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混沌)之眷屬


    1


    座落於異次元中,現代鬼女的居城正被宛如濃霧般的濃密黑暗籠罩著。


    那片黑暗挪動了位置。


    而後,一隻白皙美麗的手浮現。是隻年輕女性的手。


    那隻手伸到了水盤邊緣,緩緩地轉著巨大的轉盤。


    當霧穀對付黑犬獸、蒼真與蜥蜴劍士戰鬥時,椎名夏音則帶著出鞘的軍刀繞了校園外牆一圈,到處掃蕩有翼小惡魔的餘黨。


    原本滿坑滿穀的飛行怪物,如今數量已經明顯減少很多。或許它們是認為再封鎖學校也沒有意義,便轉而去襲擊市區了。


    就在忙著殲滅敵人之餘,椎名來到(白麵石)所在的地點,這有一半是刻意的。


    她站到毀壞的石頭麵前,然後眯著眼睛注視發光的鏡麵。


    (白麵石)正綻放出一陣搖曳不定的青白色光芒。


    門扉正要打開


    要不要將霧穀其他同伴們叫來?


    椎名雖然有點躊躇,但最後她並沒有那麽做。椎名心中有某部分遏止了她求助的行動。


    她伸手碰觸石頭。霎時間,光芒傾瀉而出。


    光芒像絹絲一般地纏住椎名,她全身立刻被包裹,隨後光芒便有如潮起潮落般回流至石頭之中了。


    椎名的身影也跟著消失無蹤。


    西園寺春人在校舍一樓的走廊上,遇到了牛頭鬼。


    走廊閭隻有逃生口的朦朧綠光,以及一對蛋白石色澤的光芒。


    那是牛怪的雙眼。每當它邁步,硬蹄就會踏響地板。


    有隻角已經折斷、頭蓋骨依舊凹陷,而上半身也保持著之前燒焦的模樣。即使落得這麽淒慘的模樣,牛頭人身的怪物神色仍然不為所動。


    這一點也為其營造出令人汗毛直豎的異樣感。


    現在,這一條細細的走廊就是(米諾斯王的迷宮)。


    春人將大劍抽出,並把劍鞘扔在一旁。即使拿在手上,也隻會礙事而已。


    他將劍指向敵人時,就感覺到要揮舞這把劍,眼前的戰場實在太狹窄了。


    牛頭鬼張腕衝刺過來。


    春人打算一劍刺穿牛頭鬼,但劍刃隻擦過了對手的體毛。


    春人被撞飛到後頭,不過他之所以可以不被敵人揪住,是因為劍身偶然產生了盾牌的作用。


    呼吸困難的春人不自覺地發出呻吟。


    春人背靠牆壁起身。怪物以肩頭猛力向他衝撞,但他躲開了。


    這一撞的氣勢猶如大炮發射,直接轟在牆壁上。光是如此,周圍的玻璃便跟著齊聲碎裂。


    怪物吐出濃厚的鼻息,它的肩膀明明狠狠撞了一記,卻還能若無其事地回頭。


    春人從破裂的窗戶跳到室外,他以鞋底與手掌感覺到水泥地的感觸。


    外麵是停車場。


    怪物一邊以巨大的身軀撐開窗框,一麵鑽到外頭。


    春人拉開距離,重新握緊了大劍。


    靠著劍身的長度,春人在攻擊距離上占有些微優勢。他將這項優勢利用至極限。


    麵對直線衝撞過來的敵人,春人閃避到其身後,並且跨步發動攻勢。


    劍身猛烈揮下,看來簡直像是用斧頭劈柴,劍尖狠狠砍到了敵人身。」


    春人感覺到劍尖入肉、肩骨被劈裂的手感。


    牛頭鬼赤手空拳地抓住陷入身體裏的劍刀,將他甩向一旁!


