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穗說走就走,我背上我的挎包,她也背上了包,我倆就這樣像是兩個學生一樣背著包下樓。


    她開車,我坐在她的旁邊,就這樣離開了將軍路,一直往北到了北山別墅外。


    這外麵有兩個保安局的人在站崗,我們說明來意之後,其中一個敲敲門,從門上打開了一個小窗戶,裏麵的人傳出話來,車停到一旁,讓我們走進去。


    我們進去之後才發現,這院子裏有幾十個憲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把這裏弄成了鐵板一塊。m.


    在我看來,隻要沒有內鬼,誰也別想進來殺了易忠河。


    我們被帶著進了大廳,剛進大廳,我就看到易太太在和幾個穿著旗袍的太太打麻將。進屋之後,就聽易太太爽朗地說:“王先生,林小姐,你們稍等一下。我這裏忙著,就沒辦法招待你們二位了,青蚨去換衣服了,馬上就出來。”


    易青蚨出來的時候穿著一身暗綠色的旗袍,旗袍上有精美的刺繡,這是一簇鮮豔的牡丹。


    她說:“剛才我去找你,你鄰居賣茶葉的柳小姐告訴我你身體不舒服,不坐堂,不待客。怎麽了?身體好了呀!”


    我說:“確實好些了,聽說易小姐找我有事,我立即就過來了。”


    易青蚨說:“不是我找你有事,是我爸爸找你。王先生,林小姐,請隨我來。”


    我快速隨著她往後麵走,一路帶著我就進了後院兒。易青蚨走得很快,她一邊走一邊小聲說:“快走,小犬隨後就到,我爸爸有幾句話和你說,說完就完事了。”


    我隨著易青蚨快速進了廂房屋,這裏有一鋪炕,進來的時候,易忠河坐在炕沿上。


    我一進來,易青蚨立即關了房門。


    易忠河一拱手說:“王先生,林小姐,救我啊!”


    易青蚨說:“放心,沒有這裏沒有監聽。”


    我說:“張琀矢口否認,不是他送的紙棺材。”


    易青蚨說:“爸爸,既然不是張琀送的,會不會是紅黨送的?”


    易忠河搖搖頭說:“但是紅黨做事不會這麽高調啊,這不是紅黨的風格。紅黨是實用主義,他們要是想殺我,就會偷偷摸摸讓我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怎麽會給我送紙棺材呢?”


    易青蚨說:“那還會是誰呢?”


    易忠河這時候看著我說:“王先生,你說會不會是日本人給我送的啊!”


    我說:“外麵人都說你是大漢奸啊!你既然是大漢奸,日本人怎麽會送棺材給你呢?”


    易忠河一咬牙說:“一言難盡啊!我想活下去,就得表現出來那股子效忠皇軍的姿態。但是我做事可是有原則的。不瞞你說,我手底下有人手上沾了日本人的血,這日本人追查到了我這裏,線索就被我掐斷了,他們可能開始懷疑我不忠了。他們給我送一口棺材,實際上是想控製住我,然後找人接替我的位子,一旦查出我手下人就是殺了日本人的凶手,那我可就活不成了。”


    我說:“日本人想查,也不好查吧!”


    易忠河小聲說:“關鍵就是把我關起來那個接替我的人是誰。他們在找這麽一個人,我現在最擔心的人就是周益民的弟弟,周益臣。這個人可是十足的漢奸,他在道上也算是有一號,並且,這次我被送了紙棺材失去了自由,接手我位子的最佳人選,就是他。”


    我說:“你的意思是,日本人要控製你,讓周益臣接你的位子。之後從內部查清是誰殺了日本人,然後治你的罪,殺你。”


    前麵的狗叫了起來,易忠河說:“我們去院子裏。”


    我們快速出來,易忠河站在正房前麵,對著我抱拳哈哈笑著說:“王先生,大駕光臨,快請進!”


    我也得把戲做足了啊,我說:“我們是老相識了,易先生,不用這麽客氣。”


    易忠河一伸手說:“外麵冷,快請進。”


    我和林穗隨著易忠河和易青蚨進了正房屋子,坐下之後,有下人上了茶。也就是十幾秒,小犬穿著警服就進來了,一進來就摘了帽子,說:“王先生,林小姐,你們怎麽來了?”


    林穗說:“小犬君,我們和易先生也是老朋友了。”


    小犬說:“來了多久了?”


    林穗說:“在外麵聊了幾句,剛進屋您就來了。”


    小犬笑著說:“我是來和易先生交代一件事的,你們也知道江市長的事情。在眾目睽睽之下,江市長就被殺了,這是我一生的恥辱。不過,我知道嫌疑人是誰了,嫌疑人叫王鵬,都叫他大鵬,他是從關東警署特務處調過來的,在奉天的時候表現一直挺好的。怎麽也沒想到,他竟然是內鬼。”


    我說:“人抓到了嗎?”


