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艾特娜從走廊那頭飛奔而來,她使盡全力推開房門,進入拉哈爾的私人房間。魔王城今天也是從一大清早就熱熱鬧鬧地蘇醒了。
「幹嘛,吵死人了!這次是宇宙人進攻嗎?」拉哈爾從棺材床裏拾起上半身並追問:「還是異次元人啊?」不知他腦袋裏在想些什麽,拉哈爾似乎很愉快的樣子。
「不是那樣啦。就算這裏是魔界,要是那麽頻繁地遇到侵略還是攻擊什麽的,也是會受不了的啊。」
「不然是發生了什麽事?」拉哈爾明顯地露出失望的表情,並這麽問道。
「有自稱是殿下親戚的客人來訪,據說好像是您的叔父;不去打聲招呼不行吧?」
「什麽啊,既然隻是那種程度的事情,就用不著緊張成這樣了。妳就給他們吃點什麽東西然後打發」拉哈爾原本打算回頭繼續睡,但就在要倒向床鋪上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彈了起來:「妳說什麽?」
對於他過度激烈的反應,艾特娜也不禁倒退了幾步:「您怎麽了嗎,殿下?」
「妳剛剛說是叔父吧?」
「是啊。」
「他穿著粉紅色的鬥蓬?」
「對,那可真是鮮豔到讓人驚醒的顏色呢。」
「一個人嗎?」
「不,共有三位。」
「三位?」
「據說還有其夫人和千金的樣子。」
一聽到這裏,拉哈爾便用鬥蓬從頭蓋住全身並倒進床鋪裏:「本、本大爺患了重病!知道嗎?謝絕所有會客啊!」
棺材蓋嘎嘎嘎地擅自移動,接著便咚隆一聲緊閉了起來,從外頭完全看不見裏麵。
「殿下?」
就算叩叩地敲也沒反應。
「還真奇怪啊~~」
到目前為止,無論是怎樣的對手,拉哈爾一向都是從正麵進攻的;正因為如此,他這個樣子可說是非比尋常。
「嗯~~這看來有隱情呢~~」艾特娜的眼神閃爍出愉悅的光芒:「嗬嗬,來追查一下原因吧。」
艾特娜像在跳舞一般地,跨著輕快的步伐往走廊那頭奔馳而去。她的目的地當然是客房了。
「抱歉,讓您們久等了。」艾特娜進到客房之後,輕輕地低頭示意。
客房位於城堡東南方,可以從窗戶一覽市街和彼端的山頭,是視野相當良好的場所;其整體由四間房所構成,包括客廳和兩間寢室,當然也有浴室。
艾特娜進到房內,有兩個人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兩人分別是拉哈爾的叔父也就是前代魔王克裏切夫斯寇伊的弟弟和他的妻子;名字是貝斯比歐和雅蘇爾。
「拉哈爾怎麽了?」用冷淡的聲音這麽詢問的,是身為妻子的雅蘇爾。
她那頭此艾特娜還鮮豔的紅發削得較短,像用手故意撥亂的發型宛如火焰一般。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身材,凹凸有致的曲線比例極為性感;雖然坐著看不太出來,但上圍應該相當驚人。畢竟她身上穿的是沒脫跟有脫一樣的服裝。要是殿下在場的話,八成會說「別靠近我十公尺以內!」吧,這可是比珍妮弗還刺激呢。該不會這就是殿下不想和他們碰麵的理由?
艾特娜一邊這麽想著,表麵上仍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請尊稱『陛下』,加冕之後已經過了十年了。」艾特娜不提自己對拉哈爾的稱呼,反倒這樣要求別人。
「這麽說也是,雖然我們沒去加冕典禮。」
有來的話怎麽可能會忘記啊,這群家夥。身為叔父的貝斯比歐也是一眼就會讓人記住或者該說會讓人產生想從記憶裏完全消除的衝擊。畢竟熒光粉紅色的鬥蓬可不常見,更何況下麵還隻穿著一件內褲或者該說是貼身的比基尼而已。他是打算去海水浴場或健身房嗎?他留著平頭的黑發,像是要炫耀肌肉似地雙手交叉在胸前。他的手腕和胸膛的確都是非比尋常的粗壯,再加上往左右兩邊橫長延伸的眉毛。
「那麽,拉哈爾小弟弟呢?」雅蘇爾似乎無論如何都不打算稱呼拉哈爾為陛下的樣子。艾特娜特意強調陛下這兩字,回答:「很不湊巧地,陛下正患了急病;真的十分抱歉,但陛下現在處於無法接見任何人的狀態。」
「唉呀,這樣的話得去探病才行呢。」
「不好意思,目前謝絕會客。」
「看來是被討厭了呢,他小時候我明明那麽疼他的。」雅蘇爾這麽說完之後笑了。
這笑容是典型的惡魔笑容呢。艾特娜突然頓悟了,這是嘴裏說的話和心裏想的事完全相反時會浮現出來的笑容,惡魔在這方麵可是相當老實的。殿下會害怕成那樣的原因就是這個女人吧,艾特娜這麽確信。
「話說回來,妳的名字是?」
用粗壯的聲音這麽詢問道的是貝斯比歐,他那和聲音完全不搭的微妙語調讓艾特娜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我是艾特娜。」
「艾特娜小妹妹是吧,真可愛呢。請叫我貝斯畢吧。」
「貝、貝斯畢是嗎?」
「對,語調要可愛一點喔~~」貝斯比歐扭了扭身體並拋了個飛吻。
「我、我明白了。我會努力的。」艾特娜一邊閃躲往這邊過來的飛吻,看了看客廳:「我聽說還有一位小姐也來訪了?」
「妳說榭絲啊,還有奇拉大概也來了吧。」雅蘇爾答道。
「有兩位嗎?」
「可以這麽說。」雅蘇爾看著艾特娜,露出別有含意的笑容。
「他們現在去哪了呢?」
「大概是在城裏四處晃吧?因為他們是在來這裏的途中不知跑去哪裏的樣子。」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找他們。」
「放著不管也沒關係的啦。」雅蘇爾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正轉身過去的艾特娜說道。
「但是,他們在城堡裏麵可能會遇到各種麻煩」
「用不著擔心,因為我的教育方針就是讓他們不管遇到什麽都能自己應付。」雅蘇爾從容不迫的表情,讓艾特娜無法再多說什麽了。
「那麽,有什麽事情的話,請吩咐外麵的普立尼。」艾特娜在最後這麽說道,便離開了客房。
榭絲和奇拉該不會那兩人也是這麽奇怪的家夥吧?
話說回來,明明是自己的小孩,他們的態度倒挺冷淡的呢~~,不對,以惡魔來說那算是普通吧。我也在不知不覺問被芙蓉影響了嗎?
