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咚、轟隆彷佛從地底湧現出的巨響與震動「殿下!我說殿下啊!」這叫聲之大也毫不遜色。
「嗯~~本大爺還要睡」被擦拭到散發出黑色光芒的禦影石棺之中,傳來睡迷糊的回應。
前來叫人起床的少女身穿極為暴露、僅隻遮蔽住身體的單薄黑色皮衣,不過胸部倒是令人讚歎地平坦。就算不去看長在背後的黑色羽翼和尾巴,也知道她是個惡魔;紅色頭發分別束緊在左右兩邊,像是爆炸似地推展開來。
「要不要改變原定計劃,趁他睡著時一刀刺下去算了啊!」
少女那有如獠牙一般的虎牙發出凶猛的光芒,不知從何處掏出了短劍。也許是聽見了聲音,躺在棺材裏的少年一邊低喃,一邊挺起了上半身;他似乎還沒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並伸了伸懶腰。
少年看起來和少女差不多年紀,大約十二歲左右吧。帶著深藍色的黑發像兩根天線似地豎了起來,圍在脖子上、像是紅色長圍巾的東西覆蓋住全身。在他挺起上半身的同時,雖然沒有風吹過,但圍巾仍擅自飛舞了起來,在少年的肩膀附近飄揚。
「怎麽一回事啊,艾特娜?這樣子本大爺根本無法安心睡個午覺不是嗎!」
少年似乎總算明白在棺材旁的人是誰,而發出了不滿的聲音;不過,他看起來並沒有真正動怒的樣子就是了。
「現在可不是睡午覺的時候了啊!好像有很驚人的東西冒了出來,四處破壞著街道呢~~」被稱為艾特娜的紅發少女嘖了一聲並藏起短劍,接著似乎有些開心地道出不得了的事實。在後方搖晃著的心型尾巴也散發出愉悅的氣息。
「妳說什麽?」
「我說,街道正被破壞得亂七八糟啊~~」艾特娜將臉側向一旁,悄悄地說了一句:「為什麽他的理解能力會這麽差啊?」
「妳剛說啥?」
「沒什麽~~」艾特娜爽朗地裝傻蒙混過去,然後繼續說道:「是說這午睡也差不多該適可而止了吧。下次別說是兩年,幹脆讓他睡上兩百年左右好了,這樣一來,就可以由我來完美地統治這個魔界了。」
「妳剛說啥?」
「沒什麽~~我隻是稍微喃喃自語了一下願望而已~~」
「真是夠了,妳可別老是做那種不會實現的夢啊。」魔界的支配者魔王拉哈爾仿佛寬大的上司一般從容應對著,然後他撥了撥圍巾,站起身來。
「照這樣下去,大概再過十年應該就可以實現了吧?」
「那怎麽可能?本大爺可是什麽都不怕!」拉哈爾自信滿滿地大笑出聲,從棺材裏利落地跳了出來。
「那,妳是來做什麽的?」
「啊,對了,現在可不是閑聊的時候了啊!」艾特娜敲了一下手心,在那同時,門扉碰地發出壯烈的聲響,被推了開來。
「殿下,大事不妙了!」
飛奔而入的,是怎麽看都像製作失敗的一群玩偶裝企鵝集團。他們是被稱為普立尼的下級魔族,專長是幫忙做家事、支持戰鬥的集團也就是負責打雜的。他們體內據說是罪人的靈魂。
「怎麽連你們都叫『殿下』啊!從加冕之後已經過了十年,本大爺早就是個了不起的魔王了喔!」
「那是因為殿下的威嚴不夠的關係吧?不過才十年而已,這也難怪啦。不像克裏切夫斯寇伊大人一樣當了五千年魔王的話,是展現不出威嚴的喔~~」艾特娜幹脆地道出其它人難以啟齒的事情。
「艾特娜大人也在啊?」普立尼隊完全無視拉哈爾的憤怒,向艾特娜舉手敬禮。
「而且身高也沒什麽變嘛。」
「本大爺可是長高了兩公分喔。」拉哈爾有些得意地挺胸。
「不過,跟我和芙蓉的差距還是沒縮小呢~~」
拉哈爾露出不滿的表情瞪著艾特娜,就在那時,又再次湧起了宛如地震一般的震動;灰塵和建築材料的碎片從天花板上零星地掉落。
「用看的會比口頭說明快吧。」艾特娜語畢,便推著拉哈爾的背走出房間。
在前往城堡之塔的途中,從拉哈爾一行人背後傳來呼喊聲:「拉哈爾先生!」
聲音的主人身穿純白色、附褶邊的服裝,大大的紅色緞帶在頭上飛舞;且和艾特娜同樣有著黑色的羽翼。
「這不是芙蓉嗎?看妳喘成這樣,發生什麽事了?」
「發生什麽事拉哈爾先生,您不知道外麵的騷動嗎?」
「本大爺現在正要去看。真是夠了,隻不過才睡了兩天午覺而已,怎麽這樣也會出問題?」
「拉哈爾先生,您睡太久了!」
「那才不叫做睡午覺!」
芙蓉和艾特娜的雙倍指責讓拉哈爾皺起了眉頭。
「別這麽火大,跟兩年比起來算短的吧?再說,那時候也是因為某人的緣故啊!」拉哈爾這麽說道,並緊盯著艾特娜看。
「唔」
艾特娜對拉哈爾下藥,讓他因此兩年都沒醒來一事在魔界已經成了著名的事件。不過,身為幕後黑手的馬迪拉斯則是成了魔王城裏的下人,且完全地被遺忘了。
「殿下,民眾吵著希望您想辦法處理呢。」普立尼們出聲說道。正因為普立尼的工作是各種雜務,所以也被迫處理魔界居民提出的抱怨。
