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英俊走後,林穗去和郭老板交代,主要就是為了保密問題,我們藏在黎圓家裏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要蹲到老金這樣狡猾的老狐狸,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老金要逃是一定的,逃走之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我覺得他逃走之前一定會給黎圓一個交代,也會給自己一個交代的。在他看來,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黎圓。隻有讓黎圓知道這一切,他做的這些才會有意義。


    以前他不來見黎圓,是怕受到懷疑。現在反正都這樣了,他應該會來的,甚至會帶來一些錢給黎圓。讓黎圓明白,隻有自己才是最愛她的那個男人。


    我說:“按照老金那執拗的性格,應該會來見黎圓最後一麵的。”


    林穗說:“可惜了老金,黎圓早就把他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我倆在院子裏坐著,在院子裏有個小亭子,亭子裏晾著一些衣物,這是剛才郭太太親自為黎圓洗的。我和林穗就坐在這些衣服旁邊。


    我看得出來,郭太太為人不錯,郭老板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和趙襄理完全是兩種人,所以,兩個人的命運也完全不同。一個人的命運是和性格有直接關係的。


    黎圓其實是個性格軟弱的女人,她以前聽父母的話,是父母的搖錢樹。後來被家庭拋棄之後,就依靠郭老板生活。通過我對黎圓的觀察,她習慣性地認命,她也怪自己的父母無情無義,但是她沒有一點恨意,這不是豁達,這是懦弱。不說別的,這事兒要是放在林穗身上,我覺得林穗會讓自己的父母掉層皮。


    話說回來,要是黎圓有林穗的性格,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


    黎圓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她是妹妹也是姐姐,這黎家現在過得豐衣足食,偏偏容不下一個得了肺癆的女人、妹妹和姐姐,這家人就該天打雷劈。最關鍵的是,黎圓為黎家可是賺了不少銀元,這沒有換來一點情分。說白了,黎家當你是工具,就沒當你是個人。


    郭老板把藥抓回來的時候,我和林穗還在院子裏坐著呢。他回來就到了亭子裏,拎著藥說:“王先生,藥抓回來了。藥鋪的夥計問我是誰開的方子,我說是從關外求回來的偏方。”


    我說:“就這麽說,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家裏有外人。必須嚴格保密,走漏一點風聲可就功虧一簣了。這老金謹小慎微,任何風吹草動都會驚動他。”


    郭老板小聲說:“你說老金會來看黎圓嗎?二十年了,倆人一直就沒聯係啊!黎圓甚至都不記得還有這麽個人了。”


    我說:“老金可是一輩子沒找女人,他心裏忘不了黎圓。他會來的。”


    郭老板說:“他知道黎圓住在這裏嗎?”


    我說:“他是老巡捕了,他想知道的事情,一定會知道的。再說了,黎圓被你養在這裏,不是什麽秘密。”


    林穗小聲說:“郭老板,你千萬要做到守口如瓶,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倆住在這裏。”


    “我明白,放心,我嘴嚴著呢。”郭老板把藥遞給我說:“王先生,您看看這幾味藥對不對。”


    我打開了紙包,看了一下藥材,我說:“這藥質量不錯,以後還去這家。”


    “白草堂最好的藥材,倒是不貴。”愛讀小說app閱讀完整內容


    我說:“海蜇頭買到了嗎?”


    郭老板說:“等下闖就會送過來。闖跟我十來年了,這孩子做事穩妥,不該說的,他絕對不會亂說,你們放心。”


    我把藥重新包起來,拎著說:“那我去熬藥了。”


    林穗說:“我幫你。”


    很快闖就把一箱海蜇頭送來了,還拎了一籃子菜過來。尤其是有新鮮的大蒜,這是我著重要求的。大蒜也是一味不錯的藥,用來克製邪毒有奇效。


    天黑之後,郭太太拎了飯菜過來,黎圓自己在炕上吃,她說自己肚子漲得難受,吃兩口就不吃了。


    我和林穗在下麵的桌子上吃。吃完之後,碗筷立即就洗了。黎圓的碗筷是專用的,洗完了就放到了一旁。


    肺癆是會傳染的,所以我們不能跟黎圓睡在一鋪炕上,我和林穗住在西屋。這西屋有一張大床,這張床看起來有年頭了,用料和做工都很講究。郭先生偷偷告訴我說,這床是從皇宮裏流出來的,以前是給嬪妃用的。


    不管是不是給嬪妃用的,最關鍵的是,我和林穗就這一張床,怎麽睡呢?


