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真的好嗎?」


    「什麽意思?」


    放學後,萩原和聖澤緋香裏一起坐在中庭的長椅上。


    「我覺得這件事不應該動員全班同學,參與的人數應該再少一點。」


    「就算你想瞞,謠言也很快就會傳開。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講清楚比較好。」


    萩原在跟同學們說這件事之前,有先找緋香裏商量。那時候緋香裏在同學們麵前呼喚伊央的場麵隻是一出戲。


    「還好有緋香裏在,真是幫了大忙。」


    班上同學看到緋香裏落淚,應該也會把自我情感投射到伊央身上。也成功轉移大家的視線,不追究萩原把伊央的事隱瞞了一段時間的這個事實。


    「這沒什麽。」


    緋香裏欠萩原一份人情。她在國中時代是個既內向又土裏土氣的人,是萩原改變了她。國中時,在父母遇上事故身亡之後,她便封閉了自己。臉上的笑容再不複見,也不再和朋友談天說地,服裝和發型也變得土裏土氣。


    萩原看著她這副模樣覺得很有趣。開朗活潑又帶點中性氣息的她,因為這麽點小契機而產生如此巨大變化,這件事引起他的興趣。


    外在環境的影響似乎可以輕易改變一個人的個性?這是萩原當時的結論。接下來,萩原主動去接觸被孤立在教室角落的緋香裏。他所采取的行動十分簡單,就隻是每天不間斷地去找她說話,僅此而已。


    不過,他在對她所說的話中,不停灌輸她「真正的緋香裏不是這樣的人」的這個觀念。這樣的行為慢慢開始產生效果。緋香裏淩亂的頭發做了修整,手邊不再隻有一些土裏土氣的東西,她身上的色彩逐漸增加。


    萩原不斷跟她說「真正的你」這句話,不知不覺間緋香裏的外貌及個性越來越有女人味,與小學時代的她形成明顯的對比。對於拿班上同學來做心理實驗這件事,他並不是完全沒有罪惡感,但是這個行為明顯是個善舉。托萩原的福,在這個一年七班之中,她臉上從不消失的溫柔微笑,也讓她交到很多好朋友。


    「互相殘殺這件事是真的嗎?」


    「我也不知道。不過以前曾經流行過這種背景設定的地下遊戲。」


    過去曾經有過一個都市傳說。一群不斷參與犯罪行為、墮入黑喑的年輕人們為了金盆洗手,又或者為了還清龐大的債務,最後的下場是被送進了地牢。


    「舉個例子好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我以前曾經偶然看過這樣的影片。影片內容中有兩個人被塞進一個隔離的空間。接下來把這段影片放上網路供人觀賞,再讓觀眾進行選擇。」


    觀眾可以選擇要投資哪一個人,總歸一句就是賭搏。隻要觀眾自己投資的玩家獲勝,就可以得到報酬。玩家可以利用觀眾投資的金錢購買武器或其他物品,讓自己處於有利的情勢中進行戰鬥。所以,玩家在開戰之前,更重要的是要先向觀眾喊話。為了讓觀眾投資在自己身上,他們會以談論自己的過去等等方式,努力引起觀眾的興趣。


    但是,這樣的網路節目不知何時已經在網路上消失,轉換形式成了都市傳說。


    現在萩原他們看到的,可能就是和那個節目類似的把戲吧?


    在這個什麽都不缺的年代,唯一缺乏的就是娛樂。這也是一場賭上性命的遊戲。


    「我們隻能把遊戲玩下去,如果遊戲是真的,她就可能會死。所以,首先我們一定得贏。緋香裏要負責把班上同學全都拉攏過來。」


    「知道了。」緋香裏點頭說道。


    *


    伊央的遊戲在得到三十個讚助人的狀況下繼續進行。


    《加油!》


    《有我們陪在你身邊。》


    《我們一定會好好守著。》


    伊央麵前的蠕蟲發出聲音,不過都是蠕蟲內建的人工語音。隻要有人在智慧型手機上輸入訊息,蠕蟲以人工語音的方式播放內容。隻有萩原手上的原版應用程式,才可以直接與伊央對話。也就是說伊央不會知道發訊息的人是誰。


    操作蠕蟲的應用程式無法複製。所以最後決定使用一個名為共享應用程式的情報分享應用程式。不過這個應用程式是以學校的id進行管理,所以僅限班上同學使用,無法再擴大使用者範圍。不過這也不成問題。本來月島伊央的事就隻是屬於一年七班的內部問題,不可泄漏至七班這個框架之外。