「知道啦、知道啦,奉大爺這就到塔上看是什麽情況。妳也一道來,芙蓉。」拉哈爾一臉自信地命令芙蓉,然後登上城塔。
越往上爬,越可以清楚地聽見外麵傳來的喧鬧聲,其間還有咚隆一聲像是地震的震動。
街道在離城堡有些距離的地方拓展開來。就魔族的常識而言,不怎麽想住在建築物裏的家夥較多,所以街道並不寬,建築物的形狀也各不相同。才想說在用石頭打造的穩固建築物旁,居然有僵屍用的墳場;又發現旁邊屹立著有羽翼的小精靈和石像怪專用的附帶棲木(注一)的塔樓。
畢竟,除了自己以外全都是敵人正因為魔族根本不在乎他人死活,街道的規模能大到這種地步也算是奇跡了。
而在街道的正中央有隻巨大的惡魔佇立著。其身高和城塔同高,雙腳每跨出一步便會引起地震;他用強勁的手腕橫掃過塔樓,用鬥蓬卷起龍卷風。他頭上豎著兩支角,眼睛像火爐一般熊熊地燃燒;而且他似乎是筆直地朝著城堡前來。
「看他!對本大爺的街道做了什麽好事啊?那家夥是打哪來的?」
「記錄上查不到啊~~」
「你們有好好調查過了嗎?」
「我們已經查過所有魔界圖書館的記錄了!」普立尼們齊聲說著:「請相信我們吧。」
「哼,身份不明的敵人入侵嗎?倒挺有高潮的感覺嘛。」盡管嘴裏這麽說,拉哈爾仍從容地放聲大笑。
「最高潮怎麽會這麽快就來了啊?」艾特娜偏了偏頭,芙蓉便一副「正合我意」的樣子,眼睛閃亮地開始說明:「就我看來啊,依照這個模式的話,必殺技被反彈回來的主角會先被打得體無完膚,然後為了習得新必殺技而進行地獄般的特訓。」
「妳說地獄芙蓉,這裏是魔界耶」艾特娜吐槽。
「為什麽本大爺非得進行特訓不可?」拉哈爾反駁。
芙蓉無視於一臉不滿的拉哈爾,堅決地說道:「接下來呢,就是用那招新必殺技來逆轉並獲得勝利。」
「妳這家夥是想說,本大爺會在這裏被打敗,之後一直持續特訓的場景是嗎?」
「我不是『這家夥』,我的名字是芙蓉。」
「會講這種無聊事情的人,叫她『這家夥』就行了!」拉哈爾向叨念不停的芙蓉這麽說著,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一般似地吩咐普立尼:「對了,把哥頓也叫來。」
「現在去叫嗎?」艾特娜感到不可思議地問道。
「像這種在緊急時刻無法馬上趕來的仆人,隻好給予懲罰了。」
「殿下,您真是越來越有惡魔的樣子了呢!」
「是惡魔中的惡魔啊!」
「哼,這是理所當然的,用不著驚訝。」拉哈爾撩起瀏海,似乎是在耍帥。
「冷酷的樣子也越來越有型了呢。」
「為了殺雞儆猴,等一下要徹底調教他的身體!」
「殿下,那樣說有點下流耶。」艾特娜用嚴厲的眼神緊盯著拉哈爾,於是芙蓉偏了偏頭:「咦,是哪邊下流了呢,艾特娜小姐?」
「妳這家夥用不著知道啦,趕快出發吧!」拉哈爾像是要敷衍過去一般,氣勢雄偉地舉起了拳頭。
2
「這家夥還真不賴啊。」拉哈爾看見街道的慘狀之後,發出了感歎聲。
「哪裏不賴了啊?好不容易打造出來的街道被破壞成這樣亂七八糟的耶!」芙蓉揮手指向街道。
塔樓從中間被砸斷,房子被踢飛、屋頂蓋到了別的屋子上;用石材鋪造的道路陷落下去,巨大的腳印彷佛印章一般地蓋在上麵。
「不過,這種破壞方式算得上是藝術了。」
「我想還是比不上殿下就是了~~」艾特娜嗬嗬笑著。
「別這麽稱讚,本大爺會不好意思的。」
「我想這應該不是在稱讚您。」芙蓉繃著臉,搖了搖頭:「再怎麽說,破壞創造物這種事,是不能被原諒的。」
「妳這家夥還不是熱衷於在人間界進行的巨大機器人之間互相戰鬥的故事?本大爺可不想被這種家夥教訓。」
「那場戰爭之中,是有著愛的!」芙蓉忿忿不平地回答。
「妳這家夥的愛,不是針對那些身為機器人駕駛員的小鬼頭們嗎?」
「才、才沒那回事呢!」芙蓉一邊吶喊,同時雙手推向拉哈爾,伸出的手臂擊中拉哈爾的臉,他的身體因為衝擊而被彈飛了出去。
「芙蓉,妳自從墮入魔界之後,就變得激進了呢!竟然還推倒殿下,這我可辦不到呢。」
「我、我原本並不打算推倒他的」
不知是否連自己都感到意外的緣故,對於艾特娜的嘲諷,芙蓉感到不知所措。飛彈出去的拉哈爾從二十公尺前方回來後,不悅地對艾特娜說道:「這、這家夥激進的個性打從以前就是這樣了,別怪罪到魔界頭上。」
「是、是,不過,竟然會因為芙蓉的攻擊而彈飛出去,殿下也變弱了嘛~~」艾特娜眼中散發出來的光芒,很明顯地是殺氣。
「少說蠢話,那隻是因為本大爺剛才沒有進入戰鬥模式罷了。」
「是這樣嗎?要不要來試試看呢?」艾特娜挑釁道,並和拉哈爾互瞪著對方。
「那個,殿下?」盡管這舉動有些不智,普立尼仍客氣地插入兩人當中。
「什麽事?」太陽穴冒出青筋的拉哈爾回問道。
