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我們都沒有顧上吃就去了暢春樓。


    陸英俊穿了一條西褲,一件白襯衣,一雙錚亮的皮鞋,怎麽看都不像個逛窯子的主兒。尤其是還帶著一個姑娘和一個大小夥子,就更不像了。


    我們三個剛進這窯子的門就上來一個短腿的胖子攔住了,這短腿的胖子,偏偏有一個大肚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癩蛤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們,說:“幾位走錯門了吧!”


    林穗說:“沒走錯門,我們是來找連春的。”


    癩蛤蟆說:“你們找連大爺去他家裏找,怎麽找到我們暢春樓來了?”


    林穗這時候拿出證件來,舉著說:“少廢話,帶我去找。”


    癩蛤蟆盯著證件看了一陣子,說:“對不起,不認字。”


    陸英俊可沒有那麽好脾氣,一把抓住了拉蛤蟆的頭發,按著他的頭說:“我教你認字,這倆字認識嗎?這念警署。跟我念,警署!”


    癩蛤蟆掙脫開陸英俊的手說:“警署我們熟著呢,你們署長和我們老板是好朋友。你少拿警署來嚇唬我。沒事的話,就請幾位出去吧。我們這裏不接待閑人。”


    陸英俊說:“我們這是公幹,我勸你老實點,不要妨礙公務。”


    林穗說:“你要是做不了主,把你們老板叫出來。”


    癩蛤蟆大拇指往後一戳說:“你知道我們老板是誰嗎?梁五爺你們聽過嗎?黑白兩道我們梁五爺通吃。”


    陸英俊說:“梁五爺,是做木材生意的梁德軍嗎?”


    癩蛤蟆說:“我們梁五爺的大號是你隨便亂叫的嗎?”


    陸英俊說:“我當是誰呢,是這老混蛋,怪不得手下都這麽豪橫。我也不想多說什麽,立即把連春給我叫出來,有事找他。”


    癩蛤蟆說:“對不起了各位,我們這裏可不是菜市場,不是你想進就能進的,幾位,請回吧。想來我們這裏找人,得拿著搜查令才行。”


    陸英俊實在是沒耐心了,他抬手就抽了這癩蛤蟆一個大嘴巴。


    癩蛤蟆也不是等閑之輩,一看動手了,大喊一聲,頓時從後麵跑出來五個壯漢。


    五個壯漢手裏都拎著棍子,二話不說,上來就開始打。


    我哪裏見過這場麵啊,趕忙躲到了一旁。看著陸英俊和林穗的表演,陸英俊長得人高馬大,肩寬腰細,戰鬥力驚人。想不到林穗打起架來也不含糊,她本來腿就比一般女孩子粗,腰也壯,這時候就顯示出來了她的厲害之處。這些人根本近不了身,一拳一個,一腳一個,再來一個大背跨,幾乎是一瞬間,後來的五個加上癩蛤蟆都被二人給撂倒在了地上。


    客人們也好,窯姐兒們也好,一看這情況都躲得遠遠的。都嚇壞了。


    這些人都被摔倒在地,後麵直接湧出來十幾個舉著長槍的,出來之後把我們圍了起來。


    陸英俊和林穗站在原地不動,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


    這些人在這裏開槍殺人不太可能,尤其是對方知道我們是警署的人之後,更不可能胡亂開槍,也就是嚇唬嚇唬我們罷了。他們無非就是為了個麵子,殺雞儆猴,讓大家知道,這暢春樓有後台,厲害著呢,以後誰也別來這裏找事。


    偏偏今天遇上了硬茬子了,陸英俊可不吃這套。


    就聽後麵有人大聲說了句:“我倒是看看,是哪個兔崽子敢來我梁五爺的場子搗亂。”


    接著,我看到一個穿著褂子,梳著小分頭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從後麵出來了。這人長得魁梧,但是臉麵不大,這種人看麵相可不像是一個成大事的人。他更不像是一個做木材生意的大老板,倒像是一個狗腿子。


    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不是真正的老板,他隻是為真正的老板跑腿的。


    梁五爺一出來就看到了陸英俊,他頓時伸出雙手說:“都放下,把槍放下。”


    這貨走上前,彎著腰,伸出雙手說:“陸營長,您大駕光臨,怎麽不提前知會一聲啊!”


    陸英俊抬手就抽了這位梁五爺一個大嘴巴。這真的是一點都不客氣啊!


    梁五爺知道出大事了,站直了,自己連續抽了自己十幾個大嘴巴。把自己的臉打腫了,他才說:“您要是不解氣,我插自己一刀您看怎麽樣?”


    說著就把刀拿出來了,舉起來對著自己的腿就下去了。


    陸英俊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說:“以後好好管管你的下屬,別這麽不開眼!”


    梁五爺說:“陸營長,要是知道是您,借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啊!”


    林穗說:“合著你們隻拿大帥府當回事,我們督辦公署,你們根本就給忽略了啊!這還是平京地盤嗎?你們這裏不歸平京警署管了還是怎麽的?”


