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黑的時候,我再出去觀察,就發現每一個窩裏都趴著一隻貓鱷。


    除了這些趴著的貓鱷,周圍一圈的矮牆上,都趴了貓鱷,那些應該都是公的。


    公的負責站崗放哨加捕獵,母的負責孵化後代,分工還是很明確的。


    我回來的時候,張琀還是在喝酒。


    我說:“晚上氣溫低,母的會來窩裏趴著,給這些蛋保溫。按理說冷血動物都是埋在沙子裏孵化的啊,比如烏龜就是把蛋用沙子埋起來,孵化出來的小烏龜第一時間就是奔向大海。這東西難道不是冷血的嗎?”


    張琀點點頭說:“看來這東西確實是介於貓和鱷之間的一種生物。我一直覺得,幾乎所有的生物,都有一個共同的祖先,比如我們和猿猴是近親,是豬狗是遠親,和鱷魚是遠遠親。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們都有兩隻眼睛,有相似的肢體和軀幹,有心髒,有皮膚。”


    我說:“是啊,兩隻眼睛,一個嘴巴,就連鼻孔都是兩隻。確實我們都是一個祖先的後代。甚至包括水裏的魚,和我們也沒有本質的區別。不過有一種東西,我始終覺得和我們不一樣,就是八爪魚,這種東西和我們絕對不是一個祖先。”


    張琀點點頭說:“是啊,八爪魚這種東西,大概是另類的東西吧。這東西和我們完全不一樣,真不知道是怎麽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還有水母,好像和我們也不是一個祖先的,你覺得呢?”


    我看著張琀嗬嗬笑了,我說:“大多數人都在為生計發愁,我倆按理說也應該為了生命發愁。現在倒是研究起生命科學了。”


    張琀嗬嗬一笑說:“我為什麽會得精神憂鬱病?就是想得太多了。我活得比大多數人都精明,偏偏這種病專門找精明的人。”


    我點頭說:“是啊,不隻是找精明的人,也找善良的人。那種自私的人,沒心沒肺的人,才不會得憂鬱病呢。”


    張琀看著我說:“你覺得我善良?”


    我點頭說:“還行,你不壞!”


    “我殺人如麻,你是知道的。”


    我點頭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要是我,也會那麽做。”


    張琀搖搖頭說:“最好不要做,那件事我是這輩子做得最錯誤的決定。我這些年的噩夢一直就沒斷過,我覺得,那是我的病因。”


    “已經造成了大腦內的損傷,必須要長時間靜養,通過對症服藥,改善腦子裏的惡劣環境,讓腦子逐步恢複正常。”


    張琀看著我說:“我還能好起來嗎?”


    “能。”


    “我這些年過得太累了,脾氣也大,自己放不過自己。要是能好起來,那就是一次重生。”


    我嗯了一聲說:“一旦你好起來,將會比任何人都要堅強。戒了酒之後,你會發現,你身上的一些小毛病,自己就都沒了。”


    我這時候看看張琀的腿,他一直在用手抓腿。


    我掀起來他的褲管,看到他的左腿上全是濕疹。


    濕疹一般都是對稱的,我掀開了他的右腿褲管,右腿上也全是濕疹。濕疹反反複複,好了得,得了又好,他腿上的腿毛一塊一塊的都掉光了。


    我說:“你別撓了,戒了酒自然就好了。”


    接著他開始撓頭皮,頭皮屑嘩嘩掉了下來。


    我說:“你別撓了,這頭皮屑是因為精神憂鬱導致的,越撓越癢。這些小毛病都是症狀,病根就是喝酒和憂鬱。憂鬱導致你酗酒,酗酒加重憂鬱和暴躁情緒,你進入了惡性循環。”


    張琀歎了口氣,他看著我一笑說:“以前有很多庸醫,給我開了很多藥治療這濕疹,根本就沒有效果。”愛讀小說app閱讀完整內容


    “你隻要一直喝酒,這濕疹就一直治不好。隻要你的憂鬱病一天不得到改善,你的頭皮屑就永遠不會好。這病理非常複雜,但是治起來倒是不難。”


    張琀看著我說:“老王,聽你這麽一說,看來我還有救。”


    “病不難治,現在我們難在怎麽出去。估計馬爺他們在那邊要等著急了吧。”


    張琀說:“我叮囑過他們,如果我倆不出現,他們千萬不要來找我們,要死等我們。”


    我說:“馬爺應該會派一個太保過來找我們,不過太保過來也是送死。現在誰來也沒用,我倆已經成了甕中之鱉!”


    張琀拿出來一盒子彈,他說:“我們可以在洞口點射。殺死一隻是一隻。”


    我搖著頭說:“我們沒辦法把它們殺光,最關鍵的是,如果我們打破了它們的蛋,那麽可就算是觸碰了它們的紅線。他們會和我們不死不休的。現在我們雖然殺了幾隻成年貓鱷,但它們根本意識不到什麽,它們隻是本能地在活著。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張琀是個聰明人,它點點頭說:“沒錯,現在還沒有上升到仇恨的級別。貓鱷在本能地活著,它們並沒有把同伴的生命看的多重要。但是他們一定把後代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都要重要。這是動物的本能。”


    “沒錯。”我說。“所以,能不打就不打,我們抽冷子逃了,也就達到了目的。”


    我用手拍了拍腰裏的鳥頭,我說:“這玩意不能戴了,戴上這鳥頭,這群貓鱷會拚死攻擊我們。要是我們以人的姿態出現,它們的攻擊欲望不一定有很大,甚至有些對我們發怵,畢竟我們殺了它們的同伴,它們對我們應該有一些敬畏之心吧!”


    張琀嗯了一聲:“一般邏輯是這樣的,人類在生命的進程裏,已經主宰這個世界很久很久了,所有的動物都逐漸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人類不好惹,見到應該躲著走。我覺得這貓鱷也應該能懂得這個道理吧!”


    我說:“希望是吧!”


    我和張琀通過兩個出入口一起爬了上去,這次連步槍都沒帶,我倆慢慢地把頭伸出去。我們周圍的沙灘上趴了有四五十隻貓鱷,都像是趴著的貓一樣盤了起來。它們周圍的沙子蓋住了它們一半身體。


    所有的貓鱷都閉著眼,安靜地在睡著。


    周圍牆上的公貓鱷明顯個頭要大得多,甚至是母貓鱷的兩倍。它們全都趴在矮牆上,時刻就警惕著周圍的一切。倒是把我和張琀給忽略了。


    張琀對著我使眼色,我倆全都縮回到了洞裏。


    張琀說:“我倆是有機會逃出去的,但是這些太保怎麽辦?它們一點機會都不會有。”


    我呼出一口氣說:“是啊,怎麽辦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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