艾特娜感到有些頭痛地離開了客房。
「啊!還在睡覺啊~~這樣不行喔!」
小孩子特有的尖銳聲調,傳入躲在棺材床鋪中的拉哈爾耳裏。棺材蓋突然被打開,拉哈爾維持平躺的姿勢,狠狠瞪著對方。
「午安!」用再開朗不過的聲音笑著這麽說的,是大約十歲左右的少女,她拾起棺材蓋,往下窺探著拉哈爾。
少女戴著邊緣呈六角形的圓頂帽,不太聽話的黑發從帽子下方往上翹;還有左右不同顏色的金銀雙瞳讓人印象深刻。在魔族之中偶爾也會有這樣的血統,被稱為魔眼或邪眼之類的,頗受魔族喜愛。
「妳是什麽人啊?怎麽進來的?」
拉哈爾一臉不悅,但少女一點也不害怕,開朗且充滿精神地回答:「門開著啊;我是榭絲,大哥哥呢?」
「妳說門開著?艾特娜那家夥,還真不小心」拉哈爾碎碎念著,然後照樣躺著並交叉雙手,努力擺出偉大的樣子回答自稱榭絲的少女:「本大爺是魔界之王拉哈爾。」
但榭絲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他的威嚴,愉快地搖著尾巴魔族女性有尾巴是理所當然的問道:「『王』很偉大嗎?」
「那、那還用說。在魔界是最偉大的喔。」
「
比母親大人還偉大嗎?」
拉哈爾的表情扭曲了:「妳說母親大人,妳該不會是雅蘇爾的」
「雅蘇爾是我的母親大人啊。」
「咕噢」拉哈爾的臉色瞬間轉為蒼白,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並伸手抓住棺材的一角,他似乎是痛苦到想抓住什麽東西的樣子。
但榭絲毫不在意地繼續提問:「那,比母親大人還偉大嗎?」
「當、當然偉大了。」
「那比母親大人還要強嗎?」
「唔」
「父親大人打不贏母親大人呢,大哥哥贏得了嗎?」
「贏、贏得」拉哈爾似乎達到極限,他敷衍地大叫:「妳快點回去妳爸媽那裏!本大爺累了!」他一邊說,一邊指著門的方向。
「是~~」榭絲倒是挺老實地舉起雙手這麽回答,然後放開一直拿著的棺材蓋。禦影石製的沉重棺蓋掉到拉哈爾放在棺材邊緣的手上。
「痛!」
在發出叩隆巨響的同時,手指被夾住的拉哈爾大聲叫道,並彈開蓋子。
「妳這小鬼在幹嘛啊!」
他原本蒼白的臉色現在漲得通紅,但榭絲完全不感到害怕,還一臉若無其事地偏了偏頭:「大哥哥還真弱呢。」
「本大爺隻是一時大意而已!竟然趁人不備,妳的家教太差了吧!」
「才這種程度而已,死不了的啦~~」
「被自己的床鋪夾死還得了啊!」
由於聲音太大的緣故,有人咚咚地敲門了;敲門的是為了警備而配置在走廊上的普立尼。
「殿下,怎麽了嗎?」
兩隻普立尼悠哉地進來了,因為沒人認為會有不怕死的家夥敢來偷襲拉哈爾,所以一點警覺心也沒有。
「咦?」普立尼看到榭絲的身影,驚訝得張開了喙:「殿下,就算您再怎麽喜歡平胸的飛機場,也不能對幼童出手啊。」
「你這蠢貨!」
其中一隻普立尼吃了一記拉哈爾放出來的火焰,全身被火包圍並滾落在地。
「哪有警衛會連小鬼闖進來也放著不管的啊!」
「真奇怪,明明沒有人進來啊。」毫發無傷的普立尼一邊忙著拍掉同事身上的火焰,一邊這麽回答。
「八成是你們睡迷糊了吧,給本大爺好好看守!」
就在這時,聽到騷動而趕來的艾特娜窺探著房問。
「啊,殿下起來了~~」
「喂!艾特娜。城裏的警備是妳負責的吧,把這些家夥重新教育一遍!」拉哈爾壓著受傷的手指並這樣命令艾特娜。不過,艾特娜的視野當中隻有映照著榭絲而已。
「榭絲小妹妹?」
「是~~」榭絲彷佛完全不在意拉哈爾所受的傷,充滿精神地舉手回答。
「我們到媽媽那裏去吧。」
「嗯!」榭絲噠噠噠地跑到艾特娜身邊。
「奇拉小弟弟在哪呢?」
「我不知道~~」
「你們沒在一起嗎?」
「嗯,我和奇拉是分開行動的。」
「這樣一來我的工作量不是又增加了嗎?」艾特娜轉過臉喃喃道。
「那,我就先帶榭絲小妹妹到客房去囉。」
「謝謝~~要再陪我玩喔!」榭絲朝拉哈爾揮手。
然後,艾特娜便帶著榭絲離開了拉哈爾的房間。
「喂,無視本大爺的存在啊?」被單獨留下來的拉哈爾,朝著悄悄跟在艾特娜後頭離開的普立尼扔出遷怒的火焰。
2
「沒想到,會再度來到這地方啊。」
穿著深藍色太空裝的男人看著映照在正麵屏幕上偏紅色的天空,歎了口氣。
他是人稱地球英雄的哥頓船長,電視影集持續播了二十季以上,還改編成暢銷電影的英雄。雖然他已經四十五歲了,但現在依然活躍地為了地球和平而盡心盡力。
「你在說什麽啊,哥頓。他是我們的恩人,不,恩惡魔不是嗎?」助手珍妮佛盡管已經三十好幾了,但完美的身材比例仍然不見衰退,頭發也依然閃耀著金黃色的光芒。
「沒錯哥頓能夠和珍妮弗結婚是托拉哈爾的福雖然薩斯戴伊反對這樁婚事。」機器人這麽說道,並從簡狀的身體中伸出兩隻手腕,發出喀擦喀擦聲。
它是萬能型無敵機器人薩斯戴伊。身體上印著mk12的字樣。
「哥頓沒出息珍妮弗會不幸喝得爛醉賭博加上暴力被施虐之後將身體」
「等等,這是哪來的廉價肥皂劇?珍妮弗,它不會是被病毒給入侵了吧?」
「退真奇怪呢,防護措施應該很完善的啊。」珍妮弗偏了偏頭。既然天才科學家這麽說,那就一定是完善的。
「剛剛說的是開玩笑放心吧哥頓。」薩斯戴伊走近哥頓,並伸出手腕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可不好笑喔,薩斯戴伊。」
「會說不好笑表示你其實被戳到痛處了吧。」
「它的樣子果然還是不對勁。」
「不過,看來也並非整個都不對勁的樣子呢。」
「珍妮弗」哥頓一臉想哭的表情看著妻子。
「我開玩笑的。好啦,你要操縱不是嗎?」珍妮弗切換操縱杆並交給哥頓駕駛,然後麵露微笑。
過去我一直對父親百依百順,指引這樣的我真正的道路,並給了我生存價值的男人我怎麽可能會後悔跟他結婚呢。
珍妮弗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手握操縱杆的哥頓。
十年前,珍妮弗被企圖侵略魔界,同時也是自己父親的地球軍總司令官卡塔利用且遭到洗腦,當時拯救她的正是哥頓。在事件解決之後,兩人便結婚了;婚後也依然以搭檔的身份進行英雄的工作。生了一個小孩,電影也成了係列作且大暢銷,實在是相當順利的十年;直到突然被拉哈爾傳喚為止
「好,到目的地了。」就在哥頓將宇宙飛船停泊到魔王城中庭,打算下船的時候
「爸爸,媽媽,到了嗎?」從艦橋的門那端傳來稚嫩的聲音。
「是啊,我們到了啊?」哥頓回頭看向背後,有個十歲左右的少女站在那裏。少女的模樣彷佛是將珍妮弗變成迷你模型一般,和哥頓相同的地方,大概就隻有瀏海的形狀而已吧。
「珍?妳怎麽會在這裏?」
「是偷渡進來的吧。」珍妮弗冷靜地分析現況。
「妳知道這裏是哪嗎?」
「是魔界對吧?」
「沒錯,是很危險的地方喔。」
「可是你們老是在聊魔界的事不是嗎?所以,我也想來看看嘛。」
「很危險的,妳還是回去吧。」
「怎麽回去?」珍自信滿滿地反問。
「啊啊,糟了!能進行次元移動的隻有這艘船啊!」哥頓抱頭呻吟。
「對吧?所以讓我和你們一起去嘛!」珍得意地笑著,然後抬頭仰望哥頓並合起雙手:「拜托你,爸爸!我會乖乖的!」
一臉苦悶的哥頓看到女兒的樣子,也隻能點頭了:「真沒辦法,妳要乖乖聽爸爸和媽媽說的話喔。」
「嗯!謝謝你,爸爸!」珍張開雙手抱住哥頓的腰。
哥頓緊繃的表情整個鬆弛下來,也因此沒能看見珍吐舌頭的樣子。