    小犬說:“當天就是他在窗戶外麵站崗的,我集合的時候人就失蹤了。警署的人說,大鵬是夜裏一點半離開的,從大門走的,警署的人也不敢攔,看著他上了一輛車往東走了。”


    我說:“在外麵站崗的又不是他一個人,他怎麽能翻窗進屋殺人呢?會不會有同夥啊!”


    小犬說;“奇怪就在這裏了,要是有同夥,那肯定和他一起跑了啊!我估計啊,就是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他鑽進去的,殺了江市長之後,又偷偷出來了。”


    我說:“江太太也很奇怪,他睡得那麽死嗎?”


    小犬說:“肯定是用了迷藥,從窗戶先放迷煙進去,等他們睡熟了再動手。”


    林穗說:“我始終覺得這大鵬得有個同夥。您想啊,外麵站著四個人呢,他往裏鑽,其它三個人能看不到嗎?隻能是有兩個人去茅房,另一個和他是同夥,他才有機會吧。畢竟還有六隻眼睛盯著他呢。”


    我說:“沒錯,我也覺得挺奇怪的,我們可是就在外麵,愣是一點動靜沒聽到。對了,唯一的動靜就是,開始的時候江市長是打呼嚕的,後來不打呼嚕了。現在想想,江市長不打呼嚕了,那就是被殺了。”


    林穗說:“當時要是進去看一眼就好了。”


    我一笑說:“人家兩口子睡覺,那咋看啊!”


    小犬說:“不管咋說,這嫌疑人知道是誰了,的確有內鬼。我也吸取教訓了,我這次用憲兵隊的人,這憲兵隊裏都是日本人和南韓人,他們不可能背叛皇軍的。”


    我說:“南韓人也不一定靠得住吧!”


    小犬說:“不不,南韓人是靠得住的。相信我,這次絕對不會再出錯了。所以,易先生的安全問題,我還是能保證的。”


    下人這時候端上來了一盆點心,還有一盤瓜子和糖擺在了茶幾上。我抓了一把瓜子,吃了起來。


    易忠河說:“王先生,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他一伸手從懷裏摸出來一塊玉牌,上麵雕刻的是北玄武,也就是一鬼一蛇。他說:“你知道清幫嗎?這天下有三大幫會,清幫,洪門和哥老會。這清幫分為四霸天,而我手裏拿著的就是北霸天的信物。華北一代的清幫都在我的掌控之下,他們都尊我一聲老大。”


    我說:“早知道易先生義薄雲天,還真的不知道您是清幫北霸天。”


    易忠河說:“現在整個的清幫都接受了皇軍的招安,幫主下了死命令,我們對皇軍要惟命是從。我們現在拿皇軍的俸祿,自然要為皇軍辦事。不過我一直被困在這裏,這清幫上下的事情實在是沒有辦法再管。我想請王先生替我管理一段時間,拜托了。”


    易忠河說著就把那塊玉牌放在了茶幾上。


    我這時候看看小犬說:“小犬君,這不好吧。我何德何能,這擔子實在是太重了。倒不如小犬君推薦一位,比如周益民周老板德高望重,他就挺合適的。”


    易忠河說:“周益民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但是他現在那身體能行嗎?他家的買賣都是他女兒在管,他基本不露麵了啊!這清幫不比工廠,清幫必須一個有體力有血性的人才管得了。王先生,你年輕力壯,而且懂得相人之術,清幫裏的人都知道王先生大名,沒有人不服王先生。王先生,你就別推辭了。”


    我說:“合著易先生你找我就是為了這事啊,這事我還真的不能答應你。主要是我不想參與這種事,我隻是個郎中,給人看病一天賺個十塊八塊的,我就知足。我何必卷入幫會呢,不行不行,我得告辭了。”


    易忠河這時候突然站起來起來,單腿跪地,雙手舉著那玉牌說:“王先生,交給別人我不放心,拜托了。”


    說著,單腿跪地變成雙腿跪地。


    我心說,這戲演得也太真了吧。我上前扶起他說:“易先生,我何德何能,你這是何苦呢。”


    易忠河說:“王先生大才,我是不會看錯的。”


    我這才歎口氣說:“既然易先生信得過,我就代管幾天,不過隻要易先生重獲自由,這信物我立即交還。我隻是個小郎中,我沒什麽大誌氣,我就想過個安穩日子。”


    林穗在一旁歎口氣說:“蠍子,你就答應了吧,別讓易先生為難了。也難得易先生這麽信任你。”


    我點點頭,扶著易先生起來,接過來玉牌,塞到了我的大棉襖裏麵的口袋裏。


    我再看小犬,他臉色很不好,看來是被氣壞了。但隨後他還是笑著說:“王先生能代管這北部清幫,確實也能讓皇軍放心。不然還真的不知道讓誰接替這個位子合適呢。”


    我心說一群老狐狸啊!這都是些什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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