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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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圖:優衣庫


    「我也想和馬基特孕育孩子。」


    跨坐在我身上的菈妮——不,是菈妮「小姐」,她的眼神中散發著神秘的光輝,筆直地凝視著我。


    一股女孩子特有的香氣飄蕩而來,奪走了我奮力抵抗的力量。應該說,在矮人嬌小的身體裏本來就蘊藏著奇特的力量,我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逆轉成功的可能性趨近於零。


    這可不是單憑我一個人就能改變的局麵。我立刻向隔壁的床鋪發出求救訊號。


    「克克露!幫幫我!」


    床鋪傳來了挪動身體的摩擦聲。太好了,她還醒著。原本還很擔心克克露一旦睡著就很難叫醒她,但是看來她有聽見我的聲音。如果是二對一的話,就能在這個情況下打出一條活路來——本應是這樣的。


    「……好困。」


    殘酷的是,隔壁床上的人將毛毯蓋住頭部後,便蜷縮成一團。雖然我多少有預想到這樣的情況,但我的好搭檔似乎真的打算把自己的睡眠欲擺在第一優先順位。


    「慢著,克克露!你往這邊看看啊!我現在可是處在很不妙的」


    菈妮的食指撫上了我的唇,我感受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涼意。


    「馬基特,夜深了,大聲嚷嚷會給人添麻煩的唷?要不要我塞住你這張嘴巴呀……」


    「——唔!」


    菈妮的唇貼了上來,正當我感受到一股濕潤的觸感時,菈妮的舌頭如流水般滑進了我的口中。


    那是種未知的感覺,與克克露的蹂躪、蕾蒂西雅的不沉穩截然不同的——「孕育孩子」。


    這種感覺讓我全身發麻,身體逐漸失去力量,企圖抵抗的意誌力也一點一滴被消磨殆盡。


    難道我就到此為止了嗎!在我感到心灰意冷的那一瞬間,傳來了輕敲門板的叩叩聲,接著,響起了扭動門把的聲音。


    「馬基特,你到底是在吵什麽呀?」


    略帶睡意的嗓音讓我從恍惚的意識清醒了過來。這聲音,不會錯的!就是隔壁房的監督者大人啊!


    果不其然,即便是在黑暗之中,打開門出現在眼前的身影仍然清楚可見。那一頭及腰的華麗螺旋卷發,趕來將我從危機解救而出的人正是蕾蒂西雅。


    「咦欸欸欸欸欸!?噢……」


    蕾蒂西雅揚起了驚叫聲,旋即又像是斷了線的木偶般,全身失去力氣。話說回來,她第一次撞見我和克克露孕育孩子時還昏倒了。


    這下連最後的一絲希望都沒了!正當我這麽想時,蕾蒂西雅在要倒下的前一刻站穩了腳步,真是令人歎為觀止的平衡感。


    蕾蒂西雅將力量灌注於雙腳,氣勢洶洶地逼問道:


    「你你你你們這是在做什麽!?都已經有我和克克露了你還不滿足,現在還打算對菈妮出手嗎!?」


    看清楚狀況啊,這怎麽看都是菈妮單方麵襲擊我,不是出自於我的意願啊——我用眼神如此辯駁道。


    蕾蒂西雅向我點了點頭,仿佛是在說「包在我身上」。這家夥還真是值得信賴啊!


    「菈妮,交換囉!馬基特用眼神告訴我『下一個換蕾蒂』!」


    「我才沒那麽說!」


    我之所以能夠瞬間大聲反駁,是因為菈妮終於放開了我。菈妮抬起頭,瀏海底下的眼眸慌忙地輪流張望著我、蕾蒂西雅和克克露。


    「是這樣嗎?可是,我會很困擾的。這樣一來,就算駕駛了聖骸,孕育出來的還是蕾蒂西雅的聖骸對吧?還是說,有可能會同時擁有我們兩個人的要素呢?」


    「要不就是被覆蓋,不然就是合而為一對吧?你沒說的話,我確實沒想到這一點呢。克克露,這種情況會怎麽樣呢?」


    她應該還醒著吧。隻見包覆在毛毯裏的克克露微微挪動身體後,漠不關心地回答道:


    「不知道,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慢著、慢著,你們這些人!孕育孩子不能抱持『總之先試試看』這種輕率的心態吧!」


    我試圖要讓女孩子們冷靜下來,卻反而造成了反效果。這番話似乎刺激到了她們,她們炮口一致地反彈道:


    「我可沒有抱持輕率的心態唷?」


    「請你不要看不起人好嗎?我也不是任誰都好,是因為對象是你呀。」


    「我也不想跟馬基特以外的人做這種事。」


    「……」


    或許這是該感到高興的局麵吧,但過去沒有這種經驗的我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才好。像這樣被這麽多女孩子追求,是以前在鄉下照顧牛、羊的自己作夢也想不到的事。