「那妳絕對不可以先跑掉,要跟在我們後麵走,知道了嗎?」
「是~~」
於是哥頓走在前頭,二人從宇宙飛船上走了下來。
雖說是中庭,但它的大小有棒球場、足球場和桌球台加起來的一千倍左右,是非常寬廣的空間;放置一部小型的宇宙飛船綽綽有餘。
哥頓一從升
降梯下來,已經有一群普立尼正在等著他了。
「在這邊,殿下等到不耐煩,都忘記有叫你來了呢。」幾乎是和平輩說話的語氣。
「忘記了?」
「是啊,已經是兩天前的事囉。殿下很容易感到厭倦嘛。」
「我該不會隻是被玩弄了而已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你去問殿下吧。」
普立尼們率先走在前頭,雖然哥頓毫無戒心地跟在他們後麵,但陪在他旁邊的珍妮弗偏了偏頭:「我們是要去哪裏呢?不是謁見之間嗎?」
「殿下整整一天都沒有從他的私人房間出來。」
「喂,不會是得了什麽奇怪的病吧?我們可是還帶著女兒喔。」
「要是有殿下會患上的疾病,現在街頭巷尾早就全滅了吧!」
「這樣啊,這麽說也是。」哥頓笑著同意,並往走廊前進。
「哥頓遲到了~~」一進到拉哈爾的私人房間,便傳出艾特娜彷佛很愉快的聲音。
「艾特娜小妹妹,好久不見了呢。」
「珍妮弗看起來也挺有精神的樣子嘛,雖然是老了一點。」
珍妮弗的太陽穴瞬間冒出青筋,但艾特娜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將視線移向珍妮佛後方:「那位是?」
「是我們的女兒。」
「這樣啊~~在人間界隻要十年,小孩就會長這麽大呢!」
艾特娜像是在觀看稀有動物似地看著珍,但珍絲毫不害怕地伸手:「我是珍,八歲。」
艾特娜反射性地伸手,並自我介紹:「我是艾特娜,一千四百八十歲。」
「喔~~是年紀很大的阿姨呢。」
珍的一句話讓周圍的空氣瞬間凍結了。普立尼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默默地離開房問;隻剩下哥頓不知所措地來回看著艾特娜、珍和珍妮弗,但他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不妙,又該怎麽辦才好。
「請問,艾特娜小姐?妳能告訴我是為了什麽事情被叫來的嗎?」哥頓試著平靜地提出不同的話題,這是他所能做的極限了。
「你去問殿下吧。」艾特娜用冷淡的語氣指著裏麵。
「珍妮弗,我們走吧。」哥頓像是要從現場的氣氛當中逃離似地抱起了珍,然後走向房間內部。
「呃,陛下,地球英雄哥頓船長在此。」哥頓畢恭畢敬、卑躬屈膝地走到裏麵,隻見拉哈爾坐臥在棺材床鋪上。
「現在來也無濟於事啦!敵人早就被我打退了!」拉哈爾不可一世地說道,並在口中叨念:在這段期問,城裏倒是有更難纏的敵人賴著不走。
「我這已經是盡最快的速度來了喔。你知不知道,為了打開超空間閘門要花多久時間啊?不光那樣而已,還得先提出文件向政府申請,被迫聽提督嘮叨,還有宇宙飛船」
「你不過是個仆人而已,少囉唆。」
「仆、仆人」
「沒錯。」
「我現在還是你的仆人嗎?」
「那還用說。而且你沒問理由就來了,不正是你自己在證明這點嗎?」
「唔」哥頓無言以對,隻能這樣呻吟。
「拉哈爾小弟弟,你怎麽了嗎?」珍妮弗有些擔心似地靠近拉哈爾,並觀察他的臉色。
「嗯,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可不得了啊,我靠得這麽近,但你卻不為所動」
雖然原因不明,但拉哈爾對豐滿的波霸也就是性感的女性會顯示排斥反應。然而,現在看到宛如波霸化身的珍妮弗,卻仍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該不會是因為上了年紀的關係,我的身材比例已經不行了嗎?」
珍妮弗受到刺激而產生動搖,於是哥頓迅速地從背後抱住珍妮弗:「沒那回事,甜心。妳的身材無論何時都足完美無缺的。」
「哥頓」
兩人互相凝望。
「你們別再搞夫婦相聲了!看到就倒胃!」拉哈爾怒吼。
「唉呀,拉哈爾小弟弟,你很羨慕嗎?既然都當上國王了,也差不多該有個王妃了吧?有沒有中意的人呢?我覺得芙蓉小妹妹還不錯喔。」
「芙、芙蓉當王妃?誰、誰要選那個狂熱的愛情信徒啊!」
「害羞了啊,拉哈爾小弟弟真可愛呢。」
「妳!別再靠近了。」拉哈爾伸出手,製止想要走近並抱住自己的珍妮弗。
「我說拉哈爾小弟弟啊,你還是不習慣嗎?是因為母親不在的緣故嗎?」
「本大爺的母親可沒有豐滿成那樣喔。」
「是這樣啊?那麽芙蓉小妹妹不是最佳人選嗎?」
「哪裏最佳了啊?」拉哈爾皺了皺眉,並看向珍妮弗的背後,發現了薩斯戴伊的存在,還有它身上沒看過的文字。
「那個mk12是什麽啊?」
「珍妮弗進行了改造。」哥頓說道。
「改造?看起來沒什麽變啊。」拉哈爾緊盯著薩斯戴伊,就在這時,突然有個白色人影飛奔而入。
「您將薩斯戴伊改造成新型了嗎?」是芙蓉。
「芙蓉小姐好久不見。」
芙蓉對薩斯戴伊的招呼毫無反應,開始調查薩斯戴伊的機體。但在三分鍾之後,她露出失望的表情看著珍妮弗:「一點變化也沒有嘛。我本來是期待手腕會變成四隻,或者整個變色,或是會分解合體的」
「我是改寫了操作係統,所以它講話有變得比較流利了,對吧?」
「隻有這樣嗎?」
「演算速度快了三倍喔。」
「是這樣啊」芙蓉失望地垂下了肩膀。
「話說回來,芙蓉,妳為什麽會來城堡?」拉哈爾問道。
「因為我有看到宇宙飛船,所以知道哥頓先生他們來了。」
「不過,妳倒是連招呼也沒打的樣子啊?」
「啊,真對不起。」芙蓉對哥頓一行人低頭致歉:「因為我在到房門前的時候,聽到了改造這個詞。」
「真是夠了,妳那禦宅族的樣子還是沒變啊。」
「我才不是禦宅族!這是對於物品的愛情!」芙蓉忿忿不平地挺身麵對坐在棺材床上的拉哈爾,並提出駁斥,兩人的臉突然靠近了。
對於這出乎意料的行為產生動搖的是拉哈爾,方才珍妮弗所說的話浮現在他腦海中。王妃?芙蓉她?拉哈爾不禁想象那光景。
芙蓉看著突然不動的拉哈爾的臉,偏頭問道:「拉哈爾先生,您怎麽了嗎?您的臉很紅喔?是生病了嗎?」
「沒、沒什麽!」
「您是發燒了嗎?」
拉哈爾慌忙地推開伸手想摸自己額頭的芙蓉:「不用!本大爺都說沒什麽了!」他將視線從關蓉身上移動開,命令聚集在房間裏的所有人:「你們差不多該出去了吧?這裏可不是集會所!」
珍妮弗看著慌亂的拉哈爾,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看來事情好像會變得很有趣呢。難得申請到了休假,就暫時留在這裏吧,親愛的。」
「珍妮弗,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心了?」
「自己安定下來之後,就會在意別人的狀況嘛。對珍來說又還太早了。」
「我可不會把珍嫁出去喔。」
「是、是。」
哥頓對著敷衍自己的珍妮弗再次強硬地主張:「我絕對不會把她交給任何男人的!」
3
「啊,哥頓先生。」芙蓉出聲叫住被趕出拉哈爾私人房間的哥頓。
「之前的東西,我有好好使用。您要來看一次嗎?」
「喔,那個啊。說的也是,我也挺想看看妳是怎麽用的。」
「『那個』是指什麽呢?