    大劍險些脫手,春人拚命緊握兵器,橫向的動能局限了他的腳步,讓他有點狼狽。


    春人再次舉劍猛砍,讓敵人受到比方才更深的傷勢,但結果幾乎完全相同怪物並沒有痛覺。


    春人三度、四度、五度揮出斬擊。怪物的一隻手臂被砍掉一半,頭部也有三分之一離開了身體。


    春人對準肋骨的縫隙,將肺髒刺穿。即使如此,牛頭鬼的動作依舊沒有遲緩。春人開始喘不過氣了。


    兩手用的大劍十分沉重,他感到跨步時膝蓋已經沒辦法站穩。這樣下去,自己會先被疲勞整垮。春人決定暫時躲起來。


    他迅速後退,再度從裂開的窗戶跳進校舍。


    由於怪物的體格與體重都極為可觀,腳程自然快不到哪去;這對春人來說是值得慶幸的。


    春人進入眼前的教室,並打開另一側的窗戶,來到相反方向的外頭。


    沿校舍跑了一會,在來到第三間教室前麵時,他劈開窗戶、打開門鎖,衝進裏頭然後關上窗戶。


    春人坐在地上,藉以隱藏自己的行蹤。由於這種手段相當單純,或許撐不了多久,但優點在於本身也不容易看漏敵人的動向。


    口袋傳來震動。春人檢視手機,是蛭田麗亞打來的。


    他按下通話鈕。


    蛭田開門見山地說出問題。


    「能將它引誘到體育準備室嗎?」


    「可以。」


    「人在裏麵時請會長憋氣。」


    春人隻聽這句話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在它進去之後,算好十五秒就動手,不必跟我確認。」


    可是春人打斷了就要反駁的蛭田。


    「沒問題的,相信我吧。」


    體育準備室是從校舍本棟獨立出來的建築物。


    建材是鋼筋水泥,隻有那裏並不具曆史。


    該處是體育老師辦公或進行簡單急救的場所,就蓋在容易與操場來回的位置。


    西園寺春人從教室的窗戶跳出,在追丟獵物而四處徘徊的牛頭鬼麵前亮相了。


    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之後,他就自顧自地跑掉了,試圖將目標引導至體育準備室的方向。


    一邊盤算著蛭田麗亞大概會從哪邊守候現場的狀況,這位天才學生會長就從門口進入準備室。門鎖已經事先打開了。


    雖然春人認為自己完全屏氣凝神,但在進入房裏的瞬間他仍然有點不太舒服。


    可能是皮膚吸收作用的緣故,或者他以為自己已經停止呼吸,卻還是吸進了一點空氣。


    春人靠在房間邊緣的牆壁,等待怪物來襲。憋氣等待讓時間感覺特別長。


    門板總算被撞開了,神話中的怪物緩緩走進室內。


    一腳踏進裏頭時,怪物曾狐疑地停住腳步,並且發出吸氣的聲響,但看到獵物以武器挑釁,它便不顧一切直撞進房裏了。


    春人使勁將擺在房間中央的鋼桌往前推。刺耳的聲音響起,桌腳挪動,桌麵邊緣則撞到怪物的腿。


    半牛半人的怪物因此停止衝刺,這點空檔對舂人來說已經夠了。


    他轉身橫越變廣的房間,隨即朝玻璃窗縱身一躍!


    扛在手上的大劍劍柄撞破了玻璃,春人與許多細小的碎片一同落到房間之外。


    就在此時,另一個地方蛭田麗亞站在設置於校舍外壁一角的鋼製配電盤之前,迅速扳下斷路器開關。


    她之所以閉緊眼睛,一方麵是因為緊張與恐懼,另一方麵則是為了祈禱。


    電路再度複原,電力流通至體育準備室,準備室的插座插了鐵絲。兩個孔被連接在」


    起,製造出短路的條件。


    電流流通的瞬間,那裏冒出了火花。而暖氣用的瓦斯栓事先也已開啟,室內彌漫著臭味刺鼻的瓦斯。


    瓦斯爆炸了。


    當西園寺春人跌倒在地時,轟然巨響塞住了他的耳朵,導致他什麽也聽不見。


    體育準備室的所有窗戶以及出入口,都噴出橘色的火炎。


    水泥構成的堅固建築物夠牢靠,爆炸的威力在內部反射並增幅,裏麵的東西肯定也被轟個粉碎了。


    衝擊波穿過了伏倒在地麵的春人。


    盡管肺髒正渴求著氧氣而猛力吐納,吸進的空氣卻熱得叫人難受。


    濃密的瓦斯與火災異臭交雜在一起,讓春人感到惡心。


    鼓膜仍然麻痹。


    (快拿起劍!)