「他已經到這邊來了喔。」普立尼用像企鵝翅膀一般的手所指的前方有著巨大的惡魔,是隻要再跨出一步就能踩扁拉哈爾一行人的距離。他邁出撕裂風的步伐逐漸靠近,全體人員像是商量好一般,往左右分散並飛到半空中。
張開圍巾飛舞在空中的拉哈爾,前進到惡魔那宛如聳立的塔樓般的臉前方,然後手指著惡魔鼻子前端說道:「喂,那邊那家夥!」
「叫我嗎?」有著深藍色肌膚的惡魔又前進了幾步,才總算注意到哈拉爾,並停下腳步。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啊?」
「你太矮小了,我看不見啊。」
「你是得到誰的同意來破壞這裏的啊?」
「我不是在進行破壞,隻是踢開阻擋我前往城堡的障礙物罷了。」
「這種行為就叫破壞啦!」不知是否感到被當成白癡耍,拉哈爾的語氣變得像是在盤問:「你誰啊?」
「我的名字是巴爾,是來發泄被魔界之王封印的怨恨!」
拉哈爾皺了皺眉:「魔界之王是指老爸嗎?」
「你是他兒子?克裏切夫斯寇伊人在哪?」
「很遺憾,老爸他已經死了。本大爺拉哈爾大人才是魔界之王。」
「你說什麽?」自稱巴爾的惡魔臉色發紫,並全身顫抖:「他把我封印起來,自己卻這麽快就死了?不可原諒!」
話一說完,他便使勁地吸氣;空氣變成了漩渦狀被惡魔吸進肺裏,他的胸膛像氣球似地逐漸膨脹起來。下個瞬間,巴爾便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感覺像是要分解細胞般的重低音震撼了周圍數十公裏的範圍。跳開的全體人員受到衝擊,像落葉一般飄落下來,但在墜落途中,拉哈爾搗住耳朵大叫:「鬧夠了沒啊!」
拉哈爾一巴掌打上巴爾的額頭,失去平衡感的巴爾仰麵往後退了半步。
「啊!動手了呢!這下子有看頭囉!」
艾特娜的眼睛閃亮了起來,但芙蓉則是出聲抗議:「拉哈爾先生,不可以使用暴力!」
「給地球勇者致命一擊的人有資格這麽說嗎?」
「那、那是不小心引發的意外!請不要把十年前的事情提出來講!」芙蓉滿臉通紅地提出抗議。
「就算經過十年。罪惡還是不會消失的喔~~」艾特娜嘿嘿地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並側眼看著芙蓉。
「芙蓉小姐,被艾特娜小姐捉住把柄的話,會連續一百年都被她拿那件事來嘲笑;有所覺悟比較好喔。」普立尼們彷佛早已看開的樣子。
在這期間,巴爾晃動著巨大的身軀並重新站好了姿勢。
「喂,大塊頭!」拉哈爾仲指比向巴爾,並發出宣告:「這裏是本大爺的街道和王國,可不能讓你再為所欲為下去了!」
「你說什麽?」巴爾撫著額頭,不悅地低喃。
「就算來硬的,也要讓你住手。」
「你想怎樣?」
「像這樣。」拉哈爾哼一聲不屑地笑著,跟剛才攻擊時一樣一巴掌朝巴爾的腦袋揮了下去。接著,響起了不知該說是「咚」還是「碰」的重低音,兩柱聳立在周圍的塔樓斷落成和巴爾的頭部同高。
「那是什麽啊?」
「那是衝擊波啦。」對於芙蓉的疑問,艾特娜答道那並非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懂了沒啊?」
巴爾仍舊佇立在原地,他的腦袋既沒有被劈開,額頭也沒有淌血;隻是有一瞬間失去意識而產生動搖罷了。
「你這個乳臭未幹的小鬼頭!」恢複意識的巴爾放出憤怒的咆哮:「看我把你粉碎到連原子都不剩!」巴爾揮出右腕,火焰在拳頭周圍卷起漩渦並發出轟隆聲。
「你本來就是那麽打算的吧?」拉哈爾仍然雙手交叉在胸前,若無其事地擋下火陷熱氣。
「你就乖乖地被打成碎片吧!」巴爾話一說完,便將火焰之拳擊向拉哈爾;比拉哈爾大上好幾倍的巨大拳頭伴隨著火焰逼近。
「拉哈爾先生!」看著閃也不閃的拉哈爾,芙蓉發出了驚叫。
火焰之拳從正麵向拉哈爾襲來,撞擊的重低音震動了空氣;衝擊波穿過拉哈爾,有三間民宅被吹飛了。
「這沒力的拳擊是怎麽回事啊?」浮在半空中的拉哈爾絲毫不為所動,隻用左手便擋下了拳頭。
「什、什麽?」
拉哈爾無視於錯愕的巴爾,嘖嘖說道:「所謂的拳擊啊,應該這樣子夾緊腋下,像是要鑿洞一般地」他一邊滔滔不絕地講解,一邊繃緊右腕,接著轉過身說道:「打擊出去!」並一口氣擊出右拳。
拉哈爾的小拳頭朝距離有十公尺以上的巴爾顏麵飛去。不,
不單單隻是飛過去而已,用魔力幻化出的拳頭如同字麵形容一般被打擊了出去;拳頭碰地巨大化,彷佛上鉤拳一樣從下方往上擊向巴爾的下巴。完全無法閃躲的巴爾挨了一記,並飛到高空中。
「會不會變成星星啊?」
「啊,掉下來了呢。」
在艾特娜和普立尼交談的期間,巴爾墜落到地麵上;像是直下型地震(注二)般的震動襲向周圍。
拉哈爾看也不看笨重地倒下的巴爾,對普立尼發號施令:「接下來,就由你們適當地把他收拾掉吧。」
