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連春家炕上多了幾盒仙女牌香煙,那杆老煙槍不見了。我知道,連春媳婦預感到了連春要回家了,她做好了準備,要戒掉福壽膏了。但是我聽人說過,這世上的人可以戒色,可以戒賭,最戒不了的就是吃飯,其次就是戒掉福壽膏。wap.


    我是從心裏希望連春媳婦能戒了這東西,不然他們的日子能過好才怪。


    我實在是困,在車裏躺下就睡著了。一直到了北山別墅的時候,陸英俊叫我起來,我和他說就在車裏睡。陸英俊說了句:“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啊!”


    是陸英俊把我背進了屋子,放到了床上的。不是我不想起來,是我真的睜不開眼,我的大腦就像是麻痹了一樣不聽使喚。我知道陸英俊背我,我也知道自己到了床上,還知道有人幫我脫鞋,但我就是什麽都不去想,翻個身就睡著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就聽到有人叫我名字。我睜開眼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我伸手摸到了燈繩,哢噠一聲拉開燈,然後坐了起來,就聽到門外有人輕輕叫我名字。


    我穿上鞋打開門往外走,這聲音又到了院子裏。


    我到了院子裏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大廳的後門。


    我進了大廳,大廳裏的桌子上躺著一個巡捕,在旁邊的地上也躺著一個,他在地上鋪了一塊海綿,就這樣陷在裏麵睡得很香。


    而此時,我再次聽到了有人喊我的名字:“蠍子,你總算是來看我了。”


    這聲音明顯就是從那鏡子裏發出來的,我一步步走向了那鏡子,伸出手來,抓住了那塊黑布慢慢地扯下來,裏麵再次出現了那個叫蘇雅致的美麗女人。隻不過,鏡片碎了,她也像是被撕碎了一樣。


    她一隻胳膊舉著,手裏夾著一支香煙放在腮旁。另一隻手拖著自己的胳膊肘,手裏拿著一包香煙。她看著我笑了,然後吸了一口煙,全都吐在了我的臉上。


    這一口煙吐在我臉上,令我眼前一陣模糊,我用手扇了扇之後,再看這鏡子裏,就什麽都沒有了。


    而我這時候猛地清醒了過來,我第一時間就是抬頭看房梁上,在上麵,蹲著一隻黃燦燦的黃大仙,它伸著頭在看著我。它的臉很小,但是看起來很像一個小姑娘似的。這黃大仙是真的成精了。


    我這時候開始尋找那條軍犬,發現軍犬並不在這大廳裏。難怪,要是軍犬還在,這黃大仙可就進不來這屋子了。


    我再次抬頭的時候,這黃大仙就不見了,我試圖找到它的藏身地點,但是我失敗了。這大廳實在是太大的,隨便什麽地方都足夠藏得下它。


    回過神來我開始思考,她不會無緣無故把我叫來這裏,它叫我來做什麽呢?我這時候突然想起了鏡子裏的女人,她在吸煙,姿勢很優雅,手裏夾著一支香煙放在腮旁,另一隻手拖著自己的胳膊肘,在另一隻手裏,還抓著一盒香煙。我努力回憶這盒香煙的圖案,猛地讓我想了起來,這是一盒老刀牌香煙。


    我意識到,也許這盒香煙是她叫我來這裏的最終目的。


    難道那凶手是抽老刀牌香煙的嗎?


    我往回走的時候,看到桌子上睡著的人,他身邊就有一盒老刀牌香煙,在地上扔著三個煙頭。


    我把這盒煙拿了起來,在鼻子前麵聞了聞。對於不抽煙的人,香煙的氣味很難聞,甚至令人惡心。我實在是不喜歡這種氣味,但我還是把這盒煙抓在了手裏,然後走出了大廳。


    次日天剛蒙蒙亮,雞叫二遍的時候,劉全勝就咣咣敲林穗的房門,這時候我在林穗的屋子裏,要和她匯報昨晚的事情。


    劉全勝進來之後,立正敬禮,說:“林顧問,出大事了,昨晚上那麵鏡子上黑布被扯了下來,而且負責值守的人的半盒香煙不見了。新買的,剛抽了三支。”


    我這才意識到,昨晚上我確實忘了把那黑布蓋上了。


    林穗說:“你還有臉和我說,我是讓你們是值守的,不是讓你們去睡覺的,一群廢物。”


    劉全勝說:“這些天兄弟們太累了,我是讓他們輪流睡的,誰知道一起都睡著了。”


    林穗說:“我知道了,等下我過去。”


    劉全勝出去之後,我說:“這件事是我做的,那盒煙也在我這裏。”


    我把那盒老刀牌香煙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的茶杯旁邊。


    林穗手裏拿著一把梳子,梳了幾下頭發後戴上了帽子。她說:“你拿他們香煙做什麽?”