    這句警告突然在腦中響起。


    春人反射性地重新握好劍,側滾到一旁。


    一頭龐然巨物全身著火地從窗戶衝出。怪物的身體從上到下都已烤爛,同時還散發出烤熟肉味,它在春人原本所在的位置著地,並且用渾身力氣猛叩地麵!


    半跪的春人眼前,可以看見因著地衝擊而屈著身子的牛頭鬼腦勺。


    他沒放過這個好機會,舉劍當頭直劈。


    軟骨的感觸讓春人感到一陣不快。血花洶湧噴出,牛頭被大劍從人身砍落。


    巨大的身軀抖了一陣,直至完全僵硬為止。


    「解決了嗎」


    春人仍不能安心,他一邊留意怪物的屍體,一邊環顧四周。


    他在尋找剛才那陣聲音的主人。


    那聲音明顯不是藉由耳朵聽見,而是直接在腦中響起的。


    對方並非是尋常存在,有可能是新的敵人。


    這時候,春人在約十公尺遠的地方看見一道龜裂。


    裂痕在什麽都沒有的空間出現,並且搖擺不定地晃動著。


    雖然春人曾聽霧穀和吳羽提起,但這時是他第一次看見實物。


    朝裂痕定近後,春人與時空的龜裂對峙了一陣。


    春人舉起劍,忽然間,他朝裂痕一劍砍去!