「了解!」普立尼隊一起用力地敬禮,然後群起攻擊躺平在地的巴爾。熱鬧的槍擊聲、爆炸聲和炮聲接連不斷響起,宛如地震般轟隆作響的哀號也持續不斷。這些聲音消失之後,寂靜籠罩著街巷。
「哼,真沒成就感啊。」拉哈爾拍了拍手掌,發出砰砰的巨大聲響。
「哇。殿下,您絲毫沒有變弱呢~~」艾特娜發出感歎,在內心鬆了口氣:還好剛才沒衝動行事。
「妳忘了本大爺比妳還來得年輕嗎?才區區十年,魔力當然不可能衰退了。」
「這麽說好像也是。」艾特娜笑著回應。
「話說回來,妳剛剛說了些什麽啊,艾特娜?好像是說要打倒我?」
「咦?我有這麽說嗎?我忘了~~」艾特娜的笑容有些抽搐,而且像是準備逃跑一樣,和拉哈爾保持距離。
另一方麵,張大了眼睛的芙蓉,則是一臉愣住的表情注視著倒下的巴爾:「請問一下,已經結束了嗎?充滿屈辱的敗北呢?地獄的特訓呢?新必殺技呢?」
「沒有那種東西!再說本大爺怎麽可能會輸嘛!」
「咦~~」芙蓉不滿地出聲道:「明明現在才正要進入精采的地方啊」
「妳這家夥,性格果然大轉變了呢?」拉哈爾側目看著關蓉,低喃道。
「才、才沒那回事呢。」芙蓉慌忙地輕咳了兩聲。
就在那時,倒臥在兩人背後的巴爾站起身來;他看到拉哈爾一行人轉身向後,便將巨大的身體盡可能地縮小,打算悄悄離開。不過,拉哈爾可沒善良到會對這情況視若無睹;巴爾被狠狠地一瞪,他拚命挺胸散發出威嚴,說道:「我知道你們很強了,那我就此撤退,再會。」遍體鱗傷的巴爾打算就此轉過身去,但拉哈爾毫不留情的叫住他:「喂,你這家夥,給本大爺的民眾添了這麽多麻煩,說了句『我要撤退』就想走?天底下有那個豬頭會回答『這樣啊,我知道了』的?」
「那、那你想要我怎麽做?」巴爾戰戰兢兢地問道。
「你就把街道修複成原本的樣子,還有,留下大約一百億元來賠償這次損害吧。」
「唔,前代魔王比你好太多了」巴爾像是身高突然變成一半似地,垂頭喪氣地低語。
「沒要你的命就該感到慶幸了。好啦好啦,還不快動手!」
被斥責的巴爾為了修複自己破壞的街道,步履蹣跚地定了出去。拉哈爾見狀不悅地低聲說道:「老爸那家夥,為什麽讓這種家夥活下來,還把他封印住?」
「看吧,拉哈爾先生,果然是那樣沒錯呢!」芙蓉砰地敲了一下手,得意地說道。
「『果然是』怎麽樣?」
「因為克裏切夫斯寇伊先生也有愛,才會放過超魔王先生,隻把他封印起來而已啊。」
「妳說老爸有愛?那是不可能的。他八成隻是知道自己應付不了這家夥,為了讓本大爺替他收拾爛攤子,才將這家夥關起來罷了。」
「芙蓉還是一樣,是個狂熱的愛情信徒呢。妳就老老實實地讓身心都變成惡魔如何?當惡魔是很愉快的喔~~」艾特娜也揶揄著她。
「就算墮落了我也是天使!」芙蓉忿忿不平地對艾特娜說,然後偏了偏頭:「不過,封印的事情是真的嗎?」
「那是當然。」拉哈爾自信滿滿地斷定,然後意氣風發地舉起拳頭說道:「好,打道回府吧!」
芙蓉注視著巴爾過來的方向,是在等待他是否會再次登場嗎?
「要回去囉,芙蓉。」
「不過,為什麽封印到現在才解開呢?」芙蓉感到不可思議地低語。
「那還用說,一定是老爸的錯。反正,他一定是隨隨便便封印起來罷了。」拉哈爾有些激動地說道,接著便離開了。被留下來的芙蓉似乎還不能接受的樣子,她在注視了空中一陣子之後,才回頭向城堡走去。
「唉呀呀,根本行不通嘛。」在距離相當遠或者應該說幾乎看不到戰場的遠處山丘上,傳出了感到遺憾的聲音:「要是他進入戰鬥模式的話,雖然不至於打不過,但實在很難贏得了啊。雖然老哥也曾經那樣,不過拉哈爾小弟弟比他還難纏呢。」
聲音的主人用熒光粉紅色的鬥蓬覆蓋全身,粗獷的聲音聽起來應該是男人,但說話方式卻相當女性化。
「這樣一來,反對派的那些家夥少說會有一千年都無計可施了呢。算啦,既然知道正麵攻擊行不通,我就來試試看其它方法吧。」
聲音的主人掀起鬥蓬,化做一陣粉紅色的龍卷風,就這樣消失了蹤影。
注一:棲木,指棲息用的樹木、樹枝。
注二:直下型地震,指震央在人們所居住的土地正下方的地震。
【下回預告】
艾特娜:「天才陰陽師艾特娜奔馳在魔界的黑暗之中!」
拉哈爾:「喂。陰陽師是啥啊?」
艾特娜:「今晚,搭檔的雅樂師芙蓉也因為靈異現象而造訪」
普力尼:「雅樂師是什麽啊?」
艾特娜&芙蓉:「出發吧。」
拉哈爾:「暗中莫名其妙的說話方式又是怎麽回事?」
艾特娜:「下回『艾特娜陰陽行』第二話『百鬼夜行之卷』。用不著擔憂,我已經事先放出式神了。」
拉哈爾:「幹嘛講得那麽複雜啊!說是使魔不就得了!」
「嗯~~本大爺還要睡」被擦拭到散發出黑色光芒的禦影石棺之中,傳來睡迷糊的回應。