    到了睡覺的時候,我說:“你在床上,我打地鋪。”


    林穗鋪好了褥子說:“地下太潮,湊合一宿吧,明天讓闖送一張單人床過來。”


    說著她往裏麵挪了挪,躺在了床上拍拍說:“我都不怕,你有啥擔心的?難道還怕我玷汙了你的清白?”


    我說:“我是怕影響你,我有啥好怕的。”


    林穗說:“這郭老板也是奇怪,怎麽就沒給我們加張床呢?”


    我說:“應該是疏忽了吧。”


    我上了床,靠在了床頭上。


    林穗這時候也坐了起來,靠在床頭上說:“你說這老金也是個狠人,他竟然費盡心機,隻是為了讓我們覺得是鬼神作案,他到底圖什麽啊!他完全可以直接把人殺了,毀屍滅跡,搞這麽多事情出來,畫蛇添足。”


    我說:“他很偏執,他覺得這是藝術,很好玩。他喜歡把別人當傻子,喜歡把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二十年前他成功了,他有了成功的經驗之後,變得非常自信。在他看來,大劇院屋頂汽車案,不會有人弄清楚的。”


    林穗說:“事實上,到現在還是沒有弄清楚,這汽車到底是怎麽上去的呢?還有那張床,是怎麽進的金庫呢?”


    我說:“大劇院屋頂的汽車一定是從對麵鍾樓運送過去的。但是這麽大的動靜,老金一個人是怎麽做到的呢?主要就是沒有這麽多時間給他,那可是大劇院,人來人往,那麽多眼睛盯著呢。這老金,還真的是一個怪才。還有張衛民說的那一腳刹車,真的是刹車了嗎?”


    林穗說:“你覺得呢?”


    我說:“我覺得沒有刹車,那一聲,大概率是人為做出來的刹車聲音,張衛民剛清醒過來,誤以為是自己踩了刹車。刹車痕跡其實早就做好了,就等張衛民醒來呢。”


    林穗點點頭說:“你說的沒錯。”


    偏偏這時候黎圓推門進來了,她一進來看到我倆都在床上,愣了下,隨後說:“你們這是休息了啊!”


    我說:“您別誤會,我和林小姐不是……”


    黎圓笑著說:“我懂我懂,你們休息吧。”


    說完她後退出去了,帶上了門。


    我大聲喊:“黎小姐,你誤會我們了。”


    林穗嗬嗬笑著說:“別解釋了,黎小姐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我說:“這案子還有我們沒有想到的地方,汽車上屋頂,也許並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這關鍵因素我們還是沒有想明白。”


    林穗嗯了一聲,她說:“抓到老金,一切都清楚了。”


    我說:“是啊,案子破了之後,我還要給黃花菜寫封信,所以必須搞得清清楚楚才行。不然這信還真的不知道怎麽寫。”


    林穗突然轉過頭看著我不懷好意地笑了,她說:“你是不是喜歡花澤小姐了?”


    我也看向了她,我說:“你胡說什麽呢?我是答應過她寫信,沒有別的意思。”


    林穗笑著說:“你這麽大反應幹嘛呀?你喜歡她也不是不行,可惜人家不一定能看上你。喜歡誰是你的權利,你沒必要放棄自己和的權利。”


    我說:“你再這麽說話,咱倆就此絕交。”


    林穗咂了幾下嘴:“嘖嘖嘖嘖嘖,還生氣了,你這就是做賊心虛了啊!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看上花澤小姐了?花澤小姐,冷豔,孤傲,是個男人見到這樣女人都有征服欲吧?”


    我說:“我和你沒話說,我困了,我得睡覺了。”


    我往下一縮,轉過身,用後背對著林穗,閉上眼讓自己安靜下來。我就是有這個本事,我要是困了,閉上眼就能睡著。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林穗已經在鏡子前麵梳頭了。我洗臉的時候,闖已經把早餐送來了。


    黎圓吃了點油條喝了半碗豆漿,吃完就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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