    龜裂由細到寬地擴展開來,從中開始發出驚人的引力。


    明明一點風都沒有,春人的身體卻逐漸被拉向龜裂。


    他試著抵抗,但沒有用。


    當春人被吸入其中後,開在世界的黑色縫隙便毫無痕跡地合上了。


    2


    黑色魔犬在死去的同時便溶化消失了,但被劈開的蜥蜴人仍在地麵躺了一陣。


    「喂,你看」


    霧穀用手指去,蒼真的視線也隨對方轉向。


    手臂差點從身體搬家的蜥蜴人,正用完好的另一隻手撐在地麵上掙紮。


    它站起身,腳步蹣跚地企圖逃走。


    蒼真提劍追了兩、三步,但他在猶豫是否要給對方致命一擊。


    不管是砍殺手無寸鐵地逃走的敵人,或是斷送生物的性命,都不是會讓人心情愉快的事。


    「不,不用殺它。」


    霧穀為蜥蜴人求情了。


    「為什麽?」


    「我想看它要逃去哪。」


    蜥蜴人似乎具備驚人的再生能力,被劈開的身體已經開始愈合了。


    伴隨著傷口消失,它的逃亡速度也變得敏捷。


    雖說如此,霧穀與蒼真要追上去仍然遊刀有餘。


    蜥蜴人來到(白麵石)之前。


    石頭綻放著青白色的微弱光芒。


    霧穀與蒼真彼此對看了一眼。


    蜥蜴人碰觸(白麵石)倒塌後留下的下半截,打算從鏡麵鑽至另一側。


    異次元的門扉開啟,將人移送至另一端的豪光噴湧而出;但身負重傷的蜥蜴人沒能承受住強烈的光芒洗禮。


    光束纖維如同尖牙一般地探入傷口,蜥蜴人露出痛苦的神色,最後其身軀落得了崩解四散的下場。蜥蜴的軀體立時變成沙塵,隻剩堆積成山的沙丘留下。


    「這就是通往另一個次元的入口嗎轉送失敗還會造成大爆炸啊?」


    霧穀沒有回應蒼真輕鬆講出的這句。他看著地麵上的某處。


    「有刀鞘掉在這裏。」


    「啊?」


    「是軍刀的刀鞘。」


    細細的刀鞘上有著藤蔓模樣的浮雕,那與椎名的軍刀是成對的配件。


    兩人同時將視線轉向(白麵石)。


    「所以說,那家夥已經去了嗎?」蒼真問。


    「八成是吧。」


    「唔哇,麻煩死了!那家夥為什麽要把事情越弄越糟啊!」


    「沒辦法,她生性如此啊。」


    霧穀邊說著「她平常都這樣」,邊走近(白麵石)。


    「要追上去嗎?」蒼真問道。


    「你也看到剛才的狀況了吧?那個入口亂不穩定的耶。」


    「那你要留下嗎?」


    「我跟去就是了。」


    蒼真心不甘情不願地站到霧穀身旁。


    「真拿那個潑辣女沒辦法。」蒼真嘀咕。「你也夠辛苦了。」


    「有什麽辛苦的?」


    蒼真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兩人同時觸碰(白麵石)。


    洶湧的豪光將他們卷入其中。


    西園寺春人險些暈倒。


    不過,他還在運作的部份意識,正拚命想要掌握眼前的狀況。


    那裏是完全的黑暗,春人以為自己眼睛睜不開,但即使微微睜眼,出現在麵前的終究隻有黑暗。


    春人所在之處沒有上下的分別,也沒有牆壁或地板,更沒有東西與他接觸。


    (西園寺春人)


    虛無的感覺正逐漸將他侵蝕。春人感受到讓自己融入黑暗的快樂。


    (西園寺春人)


    有人在呼喚他。


    (西園寺春人)


    (西園寺春人)


    (西園寺春人)


    「別叫我西園寺」


    在已失去一半意識的狀態下,春人打從靈魂深處發出抗議。


    (西園寺春人)


    「我可不想聽從西園寺家的使喚!我是虎井家的」


    (西園寺)


    「我叫虎井春人!」


    在靈魂呐喊的瞬間,一切的變得開闊明朗。


    銀色星辰充滿在原本清一色漆黑的空間。


    眾星舞動的姿態甚至叫春人吃驚。而現在,他的腳下有堅固光滑的地麵,春人是站著的。


    雖然地下也能看見星空,但他卻分不出是地麵透明而能看見底部的景物,還是地板成了反射上空景象的鏡麵。


    「太了不起了」


    如此說道的,是春人眼前的男性。


    對方的外貌仍算少年,看起來與春人似乎年紀相仿。


    他穿著無袖且具長衣擺的上衣,看來像是男用襯衫,下半身穿的則是具現代感的長褲與鞋子。大大的眼睛與發色都呈現濃密深沉的色澤。


    少年微微散發著一股神聖的氣息,雖說其表情會給人冷酷無情的印象,然而在開口的同時,他的氣質卻變得親切而溫和。


    「迷途而來到這裏的生物幾乎都會失去自主性。別說是記憶,有時就連肉體的形狀都會融解成灰色所以那個少女才必須賦予使魔名字。而你卻能拒絕我叫的姓名,還為自己取了名字。我第一次看見能做到這種事的人。那是你母親的姓嗎?沒時間了,我必須長話短說。因為你掌握著幾個世界的關鍵,我才會出手救你。你是(三劍士)其中之一,不過」


    春人打斷對方。


    「你是什麽人?」


    「我什麽都不是。過去曾有人用這個記號稱呼我,但我看不出這有什麽意義就是了。」


    「你是什麽人?」


    春人再度問道。


    「我也想知道呢。我被強迫擔任多元宇宙的調停者。這有一半是我自願,一半是被迫的。


    我的工作是防止各式各樣的世界被(混沌)侵蝕,和你接觸也是為了達成目的所需的」


    環。」


    「這裏是哪裏?」


    春人覺得自己想問的都是很單純的問題,但還是開口問了。他之所以會陸續發問,簡直就像在對方刻意誘導下促


    成的結果。


    「次元的裂縫。」少年回答。


    「這裏是區隔兩個世界的虛無。也有人稱為(混沌之門),你我現在正位於門的內側。」


    「」


    「虎井春人,即使是在你所屬的次元,也應該已經有人提出平行世界的概念吧。或許他們還沒成功觀測到其他世界的存在,但世界並非是單一的。隻要通過別的次元,就能看到有別的世界平行運轉著。」