前來叫人起床的少女身穿極為暴露、僅隻遮蔽住身體的單薄黑色皮衣,不過胸部倒是令人讚歎地平坦。就算不去看長在背後的黑色羽翼和尾巴,也知道她是個惡魔;紅色頭發分別束緊在左右兩邊,像是爆炸似地推展開來。
「要不要改變原定計劃,趁他睡著時一刀刺下去算了啊!」
少女那有如獠牙一般的虎牙發出凶猛的光芒,不知從何處掏出了短劍。也許是聽見了聲音,躺在棺材裏的少年一邊低喃,一邊挺起了上半身;他似乎還沒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並伸了伸懶腰。
少年看起來和少女差不多年紀,大約十二歲左右吧。帶著深藍色的黑發像兩根天線似地豎了起來,圍在脖子上、像是紅色長圍巾的東西覆蓋住全身。在他挺起上半身的同時,雖然沒有風吹過,但圍巾仍擅自飛舞了起來,在少年的肩膀附近飄揚。
「怎麽一回事啊,艾特娜?這樣子本大爺根本無法安心睡個午覺不是嗎!」
少年似乎總算明白在棺材旁的人是誰,而發出了不滿的聲音;不過,他看起來並沒有真正動怒的樣子就是了。
「現在可不是睡午覺的時候了啊!好像有很驚人的東西冒了出來,四處破壞著街道呢~~」被稱為艾特娜的紅發少女嘖了一聲並藏起短劍,接著似乎有些開心地道出不得了的事實。在後方搖晃著的心型尾巴也散發出愉悅的氣息。
「妳說什麽?」
「我說,街道正被破壞得亂七八糟啊~~」艾特娜將臉側向一旁,悄悄地說了一句:「為什麽他的理解能力會這麽差啊?」
「妳剛說啥?」
「沒什麽~~」艾特娜爽朗地裝傻蒙混過去,然後繼續說道:「是說這午睡也差不多該適可而止了吧。下次別說是兩年,幹脆讓他睡上兩百年左右好了,這樣一來,就可以由我來完美地統治這個魔界了。」
「妳剛說啥?」
「沒什麽~~我隻是稍微喃喃自語了一下願望而已~~」
「真是夠了,妳可別老是做那種不會實現的夢啊。」魔界的支配者魔王拉哈爾仿佛寬大的上司一般從容應對著,然後他撥了撥圍巾,站起身來。
「照這樣下去,大概再過十年應該就可以實現了吧?」
「那怎麽可能?本大爺可是什麽都不怕!」拉哈爾自信滿滿地大笑出聲,從棺材裏利落地跳了出來。
「那,妳是來做什麽的?」
「啊,對了,現在可不是閑聊的時候了啊!」艾特娜敲了一下手心,在那同時,門扉碰地發出壯烈的聲響,被推了開來。
「殿下,大事不妙了!」
飛奔而入的,是怎麽看都像製作失敗的一群玩偶裝企鵝集團。他們是被稱為普立尼的下級魔族,專長是幫忙做家事、支持戰鬥的集團也就是負責打雜的。他們體內據說是罪人的靈魂。
「怎麽連你們都叫『殿下』啊!從加冕之後已經過了十年,本大爺早就是個了不起的魔王了喔!」
「那是因為殿下的威嚴不夠的關係吧?不過才十年而已,這也難怪啦。不像克裏切夫斯寇伊大人一樣當了五千年魔王的話,是展現不出威嚴的喔~~」艾特娜幹脆地道出其它人難以啟齒的事情。
「艾特娜大人也在啊?」普立尼隊完全無視拉哈爾的憤怒,向艾特娜舉手敬禮。
「而且身高也沒什麽變嘛。」
「本大爺可是長高了兩公分喔。」拉哈爾有些得意地挺胸。
「不過,跟我和芙蓉的差距還是沒縮小呢~~」
拉哈爾露出不滿的表情瞪著艾特娜,就在那時,又再次湧起了宛如地震一般的震動;灰塵和建築材料的碎片從天花板上零星地掉落。
「用看的會比口頭說明快吧。」艾特娜語畢,便推著拉哈爾的背走出房間。
在前往城堡之塔的途中,從拉哈爾一行人背後傳來呼喊聲:「拉哈爾先生!」
聲音的主人身穿純白色、附褶邊的服裝,大大的紅色緞帶在頭上飛舞;且和艾特娜同樣有著黑色的羽翼。
「這不是芙蓉嗎?看妳喘成這樣,發生什麽事了?」
「發生什麽事拉哈爾先生,您不知道外麵的騷動嗎?」
「本大爺現在正要去看。真是夠了,隻不過才睡了兩天午覺而已,怎麽這樣也會出問題?」
「拉哈爾先生,您睡太久了!」
「那才不叫做睡午覺!」
芙蓉和艾特娜的雙倍指責讓拉哈爾皺起了眉頭。
「別這麽火大,跟兩年比起來算短的吧?再說,那時候也是因為某人的緣故啊!」拉哈爾這麽說道,並緊盯著艾特娜看。
「唔」
艾特娜對拉哈爾下藥,讓他因此兩年都沒醒來一事在魔界已經成了著名的事件。不過,身為幕後黑手的馬迪拉斯則是成了魔王城裏的下人,且完全地被遺忘了。
「殿下,民眾吵著希望您想辦法處理呢。」普立尼們出聲說道。正因為普立尼的工作是各種雜務,所以也被迫處理魔界居民提出的抱怨。
「知道啦、知道啦,奉大爺這就到塔上看是什麽情況。妳也一道來,芙蓉。」拉哈爾一臉自信地命令芙蓉,然後登上城塔。
越往上爬,越可以清楚地聽見外麵傳來的喧鬧聲,其間還有咚隆一聲像是地震的震動。
