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英俊把我送到了英雄街上的一棟二層小樓內,林穗的偵探社就在二層,這地方是她租來的。


    房東是個寡婦,以前給一個司令當姨太太,後來這司令被人從背後打碎了腦袋,她被太太和司令的子女趕了出來。不過還好她有一些積蓄,就買了這棟房子出租,也算是有了安身立命之本。


    這房子臨街,還有個能停車的院子。房東太太把院牆拆了,這二層小樓就像是門市房了,這樣更容易租出去,也能租個好價錢。


    一樓她租給了一家茶葉店,賣茶葉的是個南方的女人,四十來歲,據說也是個寡婦,姓柳,都管她叫柳小姐。她和房東太太關係密切,無話不談。


    茶葉店旁邊是一個外置的樓梯,順著樓梯走上去就是偵探社。房東太太也住在二樓,偵探社在樓梯間的右邊,房東太太住在左邊。


    到了晚上,房東太太都會把樓梯間的門鎖起來,不過林穗有鑰匙,打開門帶著我往上走。


    還沒走到二樓,二樓的燈就亮了。


    房東太太披著衣服從屋子裏出來,見到我的時候笑著說:“林小姐,這是你男朋友呀!小夥子長得挺不錯的,人看著也老實。”


    林穗笑著說:“房東太太,您還沒睡啊!”


    房東太太一笑說:“我睡得早,已經睡醒了。”


    這時候,陸英俊開著車順著將軍路開了出去,房東太太伸著脖子看著汽車的尾燈說:“我一直以為你喜歡那軍爺呢,我就說嘛,找男人不能找當兵的,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現在我四十多歲,人老珠黃,當了寡婦沒人要了啦。”


    房東太太突然看向了我,笑著打量我說:“這位先生是做什麽的?”


    林穗說:“他是個醫生。”


    房東太太頓時眼睛明亮了起來,說:“醫生好啊,醫生永遠不會失業。不管誰的天下,都得巴結醫生。林小姐,你很有眼光啊。”


    林穗笑著說:“房東太太,你是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的搭檔。他還是個孩子呢。”


    房東太太笑了,打量著我說:“一米八的孩子啊,林小姐,你就別騙我了,我是過來人。”


    林穗也不解釋了,而是介紹了起來,說:“蠍子,這是房東太太,人特別好,尤其是會包餃子。”


    我給房東太太鞠躬,這大晚上的,我聲音壓得很低,我說:“房東太太,以後您多關照。我姓王,叫王呂。我有個小名叫蠍子,大家都叫我蠍子。”


    房東太太看著我嗬嗬一笑,開玩笑說:“蠍子,夠毒的嘞!行了,你們去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對了,門鎖好了嗎?”


    林穗說:“您放心,鎖好了。”


    林穗已經把那個小房間收拾好了,收拾的一塵不染。


    一張單人床鋪得特別懸乎,林穗知道我喜歡睡軟床,越軟越好,所以鋪得很厚,加了海綿墊子。旁邊有一個雙開門的衣櫃,還有一張寫字台,一把椅子。木地板雖然有些老舊,但是一塵不染。這裏住著還是很舒服的。wap.


    雖然一直在老家睡炕,但是我一直覺得睡床比睡炕舒服,炕這東西很難把握好溫度,燒多了熱,燒少了冷,一直就在冷熱之間轉換,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溫度。


    上午八點鍾陸英俊就開著車來了,他在下麵先和柳小姐打招呼,然後和房東太太打招呼,聲音很大,我在屋子裏聽得清清楚楚。


    我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陸英俊已經把早餐擺在了飯桌了。


    我梳洗完畢之後,我們三個一起吃早餐。


    陸英俊說:“蠍子,今天我們去哪裏?”


    我說:“很多事要做,先去大劇院看看現場,然後去光明後街看看電車消失的地方。下午我們去拜訪一下秦家,對了,秦夫人是怎麽說的?”


    陸英俊說:“秦夫人病了,先死了兒子,又死了丈夫,秦家夫人已經崩潰了。秦家少奶奶倒是支棱著呢,一直都是少奶奶連懷玉負責接洽一切事情,她一口咬定人就是你爺爺殺死的。”


    我說:“我爺爺就知道要出事兒,早早就騎著毛驢走了。”


    陸英俊說:“這麽說你爺爺嫌疑真的不小啊,他是怎麽知道要出事的呢?說不準就是你爺爺幹的。”


    我說:“你再這麽說我倆可就不是朋友加同誌了,我和你勢不兩立。”


    林穗噗嗤就笑出了聲,說:“急什麽啊,陸英俊在和你開玩笑呢。”


    我拿著包子咬了一口,一邊吃一邊說:“有這麽開玩笑的嗎?”