    癩蛤蟆此時已經嚇得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他心裏清楚,眼前這位是能要了他命的主兒,這是大帥府的人,大帥府是什麽地方?那就是這裏的天。


    老鴇子此時過來了,她身後跟著一個人,這人一米七五的個頭,看起來也就有九十斤了。長期的酒色過度,已經掏空了他的身體。他油頭粉麵的樣子,讓人看了就嫌棄。


    這貨看到我們之後點頭哈腰,說:“在下就是連春,幾位找在下有什麽事啊?”


    陸英俊說:“多久沒回家了?”


    連春說:“小的在這裏包了個房間,我也不記得多久沒回去了。”


    陸英俊說:“跟我們回家一趟。”


    連春說:“是不是我老婆叫你們來找我的?我和她沒什麽感情,她就是個不會下蛋的母雞。結婚多少年了,也沒給我留個種。”


    我打量了一番連春,他山根昏暗,準頭和顴骨發青,耳朵髒汙如同蒙塵,眼睛渾濁,邊地部位灰暗如土,頭發雖然抹了頭油,但還是雜亂如草,這種人疾病纏身,一輩子不得安寧。倒是她老婆麵相不錯,要不是自己不爭氣抽了煙,不至於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說:“你們兩口子沒孩子可不怪你老婆,是你身體不行。”


    連春說:“你這個小子就會胡說,我怎麽不行?我行著呢。”


    我說:“你和你老婆沒孩子,你和別人有孩子嗎?”


    連春說:“小紅給我生了個大胖兒子。”


    我一聽樂了,我說:“小紅是誰?”


    連春說:“暢春樓的頭牌,和我過了一年多了。”


    我說:“你這大胖兒子,不是你的種。不過隻要你認可就好。我能肯定,你和你老婆沒孩子,是因為你,你老婆沒任何問題。”退出轉碼頁麵,請下載app愛讀小說閱讀最新章節。


    連春聽了之後歪著頭看著我說:“你說這話有根據嗎?”


    我說:“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連春這時候氣呼呼轉身而去,很快就從後院兒拽過來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


    這女人走路搖頭擺手,身子輕飄,腳步卻很重,一看就是個下流之輩。她天庭低陷,地頦尖削,顴骨橫闊,下賤的不值一提。就是這個一個不入眼的窯姐兒,把這位連大爺迷得神魂顛倒。


    即便是她看起來有幾分嫵媚,但也盡是下流之色,有品位的人看得久了就會覺得膩煩了。她就是不上相啊!


    我一看懷裏這孩子就知道自己的判斷了,我說:“這孩子骨頭大,孩子的親生父親應該是個壯漢。看看你,連春,你覺得這孩子是你的種嗎?”


    連春聽了之後開始打量這孩子,之後看著窯姐兒小紅說:“你和我說實話,這孩子是誰的?是不是馬德海?這孩子是不是馬德海的種?”


    小紅說:“你胡說什麽啊!你怎麽不信我呢?”


    我說:“連春,難得糊塗,這就是你一輩子的兒子。”


    小紅這時候哼了一聲說:“連春,我看你是和我過夠了吧。我還不想和你過了呢,你帶著你兒子給我滾,滾回你老婆身邊去,我可不想一輩子跟著你無名無分的。”


    連春眼睛瞪圓了,腦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陸英俊說:“孩子是你花錢養這麽大的,抱走還得個孩子,要是不抱走,孩子都得不到。”


    連春這才冷靜了下來,他伸手接過來孩子,看著小紅哼了一聲,往地上啐了一口,說了句:“婊咂!”


    小紅也哼了一聲,啐了一口說:“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哪個好男人在窯子裏一住就是兩年啊!”


    連春還想說點什麽,他是個頭腦不清醒的人。


    陸英俊大聲嗬斥說:“連春,走吧!”


    我們開著車帶著連春回到家,連春老婆竟然把屋子給收拾了,衣服全洗了,還點了熏香,屋子裏的氣味倒是沒了。


    連春老婆看到連春抱回來一個孩子,連春老婆倒是開心了,說:“連春,你這兩年多出去也算是有點收獲,弄回來一大白胖兒子。”


    連春說:“可惜不是我的種!花了不少錢啊!”


    連春老婆說:“我們養大就是我們的孩子,自己的種又能怎麽樣?你看這大小子多好,要是你的種,能這麽胖嗎?”


    連春摟著他老婆突然哭了,抱著他老婆說:“老婆,我倆以後好好過日子吧!我們有錢,什麽都不愁,就安安靜靜過日子,再也不作了。”


    連春老婆嗯了一聲,然後兩口子分開,看著炕上的孩子開心地笑了。把我們給忘在了一旁。


    我說:“連春,我們有點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連春這才意識到怠慢我們了,他請我們坐下,連春老婆給倒了水。


    他這才說:“幾位找我到底什麽事呀?”


    我說:“這件事說來話長,簡單說,我們想打開舅老爺的墳,檢查一下舅老爺的屍體。”


    連春猶豫,支支吾吾說:“這,這,這不好吧!”


    陸英俊說:“這是公事,連春,這不是和你商量,隻是告訴你一聲。希望你能配合。”


    陸英俊的話說的很硬氣。


    連春也明白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問了句:“什麽時候開墓?”


    陸英俊說:“明天一早,我們來家裏接你們兩口子,我們一起去北山開棺驗屍。”


    連春點頭說:“那行,這天也不早了,我就不留諸位了。諸位趕快回去休息吧,明早我在家裏恭候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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