」我可是第一次聽說呢珍妮弗投以責備的視線。
「不,沒什麽大不了啦。」
芙蓉出聲替想敷衍了事的哥頓回答:「珍妮弗小姐要不要也來看看呢?我的傳道教會。」
「教會?在魔界裏麵?感覺像是耶穌出現在地獄裏呢。」
「沒錯,是為了傳播愛而請拉哈爾先生幫忙建造的。」
「真虧拉哈爾小弟弟會答應呢。」
「雖然拉哈爾先生看起來是那個樣子,但其實對愛產生了共鳴喔。我看得出來。」
「那是從十年前的經驗裏實際體會到的嗎?」
「是的。」芙蓉微笑地點頭,珍妮弗也還以微笑。
「真是那樣的話,說不定會實現呢。」
「什麽會實現呢?」
「沒什麽,是我在自言自語啦。我們定吧。」珍妮弗催促一臉詫異的芙蓉,四人從城裏走到外麵。
「就是這裏。」
一行人定在難以想象是兩天前才被破壞殆盡的整齊街道上,被帶領到樣式和魔界最不搭調的建築物前由哥頓和珍妮弗看來,那建築物正是教會。
從外麵可以看到繪有複雜幾何圖樣的彩色玻璃,而且,在上方掛著大大的鍾;還有在魔界幾乎看不到的純白色牆壁。雖然在人間界是理所當然的建築物,但在魔界裏,就算用大放異彩這詞匯也不足以形容它。
芙蓉愛之家。
入口處這樣寫著。
感覺還真可疑啊哥頓心想,但他並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現在是自由時間,我想他們應該是在做勞作吧。」
「勞作?」
感覺真像可疑的新興宗教在賺取資金的兼差呢珍妮弗心想,她倒是沒有說出口。
在小小的庭院中有花壇,有各種顏色奇異的花朵盛開著。這些花左右搖晃莖葉,看起來像是正在用長著獠牙的花辦互相吞食彼此。
「我試著收集了一些魔界的花,但它們太有精神了,讓我很困擾呢。我在想下次請人從天界搬一些由耶花過來好了。」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花壇了吧。」哥頓保持距離走著,以免被花吞掉。
打開玄關的門之後,內部和想象的又完全不同。教會給人的印象應該是有長椅並列,然後大家朝著正麵的祭壇和基督像祈禱;但裏麵的景象卻是被塞進一個房間裏的數十名魔族彎身靠在低低的桌子旁。
「這、這是」
有股奇妙的臭味飄散著。
「這股臭味是」
大約二十人左右的魔族露出空洞的眼神,一副全身無力的樣子。
「芙蓉小妹妹,這該不會是在吸食稀釋劑(注三)」
「啊,真是的,我明明有說在塗裝的時候,要好好地通風才行啊。」
「塗裝?」珍妮弗露出一臉不明白的表情,環顧四周。
「我說你們,要好好地聽話啊!」
「啊啊~~這不是芙蓉小姐嗎!」被芙蓉抱起來的幼童僵屍發出了像是要融化掉一般的聲音。
此外,還有稻草人(scarecrow)和哈比人(hobbit)等魔族的小孩子露出仿佛要升天一般的表情,並埋頭進行某項作業。
「這到底是在做什麽呢?」
「就如同您所看到的,我在教導他們愛情。」
「what?」珍妮弗一臉不明白的表情,並皺了皺眉。
「就是這個啊。」芙蓉雙手拿起裝飾在架子上的東西,並展示出來。
「娃娃?」
「這是模型!」
在芙蓉的右手上,人間界正暢銷的卡通女主角擺出性感撩人的姿勢;左手上則是機器人卡通裏的機器人架著槍的樣子。
「這在人間界非常流行,所以我采用這個來教導他們愛情。」
「芙蓉小妹妹,我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耶?」
「天才珍妮弗也會有不知道的事情啊。」哥頓有些得意似地開口:「因為魔界的居民先別說是愛了,他們並沒有珍惜物品的概念。所以首先得教導他們珍惜物品才行。」
「正是那樣。如果他們有靠自己組裝、靠自己上色、隻屬於自己的物品的話,也許會感到珍惜吧。」
「進行得順利嗎?」
「呃~~還在過渡期就是了」芙蓉一臉困擾的表情,並露出敷衍的笑容:「不過,愛情確實有傳達出去了。」她充滿自信地回答。
「愛啊。」珍妮弗看若緊抱住模型的魔族,感覺似乎有點或者該說相當不同,但還是沒多說什麽。
這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執著吧?
珍妮弗露出沉重的表情,並將視線轉向哥頓。
「這是你幫忙調貨過來的,對嗎?」
「沒錯,我請拍攝電影的工作人員幫忙介紹了模型業者。」
「不過,模型啊」珍妮弗似乎想說什麽的樣子。
「很奇怪嗎?」
「要說手工製品的話,明明還有布偶或裝飾品之類的小東西」珍妮弗邊說邊看了看芙蓉這麽說的話,的確很像芙蓉會做出的行為就是了。」這樣也好吧?珍妮弗有些無力地笑了。
「我想慢慢地教導他們愛情。」
「加油囉。」
「是的!」芙蓉露出毫無邪念的笑容響應。
「我帶了土產來喔。」哥頓拿出一個小箱子給芙蓉。
「是什麽呢?」
「是未上市的新作品喔,『宇宙英雄哥頓船長』的配角係列。」
「配角是指」芙蓉從箱子裏拿出來的,是被分割成零件,尚未著色的模型。她緊盯臉部的零件看,然後用沮喪的聲音低喃:「反正我不過是配角罷了」
她手裏是芙蓉模型的臉部。另外還附有盧恩(rune)之杖,不過,似乎是天使版造型,既沒有尾巴的零件,羽翼的形狀也不同。
「呃,這邊的拉哈爾和艾特娜也是配角啦。因為在電影裏麵就是這樣設定的,所以,怎麽說呢」哥頓抓著拉哈爾和艾特娜的模型,慌亂地想解釋些什麽。
「沒關係,我會更努力的。一定是因為我的存在感太薄弱了。」芙蓉蓋住箱子,但她說的台詞無論怎麽想都是搞錯狀況。
就在這時,珍拉了拉珍妮弗的衣服:「媽媽,我可以在這裏玩嗎?」
「咦?」
「有哈姆太郎的娃娃呢。」珍指著尚未完成的模型那是以倉鼠為主角的卡通角色。圓滾滾的樣子似乎頗受女孩子歡迎。
「用、用不著在這裏做吧」哥頓慌了起來。
「不要緊,還有剩啊。」芙蓉笑著說道,但作父母所擔心的,當然不是那種事情。
「對啊,不要緊的。」雖然什麽都不怕是件好事,但這裏畢竟是魔界,並非一般教會的周日學校。
「和媽媽一起動手做吧。」珍妮弗隻好這麽提議。
空無一人的私人房間裏,拉哈爾躺在棺材床上瞪著天花板。
「也不能老是關在這裏啊。」
說是這麽說,他卻沒有要移動的樣子。
「一點都不像本大爺」
雖然心裏知道,但身體卻動不了;畢竟孩童時期的記憶已經化為本能了。
「本大爺可是魔王,得讓他們知道這點才行。」拉哈爾像是要說服自己一般地喃喃自語,接著毅然決然地繼續說:「就明天吧,明天。」
就在那時,房間的角落傳來叫喚聲:「陛下。」
在幽暗之中,有頂似曾相識的帽子映入眼簾。
「又是妳啊,榭絲?」在這麽說道之後,拉哈爾用嚴厲的眼神注視著人影。
「看來好像是不同人啊,靈氣和剛才不一
樣。」
「真虧您能看出來呢,沒錯,我是弟弟奇拉。請多指教。」
「你們是雙胞胎嗎?」
「就如您所看到的。」奇拉張開雙手。他的身高跟服裝和榭絲都差不多,隻是沒有尾巴。
「看來你和天真無知的姊姊不一樣啊。」
「姊姊就是那樣的人。」奇拉嗬嗬地笑著回答。
「有什麽事?迷路了嗎?」
「怎麽可能,我是來向您道聲初次見麵的招呼的。我想您應該也知道,母親大人對禮儀是很囉唆的。」