    『謝謝。』


    伊央對著螢幕露出笑容。所有同學都可以從智慧型手機聽見她的聲音。


    有這麽多雙眼睛盯著四周,應該也能讓伊央安心才是。在這種狀況下,伊央逐漸加大探索範圍。


    同學們做了地圖,競技場的全貌也逐漸呈現在眾人麵前。


    有著大量貨櫃群的起始地點位於競技場的中心處。然後自動販賣機好像都被設置在中心點附近,地圖邊緣幾乎空無一物。


    當初的目的本來是一邊守護伊央,一邊尋找第二個過關條件。同學們都發誓願意互相協調合作,為她竭盡一己之力。和伊央還在班上的時候一樣,大家開始會在放學後等等的時段聚集起來共度一段時光。


    不過,加大搜索範圍之後,又出現了其他懸而未決的問題。


    這個問題就是和其他玩家之間的衝突。


    和其他玩家碰頭的次數有有逐漸增多的趨勢。拿著槍牽製彼此的同時,也宣示著這是自己的地盤。這種情況,他們都選擇退避,並不冒險。同學們看到其他玩家,都很擔心伊央的人身安全。這是一個很好的傾向。同學們開始把情感投射到身處險境的伊央身上。


    不過,緋香裏發現有個係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也就是雷達模式。雖然這個模式本來會顯示代表伊央的光點,以及她四周的圓形範圍,不過如果有其他玩家進入這個圓形範圍,也會以光點的形式反應在雷達之中。正如其模式名稱,是具有雷達功能的。這個圓形範圍,也就是可探測到敵人的範圍約莫十幾公尺。所以同學們決定分工合作,有人負責監控影像,有人負責確認雷達。


    此外,在持續探索的過程中,他們確認到自動販賣機有很多不同的類型。舉例來說,其中有種係統是在付錢後,門就會打開的置物櫃型自動販賣機,裏麵賣的是大型衣物。其他還有賣像斧頭等等的大型刀械……


    「內衣之類就由女生負責購買。」


    鳴美開口說道。放學後整個班級聚在一起的次數變多了。大家在教室裏互相交談,一起協助伊央。大家一點一點開始接受伊央的真實狀況。也明白不容許任何一點失敗的這個事實,慎重地采取每一個行動。


    「就算是這種情況,她畢竟還是個女生。」


    女同學們依照鳴美的發言,負責購買內衣或醫療用品。萩原心想,讓班上同學們都加入的選擇果然是對的。身為男孩的萩原可無法做到這些事。學生們互相交換情報,並決定今後的行動方針。基本上,以女孩們為中心,負責買給伊央的是衣物類的東西。包括替換用的內衣、大條浴巾還有外套等等。


    接下來出現的議題是防彈背心。


    「我覺得為了伊央的安全著想,還是應該買一件比較好。」


    擔任風紀股長的女同學坪井泰葉站起來發言。


    「可是很貴耶。」


    男同學們這麽一說,立刻吃了女同學們的白眼攻擊。


    「你說這是什麽話,她有可能會遭到槍擊耶。」


    「這跟多少錢沒有關係吧。」


    女孩們的氣勢十足,彷佛為了伊央可以奉獻自己的所有。


    「少數服從多數,跟往常一樣,大家來投票吧。」


    鳴美摶著箱子走到每個座位旁。投票結果:


    「支持購買防彈背心的人比較多。」


    負責計票的鳴美宣布表決結果。


    在那之後,他們叫伊央去自動販賣機,買下昂貴的防彈背心。


    《太好了。》


    《這下就比較安全了。》


    《這是大家集資買的。》


    聽著從螺蟲中流泄而出的話語,伊央不自然地笑了笑,開口說道:


    『可是,有點沉重呢。』


    *


    對伊央的協助已經來到有點過度狂熱的地步。


    大家來到學校的第一句問候變成「昨天也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休息時間之中的對話內容,也全都被與伊央相關的話題給占滿了。一年七班的同學在共同擁有伊央這個秘密的情況之下,感情也逐漸加深。


    同學們開始會在放學後留在教室裏。為了盡可能維持自然的學校生活的表象,有參加社團活動的同學們會去參加社團活動,不過社團活動結束後會再回到教室來。此外,也有人得趕去打工必須提早離開,不過會有人負責替補他們的空缺。晚上還會換班留守,保持隨時有人幫忙看守把風的狀態。


    剩餘人數三十人。


    競技場中的死亡遊戲,然而人數不見減少這個狀況,代表當時遭受槍擊的玩家並未受到致命傷害,存活了下來。人數依舊維持在遊戲開始時的三十人,隻有時間不停流逝。並不是隻有伊央沒有發動交戰,也就是說其他玩家也在尋找除了自相殘殺以外的方法。


    這是逐漸可看見的曙光。


    先不管萩原的擔憂,大家對伊央的投資也十分積極。現在的情況和遊戲剛開始的時候完全不同,再也沒有發生過食物不足的狀況。隻是因為無法搬運重物,所以他們決定先建造一個據點,把物資存放其中,再四處進行探索。競技場的地圖也逐漸補全。