街道在離城堡有些距離的地方拓展開來。就魔族的常識而言,不怎麽想住在建築物裏的家夥較多,所以街道並不寬,建築物的形狀也各不相同。才想說在用石頭打造的穩固建築物旁,居然有僵屍用的墳場;又發現旁邊屹立著有羽翼的小精靈和石像怪專用的附帶棲木(注一)的塔樓。
畢竟,除了自己以外全都是敵人正因為魔族根本不在乎他人死活,街道的規模能大到這種地步也算是奇跡了。
而在街道的正中央有隻巨大的惡魔佇立著。其身高和城塔同高,雙腳每跨出一步便會引起地震;他用強勁的手腕橫掃過塔樓,用鬥蓬卷起龍卷風。他頭上豎著兩支角,眼睛像火爐一般熊熊地燃燒;而且他似乎是筆直地朝著城堡前來。
「看他!對本大爺的街道做了什麽好事啊?那家夥是打哪來的?」
「記錄上查不到啊~~」
「你們有好好調查過了嗎?」
「我們已經查過所有魔界圖書館的記錄了!」普立尼們齊聲說著:「請相信我們吧。」
「哼,身份不明的敵人入侵嗎?倒挺有高潮的感覺嘛。」盡管嘴裏這麽說,拉哈爾仍從容地放聲大笑。
「最高潮怎麽會這麽快就來了啊?」艾特娜偏了偏頭,芙蓉便一副「正合我意」的樣子,眼睛閃亮地開始說明:「就我看來啊,依照這個模式的話,必殺技被反彈回來的主角會先被打得體無完膚,然後為了習得新必殺技而進行地獄般的特訓。」
「妳說地獄芙蓉,這裏是魔界耶」艾特娜吐槽。
「為什麽本大爺非得進行特訓不可?」拉哈爾反駁。
芙蓉無視於一臉不滿的拉哈爾,堅決地說道:「接下來呢,就是用那招新必殺技來逆轉並獲得勝利。」
「妳這家夥是想說,本大爺會在這裏被打敗,之後一直持續特訓的場景是嗎?」
「我不是『這家夥』,我的名字是芙蓉。」
「會講這種無聊事情的人,叫她『這家夥』就行了!」拉哈爾向叨念不停的芙蓉這麽說著,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一般似地吩咐普立尼:「對了,把哥頓也叫來。」
「現在去叫嗎?」艾特娜感到不可思議地問道。
「像這種在緊急時刻無法馬上趕來的仆人,隻好給予懲罰了。」
「殿下,您真是越來越有惡魔的樣子了呢!」
「是惡魔中的惡魔啊!」
「哼,這是理所當然的,用不著驚訝。」拉哈爾撩起瀏海,似乎是在耍帥。
「冷酷的樣子也越來越有型了呢。」
「為了殺雞儆猴,等一下要徹底調教他的身體!」
「殿下,那樣說有點下流耶。」艾特娜用嚴厲的眼神緊盯著拉哈爾,於是芙蓉偏了偏頭:「咦,是哪邊下流了呢,艾特娜小姐?」
「妳這家夥用不著知道啦,趕快出發吧!」拉哈爾像是要敷衍過去一般,氣勢雄偉地舉起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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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夥還真不賴啊。」拉哈爾看見街道的慘狀之後,發出了感歎聲。
「哪裏不賴了啊?好不容易打造出來的街道被破壞成這樣亂七八糟的耶!」芙蓉揮手指向街道。
塔樓從中間被砸斷,房子被踢飛、屋頂蓋到了別的屋子上;用石材鋪造的道路陷落下去,巨大的腳印彷佛印章一般地蓋在上麵。
「不過,這種破壞方式算得上是藝術了。」
「我想還是比不上殿下就是了~~」艾特娜嗬嗬笑著。
「別這麽稱讚,本大爺會不好意思的。」
「我想這應該不是在稱讚您。」芙蓉繃著臉,搖了搖頭:「再怎麽說,破壞創造物這種事,是不能被原諒的。」
「妳這家夥還不是熱衷於在人間界進行的巨大機器人之間互相戰鬥的故事?本大爺可不想被這種家夥教訓。」
「那場戰爭之中,是有著愛的!」芙蓉忿忿不平地回答。
「妳這家夥的愛,不是針對那些身為機器人駕駛員的小鬼頭們嗎?」
「才、才沒那回事呢!」芙蓉一邊吶喊,同時雙手推向拉哈爾,伸出的手臂擊中拉哈爾的臉,他的身體因為衝擊而被彈飛了出去。
「芙蓉,妳自從墮入魔界之後,就變得激進了呢!竟然還推倒殿下,這我可辦不到呢。」
「我、我原本並不打算推倒他的」
不知是否連自己都感到意外的緣故,對於艾特娜的嘲諷,芙蓉感到不知所措。飛彈出去的拉哈爾從二十公尺前方回來後,不悅地對艾特娜說道:「這、這家夥激進的個性打從以前就是這樣了,別怪罪到魔界頭上。」
「是、是,不過,竟然會因為芙蓉的攻擊而彈飛出去,殿下也變弱了嘛~~」艾特娜眼中散發出來的光芒,很明顯地是殺氣。
「少說蠢話,那隻是因為本大爺剛才沒有進入戰鬥模式罷了。」
「是這樣嗎?要不要來試試看呢?」艾特娜挑釁道,並和拉哈爾互瞪著對方。
「那個,殿下?」盡管這舉動有些不智,普立尼仍客氣地插入兩人當中。
「什麽事?」太陽穴冒出青筋的拉哈爾回問道。