拉哈爾的太陽穴微微抽搐,但他試著不被察覺到地回答:「這樣啊,那你要辦的事已經解決了吧。」
「是的。」
「那再見啦。」拉哈爾依然躺著,並從容自在地揮揮手。
奇拉走到門前又回過頭來:「芙蓉小姐很可愛呢。」
拉哈爾慢了一拍,回問:「你喜歡年紀比自己大的墮天使嗎?」
「不,不是那樣的。」奇拉笑著說「那怎麽可能」,並補充道:「隻不過」
「隻不過怎樣?」
「看到那種東西,身為惡魔的血不會感到騷動嗎?」奇拉用毫無感情的聲音這麽說道,然後開門走了出去。
「那家夥到底想幹嘛?」拉哈爾一臉不悅地注視著奇拉方才離開的門。
注三:稀釋劑,即thinner,俗稱鬆香水、香蕉水或天拿水。
【下回預告】
艾特娜:「魔界街道的夜晚,殺人鬼艾特娜在人們的夢中不斷殺人。」
拉哈爾:「喔,惡魔的本性總算露出來了呢。」
艾特娜:「艾特娜下一個目標是城堡裏的王,就用裝在指甲上的小刀刺下去吧。」
芙蓉:「艾特娜小姐,您還真投入呢。」
艾特娜:「隱藏在白色麵具下的真麵目是?」
拉哈爾:「有些不對勁啊。」
艾特娜:「有沒有壞小孩啊?」
哥頓:「的確不對勁。」
艾特娜:「下回『魔界街道的惡夢』第三話『慘劇之城』,這是詛咒~~!」
拉哈爾&芙蓉&哥頓:「」
艾特娜從走廊那頭飛奔而來,她使盡全力推開房門,進入拉哈爾的私人房間。魔王城今天也是從一大清早就熱熱鬧鬧地蘇醒了。
「幹嘛,吵死人了!這次是宇宙人進攻嗎?」拉哈爾從棺材床裏拾起上半身並追問:「還是異次元人啊?」不知他腦袋裏在想些什麽,拉哈爾似乎很愉快的樣子。
「不是那樣啦。就算這裏是魔界,要是那麽頻繁地遇到侵略還是攻擊什麽的,也是會受不了的啊。」
「不然是發生了什麽事?」拉哈爾明顯地露出失望的表情,並這麽問道。
「有自稱是殿下親戚的客人來訪,據說好像是您的叔父;不去打聲招呼不行吧?」
「什麽啊,既然隻是那種程度的事情,就用不著緊張成這樣了。妳就給他們吃點什麽東西然後打發」拉哈爾原本打算回頭繼續睡,但就在要倒向床鋪上的時候,他的身體突然彈了起來:「妳說什麽?」
對於他過度激烈的反應,艾特娜也不禁倒退了幾步:「您怎麽了嗎,殿下?」
「妳剛剛說是叔父吧?」
「是啊。」
「他穿著粉紅色的鬥蓬?」
「對,那可真是鮮豔到讓人驚醒的顏色呢。」
「一個人嗎?」
「不,共有三位。」
「三位?」
「據說還有其夫人和千金的樣子。」
一聽到這裏,拉哈爾便用鬥蓬從頭蓋住全身並倒進床鋪裏:「本、本大爺患了重病!知道嗎?謝絕所有會客啊!」
棺材蓋嘎嘎嘎地擅自移動,接著便咚隆一聲緊閉了起來,從外頭完全看不見裏麵。
「殿下?」
就算叩叩地敲也沒反應。
「還真奇怪啊~~」
到目前為止,無論是怎樣的對手,拉哈爾一向都是從正麵進攻的;正因為如此,他這個樣子可說是非比尋常。
「嗯~~這看來有隱情呢~~」艾特娜的眼神閃爍出愉悅的光芒:「嗬嗬,來追查一下原因吧。」
艾特娜像在跳舞一般地,跨著輕快的步伐往走廊那頭奔馳而去。她的目的地當然是客房了。
「抱歉,讓您們久等了。」艾特娜進到客房之後,輕輕地低頭示意。
客房位於城堡東南方,可以從窗戶一覽市街和彼端的山頭,是視野相當良好的場所;其整體由四間房所構成,包括客廳和兩間寢室,當然也有浴室。
艾特娜進到房內,有兩個人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兩人分別是拉哈爾的叔父也就是前代魔王克裏切夫斯寇伊的弟弟和他的妻子;名字是貝斯比歐和雅蘇爾。
「拉哈爾怎麽了?」用冷淡的聲音這麽詢問的,是身為妻子的雅蘇爾。
她那頭此艾特娜還鮮豔的紅發削得較短,像用手故意撥亂的發型宛如火焰一般。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的身材,凹凸有致的曲線比例極為性感;雖然坐著看不太出來,但上圍應該相當驚人。畢竟她身上穿的是沒脫跟有脫一樣的服裝。要是殿下在場的話,八成會說「別靠近我十公尺以內!」吧,這可是比珍妮弗還刺激呢。該不會這就是殿下不想和他們碰麵的理由?
艾特娜一邊這麽想著,表麵上仍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請尊稱『陛下』,加冕之後已經過了十年了。」艾特娜不提自己對拉哈爾的稱呼,反倒這樣要求別人。
「這麽說也是,雖然我們沒去加冕典禮。」
有來的話怎麽可能會忘記啊,這群家夥。身為叔父的貝斯比歐也是一眼就會讓人記住或者該說會讓人產生想從記憶裏完全消除的衝擊。畢竟熒光粉紅色的鬥蓬可不常見,更何況下麵還隻穿著一件內褲或者該說是貼身的比基尼而已。他是打算去海水浴場或健身房嗎?他留著平頭的黑發,像是要炫耀肌肉似地雙手交叉在胸前。他的手腕和胸膛的確都是非比尋常的粗壯,再加上往左右兩邊橫長延伸的眉毛。
「那麽,拉哈爾小弟弟呢?」雅蘇爾似乎無論如何都不打算稱呼拉哈爾為陛下的樣子。艾特娜特意強調陛下這兩字,回答:「很不湊巧地,陛下正患了急病;真的十分抱歉,但陛下現在處於無法接見任何人的狀態。」
「唉呀,這樣的話得去探病才行呢。」
「不好意思,目前謝絕會客。」
「看來是被討厭了呢,他小時候我明明那麽疼他的。」雅蘇爾這麽說完之後笑了。
這笑容是典型的惡魔笑容呢。艾特娜突然頓悟了,這是嘴裏說的話和心裏想的事完全相反時會浮現出來的笑容,惡魔在這方麵可是相當老實的。殿下會害怕成那樣的原因就是這個女人吧,艾特娜這麽確信。
「話說回來,妳的名字是?」
用粗壯的聲音這麽詢問道的是貝斯比歐,他那和聲音完全不搭的微妙語調讓艾特娜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我是艾特娜。」
「艾特娜小妹妹是吧,真可愛呢。請叫我貝斯畢吧。」
「貝、貝斯畢是嗎?」
「對,語調要可愛一點喔~~」貝斯比歐扭了扭身體並拋了個飛吻。
「我、我明白了。我會努力的。」艾特娜一邊閃躲往這邊過來的飛吻,看了看客廳:「我聽說還有一位小姐也來訪了?」
「妳說榭絲啊,還有奇拉大概也來了吧。」雅蘇爾答道。
「有兩位嗎?」
「可以這麽說。」雅蘇爾看著艾特娜,露出別有含意的笑容。
「他們現在去哪了呢?」
「大概是在城裏四處晃吧?因為他們是在來這裏的途中不知跑去哪裏的樣子。」
「我明白了,我這就去找他們。」
「放著不管也沒關係的啦。」雅蘇爾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正轉身過去的艾特娜說道。
「但是,他們在城堡裏麵可能會遇到各種麻煩」
「用不著擔心,因為我的教育方針就是讓他們不管遇到什麽都能自己應付。」雅蘇爾從容不迫的表情,讓艾特娜無法再多說什麽了。
「那麽,有什麽事情的話,請吩咐外麵的普立尼。」艾特娜在最後這麽說道,便離開了客房。
榭絲和奇拉該不會那兩人也是這麽奇怪的家夥吧?
話說回來,明明是自己的小孩,他們的態度倒挺冷淡的呢~~,不對,以惡魔來說那算是普通吧。我也在不知不覺問被芙蓉影響了嗎?