    不過,又發生了其他問題。這件事發生在伊央結束探索,回到據點的時候。伊央呆站在一物的據點前。


    「沒了。」


    學生們也麵麵相覷,啞口無言。存放在據點中的物資全部沒了,之前囤積的保特瓶也消失了。


    「是其他玩家幹的。」


    萩原的背脊一涼。雷達上沒有任何反應,代表那個人已經離開這附近。但是,其他玩家盯上了這個據點,這個事實令人十分驚恐。大家一起確認了四周的狀況,卻不見任何人。那個人搶了物資就跑了。


    「東西那麽重,還真虧那個人搬得走。」


    萩原心裏這麽想著。


    在背負著鐵環和皮帶重量的狀況下,光是走路應該就得耗費大量精力才對。真的有必要偷這些有著相當重量的水嗎?如果他跟伊央一樣有讚助人,水這種東西應該在需要時再買會比較好。這麽一想,所以不是所有玩家都處在同樣的環境條件下囉?不,無法就這麽斷定。是不是應該再深入思考一下這個問題呢……


    「重點不是那個吧!」


    鳴美用力敲著桌子,打斷萩原的思考。


    「伊央的安全才是第一優先──」


    「防彈背心呢?」


    聽見這句話,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坪並泰葉身上。她心下一驚,捂住嘴說著藉口:


    「我隻是覺得沒有防彈背心很危險,而且是大家好不容易集資買的……」


    同學們麵麵相覷。大家為了買這件昂貴的防彈背心,可是大家平均分攤出了錢。


    「要不要確認一下?」


    男同學說完,大家開始各自輸入訊息。


    《防彈背心在哪裏?》


    《你應該有把它穿在製服裏麵吧?》


    《沒有被偷走吧?。


    聽了從蠕蟲傳出來的話,伊央臉色一片蒼白。


    『因為很沉重,所以……』


    伊央垂首搖頭。


    可以想像教室一片嘩然,還聽到有人說:「這不就沒意義了嗎?」


    「本來是為了保你安全才買的說。」


    泰葉歎了一口氣。同學們曾經跟她說過,就算很重,平常還是要一直穿著,所以睡覺的時候應該還穿著才對。不過,看來伊央是在移動前偷偷脫了防彈背心。


    「雖然為時已晚,不過,是不是還是去追一下比較好?」


    男同學們提出這樣的意見。


    「你們在說什麽啊!很危險耶!」


    也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場麵開始混亂起來。


    「不管怎麽樣,最重要的應該是先離開這個地方吧?」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每個人都積極參與討論。但是,在七班積極地進行討論時,有一個唯一的局外人。螢幕的另一頭,伊央精疲力盡地坐著。她並沒有把物資不見一事放在心上,癱坐在地恢複疲勞,看起來甚至還因為防彈背心不見而鬆了口氣。


    確實也能理解伊央的心情。她完全不想去思考槍擊別人或被槍擊這件事。也正因如此,以被槍擊為前提而存在的防彈背心是個很負麵的存在,不僅造成她精神上的疲乏,重量也讓身體十分疲累。


    《你不用在意喔。》


    《再買就好了。》


    伊央隻是淺淺點了點頭。樣子看起來很奇怪。雖然四處走動也會累,但總覺得最近她的疲勞累積的程度有些異常。理論上得到班上所有同學的共同協助,對她來說有應該有正麵的影響才對啊。


    回過神來,班上的氣氛有些冷場。萩原發現問題出在伊央的態度上。


    「你有戴耳機嗎?」


    萩原小聲地問伊央。聽見他的聲音,伊央微微點點頭。


    「快道歉。快點為了防彈背心被偷的事跟大家道歉。」


    他認為為往後的日子著想,道歉是理所當然的。


    『又不是我的錯。』


    伊央用手捂住嘴,低聲對麥克風說道。


    「就算是這樣,你還是要道歉。還要流幾滴眼淚。」


    『這麽突然,我怎麽哭得出來。』


    「無論男人多麽講道理,都敵不過女人的一滴眼淚,這句名言你聽過吧?快反省你的失態,然後掉幾滴眼淚。這樣協助才會持續下去,存活機率也會提高。如果你還算是個女人,好好運用眼淚這個武器。」


    『要我為了這種事情哭,我辦不到。』


    「眼淚這種東西,也隻不過就是氯化鈉和水分而已不是嗎?成本很低的。而且這可是女人能用來賺錢的武器。」


    『你少瞧不起女生的眼淚,我的眼睛又不是水龍頭。』


    伊央說完,不再開口。


    「聽好了,我是為了你好才叫你這樣做的。」


    『我知道,我很清楚,可是……』


    「聽她們說,你還說你不需要內衣,這樣不好。」


    『內衣……又不是可以讓朋友幫忙買的東西。』


    「你總是需要乾淨的衣服吧?」


    『可是……』


    「怎樣?」


    『可是,這麽不來,不就代表我穿它之前,大家就已經都知道我穿什麽樣的內衣了嗎?好丟臉,我才不要。』


    「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


    萩原不小心說得太大聲,嚇得伊央顫了一下。


    《沒事吧?》


    《怎麽了?》


    從蠕蟲中傳出這些話,伊央聽見後,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把自己弄乾淨整潔點。不然大家不會想掏錢出來的。」萩原講得十分直白。「如果有人肯投資一個穿著髒兮兮的內衣的女生,你心裏會怎麽想?」