「他已經到這邊來了喔。」普立尼用像企鵝翅膀一般的手所指的前方有著巨大的惡魔,是隻要再跨出一步就能踩扁拉哈爾一行人的距離。他邁出撕裂風的步伐逐漸靠近,全體人員像是商量好一般,往左右分散並飛到半空中。
張開圍巾飛舞在空中的拉哈爾,前進到惡魔那宛如聳立的塔樓般的臉前方,然後手指著惡魔鼻子前端說道:「喂,那邊那家夥!」
「叫我嗎?」有著深藍色肌膚的惡魔又前進了幾步,才總算注意到哈拉爾,並停下腳步。
「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啊?」
「你太矮小了,我看不見啊。」
「你是得到誰的同意來破壞這裏的啊?」
「我不是在進行破壞,隻是踢開阻擋我前往城堡的障礙物罷了。」
「這種行為就叫破壞啦!」不知是否感到被當成白癡耍,拉哈爾的語氣變得像是在盤問:「你誰啊?」
「我的名字是巴爾,是來發泄被魔界之王封印的怨恨!」
拉哈爾皺了皺眉:「魔界之王是指老爸嗎?」
「你是他兒子?克裏切夫斯寇伊人在哪?」
「很遺憾,老爸他已經死了。本大爺拉哈爾大人才是魔界之王。」
「你說什麽?」自稱巴爾的惡魔臉色發紫,並全身顫抖:「他把我封印起來,自己卻這麽快就死了?不可原諒!」
話一說完,他便使勁地吸氣;空氣變成了漩渦狀被惡魔吸進肺裏,他的胸膛像氣球似地逐漸膨脹起來。下個瞬間,巴爾便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感覺像是要分解細胞般的重低音震撼了周圍數十公裏的範圍。跳開的全體人員受到衝擊,像落葉一般飄落下來,但在墜落途中,拉哈爾搗住耳朵大叫:「鬧夠了沒啊!」
拉哈爾一巴掌打上巴爾的額頭,失去平衡感的巴爾仰麵往後退了半步。
「啊!動手了呢!這下子有看頭囉!」
艾特娜的眼睛閃亮了起來,但芙蓉則是出聲抗議:「拉哈爾先生,不可以使用暴力!」
「給地球勇者致命一擊的人有資格這麽說嗎?」
「那、那是不小心引發的意外!請不要把十年前的事情提出來講!」芙蓉滿臉通紅地提出抗議。
「就算經過十年。罪惡還是不會消失的喔~~」艾特娜嘿嘿地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並側眼看著芙蓉。
「芙蓉小姐,被艾特娜小姐捉住把柄的話,會連續一百年都被她拿那件事來嘲笑;有所覺悟比較好喔。」普立尼們彷佛早已看開的樣子。
在這期間,巴爾晃動著巨大的身軀並重新站好了姿勢。
「喂,大塊頭!」拉哈爾仲指比向巴爾,並發出宣告:「這裏是本大爺的街道和王國,可不能讓你再為所欲為下去了!」
「你說什麽?」巴爾撫著額頭,不悅地低喃。
「就算來硬的,也要讓你住手。」
「你想怎樣?」
「像這樣。」拉哈爾哼一聲不屑地笑著,跟剛才攻擊時一樣一巴掌朝巴爾的腦袋揮了下去。接著,響起了不知該說是「咚」還是「碰」的重低音,兩柱聳立在周圍的塔樓斷落成和巴爾的頭部同高。
「那是什麽啊?」
「那是衝擊波啦。」對於芙蓉的疑問,艾特娜答道那並非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懂了沒啊?」
巴爾仍舊佇立在原地,他的腦袋既沒有被劈開,額頭也沒有淌血;隻是有一瞬間失去意識而產生動搖罷了。
「你這個乳臭未幹的小鬼頭!」恢複意識的巴爾放出憤怒的咆哮:「看我把你粉碎到連原子都不剩!」巴爾揮出右腕,火焰在拳頭周圍卷起漩渦並發出轟隆聲。
「你本來就是那麽打算的吧?」拉哈爾仍然雙手交叉在胸前,若無其事地擋下火陷熱氣。
「你就乖乖地被打成碎片吧!」巴爾話一說完,便將火焰之拳擊向拉哈爾;比拉哈爾大上好幾倍的巨大拳頭伴隨著火焰逼近。
「拉哈爾先生!」看著閃也不閃的拉哈爾,芙蓉發出了驚叫。
火焰之拳從正麵向拉哈爾襲來,撞擊的重低音震動了空氣;衝擊波穿過拉哈爾,有三間民宅被吹飛了。
「這沒力的拳擊是怎麽回事啊?」浮在半空中的拉哈爾絲毫不為所動,隻用左手便擋下了拳頭。
「什、什麽?」
拉哈爾無視於錯愕的巴爾,嘖嘖說道:「所謂的拳擊啊,應該這樣子夾緊腋下,像是要鑿洞一般地」他一邊滔滔不絕地講解,一邊繃緊右腕,接著轉過身說道:「打擊出去!」並一口氣擊出右拳。
拉哈爾的小拳頭朝距離有十公尺以上的巴爾顏麵飛去。不,
不單單隻是飛過去而已,用魔力幻化出的拳頭如同字麵形容一般被打擊了出去;拳頭碰地巨大化,彷佛上鉤拳一樣從下方往上擊向巴爾的下巴。完全無法閃躲的巴爾挨了一記,並飛到高空中。
「會不會變成星星啊?」
「啊,掉下來了呢。」
在艾特娜和普立尼交談的期間,巴爾墜落到地麵上;像是直下型地震(注二)般的震動襲向周圍。