艾特娜感到有些頭痛地離開了客房。
「啊!還在睡覺啊~~這樣不行喔!」
小孩子特有的尖銳聲調,傳入躲在棺材床鋪中的拉哈爾耳裏。棺材蓋突然被打開,拉哈爾維持平躺的姿勢,狠狠瞪著對方。
「午安!」用再開朗不過的聲音笑著這麽說的,是大約十歲左右的少女,她拾起棺材蓋,往下窺探著拉哈爾。
少女戴著邊緣呈六角形的圓頂帽,不太聽話的黑發從帽子下方往上翹;還有左右不同顏色的金銀雙瞳讓人印象深刻。在魔族之中偶爾也會有這樣的血統,被稱為魔眼或邪眼之類的,頗受魔族喜愛。
「妳是什麽人啊?怎麽進來的?」
拉哈爾一臉不悅,但少女一點也不害怕,開朗且充滿精神地回答:「門開著啊;我是榭絲,大哥哥呢?」
「妳說門開著?艾特娜那家夥,還真不小心」拉哈爾碎碎念著,然後照樣躺著並交叉雙手,努力擺出偉大的樣子回答自稱榭絲的少女:「本大爺是魔界之王拉哈爾。」
但榭絲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他的威嚴,愉快地搖著尾巴魔族女性有尾巴是理所當然的問道:「『王』很偉大嗎?」
「那、那還用說。在魔界是最偉大的喔。」
「
比母親大人還偉大嗎?」
拉哈爾的表情扭曲了:「妳說母親大人,妳該不會是雅蘇爾的」
「雅蘇爾是我的母親大人啊。」
「咕噢」拉哈爾的臉色瞬間轉為蒼白,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並伸手抓住棺材的一角,他似乎是痛苦到想抓住什麽東西的樣子。
但榭絲毫不在意地繼續提問:「那,比母親大人還偉大嗎?」
「當、當然偉大了。」
「那比母親大人還要強嗎?」
「唔」
「父親大人打不贏母親大人呢,大哥哥贏得了嗎?」
「贏、贏得」拉哈爾似乎達到極限,他敷衍地大叫:「妳快點回去妳爸媽那裏!本大爺累了!」他一邊說,一邊指著門的方向。
「是~~」榭絲倒是挺老實地舉起雙手這麽回答,然後放開一直拿著的棺材蓋。禦影石製的沉重棺蓋掉到拉哈爾放在棺材邊緣的手上。
「痛!」
在發出叩隆巨響的同時,手指被夾住的拉哈爾大聲叫道,並彈開蓋子。
「妳這小鬼在幹嘛啊!」
他原本蒼白的臉色現在漲得通紅,但榭絲完全不感到害怕,還一臉若無其事地偏了偏頭:「大哥哥還真弱呢。」
「本大爺隻是一時大意而已!竟然趁人不備,妳的家教太差了吧!」
「才這種程度而已,死不了的啦~~」
「被自己的床鋪夾死還得了啊!」
由於聲音太大的緣故,有人咚咚地敲門了;敲門的是為了警備而配置在走廊上的普立尼。
「殿下,怎麽了嗎?」
兩隻普立尼悠哉地進來了,因為沒人認為會有不怕死的家夥敢來偷襲拉哈爾,所以一點警覺心也沒有。
「咦?」普立尼看到榭絲的身影,驚訝得張開了喙:「殿下,就算您再怎麽喜歡平胸的飛機場,也不能對幼童出手啊。」
「你這蠢貨!」
其中一隻普立尼吃了一記拉哈爾放出來的火焰,全身被火包圍並滾落在地。
「哪有警衛會連小鬼闖進來也放著不管的啊!」
「真奇怪,明明沒有人進來啊。」毫發無傷的普立尼一邊忙著拍掉同事身上的火焰,一邊這麽回答。
「八成是你們睡迷糊了吧,給本大爺好好看守!」
就在這時,聽到騷動而趕來的艾特娜窺探著房問。
「啊,殿下起來了~~」
「喂!艾特娜。城裏的警備是妳負責的吧,把這些家夥重新教育一遍!」拉哈爾壓著受傷的手指並這樣命令艾特娜。不過,艾特娜的視野當中隻有映照著榭絲而已。
「榭絲小妹妹?」
「是~~」榭絲彷佛完全不在意拉哈爾所受的傷,充滿精神地舉手回答。
「我們到媽媽那裏去吧。」
「嗯!」榭絲噠噠噠地跑到艾特娜身邊。
「奇拉小弟弟在哪呢?」
「我不知道~~」
「你們沒在一起嗎?」
「嗯,我和奇拉是分開行動的。」
「這樣一來我的工作量不是又增加了嗎?」艾特娜轉過臉喃喃道。
「那,我就先帶榭絲小妹妹到客房去囉。」
「謝謝~~要再陪我玩喔!」榭絲朝拉哈爾揮手。
然後,艾特娜便帶著榭絲離開了拉哈爾的房間。
「喂,無視本大爺的存在啊?」被單獨留下來的拉哈爾,朝著悄悄跟在艾特娜後頭離開的普立尼扔出遷怒的火焰。
2
「沒想到,會再度來到這地方啊。」
穿著深藍色太空裝的男人看著映照在正麵屏幕上偏紅色的天空,歎了口氣。
他是人稱地球英雄的哥頓船長,電視影集持續播了二十季以上,還改編成暢銷電影的英雄。雖然他已經四十五歲了,但現在依然活躍地為了地球和平而盡心盡力。
「你在說什麽啊,哥頓。他是我們的恩人,不,恩惡魔不是嗎?」助手珍妮佛盡管已經三十好幾了,但完美的身材比例仍然不見衰退,頭發也依然閃耀著金黃色的光芒。
「沒錯哥頓能夠和珍妮弗結婚是托拉哈爾的福雖然薩斯戴伊反對這樁婚事。」機器人這麽說道,並從簡狀的身體中伸出兩隻手腕,發出喀擦喀擦聲。
它是萬能型無敵機器人薩斯戴伊。身體上印著mk12的字樣。
「哥頓沒出息珍妮弗會不幸喝得爛醉賭博加上暴力被施虐之後將身體」
「等等,這是哪來的廉價肥皂劇?珍妮弗,它不會是被病毒給入侵了吧?」
「退真奇怪呢,防護措施應該很完善的啊。」珍妮弗偏了偏頭。既然天才科學家這麽說,那就一定是完善的。
「剛剛說的是開玩笑放心吧哥頓。」薩斯戴伊走近哥頓,並伸出手腕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可不好笑喔,薩斯戴伊。」
「會說不好笑表示你其實被戳到痛處了吧。」
「它的樣子果然還是不對勁。」
「不過,看來也並非整個都不對勁的樣子呢。」
「珍妮弗」哥頓一臉想哭的表情看著妻子。
「我開玩笑的。好啦,你要操縱不是嗎?」珍妮弗切換操縱杆並交給哥頓駕駛,然後麵露微笑。
過去我一直對父親百依百順,指引這樣的我真正的道路,並給了我生存價值的男人我怎麽可能會後悔跟他結婚呢。
珍妮弗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手握操縱杆的哥頓。
十年前,珍妮弗被企圖侵略魔界,同時也是自己父親的地球軍總司令官卡塔利用且遭到洗腦,當時拯救她的正是哥頓。在事件解決之後,兩人便結婚了;婚後也依然以搭檔的身份進行英雄的工作。生了一個小孩,電影也成了係列作且大暢銷,實在是相當順利的十年;直到突然被拉哈爾傳喚為止
「好,到目的地了。」就在哥頓將宇宙飛船停泊到魔王城中庭,打算下船的時候
「爸爸,媽媽,到了嗎?」從艦橋的門那端傳來稚嫩的聲音。
「是啊,我們到了啊?」哥頓回頭看向背後,有個十歲左右的少女站在那裏。少女的模樣彷佛是將珍妮弗變成迷你模型一般,和哥頓相同的地方,大概就隻有瀏海的形狀而已吧。
「珍?妳怎麽會在這裏?」
「是偷渡進來的吧。」珍妮弗冷靜地分析現況。
「妳知道這裏是哪嗎?」
「是魔界對吧?」
「沒錯,是很危險的地方喔。」
「可是你們老是在聊魔界的事不是嗎?所以,我也想來看看嘛。」
「很危險的,妳還是回去吧。」
「怎麽回去?」珍自信滿滿地反問。
「啊啊,糟了!能進行次元移動的隻有這艘船啊!」哥頓抱頭呻吟。
「對吧?所以讓我和你們一起去嘛!」珍得意地笑著,然後抬頭仰望哥頓並合起雙手:「拜托你,爸爸!我會乖乖的!」
一臉苦悶的哥頓看到女兒的樣子,也隻能點頭了:「真沒辦法,妳要乖乖聽爸爸和媽媽說的話喔。」
