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家的事情很好打聽,我們外地人問起來有些麻煩,有時候因為語言障礙,有時候遇上會漢語的,人家又不想說。


    讓卓瑪和多吉幫忙一打聽,很快就有了消息。


    張道蓮所言非虛,這蕭雲和新歡此時就住在芝林的一座老宅子裏,家裏開了一家酒鋪。新歡家裏是釀酒的,這蕭雲從老丈人家裏把酒拉到芝林販賣。蜀地的酒本就好喝,加上這家的酒別有風味,所以銷量很好,蕭雲在當地也算是一個名人。


    出名不僅出在酒鋪,更出在這小子能同時和三個女人苟且,在有些人看來這也算是一種本事。


    酒鋪名字起得很狂,叫太白酒鋪。


    我見到這招牌就想拆了,李太白要是知道的話,估計棺材板都得踹開,跳出來一劍把他捅死。


    李太白何等瀟灑,何等豪邁?尤其是那種浪漫的愛國主義情懷,是他能比的嗎?他憑什麽叫太白酒鋪?


    我忍無可忍,熱血沸騰,怒發衝冠,上去就把這招牌給摘了下來,摔碎在了大門口。


    蕭雲出來和我理論,我自然是說的過他,把他說的無地自容。不過這小子報了官,警署的人來了,一問這情況,當即做出裁決,讓我賠人一塊牌匾。


    隨後指了指對麵的豆腐坊說:“那邊還有個西子豆腐坊,你也去砸了啊!”


    讓我陪他一塊匾不可能,我扔了兩塊現大洋之後,拂袖而去。


    不過我也算是見識了這個蕭雲,長得滿若潘安,身材挺拔,玉樹臨風。不過沒什麽真才實學,一肚子大糞而已。我要是有個大糞勺,好好掏一下,夠種一圻菜了。


    就這樣一敗類,怎麽就能騙了三個女人呢?還有一個為他上吊而死。


    到了中午的時候,我怒氣衝衝就進了張道蓮的畫館,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我說:“簡直豈有此理!這蕭雲就是一衣冠禽獸,開個酒館竟然敢叫太白酒鋪!我把他招牌砸了?”


    “然後呢?”張道蓮問我。


    “賠了兩塊大洋!”


    張道蓮咯咯笑了起來,看著我說:“你也是性情中人,但是也沒必要砸人招牌,這不起任何作用。”


    我指著她說:“還有你,那蘇三到底是誰?”


    張道蓮說:“王郎,你怎麽還不明白,蘇三就是我,我就是蘇三啊!”


    “不對,你沒蘇三漂亮。”


    “那都是你的幻覺,你覺得漂亮就漂亮。”


    我說:“另外兩棟小樓裏都是誰?”


    “圓圓和如是。”


    “帶我去看看。”


    “不用看,還是我!那都是噱頭,有冤大頭願意花大錢睡花魁,我就略施小計,讓他覺得睡了花魁,實際上,我養了一隻黃仙,冤大頭隻是和一紙人睡了一晚。就這麽簡單。”


    “你得下藥才行。”


    “是要下藥,但我沒害過人啊!蘇三也好,圓圓也好,如是也好,我隻是圖財啊!”


    “藥下在燈油裏,對嗎?”


    “王郎,你說得都對,藥下在燈油裏,點了燈,人就會出現幻覺。”


    我哼了一聲要走。


    張道蓮卻從我身後把我抱住,把臉貼在了我的後背上,哭著說:“王郎,我命苦啊!”


    這張道蓮是個花癡啊,她的手抱著我,不老實,亂摸。


    我抓住她的手,掰開,轉過身看著她說:“活該你上當,就那樣一草包,除了有一副皮囊,胸中無半兩墨水的蠢材你都看得上,你不上當,天理難容啊!”


    張道蓮雙手再次抱住了我的腰,趴在了我的胸前說:“王郎,我知道錯了,你是不知道,他特別會哄女人開心。”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沒聽過嗎?”


    我推開了她說:“姑娘,還是自重一些吧!”


    張道蓮這時候往凳子上一坐,雙手捂著臉,趴在桌子上說:“我知道,我已經是殘花敗柳,王郎視我如蔽履。但我曾經也是個清白女兒身,隻是被蕭雲騙了。我從來都沒有被別的男人朋友,你何必對我如此?”


    “倒是有些文化,還懂得說蔽履!”


    張道蓮猛地抬起頭,她已經淚流滿麵,看著我說:“我就是破鞋,行了吧!我沒文化,我都是裝的,你走吧,摘走你家的鈴鐺,我的生死,你也不用管了。”


    “該管還是要管,到底怎麽回事?”


    張道蓮這才擦了眼淚,指著對麵的凳子說:“王郎,你坐下,聽我細說。”


    我坐在之後,這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張道蓮聽了便咯咯笑了,說:“任憑你王郎男子漢大英雄,總得吃飯。我先讓人準備酒菜,我們邊吃邊說。”


    我餓得心慌,怕是低血糖了,我隻能說:“也好也好,有饅頭的話,先給我一個,我咬上兩口。”


    張道蓮去找了個冷饅頭,我咬了兩口,幾分鍾後,精神就回來了。


    我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酒菜上來,我和張道蓮對飲起來。


    喝了三杯之後,張道蓮說:“王郎,我醜嗎?”


    我說:“不醜,為什麽要這麽問?”


    “我對王郎情真意切,不圖別的,隻想找個依靠,哪怕是精神寄托也好。王郎何必拒我於千裏之外呢?”


    “君子有所謂,有所不為!”


    “到我這裏就不為了,是嗎?當初老神仙掛了鈴鐺,就是讓你來解救我的,你救人就到底,順便救救我這孤獨的心吧。”她眼淚汪汪,看著我說:“不瞞王郎說,我是個很怕孤獨的女人,我離開男人,心裏就受不了,我離開男人活不成!”


    “那我介紹一個給你,老陸就挺好。”


    “他長得倒是很帥氣,可惜他是個瘸子。王郎,我這人很膚淺,我喜歡帥氣的男子,你盡管笑話我好了。”


    其實這也沒什麽好笑話的,我還不是一樣喜歡漂亮的女子?


    “還是說正事吧,我爺為啥往裏這裏掛個鈴鐺呢?”


    張道蓮這時候小聲說:“老神仙說,可能是有鬼進宅了啊!那蕭雲怕是會養鬼啊!用鬼慫恿我自縊,然後他的醜事不就全都掩蓋了嗎?”


    “鬼?我不太信!”


    “王神仙說的,不過倒是可以摘了鈴鐺試試,你在這裏住上一晚,就都清楚了。”


    “你見過這鬼嗎?”


    “見過,是個俊俏的美男子,見到他我就迷迷糊糊的,他會圍著我說笑,我暈暈乎乎的就會去自殺!”


    我哼了一聲說:“色不迷人人自迷,你就是個花癡啊!”


    “我承認我是花癡,王郎,你得救我啊!”


    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把筷子一摔,站起來說:“我先回去,傍晚我過來,摘了鈴鐺,我陪你一夜,倒是看看這是個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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