在這裏等著!」


    村雨連一點威嚴都沒有了,老實交代道。


    寶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接著在她後方的一個少女對她報告說道。


    「會長,這個房子已經沒有其他人了。」


    「……嗯。」


    寶生點了點頭,呼地歎了口氣再次看向村雨。


    那是在看著微不足道的對象的眼神。


    「看來你——完全被利


    用了。」


    「利、利用……老夫被……?」


    那是——在傭兵們沒有過來的時候,村雨也在腦海中閃現過的事態。可是他不認為自己會有這種萬一。


    被斬釘截鐵地告知這一事實後,村雨愕然地呆站著。


    「對隻有利用別人的本事的人來說,真是合適的末路。」


    寶生這麽說著的時候——在她背後的少年從她身旁走過靠近村雨。村雨馬上企圖逃跑,但輕易就地捕獲了。


    「放、放手,快放手!我可是村雨天禪,你們不知道嗎!我可是村雨天禪!像你們這樣的小子——」


    村雨不停地叫喊著同一句話,可是沒有人聽他的。


    這就是星宮市屈指可數的權力者——村雨天禪的結局。


    目送走被學生會執行部的人押送著的村雨那矮小的背影後,綺羅走進那個房間。


    已經抓住村雨天禪了,可是還不知道被搶走的寶珠所在何處。


    她並不認為這裏有其線索,隻是抱著會不會有什麽東西的隨意心情而已。


    不過不出所料,房間裏沒有什麽讓人在意的東西。


    不對——


    「哎呀……這是,」


    綺羅環顧房間裏,看到了那個。


    隨意翻落在絨毯上的能麵,土蜘蛛幹部的證明。


    綺羅彎下腰撿起麵具確認——那是今若的麵具。


    「今若啊。看來不是翁呢。」


    綺羅失去了興趣,再次把它丟在絨毯上,抬起腳用力踩在上麵。今若的麵具發出聲響碎裂開來。


    「可是這麽一來——翁麵在哪裏?」


    綺羅的話在房間裏回蕩,然後靜靜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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