    春人在沉默中飛快地動腦。


    「有種存在被稱為(混沌),請你將這點牢記在心。(混沌)是我和你們共同的敵人。你們的世界,以及我原本所屬的世界叼恩迪亞斯』這兩個相鄰的世界已經被盯上了。我和你們得阻止(混沌)才行。」


    「會有什麽事發生?」


    「最危險的可能性,是兩個次元太過接近,造成彼此衝突的情形。」


    「它們的目的是什麽?」


    「若要用你熟悉的字眼來說明,就是係統重置,讓次元世界回歸原始的姿態。」


    少年一動也不動,就像一尊站著的人偶。


    一做為手段的一環,它們在次元壁上開洞,破壞了多元世界的平衡,打算藉此讓世界之間的特質均等化。你們的世界會出現原本沒有的生物,也是次元裂縫造成的影響之一。


    那是(混沌)的企圖之一。說得精確點,我指的是少女所解放並潛入她體內的東西」


    「你說什麽?那不是伊吹誌摩本人的企圖嗎?」


    「應該是利害一致的關係吧,或許她是受到了誘導。」


    「在(白麵石)裏被吳羽家稱為(禍靈)的東西是什麽?」


    「那是(混沌)之眷屬,而且還是相當強的家夥。因為察覺到它在活動,我才會像這樣將自己意識的一部份送來這裏」


    少年的輪廓突然變得模糊,簡直就像收訊狀況不良的電視那樣。春人這時才知道,自己眼前的並不是少年的實體。


    「那玩意十分危險。隻要它還在這個世界,應該會繼續破壞世界的法則。世界將因此無止盡地異常下去。最嚴重的問題是,即使假定能消滅少女,(混沌)之眷屬也不會就此完蛋。


    隻要再找其他容器就好了,它是不會死的。它相當於從一開始就已經死了,以後也不可能再死。」


    「你要我怎麽做?」


    春人問出口之後,少年便報以天真無邪的微笑。


    「如果我能發揮原本的力量,就可以封印(混沌)但由於某些因素,現在我辦不到。這是因為連接兩個世界的次元因果,被那個名叫伊吹誌摩的少女打亂了,我的實體無法親自到你們那裏去。現在出現在這裏的,隻是我身上僅僅一小部份而已,幾乎是等於毫無力量的。」


    「那你要我怎麽做?」


    「結論很簡單,由你們來封印就好。」


    春人沉默了一會。他的直覺認為該提防對方。


    「說說看你的方法,視情況我會考慮。」


    「但你不是已經照我說的行動過了嗎?」


    少年臉上依然掛著純真的微笑。他張開了手掌讓春人看,手掌裏是一顆小小的蛋,蛋殼被白與黑兩色分隔成兩塊區域。那顆蛋緩緩地飛過半空,落到了春人手中。


    「那裏麵有我帶來的隨從。他應該會當場做出最恰當的判斷,為你們想出解決的方法才對。不過你必須在封印(混沌)時才將蛋打破。因為他隻能在這個世界存在一瞬間,而次元的因果律也時時刻刻都在變動,最適合你們的答案並不是永遠不變。我事先告訴你這些,同樣也會讓因果律出現變更。」