拉哈爾看也不看笨重地倒下的巴爾,對普立尼發號施令:「接下來,就由你們適當地把他收拾掉吧。」
「了解!」普立尼隊一起用力地敬禮,然後群起攻擊躺平在地的巴爾。熱鬧的槍擊聲、爆炸聲和炮聲接連不斷響起,宛如地震般轟隆作響的哀號也持續不斷。這些聲音消失之後,寂靜籠罩著街巷。
「哼,真沒成就感啊。」拉哈爾拍了拍手掌,發出砰砰的巨大聲響。
「哇。殿下,您絲毫沒有變弱呢~~」艾特娜發出感歎,在內心鬆了口氣:還好剛才沒衝動行事。
「妳忘了本大爺比妳還來得年輕嗎?才區區十年,魔力當然不可能衰退了。」
「這麽說好像也是。」艾特娜笑著回應。
「話說回來,妳剛剛說了些什麽啊,艾特娜?好像是說要打倒我?」
「咦?我有這麽說嗎?我忘了~~」艾特娜的笑容有些抽搐,而且像是準備逃跑一樣,和拉哈爾保持距離。
另一方麵,張大了眼睛的芙蓉,則是一臉愣住的表情注視著倒下的巴爾:「請問一下,已經結束了嗎?充滿屈辱的敗北呢?地獄的特訓呢?新必殺技呢?」
「沒有那種東西!再說本大爺怎麽可能會輸嘛!」
「咦~~」芙蓉不滿地出聲道:「明明現在才正要進入精采的地方啊」
「妳這家夥,性格果然大轉變了呢?」拉哈爾側目看著關蓉,低喃道。
「才、才沒那回事呢。」芙蓉慌忙地輕咳了兩聲。
就在那時,倒臥在兩人背後的巴爾站起身來;他看到拉哈爾一行人轉身向後,便將巨大的身體盡可能地縮小,打算悄悄離開。不過,拉哈爾可沒善良到會對這情況視若無睹;巴爾被狠狠地一瞪,他拚命挺胸散發出威嚴,說道:「我知道你們很強了,那我就此撤退,再會。」遍體鱗傷的巴爾打算就此轉過身去,但拉哈爾毫不留情的叫住他:「喂,你這家夥,給本大爺的民眾添了這麽多麻煩,說了句『我要撤退』就想走?天底下有那個豬頭會回答『這樣啊,我知道了』的?」
「那、那你想要我怎麽做?」巴爾戰戰兢兢地問道。
「你就把街道修複成原本的樣子,還有,留下大約一百億元來賠償這次損害吧。」
「唔,前代魔王比你好太多了」巴爾像是身高突然變成一半似地,垂頭喪氣地低語。
「沒要你的命就該感到慶幸了。好啦好啦,還不快動手!」
被斥責的巴爾為了修複自己破壞的街道,步履蹣跚地定了出去。拉哈爾見狀不悅地低聲說道:「老爸那家夥,為什麽讓這種家夥活下來,還把他封印住?」
「看吧,拉哈爾先生,果然是那樣沒錯呢!」芙蓉砰地敲了一下手,得意地說道。
「『果然是』怎麽樣?」
「因為克裏切夫斯寇伊先生也有愛,才會放過超魔王先生,隻把他封印起來而已啊。」
「妳說老爸有愛?那是不可能的。他八成隻是知道自己應付不了這家夥,為了讓本大爺替他收拾爛攤子,才將這家夥關起來罷了。」
「芙蓉還是一樣,是個狂熱的愛情信徒呢。妳就老老實實地讓身心都變成惡魔如何?當惡魔是很愉快的喔~~」艾特娜也揶揄著她。
「就算墮落了我也是天使!」芙蓉忿忿不平地對艾特娜說,然後偏了偏頭:「不過,封印的事情是真的嗎?」
「那是當然。」拉哈爾自信滿滿地斷定,然後意氣風發地舉起拳頭說道:「好,打道回府吧!」
芙蓉注視著巴爾過來的方向,是在等待他是否會再次登場嗎?
「要回去囉,芙蓉。」
「不過,為什麽封印到現在才解開呢?」芙蓉感到不可思議地低語。
「那還用說,一定是老爸的錯。反正,他一定是隨隨便便封印起來罷了。」拉哈爾有些激動地說道,接著便離開了。被留下來的芙蓉似乎還不能接受的樣子,她在注視了空中一陣子之後,才回頭向城堡走去。
「唉呀呀,根本行不通嘛。」在距離相當遠或者應該說幾乎看不到戰場的遠處山丘上,傳出了感到遺憾的聲音:「要是他進入戰鬥模式的話,雖然不至於打不過,但實在很難贏得了啊。雖然老哥也曾經那樣,不過拉哈爾小弟弟比他還難纏呢。」
聲音的主人用熒光粉紅色的鬥蓬覆蓋全身,粗獷的聲音聽起來應該是男人,但說話方式卻相當女性化。
「這樣一來,反對派的那些家夥少說會有一千年都無計可施了呢。算啦,既然知道正麵攻擊行不通,我就來試試看其它方法吧。」
聲音的主人掀起鬥蓬,化做一陣粉紅色的龍卷風,就這樣消失了蹤影。
注一:棲木,指棲息用的樹木、樹枝。
注二:直下型地震,指震央在人們所居住的土地正下方的地震。
【下回預告】
艾特娜:「天才陰陽師艾特娜奔馳在魔界的黑暗之中!」
拉哈爾:「喂。陰陽師是啥啊?」
艾特娜:「今晚,搭檔的雅樂師芙蓉也因為靈異現象而造訪」
普力尼:「雅樂師是什麽啊?」
艾特娜&芙蓉:「出發吧。」
拉哈爾:「暗中莫名其妙的說話方式又是怎麽回事?」
艾特娜:「下回『艾特娜陰陽行』第二話『百鬼夜行之卷』。用不著擔憂,我已經事先放出式神了。」
拉哈爾:「幹嘛講得那麽複雜啊!說是使魔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