    林穗說:“我打算讓法醫把人帶回去解剖,這次一定得看清了。總在那裏放著也不合適,現在滿車全是蛆,我得去弄點石灰粉硫磺粉殺蟲。”


    我聽了頗感意外,我說:“為啥不去弄幾隻雞呢?石灰粉硫磺粉汙染很大,對人危害也很大。”


    陸英俊說:“是啊,弄幾隻雞多好啊!雞吃完了之後,我們把雞送給房東太太,肯定給我們加餐。”


    林穗掰著手指分析道:“蛆吃了人,雞吃了蛆,我們吃了雞。”


    我和陸英俊想了想之後,一致認為,這雞確實不能吃。


    今天的天氣不錯,天空湛藍,白雲朵朵。


    我們再次來到了大劇院屋頂上,那輛車靜靜地停在這偌大的屋頂中間。


    車上四具屍體已經不成人形,短短十幾天,活蹦亂跳的人就成了這麽一副樣子,屍液流得滿處都是,臭得腦瓜仁兒都疼。其實這四具屍體已經什麽好看的了,時間太久了,那蛆一窩一窩的,不計其數。


    法醫組還是那位大姐和那助理,看著這四具屍體也是束手無策。


    女法醫說:“這沒法弄啊,這簡直就是無處下手。”


    林穗說:“蠍子,你看怎麽弄?”


    我說:“這還能查出真正死因嗎?”


    女法醫說:“說不好,我總不能帶著這麽多蛆回去吧。”


    我說:“放雞,先把蛆都給清了再弄。”


    有人把雞籠抬了過來,幾隻雞直接就放進了車廂裏。雞進去就開始刨,把屍體刨得不像樣子。


    快中午的時候,蛆蟲吃幹淨了,不過蒼蠅嗡嗡地圍著車轉個不停。好歹是把屍體都裝進了袋子給抬走了。剩下這輛車再風幹個一兩天,這蒼蠅估計也就散了。


    這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張小山也來了,到了我們近前之後,他捏著鼻子說:“這車得好好洗洗,這太臭了。”


    我說:“不用洗,就在這裏晾著也臭不了幾天。把窗戶門都打開,遲早這臭味得散了。你要是一洗,搞不好就把什麽線索都給洗沒了。”


    張小山說:“到飯點兒了,我請客。”


    林穗看看張小山說:“算了,這一上午弄那屍體,都快惡心死了。一點胃口沒有。”


    陸英俊說:“我差點吐了,你小子倒是會躲清靜。”


    張小山說:“開了半天的會,實在是抽不開身。這會剛散我就急忙過來了,館子都訂好了,今天我給蠍子接風。”


    我哪裏有胃口啊,我說:“還是改天吧,今天實在是吃不下。要不你請我喝瓶冰鎮汽水吧。”


    張小山說:“門口就有,下去就喝。”


    我這時候捂著鼻子圍著車轉了一圈,然後順著刹車印往北走,一直走到了了頭。這輛車還真的就像是憑空出現一樣,不過這車不是出現在刹車的位置,而是出現在了大劇院屋頂的北端,離著後麵的房簷有十米左右的距離。我在這裏看到了車輪子壓過的痕跡。


    車是從這裏開出去,一直往前衝,然後刹車,停在了屋頂的正中央。


    這代表什麽我不明白,我隻是知道,車是從這裏出現的。


    我強忍著臭氣重新上了車,林穗和陸英俊也跟了上來。我們都捂著鼻子。張小山也想上來,但是腦袋剛鑽進來,就又縮了回去。


    林穗說:“你是烏龜啊,伸了伸腦袋怎麽又縮回去了?”


    張小山說:“太臭了,你們不知道,我這人有潔癖!”


    陸英俊說:“你有個屁潔癖,我看你是當了官之後開始脫離人民了。”


    我說:“這車還能發動嗎?”


    陸英俊上去,打開鑰匙,然後一按啟動按鈕,這車嘎吱嘎吱還真的就啟動了起來。


    我從車上下來,再次圍著車走了一圈,實在是想不明白這車是怎麽到這裏來的,我抬頭看著天空,心說,這車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怎麽會這樣呢?


    如果是人為的把車弄上來的,有幾種方式呢?一個是整車弄上來,這需要大型機械才能做到,在後麵搭建一個平台,把車開上去,用鉸鏈把車抬升上來。這好像不太現實,在這裏搞這麽大工程,一定有人發現的呀!


    那麽就隻有另一種可能,把車拆開,化整為零從樓梯間抬上來,到了上麵之後再組裝上,這就需要一個高級的技工才能操作,不然拆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道從哪裏拆起。


    我說:“發動機在什麽地方了?”


    陸英俊說:“應該在後麵吧。”


    林穗說:“去看看就知道了。”


    這輛車的發動機是放在後尾箱裏的,掀開後麵的車廂門,看到發動機在裏麵轉動著。我想看看有沒有拆卸的痕跡,但是我實在是看不出來。這輛車很老了,肯定經常修,即便是拆過,也證明不了什麽。


    接著我去看車輪子,也看不出有拆卸的痕跡。


    我說:“先去吃飯,吃完飯我們找個修車的老師傅請教請教。”


    陸英俊說:“你覺得這車是拆散了抬上來的,是嗎?”


    我說:“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麽辦法能讓這輛車上來這屋頂,一道光就把一輛車弄到屋頂,這太玄幻了,我不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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