    我說:“凶手應該就是抽這個牌子的香煙,按照那氣味,他一天至少兩包煙!”


    林穗說:“你從氣味上就能分辨出抽的什麽煙嗎?”


    我說:“我又看到鏡子裏的蘇雅致了,她在鏡子裏是這個姿勢。”


    我站了起來,拿出一支煙夾在了右手的中指和食指之間,放在腮旁。左手拿著香煙盒,用手腕拖著自己右手的胳膊肘。香煙盒剛好露了出來,對麵的人一眼就能看清這是一盒老刀牌香煙。


    林穗看著我出神了,過了十幾秒,她說:“蠍子,你和我說實話,你是真的從鏡子裏看到蘇雅致在吸煙嗎?還是你在故弄玄虛,是不是你找到什麽線索,證明凶手一直吸老刀牌香煙呢?”


    我是真的沒辦法和她解釋,我說:“你怎麽想都行,我就是想告訴你,凶手大概率吸老刀牌香煙,一天最少吸兩盒。”


    林穗說:“假如小玉兒在天有靈,她為什麽要告訴你這麽多呢?”


    我說:“也許她也不想看到死這麽多人吧!”


    林穗說:“一定有解藥,不然伍小姐和法醫組的人是怎麽活過來的呢?楊公麟的屍體上也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陸英俊此時敲響了門,林穗喊了聲請進。陸英俊推門而入,他今天穿了一身軍裝,顯得威風凜凜,在腰裏有一個槍套,在裏麵插著一把錚亮的手槍。他說:“準備好了嗎?”


    林穗說:“好了,我們走。”


    到了車上的時候,陸英俊一邊啟動汽車一邊說:“大帥剛才可是說了,這個案子破了,我們三個都有獎勵。蠍子,林穗,這說明什麽你們知道嗎?大帥已經把你倆當自己人了。”


    林穗說:“我就想做個偵探,我對仕途沒什麽興趣。”


    林穗可以這麽說,但是我不能,我知道,拒絕別人的好意是不禮貌的,尤其是張大帥這種大人物,他想賞賜,我要是拒絕,那就是不給大帥麵子。


    我立即說:“我要賞賜,最好是銀元。獎狀錦旗就免了,牌匾和名聲我也不在乎,我喜歡實在的。”


    陸英俊嗬嗬笑著說:“你這孩子啥也不懂,大帥對你的賞識才是最值錢的寶貝。你想啊,大帥賞識你,今後你在華北這一代做什麽都會順風順水,多少錢掙不來呀?”


    我懂,但是我也明白,這不僅會帶來好處,同時,也會帶來很大的負擔。正所謂是伴君如伴虎,不僅要小心翼翼去琢磨大帥的心意,還要時刻提防小人的陷害。一個搞不好,腦袋就沒了。我規規矩矩回到槐樹林老宅,給人看相,看病,不好嗎?


    林穗回過頭看著我說:“蠍子,江湖險惡,你還小,你還不懂,別聽他胡說八道,他在害你。”


    我傻笑著說:“我就是想要點錢,我想買一輛自行車。”


    陸英俊笑著說:“案子破了,讓大帥送你一輛英格蘭伯明翰生產的三槍自行車。”


    我說:“前麵帶燈嗎?”


    陸英俊說:“自然是帶燈的,晚上不用打手電。你知道一輛自行車多少錢嗎?那得一百五十塊銀元啊!一輛自行車相當於城裏一套房,蠍子,你胃口不小啊!”


    我說:“你聽過一首詞嗎?臀高肩聳目無斜,大似鞠躬敬有加。噶叭一聲人急避,後邊來了自行車。這要是騎在街上,鈴鐺一響,多威風啊!”


    我們三個都哈哈笑了起來。


    陸英俊說:“案子破了,我們三個每人一輛。”


    我說:“那一言為定。”


    林穗說:“一言為定,不許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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