    『我會想,那個人一定是覺得那個女生的裙子超可愛,喜歡得不得了。』


    伊央賭氣地別過頭去。萩原歎了口氣。


    「為了活下


    去,能利用的資源,你都該好好利用。不然注定會失敗。」


    『…………』


    「你在現實生活中有過失敗的經驗了吧?所以才會去了那種地方。」


    萩原不知道她自殺的原因,但是伊央在現實生活一定有什麽事失敗了,才會被帶到競技場去。


    「所以,不能再失敗了。不會再有下次了。你最好不要樂觀的覺得上次失敗了,所以這次一定會很順利。機率是無記憶性的(注:統計學機率分配的領域裏,「無記憶性」指某個狀況下的機率大小並不會因為過去的情況而有所改變),所以這個法則並不成立。舍棄你那無聊的自尊,給我跟同學們好好合作。」


    豆大的淚珠從伊央的眼中落下。


    《不要哭。》


    《我們沒有怪你。》


    《隻要伊央平安無事就好。》


    萩原輕輕點點頭。女同學們開始把情感代入伊央身上。因為情感因素,這次伊央的失策應該會被一筆勾消,不會遭到任何人責怪。


    「演得很好。」


    『這才不是演出來的。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想改變什麽──我隻是單純在哭而已!』


    伊央大喊出聲,同學們僵在當場。


    『萩原同學,對不起……但是剛剛那些話有點太傷人了。』


    伊央盯著螢幕這邊,流下眼淚。


    同學們的視線全都集中到萩原身上。


    「怎麽回事?」


    鳴美火速站了起來。


    萩原隻能啞口無言。他心想,自己有對伊央說過自己的名字嗎?他本來以為兩人在教室裏幾乎沒有交談過,隔著螢幕她應該認不出自己的聲音才對。


    「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鳴美走近萩原的桌子。其他同學的視線也默默朝向他。


    「是應用程式的關係。大家用的是共享出來的應用程式,但我的是原版,所以有直接跟她對話的功能。」


    萩原無奈地說了實話。


    「為什麽你之前沒有告訴我們!」


    本田遼一提高音量。


    「因為我覺得沒必要。」


    「怎麽可能沒必要,這件事很重要吧!」


    可能因為教室中的口角傳了過去,伊央突然清醒過來。


    「你用那個跟她偷偷摸摸在說些什麽?你們常常密談嗎?」


    鳴美逼問著。同學們的視線也十分冷淡。


    ……這下完了。要是同學們覺得被欺騙就糟了。狀況會演變成是伊央背叛了大家。


    「基本上,由於輸入訊息一定會產生時間差,我都是在需要緊急下達指示時才用的。沒有別的意思。」


    「正因為是這樣,你才更應該之前就要告訴我們。」


    本田開口說道。男同學們的表情嚴苛。他們對萩原產生的情緒應該是嫉妒,覺得萩原獨占了可以和身處特殊狀況中的伊央說話的機會。


    「萩原同學沒有錯。他隻是為了我好……」


    察覺到目前的狀況,伊央表達她的意見。看著眼前的情況,萩原嘖了一聲。這個發言實在是太不識時務了。事實上,她剛剛那句話讓男同學們的臉色更加可怕。


    「我可以跟伊央說說話嗎?」


    發言的人是緋香裏。萩原點點頭,把智慧型手機交給她。


    「伊央嗎?我是聖澤緋香裏。可以說話吧?」


    緋香裏緩緩跟她說著。


    『嗯。』


    「你剛剛為什麽哭了?」


    「因為意見有點不合……」


    「意見不合是指?」


    緋香裏的聲音很平靜,表情也十分溫和。眼睛眨也不眨看著智慧型手機,眼眸中看起來漆黑一片。萩原知道,緋香裏的瞳孔大張時,就代表她在生氣。


    「我叫她道歉。」


    萩原代替伊央辨解。


    「大家集資買的東西就這麽丟了,我叫她為了這件事道歉。」


    大家表情都帶著困惑。


    「這樣不就好像我們在責備她一樣嗎?」


    坪井泰葉大聲的發言成了開端,責難萩原的聲音此起彼落。


    「這跟錢無關吧?」


    本田抓起萩原的前襟。事情演變至此,那也沒辦法了。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反正伊央現在有與她心靈相通的同學們在,已經不需要他的擔心了吧。