    「你隻說了一堆不著邊際的話,就想要我下這個賭注嗎?」


    「你的心情我懂,對於不著邊際的話,我也已經聽膩了。」


    「照你說的話做,我又有什麽好處?你的話聽起來隻像是想要不勞而獲罷了。」


    「你這問題還真是一針見血哪。我想想哦」


    少年很明顯地在享受春人的叛逆態度。


    「要我提供回報的話我也隻能告訴你,兩個世界的混亂與悲慘會因此減少而已。但那也會間接地變成你的利益吧?」


    「你不能說得更具體點嗎?」


    「那麽,我隻告訴你一件事。說真格的,這也會成為搗亂世界因果的要因就是了」我想說的,是關於你母親的事。」


    此時,春人的身體違抗意識,明顯地出現了動搖。他想壓抑情緒的紊亂,卻沒能成功。


    春人眯著眼盯著少年。


    「你母親的體質特別容易受世界平衡的影響。偶爾會有這種人出現要是兩個世界能獲得正確的均衡、往好的方向發展,她的病應該也會不藥而愈吧」


    「你為什麽知道這個不,你說的是真的嗎!」


    少年的影像忽然扭曲起來。他的身影正產生波紋與顫動,而後逐漸模糊。


    「看來我還是太多嘴了,這個頻道已經不能再用。若想見我,請你另辟蹊徑吧。」


    「等等!」


    「你們要快,而且絕不能死。你遲早會到恩迪亞斯來吧。世界病了,你必須成為治療它的醫師」


    少年的姿態越來越扭曲,無法再保持人類的形體。


    「回答我!」


    「找出書籍,等待紅色月亮出現。等你拔出王者之劍之後,我們再見麵」


    少年的身影消失了。


    同時群星也消失無蹤,春人的立足點野一樣。


    他開始無止盡地在黑暗中墜落


    3


    椎名夏音經曆了穿越異次元通道的體驗。她覺得自己曾看到無數星辰變成流星遠去。


    不知不覺中,椎名已經站到了某個地方。


    眼前是白色地板,兩旁則是青灰色的牆壁。


    肯定是那座小小宮殿的通道沒錯。


    椎名之前是與霧穀一起來的,現在隻有她一個。但她仍毫不猶疑地向前走去。


    也不在意自己發出的腳步聲,椎名光明正大地邁步前進。


    她踏進寶座所在的房間。


    第一個進入視野並且吸引椎名視線的,果然還是那隻安坐於寶座的鬼神,它變得比之前更龐大了。看到那模樣,椎名再度吃了一驚。


    巨鬼的外貌越來越接近異形。它的外表宛如一張由人體構成的瘋狂塗鴉。舉例來說,由兩肘還長出其他手,而新手臂的指頭卻是細細的人腿。除了原本的雙腿,從腰際又生出好幾雙新腿,但那全都長到了錯誤的方向,沒有一雙是能發揮作用的。脖子根部更長了小顆的新頭,其五官異常地的端正,看起來卻比巨鬼的臉孔還叫人觸目驚心。其他部分則有外露的肌肉纖維,抑或是變成菌絲狀的組織。


    而與巨鬼麵對麵、一舉手一投足都顯得興高采烈的,則是伊吹誌摩似乎正朝對方講著些什麽的背影。


    伊吹誌摩並未注意到椎名。當椎名踏進房間,腳步聲的性質也跟著改變時,她才吃驚到轉身。伊吹誌摩的眼睛又紅又腫。她好像認為,掩飾自己在哭的事實反而更屈辱,因此她紅著眼瞪向椎名,挺起了胸膛。


    「你的王國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出現破綻了。」


    椎名的語氣並非是在責備,但也不能解釋為溫柔。那是中立的口氣。


    「他變不回原來的樣子。」


    將緊繃化為歎息,伊吹誌摩吐出一口氣。


    「你希望他恢複成什麽時候的樣子?」


    「咦?」


    「誌摩,是因為你希望,他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吧?」


    「椎名,你」


    知道了什麽?誌摩原本似乎想這樣開口。


    「你希望他改變,所以他才會成了這副模樣吧?」


    「」


    「你這一連串的行動都是以鈴鹿禦前的傳說為藍本,這是吳羽告訴我的。她說過你在被禍靈附身之前,就已經被鈴鹿禦前的故事給蠱惑了。人要是被故事蠱惑,好像就會在無意識之中製造出與故事一樣的狀況。」


    「你到底想說什麽?」


    「鈴鹿禦前在故事中大致有兩種形象,一種是惡鬼的情人,一種是本身是鬼,卻成了人類的情人。這兩種形象是互相衝突的,你一定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吳羽覺得很奇怪,她在想你是怎麽看待這部份的。當她這麽問我時,我才發覺其實兩邊的說法都說得通。想讓兩種形象同時成立,隻要由同一個人扮演鬼與人類就行了。」


    「」


    「我一開始以為你是因為自己的男友森崎景一變心,才會為了報複而殺他。但現在看來,這個想法應該錯了。它就是森崎對吧?」


    椎名手指的方向坐著一隻異形巨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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