    我想不到婉轉的言詞而呆愣在原地,菈妮則是怯生生地觀察著克克露和蕾蒂西雅的臉色。


    「總而言之,我也想要孕育出聖骸。」


    「如果我反對菈妮的提議,就等於否定了我自己的立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嗎……」


    蕾蒂西雅帶著勉為其難的口吻說道,正當我以為她要點頭答應時,她又突然抱著胳膊沉思起來。


    「話雖這麽說,可是再增加謠巫女的話會給馬基特帶來負麵影響吧?再過一陣子,他就會開始提倡花心的正當性,永無止境地增加謠巫女也說不定喔。」


    「呃,我不會做那種事啦。」


    雖然不曉得蕾蒂西雅是怎麽看待我的,但她似乎完全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一個人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麽。


    從她的樣子看來,恐怕一時半刻都會維持這種狀態吧。菈妮似乎也抱持著相同的想法,再次將手撫上我的臉頰。


    「就是這麽一回事,馬基特,我們繼續做接下來的事吧?隻有剛剛那樣或許還不夠呢。」


    心思不知神遊到哪的蕾蒂西雅瞬間回過神來,拉開了嗓門。


    「那、那怎麽可以呢!剛剛那樣就已經很足夠了!非常足夠了呀!馬基特和我做的時候也隻是……親、親親而已呀!」


    「我真的說出口了,我這個人真是不知羞恥!」蕾蒂西雅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在原地打轉。先不管她那興高采烈的言行舉止……蕾蒂西雅似乎沒有打算讓菈妮更進一步地孕育孩子,縱使菈妮又再次撲了上來,她應該也會出麵阻止吧。


    必要的時候,或許克克露也會出手解救我。菈妮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目前處於劣勢,安分地從我身上離開。


    「說得也是,既然如此,今天我就姑且先退下才是上策。」


    原來是在考量利弊問題嗎……菈妮對於心靈遭受打擊的我置之不理,徑自匆匆離去。


    「馬基特,明天見。」


    麵對這像是朋友之間的道別方式,平時的我應該會一派輕鬆地回應。


    然而,我卻不認為明天有一絲光明在等待著我。


    光是因為蕾蒂西雅的事,我的心情都還沒完全調適好,現在又加上菈妮……我的生活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子啊。


    〇


    就算再怎麽不想麵對現實,可恨的生理時鍾還是會逼自己睜開雙眼。


    「已經早上了嗎……」


    我該帶著什麽表情去見菈妮才好呢?愈想心情愈沉重的我不禁抱頭苦思。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要就這樣再睡個回籠覺,但我的搭檔肯定也會跟著這麽做,所以我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伸手,搖了搖隔壁床上如蟲蛹般蜷縮成一團的身軀。


    「克克露,起床了,去洗把臉,我們要去吃早餐了。」


    「……吃飯。」


    克克露含糊不清地呢喃後坐起身,她睡亂了那頭美麗的銀發,嘴角還留有口水的痕跡,我牽起她的手,走向盥洗室。在這早晨


    的尖峰時間,盥洗室擠滿了女孩子。


    女子宿舍裏出現男人——這讓女孩子們瞬間提高了警戒心,但她們似乎也習慣了這樣的景象,旋即又開始聊天、梳洗。


    我和克克露梳洗過後便回到房間,各自換上自己的製服。為了回避克克露更衣的模樣,我刻意背過身,當我係好領帶時,克克露恰巧向我搭話。


    「馬基特,我換好衣服了。」


    「好,那你轉過身。」


    讓克克露坐到椅子上後,我拿起梳子開始梳理她的銀色長發,雖然我采取的教育方針是「自己的事自己做」,但唯有這件事是由我來做。


    我很喜歡這段時光,隻要有了這一段默然流逝的時光,就會讓我覺得無論接下來將麵臨什麽戰鬥,我都能夠應付。


    梳理完畢後,我將手擱上克克露的肩頭。


    「好了。」


    「謝謝。」


    克克露輕盈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麵對我。


    「馬基特。」


    「嗯?」


    當我抬起頭的同時,克克露的雙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在我還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麽情況時,克克露的唇輕輕地貼上我的臉頰。


    那是和平時濃烈的接吻形成強烈對比,如蜻蜓點水般的碰觸,我感覺自己被觸碰到的臉頰開始發燙而有些倉皇無措。


    「幹、幹嘛啊,這麽突然?」


    克克露以她那和往常一樣如貓般的眼眸,目不轉睛地仰望著我。


    「我說過了吧?如果你和別人孕育了孩子,那也要跟我孕育孩子,可是真的那麽做的話,你可能又得和菈妮重新孕育孩子,所以現在這樣就好。」


    話說回來,確實有提到這麽一回事。更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克克露依照她所說的,沒有做出孕育孩子的舉動。


    從前的克克露總是不考慮後果就草率付諸行動,如今她會為了菈妮而忍耐,這代表一個月下來,縱使她還沒恢複失去的記憶,但也開始會盡她所能地去多加思考了吧?