「嗯!謝謝你,爸爸!」珍張開雙手抱住哥頓的腰。
哥頓緊繃的表情整個鬆弛下來,也因此沒能看見珍吐舌頭的樣子。
「那妳絕對不可以先跑掉,要跟在我們後麵走,知道了嗎?」
「是~~」
於是哥頓走在前頭,二人從宇宙飛船上走了下來。
雖說是中庭,但它的大小有棒球場、足球場和桌球台加起來的一千倍左右,是非常寬廣的空間;放置一部小型的宇宙飛船綽綽有餘。
哥頓一從升
降梯下來,已經有一群普立尼正在等著他了。
「在這邊,殿下等到不耐煩,都忘記有叫你來了呢。」幾乎是和平輩說話的語氣。
「忘記了?」
「是啊,已經是兩天前的事囉。殿下很容易感到厭倦嘛。」
「我該不會隻是被玩弄了而已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你去問殿下吧。」
普立尼們率先走在前頭,雖然哥頓毫無戒心地跟在他們後麵,但陪在他旁邊的珍妮弗偏了偏頭:「我們是要去哪裏呢?不是謁見之間嗎?」
「殿下整整一天都沒有從他的私人房間出來。」
「喂,不會是得了什麽奇怪的病吧?我們可是還帶著女兒喔。」
「要是有殿下會患上的疾病,現在街頭巷尾早就全滅了吧!」
「這樣啊,這麽說也是。」哥頓笑著同意,並往走廊前進。
「哥頓遲到了~~」一進到拉哈爾的私人房間,便傳出艾特娜彷佛很愉快的聲音。
「艾特娜小妹妹,好久不見了呢。」
「珍妮弗看起來也挺有精神的樣子嘛,雖然是老了一點。」
珍妮弗的太陽穴瞬間冒出青筋,但艾特娜裝作不知情的樣子,將視線移向珍妮佛後方:「那位是?」
「是我們的女兒。」
「這樣啊~~在人間界隻要十年,小孩就會長這麽大呢!」
艾特娜像是在觀看稀有動物似地看著珍,但珍絲毫不害怕地伸手:「我是珍,八歲。」
艾特娜反射性地伸手,並自我介紹:「我是艾特娜,一千四百八十歲。」
「喔~~是年紀很大的阿姨呢。」
珍的一句話讓周圍的空氣瞬間凍結了。普立尼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默默地離開房問;隻剩下哥頓不知所措地來回看著艾特娜、珍和珍妮弗,但他不知道到底是哪裏不妙,又該怎麽辦才好。
「請問,艾特娜小姐?妳能告訴我是為了什麽事情被叫來的嗎?」哥頓試著平靜地提出不同的話題,這是他所能做的極限了。
「你去問殿下吧。」艾特娜用冷淡的語氣指著裏麵。
「珍妮弗,我們走吧。」哥頓像是要從現場的氣氛當中逃離似地抱起了珍,然後走向房間內部。
「呃,陛下,地球英雄哥頓船長在此。」哥頓畢恭畢敬、卑躬屈膝地走到裏麵,隻見拉哈爾坐臥在棺材床鋪上。
「現在來也無濟於事啦!敵人早就被我打退了!」拉哈爾不可一世地說道,並在口中叨念:在這段期問,城裏倒是有更難纏的敵人賴著不走。
「我這已經是盡最快的速度來了喔。你知不知道,為了打開超空間閘門要花多久時間啊?不光那樣而已,還得先提出文件向政府申請,被迫聽提督嘮叨,還有宇宙飛船」
「你不過是個仆人而已,少囉唆。」
「仆、仆人」
「沒錯。」
「我現在還是你的仆人嗎?」
「那還用說。而且你沒問理由就來了,不正是你自己在證明這點嗎?」
「唔」哥頓無言以對,隻能這樣呻吟。
「拉哈爾小弟弟,你怎麽了嗎?」珍妮弗有些擔心似地靠近拉哈爾,並觀察他的臉色。
「嗯,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可不得了啊,我靠得這麽近,但你卻不為所動」
雖然原因不明,但拉哈爾對豐滿的波霸也就是性感的女性會顯示排斥反應。然而,現在看到宛如波霸化身的珍妮弗,卻仍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該不會是因為上了年紀的關係,我的身材比例已經不行了嗎?」
珍妮弗受到刺激而產生動搖,於是哥頓迅速地從背後抱住珍妮弗:「沒那回事,甜心。妳的身材無論何時都足完美無缺的。」
「哥頓」
兩人互相凝望。
「你們別再搞夫婦相聲了!看到就倒胃!」拉哈爾怒吼。
「唉呀,拉哈爾小弟弟,你很羨慕嗎?既然都當上國王了,也差不多該有個王妃了吧?有沒有中意的人呢?我覺得芙蓉小妹妹還不錯喔。」
「芙、芙蓉當王妃?誰、誰要選那個狂熱的愛情信徒啊!」
「害羞了啊,拉哈爾小弟弟真可愛呢。」
「妳!別再靠近了。」拉哈爾伸出手,製止想要走近並抱住自己的珍妮弗。
「我說拉哈爾小弟弟啊,你還是不習慣嗎?是因為母親不在的緣故嗎?」
「本大爺的母親可沒有豐滿成那樣喔。」
「是這樣啊?那麽芙蓉小妹妹不是最佳人選嗎?」
「哪裏最佳了啊?」拉哈爾皺了皺眉,並看向珍妮弗的背後,發現了薩斯戴伊的存在,還有它身上沒看過的文字。
「那個mk12是什麽啊?」
「珍妮弗進行了改造。」哥頓說道。
「改造?看起來沒什麽變啊。」拉哈爾緊盯著薩斯戴伊,就在這時,突然有個白色人影飛奔而入。
「您將薩斯戴伊改造成新型了嗎?」是芙蓉。
「芙蓉小姐好久不見。」
芙蓉對薩斯戴伊的招呼毫無反應,開始調查薩斯戴伊的機體。但在三分鍾之後,她露出失望的表情看著珍妮弗:「一點變化也沒有嘛。我本來是期待手腕會變成四隻,或者整個變色,或是會分解合體的」
「我是改寫了操作係統,所以它講話有變得比較流利了,對吧?」
「隻有這樣嗎?」
「演算速度快了三倍喔。」
「是這樣啊」芙蓉失望地垂下了肩膀。
「話說回來,芙蓉,妳為什麽會來城堡?」拉哈爾問道。
「因為我有看到宇宙飛船,所以知道哥頓先生他們來了。」
「不過,妳倒是連招呼也沒打的樣子啊?」
「啊,真對不起。」芙蓉對哥頓一行人低頭致歉:「因為我在到房門前的時候,聽到了改造這個詞。」
「真是夠了,妳那禦宅族的樣子還是沒變啊。」
「我才不是禦宅族!這是對於物品的愛情!」芙蓉忿忿不平地挺身麵對坐在棺材床上的拉哈爾,並提出駁斥,兩人的臉突然靠近了。
對於這出乎意料的行為產生動搖的是拉哈爾,方才珍妮弗所說的話浮現在他腦海中。王妃?芙蓉她?拉哈爾不禁想象那光景。
芙蓉看著突然不動的拉哈爾的臉,偏頭問道:「拉哈爾先生,您怎麽了嗎?您的臉很紅喔?是生病了嗎?」
「沒、沒什麽!」
「您是發燒了嗎?」
拉哈爾慌忙地推開伸手想摸自己額頭的芙蓉:「不用!本大爺都說沒什麽了!」他將視線從關蓉身上移動開,命令聚集在房間裏的所有人:「你們差不多該出去了吧?這裏可不是集會所!」
珍妮弗看著慌亂的拉哈爾,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看來事情好像會變得很有趣呢。難得申請到了休假,就暫時留在這裏吧,親愛的。」
「珍妮弗,妳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熱心了?」
「自己安定下來之後,就會在意別人的狀況嘛。對珍來說又還太早了。」
「我可不會把珍嫁出去喔。」
「是、是。」
哥頓對著敷衍自己的珍妮弗再次強硬地主張:「我絕對不會把她交給任何男人的!」
3
「啊,哥頓先生。」芙蓉出聲叫住被趕出拉哈爾私人房間的哥頓。
「之前的東西,我有好好使用。您要來看一次嗎?」
「喔,那個啊。說的也是,我也挺想看看妳是怎麽用的。」
「『那個』是指什麽呢?