    「放手!」


    萩原粗魯地揮開他的手。本田失去平衡,往後退了幾步。教室陷入一片寂靜。


    「給你們就是了。」


    萩原把自己的智慧型手機塞給本田。


    「接下來就你來主導吧。我退出。協助這種混蛋女人的工作,我不幹了。」


    萩原扔下這句話,粗暴地關上門,離開教室。


    他走在走廊上時,聽見背後有人跑了過來。


    「萩原同學。」


    跑近萩原的是緋香裏。


    「就是這麽回事,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萩原說完,轉身背對緋香裏。


    「……我是知道的。」


    然後聽見緋香裏如此說道。


    *


    上次的事件過後,差不多過了兩天。


    萩原在教室中就這麽被孤立著,度過每一天。事情會發展至此也是理所當然的。他是唯一一個和大家沒有共同秘密的人。此刻伊央的狀況好不好、有沒有遇上什麽麻煩,說在意也確實是在意,但他硬是把這份心情壓在心底。而且目前也沒有任何方法可以偷看。


    下午的課一結束,萩原火速開始準備離開教室。因為放學後的教室是班上同學用來集會的場所。萩原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人離開教室。


    萩原前往的是西洋棋研究會的社團辦公室。他打算在那裏打發時間,等到天黑再回去。


    打開社辦的門一看,隻有黑川咲季一個人,一如往常地坐在窗邊看書。萩原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要做,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這種時候實在很感謝學姊是個這麽我行我素的人。他暫時閉上眼,讓自己的心冷靜下來。他覺得事情演變成這樣也不錯。在萩原扮了黑臉之後,伊央應該能夠得到同學們可靠的協助。更何況萩原和她其實也沒有任何關係,不適合一直待在離她最近的地方。


    再說了,自己對月島伊央也沒有任何興趣。即使她失敗,事情演變到最糟的地步,也與他無關。不,也正因為有這樣的風險,才更不應該介入太深。自己該做的應該是淡然地理解學校的課程大綱。想幫助別人這種想法太自以為是了。總之先從這間監獄般的學校畢業之後,再去想別人的事吧。這才是最重要的。


    萩原睜開眼睛之後,嚇得身體往後一退。咲季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他麵前來了。


    「你有什麽煩惱嗎?」


    萩原吃了一驚。因為她從來沒有在這間辦公室裏做出任何像學姊的發言,是個對其他人不感興趣的人。


    「你也不要驚訝成這樣。別看我這樣,好歹也是你們班的助教。」


    咲季看向萩原,觀察著他。


    「最近你似乎和班上同學有點距離喔?有人跑來跟我打聽你在社團辦公室裏的狀況。」


    會是誰跑來跟咲季打聽萩原的事呢?有那個閑工夫在意萩原,還不如把那份力氣拿去協助伊央。


    「有點意見不合。」


    「你以前是這麽愛發表意見的人來著?」


    咲季挖苦他。


    「是關於月島伊央的事。」


    萩原老實地回答之後,咲季張開雙手,對他做出誇張的驚訝反應。


    「哇──真令人驚訝。你居然會對別人感興趣。」


    「因為她是我的同班同


    學,所以會想知道她的一些事。」


    「就算我知道點什麽,也不能告訴你呢。」


    萩原稍微瞄了一眼咲季。她其實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的可能性比較高,要是真的知道什麽,早就提出交換條件了吧。


    「學姊如果有什麽想法也可以說看看。」


    「她沒有錯。」


    「你是指自殺這件事嗎?」


    咲季迎上萩原的視線。果然伊央離開學校後就自殺了。


    「有什麽煩惱就割腕,這個解決方法從古至今從來沒有變過。」


    「學姊的意思是她有煩惱?」


    「你覺得呢?」


    萩原沉默下來。和伊央相處一段時間之後,心裏最後的疑問就是她為什麽要自殺。但是,就算回顧學校生活,也感覺不出她會有什麽煩惱。


    「她要是有煩惱,應該來自於校外因素吧?感覺在學校裏沒什麽特別的問題。」


    「如果有煩惱,肯定是因為學校的事啊!對高中一年級的學生來說,名為教室的密室就占去了世界裏的絕大部分。而且,這個時代裏,學校以外的煩惱還比較好解決呢。再說,這所學校管理這麽嚴格,有可能把其他煩惱帶進學校生活來嗎?」


    咲季應該看過一年七班的學生資料。也就是說,可以肯定伊央的校外生活是沒有問題的。那她為什麽會……


    「回顧過去,感覺她的處境也不像會去自殺。該不會是被卷進什麽事件……」


    「你有多了解月島伊央這個人?」


    咲季的問法中帶著斥責他太過急躁的意味。


    「比如,她以前是班長,也是決定學園祭要辦什麽活動的負責人,其他一些小型的討論會也弄得有模有樣的。放學後還會找時間舉辦班會之類的。」


    「還有呢?」


    咲季意外地十分感興趣。也就是說,她果然不知道原因是什麽。


    「午餐總是有人跟她一起吃,也沒發生過類似被排擠在聊天小圈子之外的事。要我說的話,她在班上就是個核心人物。」


    「那男女關係呢?」


    「她以前和男同學感情很好。總是會有男生主動找她聊天,也有謠言說她對本田很有好感,感覺她跟那家夥感情好像也不錯。搞不好私底下其實已經在交往了也不一定。」


    「原來如此。」


    感覺咲季好像微微笑了笑。


    「什麽原來如此?」


    萩原有點生氣。這件事的始末不應該隻憑這些情報就能理解才對。咲季察覺到萩原的想法,繼續說了下去:


    「你是隻能看見發生在半徑三公尺之內的事的類型。雖然很擅長紙上談兵和製定策略,卻也因此而無法窺見全局。」


    「我可比學姊還了解我們班。」


    「我確實不了解你們班。雖說是助教,但也隻有一些表麵上的來往而已。不過,你並沒有真的看清你們班的狀況,隻有這點我很清楚。」


    「是因為我沒有加入論壇的關係嗎?」


    「不加入是對的。論壇裏的確隻有一些垃圾情報,而且這些情報就像用來幹擾雷達的金屬薄片一樣,會蒙蔽人的雙眼。」


    咲季似乎回想起什麽,眼神望向窗邊。


    「提到月島伊央,讓我想起了一些事。」


    妯第一次把這個名字說出口。


    「她在我生日那天送了點心給我。那不是市麵上賣的什麽高價點心。不過選點心的品味不錯,也不會讓我感覺到負擔,她把這個平衡點掌握得很好。還附上小卡,上麵寫著對助教的感謝之意。」


    她的確是這樣的人。不會太過強硬逼人接受,還十分貼心。


    「咦?我剛剛說的這段話,沒讓你注意到些什麽嗎?月島可是大大地違反了規則啊!」


    萩原啞口無言看著咲季。她動作誇張地歎口氣,皆著說了下去:


    「對於一年七班來說,你們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存在?對於男同學來說,我是他們遙不可及的性幻想對象,然後對女同學來說,是心生憧憬的學姊。」


    「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性幻想的對象。」


    「你該吐槽的點不是這個吧!你該仔細思考的,應該是月島打破女孩間的規則這件事。」


    「你是說送禮物那件事嗎?但是,就算不是生日,學姊不是也常收到禮物嗎?那我偶爾會帶餅乾來,也算違反規則嗎?」


    「這些東西都有跑完正當程序的。那個餅乾是誰做的來著?」


    「那個,聖澤緋香裏。」


    「隻有她嗎?」


    「……她說是大家一起做的。」


    「也就是從眾行為。有一個規則是所有女生的小團體裏都一定會出現的。那就是禁止偷跑。」


    萩原愣在當場,他不太懂學姊話裏的意思。


    「就這麽點小事?」


    咲季微微一笑。


    「沒錯,這麽點小事可重要了。而且,這個規則並不會有任何人教給女孩們,而是身為女孩子,自然而然就學會的嚴格禮節製度──簡單來說,就是月島伊央不懂得察言觀色。」


    是尋求其他人共鳴的意思嗎?舉例來說,女孩子表達對事情的感想時,在不想把話說絕時,就會以「好可愛」結束話題,這是來自防衛機轉的作用吧。


    「就算真的是學姊說的這樣好了,我很難認同這會是她自殺的原因。而且她在班上也沒有被孤立的狀況。如果要說從眾行為,午餐時間她也有跟其她女生一起吃飯啊。」


    「和誰?」


    「……你一下問我是誰,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萩原回想著以前的教室。雖然他試著想把焦點集中在月島伊央所在空間上,但腦中浮現的卻隻有模糊的影像。她以前和誰感情比較好來著?


    「女生們在教室裏應該存在於哪種位置上,都是決定好的。」


    萩原想起午休時光的教室。女生們確實好像總是坐在同樣的地方,跟同樣的一群人聚在一起……


    「我覺得鳴美和緋香裏好像偶爾會換來換去。換句話說,很可能在我們班上,座位的安排是流動的。」


    「鳴美和緋香裏可以把她們兩個當成是負責維持平衡的角色。比如今天有女同學請假,又或者有女生沒帶便當要去學校食堂吃飯,甚至可能會發生和這些情況相反的狀況。這個時候,班上的核心人物就得負責協助調整小團體的人數。」


    「你的意思是,伊央和鳴美不一樣嗎?」


    「我不知道。不過,能夠每天都換不同座位的女生,要不就是班上的核心人物,要不就是客人。」


    ──客人。


    即使萩原覺得這個詞匯再適合伊央不過,但他還是試著做了最後的抵抗。


    「伊央以前是班長,應該是核心人物的可能性比較高吧?」


    「是啊。」咲季同意他的說法。「前提是月島伊央不是被趕鴨子上架才當上班長的話。」


    「學姊說趕鴨子上架,可是班長的職務也沒有那麽麻煩吧。又不是說會被叫去打雜什麽的。比如要決定活動內容的時候,也隻不過是放學後需要請大家留下來討論個十來分鍾而已,以前她最多也隻負責做這些啊。」