」我可是第一次聽說呢珍妮弗投以責備的視線。
「不,沒什麽大不了啦。」
芙蓉出聲替想敷衍了事的哥頓回答:「珍妮弗小姐要不要也來看看呢?我的傳道教會。」
「教會?在魔界裏麵?感覺像是耶穌出現在地獄裏呢。」
「沒錯,是為了傳播愛而請拉哈爾先生幫忙建造的。」
「真虧拉哈爾小弟弟會答應呢。」
「雖然拉哈爾先生看起來是那個樣子,但其實對愛產生了共鳴喔。我看得出來。」
「那是從十年前的經驗裏實際體會到的嗎?」
「是的。」芙蓉微笑地點頭,珍妮弗也還以微笑。
「真是那樣的話,說不定會實現呢。」
「什麽會實現呢?」
「沒什麽,是我在自言自語啦。我們定吧。」珍妮弗催促一臉詫異的芙蓉,四人從城裏走到外麵。
「就是這裏。」
一行人定在難以想象是兩天前才被破壞殆盡的整齊街道上,被帶領到樣式和魔界最不搭調的建築物前由哥頓和珍妮弗看來,那建築物正是教會。
從外麵可以看到繪有複雜幾何圖樣的彩色玻璃,而且,在上方掛著大大的鍾;還有在魔界幾乎看不到的純白色牆壁。雖然在人間界是理所當然的建築物,但在魔界裏,就算用大放異彩這詞匯也不足以形容它。
芙蓉愛之家。
入口處這樣寫著。
感覺還真可疑啊哥頓心想,但他並沒有說出口的勇氣。
「現在是自由時間,我想他們應該是在做勞作吧。」
「勞作?」
感覺真像可疑的新興宗教在賺取資金的兼差呢珍妮弗心想,她倒是沒有說出口。
在小小的庭院中有花壇,有各種顏色奇異的花朵盛開著。這些花左右搖晃莖葉,看起來像是正在用長著獠牙的花辦互相吞食彼此。
「我試著收集了一些魔界的花,但它們太有精神了,讓我很困擾呢。我在想下次請人從天界搬一些由耶花過來好了。」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花壇了吧。」哥頓保持距離走著,以免被花吞掉。
打開玄關的門之後,內部和想象的又完全不同。教會給人的印象應該是有長椅並列,然後大家朝著正麵的祭壇和基督像祈禱;但裏麵的景象卻是被塞進一個房間裏的數十名魔族彎身靠在低低的桌子旁。
「這、這是」
有股奇妙的臭味飄散著。
「這股臭味是」
大約二十人左右的魔族露出空洞的眼神,一副全身無力的樣子。
「芙蓉小妹妹,這該不會是在吸食稀釋劑(注三)」
「啊,真是的,我明明有說在塗裝的時候,要好好地通風才行啊。」
「塗裝?」珍妮弗露出一臉不明白的表情,環顧四周。
「我說你們,要好好地聽話啊!」
「啊啊~~這不是芙蓉小姐嗎!」被芙蓉抱起來的幼童僵屍發出了像是要融化掉一般的聲音。
此外,還有稻草人(scarecrow)和哈比人(hobbit)等魔族的小孩子露出仿佛要升天一般的表情,並埋頭進行某項作業。
「這到底是在做什麽呢?」
「就如同您所看到的,我在教導他們愛情。」
「what?」珍妮弗一臉不明白的表情,並皺了皺眉。
「就是這個啊。」芙蓉雙手拿起裝飾在架子上的東西,並展示出來。
「娃娃?」
「這是模型!」
在芙蓉的右手上,人間界正暢銷的卡通女主角擺出性感撩人的姿勢;左手上則是機器人卡通裏的機器人架著槍的樣子。
「這在人間界非常流行,所以我采用這個來教導他們愛情。」
「芙蓉小妹妹,我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耶?」
「天才珍妮弗也會有不知道的事情啊。」哥頓有些得意似地開口:「因為魔界的居民先別說是愛了,他們並沒有珍惜物品的概念。所以首先得教導他們珍惜物品才行。」
「正是那樣。如果他們有靠自己組裝、靠自己上色、隻屬於自己的物品的話,也許會感到珍惜吧。」
「進行得順利嗎?」
「呃~~還在過渡期就是了」芙蓉一臉困擾的表情,並露出敷衍的笑容:「不過,愛情確實有傳達出去了。」她充滿自信地回答。
「愛啊。」珍妮弗看若緊抱住模型的魔族,感覺似乎有點或者該說相當不同,但還是沒多說什麽。
這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執著吧?
珍妮弗露出沉重的表情,並將視線轉向哥頓。
「這是你幫忙調貨過來的,對嗎?」
「沒錯,我請拍攝電影的工作人員幫忙介紹了模型業者。」
「不過,模型啊」珍妮弗似乎想說什麽的樣子。
「很奇怪嗎?」
「要說手工製品的話,明明還有布偶或裝飾品之類的小東西」珍妮弗邊說邊看了看芙蓉這麽說的話,的確很像芙蓉會做出的行為就是了。」這樣也好吧?珍妮弗有些無力地笑了。
「我想慢慢地教導他們愛情。」
「加油囉。」
「是的!」芙蓉露出毫無邪念的笑容響應。
「我帶了土產來喔。」哥頓拿出一個小箱子給芙蓉。
「是什麽呢?」
「是未上市的新作品喔,『宇宙英雄哥頓船長』的配角係列。」
「配角是指」芙蓉從箱子裏拿出來的,是被分割成零件,尚未著色的模型。她緊盯臉部的零件看,然後用沮喪的聲音低喃:「反正我不過是配角罷了」
她手裏是芙蓉模型的臉部。另外還附有盧恩(rune)之杖,不過,似乎是天使版造型,既沒有尾巴的零件,羽翼的形狀也不同。
「呃,這邊的拉哈爾和艾特娜也是配角啦。因為在電影裏麵就是這樣設定的,所以,怎麽說呢」哥頓抓著拉哈爾和艾特娜的模型,慌亂地想解釋些什麽。
「沒關係,我會更努力的。一定是因為我的存在感太薄弱了。」芙蓉蓋住箱子,但她說的台詞無論怎麽想都是搞錯狀況。
就在這時,珍拉了拉珍妮弗的衣服:「媽媽,我可以在這裏玩嗎?」
「咦?」
「有哈姆太郎的娃娃呢。」珍指著尚未完成的模型那是以倉鼠為主角的卡通角色。圓滾滾的樣子似乎頗受女孩子歡迎。
「用、用不著在這裏做吧」哥頓慌了起來。
「不要緊,還有剩啊。」芙蓉笑著說道,但作父母所擔心的,當然不是那種事情。
「對啊,不要緊的。」雖然什麽都不怕是件好事,但這裏畢竟是魔界,並非一般教會的周日學校。
「和媽媽一起動手做吧。」珍妮弗隻好這麽提議。
空無一人的私人房間裏,拉哈爾躺在棺材床上瞪著天花板。
「也不能老是關在這裏啊。」
說是這麽說,他卻沒有要移動的樣子。
「一點都不像本大爺」
雖然心裏知道,但身體卻動不了;畢竟孩童時期的記憶已經化為本能了。
「本大爺可是魔王,得讓他們知道這點才行。」拉哈爾像是要說服自己一般地喃喃自語,接著毅然決然地繼續說:「就明天吧,明天。」
就在那時,房間的角落傳來叫喚聲:「陛下。」
在幽暗之中,有頂似曾相識的帽子映入眼簾。
「又是妳啊,榭絲?」在這麽說道之後,拉哈爾用嚴厲的眼神注視著人影。
「看來好像是不同人啊,靈氣和剛才不一
樣。」
「真虧您能看出來呢,沒錯,我是弟弟奇拉。請多指教。」
「你們是雙胞胎嗎?」
「就如您所看到的。」奇拉張開雙手。他的身高跟服裝和榭絲都差不多,隻是沒有尾巴。
「看來你和天真無知的姊姊不一樣啊。」
「姊姊就是那樣的人。」奇拉嗬嗬地笑著回答。
「有什麽事?迷路了嗎?」
「怎麽可能,我是來向您道聲初次見麵的招呼的。我想您應該也知道,母親大人對禮儀是很囉唆的。」
拉哈爾的太陽穴微微抽搐,但他試著不被察覺到地回答:「這樣啊,那你要辦的事已經解決了吧。」
「是的。」
「那再見啦。」拉哈爾依然躺著,並從容自在地揮揮手。
奇拉走到門前又回過頭來:「芙蓉小姐很可愛呢。」
拉哈爾慢了一拍,回問:「你喜歡年紀比自己大的墮天使嗎?」
「不,不是那樣的。」奇拉笑著說「那怎麽可能」,並補充道:「隻不過」
「隻不過怎樣?」
「看到那種東西,身為惡魔的血不會感到騷動嗎?」奇拉用毫無感情的聲音這麽說道,然後開門走了出去。
「那家夥到底想幹嘛?」拉哈爾一臉不悅地注視著奇拉方才離開的門。
注三:稀釋劑,即thinner,俗稱鬆香水、香蕉水或天拿水。
【下回預告】
艾特娜:「魔界街道的夜晚,殺人鬼艾特娜在人們的夢中不斷殺人。」
拉哈爾:「喔,惡魔的本性總算露出來了呢。」
艾特娜:「艾特娜下一個目標是城堡裏的王,就用裝在指甲上的小刀刺下去吧。」
芙蓉:「艾特娜小姐,您還真投入呢。」
艾特娜:「隱藏在白色麵具下的真麵目是?」
拉哈爾:「有些不對勁啊。」
艾特娜:「有沒有壞小孩啊?」
哥頓:「的確不對勁。」
艾特娜:「下回『魔界街道的惡夢』第三話『慘劇之城』,這是詛咒~~!」
拉哈爾&芙蓉&哥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