    「十分鍾──你不覺得很久嗎?」


    咲季的言行讓萩原歪著腦袋感到困惑。


    「不會啊,不會很久。雖然實際上可能會再多花上一點時間。可是我們班上那群人晚上還不是在論壇上聊得沒完沒了。跟那個相比,這麽點時間根本不算什麽。」


    「網路上的時間和現實中的時間是不一樣的。任何人都不喜歡現實中的時間被其他人占用。即使隻是短短的十分鍾。這一點,沒有加入論壇的你是不會懂


    的。」


    「也就是說,伊央當這個班長隻不過單純是個不堪的角色?」


    察覺到這一點的萩原冷汗直流。經常處於班級的核心,和每個同學都相處得很好。萩原這不就是隻看到教室裏很表麵的部分而已嗎。


    女生們形成了幾個小團體。因為無法加入任何一個團體,而被當成皮球踢來踢去。被趕鴨子上架地當上有名無實的班長,不知不覺之間,同學們的壓力全壓在她的身上。


    他想起伊央常在休息時間時,幫窗邊的盆栽澆水。然而,這是不是因為她覺得在教室裏沒有容身之處,才會選擇這麽做的呢?這是一個渴望能夠擁有立足之地的心理需求。和男同學們感情也很好。這一點,從另一個角度看來也違反了女生間的從眾規則。搞不清楚狀況的男同學們圍在伊央身邊這件事,反而加大了她和其他女同學之間的距離。


    伊央如果真的自殺,原因應該就是出在學校裏……


    「我不知道這些事是不是真的。畢竟我不是一年七班的人。不過,即使是旁觀者也可以察覺到那種不協調的氣氛。」


    咲季的這段話是對萩原的批判。


    「我走嘍。」


    咲季站了起來。


    「最近我們班上也出了點小麻煩。」


    在咲季離開社團辦公室之後,萩原還是一動也不動地坐著。


    搞不好自己做了一件很殘忍的事。如果伊央消失的原因就在七班裏麵,那麽她現在就是被迫再次麵對那一切。逃離路線的前方並沒有樂園,有的隻是一間同樣的教室。


    本來是出於好意才采取的行動。他認為隻靠自己一個人不可能做到所有的協助,才向同學們求助。而且,她的命運不應該由自己這個幾乎毫無關聯的人來承擔,所以才把她的命運托付給她相處融洽的同學們。


    然而,他該不會是做錯了吧?


    萩原想起當伊央知道全班同學都在看著她的時候的那個表情。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那個表情所代表的意義。


    ──那是絕望的表情。


    *


    『沒事的,有我們一直幫你看著。』


    『你放心休息吧。』


    班上同學的聲音幾乎傳不進耳裏。


    「謝謝。」


    即使如此,月島伊央還是做出回覆。她覺得自己的情緒正在一點一滴的消失。不管是被送進這個異常的狀況,又或是對死亡的恐懼,這些情緒都幾乎已經消失無蹤。隻有班上同學正在看著自己的這個事實,讓她感到痛苦。這裏是另一個教室……


    『你不需要勉強自己,盡力就好。』


    是本田遼一的聲音。她被告知蠕蟲的所有人已經從萩原換成本田。「從現在開始,我會在多為你著想的情況下進行協助。」本田是這麽說的。其他同學的口中所說的話也都十分溫柔。但是,一直占據她內心的卻不是這些發言。


    ──你在現實生活中有過失敗的經驗了吧?所以才會去了那種地方。


    又回想起這段話。


    雖然眼淚就快奪眶而出,她還是努力忍了下來。她不想讓同學們看到她哭。她很清楚,一旦同學們看到她哭,又會爭相對她說一些溫暖人心的話。


    『要再探索一下嗎?』


    「抱歉,我累了。」


    語畢,伊央癱坐在地。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本田對她這麽說道。其他人也透過蠕蟲對她喊話。但是,伊央並不想回答他們。她背靠樹木,無力地癱坐在地。她隱約聽到一些聲音從蠕蟲傳出來。應該是教室裏的吵鬧聲吧。


    周圍開始逐漸轉為昏暗。


    夜晚來臨之後,同學們似乎也都開始準備回家。


    《你不用擔心。》


    《我們一定會好好把風的。》


    這次從蠕蟲發出的是人工語音。是同學們在輸入訊息,但是不知道這些訊息分別是由誰發出的。即使如此,伊央覺得人工語音對她來說反而比較輕鬆。她抱著膝蓋,維持癱坐的姿勢,等待這些訊息結束。


    訊息傳來時,她都會心驚膽跳,害怕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負麵的內容。雖然隻要好好對他們的訊息做出回應就好,但是她辦不到。他們提出的訊息幾乎都沒什麽實際的內容。如果要應付他們每一個人,不知何時就會像在那個教室裏的時候一樣,失去自我……


    既然如此,乾脆毀了蠕蟲好了。


    伊央把視線移到掛在腰間的槍上。這把槍裏裝著的唯一一發子彈,是不是就是為了破壞蠕蟲而存在的呢?把子彈射向鼠婦,一切立刻可以變得很輕鬆。


    但是,這麽做,無疑跟被全身扒光之後丟進荒山野嶺沒什麽兩樣。一旦飲水和食物的供給斷絕,她也可能會因為脫水症狀或饑餓而死亡。或許會因為無法得知任何情報,而被其他玩家槍擊身亡。要逃出這個地方,就得承受相對的報應。沒錯,跟那個時候一樣……


    《怎麽了?》


    她聽見蠕蟲傳出聲音。


    回過神來,伊央發現自己的行為不聽使喚,手裏握著槍。她握著槍站了起來。


    伊央把槍口緩緩朝向蠕蟲。她無法再忍受把自己這副淒慘的模樣曝露在同學麵前。所以,快開槍吧!


    隔著蠕蟲,放在這個據點裏的保特瓶映入眼簾。她的心髒怦怦地加速跳著。四瓶水瓶……四瓶。


    本來不是有五瓶的嗎?


    此時,背後傳來一聲窸窣聲響,伊央像兔子一樣跳了起來。


    「是誰?」


    她舉槍對喑處喊叫著。


    《沒有人在。》


    《雷達上也沒有反應。》


    蠕蟲對伊央異常的舉動做出反應。班上的同學果然密不透風地監視著。如果有點距離那也就算了,他們應該不會允許有人突然來到這麽近的地方。


    「抱歉,沒事。」


    像這樣,她如此依賴同學。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原野之中,自己一個人什麽都做不到。


    在她放下槍的時候,身體突然飛了出去。


    「呀啊!」


    等她察覺到自己受到壓製時,伊央已經摔向地麵,在順勢被人按倒在地的情況下,她看見了。


    是個和伊央年齡相仿的少女。


    「不準動。」


    她騎坐在伊央身上,拿刀抵住她。伊央看見閃閃發光的刀刃。


    「你該不會是……」


    雖然刀子已經抵在自己身上,伊央還是隻感到一陣驚訝。比起要被殺害的恐懼,眼前的女孩讓她十分震驚。


    「和你一樣。」


    語畢,她瞄了一眼蠕蟲。


    「緊急關頭還不是派不上用場。比起絞盡腦汁思考要如何保護你,他們現在應該正努力地在論壇上發些什麽事情嚴重了之類的訊息吧。」


    「你的蠕蟲呢?」


    「毀了。食物這種東西,從時至此刻還帶著蠕蟲的笨蛋那裏搶就有了。」


    「你要殺我嗎?」


    伊央在自己開口詢問之後,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


    「你覺得我下得了手嗎?給了把刀,然後叫我們互相殘殺,你覺得就憑這樣真的有辦法殺人嗎?」


    她對伊央無聲一笑。


    「乖乖聽話,我就不會殺你。還可以讓你成為我的夥伴。首先,第一個條件是你得自己毀掉蠕蟲。」


    伊央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


    「明白了,我會照做。」


    《伊央。》


    蠕蟲發出聲音。在這種情況下,還是隻傳來人工語音。


    「閉嘴。」


    她瞪向蠕蟲。


    《雷達。》


    「嗯?」


    她似乎注意到什麽,站了起身。同時間,傳來一陣聲音。


    「舉起雙手。」


    有個手握槍支的女孩站在那裏。留著一頭長發、身形修長。而且,不出所料她身上穿著和伊央一樣的製服。


    伊央看見她之後「啊呀」地呻吟了一聲。這個遊戲果然……


    壓製著伊央的女孩飛也似的逃走了。剎那間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你是……」


    伊央和蠕蟲的語音異口同聲喊著:


    《裏美學姊。》


    《是裏美學姊。》


    《高槻學姊。》


    「沒受傷吧?」


    把槍收回槍套,朝著伊央走過來的是和她就讀同一所學校的學生。


    「你是高槻裏美學姊沒錯吧?」


    伊央曾經在班級委員會見過她,她是學生會的副會長。還有,剛剛逃走的女生很明顯的也是和她同所學校的學生。


    「簡單來說,這個遊戲……」


    「沒錯,每個班級都有一個人被帶到這個地方來,也就是說所有的班級各一人,加起來共三十人參加的遊戲。」


    她的腳邊也有一個和伊央一樣的蠕蟲正在蠕動著。


    「沒受傷吧?」


    高槻裏美又問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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