    克克露的變化為我帶來了一種平穩的喜悅,一思考起該如何向她傳達這份雀躍之情,我的手便自然而然地伸向了她的頭。


    為了不弄亂剛梳理好的長發,我謹慎地撫摸著。輕拂過指間的觸感仿佛在撫摸上等的紡織品般,令人感到舒服。


    「馬基特?怎麽了嗎?」


    「沒什麽。走,去吃早餐吧。」


    「嗯。」


    我應該要認真思考身為詠士的自己要如何和謠巫女來往,不過現在我就暫時把這段時間當作是幸福的時光吧。


    我這麽想著,打開了門,馬上就看見站在一旁的蕾蒂西雅。


    「啊,馬基特。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跟你一起共進早餐嗎?」


    「可以啊……你該不會一直在這裏等我吧?.」


    「才、才沒那回事唷?我才沒有因為擔心主動搭話會像是在催促你,而一直在門口徘徊喔。」


    「……果然是這樣啊。」


    「啊……嗚。」


    蕾蒂西雅的行徑遭到一語道破,無從辯駁地低下了頭。如果她有獸耳和尾巴的話,想必會泄氣地垂下來。


    「……下次直接跟我說一聲就好了。」


    「我、我明白了!」


    蕾蒂西雅意氣風發地答道,她貼了上來,伸手交纏住我的手臂,但這副模樣走在路上實在是有點令人害臊。


    「蕾蒂西雅,至少在公共場合不要這樣舉止親昵吧?」


    「哎呀,有什麽關係,就讓他們看嘛。」


    「你是貴族啊,行為應該要再更謹慎一點。」


    「說得也是呢,雖然我遲早會成為你的妻子,但畢竟我可是繼承了亞布瑟魯特意誌的人呀。」


    蕾蒂西雅笑逐顏開,她這突如其來的笑容不僅讓我心跳加速,同時也讓我再次感受到她真的回來了。


    當時,蕾蒂西雅為了尋求自我歸屬而失控,這份渴求甚至讓她背叛了自己的國家,投靠他國。


    如今,蕾蒂西雅再次回到了我的身邊,重要的夥伴在曆經迂回曲折後重新歸隊,更是讓我滿心歡喜。


    這就算了——


    「呃,蕾蒂西雅?雖然你很自然地說要『成為我的妻子』,莫非在你心中這已經是決定好的事了嗎?」


    我戰戰兢兢地問道,蕾蒂西雅錯愕地瞪大了雙眼。


    「咦……難、難道不是嗎?」


    「不是啦,我隻是在想你這樣決定真的好嗎?」


    「當然好呀。」


    「毫不考慮!?這可是關係到你一輩子的終身大事啊!」


    麵對我的提醒,蕾蒂西雅一邊用手指纏繞著她充滿特色的螺旋卷發,一邊嘟起嘴,像是鬧別扭般地低聲嘟囔:


    「可是……人家找不到比馬基特更好的人了呀?」


    「——」


    如此驚人的篤定發言讓我無從辯駁,她把話說得這麽滿,如果到時讓她期待落空,想必她會非常失望,我連忙開口說道:


    「不、不是啦,可是,像我這種人——」


    話說到一半,蕾蒂西雅抓住我的領帶,用力地扯到她麵前,眼前的她雖然麵帶微笑,但額頭上卻冒出生氣符號,朝我逼近。


    「請別說『我這種人』這類貶低自己的話,你可是我選上的人呀?」


    「聽、聽你這麽說我是很欣慰啦……」


    或許是我曖昧不明的態度讓蕾蒂西雅相當介意,她「啊」了一聲,臉色一陣蒼白。


    「這麽說起來,你從來沒有叫過我『蕾蒂』……難、難道我隻是個纏人的女人嗎?」


    「沒、沒那回事啦。」


    「真的嗎?嗬嗬……我好開心喔。」


    雖然蕾蒂西雅露出了爽快的笑容,不過繼續談論這個話題會很危險的。察覺到這個危機的我明知道有些牽強,但仍硬是轉移了話題。


    「話、話說回來,昨天那麽吵鬧真是抱歉啊。」


    「沒關係,我不介意。」


    「不過,有沒有不小心連你的室友也吵醒了呀……咦?」


    話一說出口,我馬上察覺到不對勁。


    「蕾蒂西雅有室友嗎?」


    蕾蒂西雅和我們一樣是特例生,比一般學生還早搬進宿舍。雖然她暫時享受了好一陣子的一人生活,如今在教導院的生活也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但卻從來不曾聽她提及室友的事。


    蕾蒂西雅帶著一副「事到如今才提這件事」的吃驚表情,露出了苦笑。


    「我的室友是陛下呀,不過陛下大多都在研究室裏過夜呢。」


    「喔,原來如此。」


    第一次見到陛下的時候,她也是在研究室裏睡覺呢……盡管我不是很願意回想起那間研究室的慘狀。


    「宿舍長也曾經抱怨過呢,陛下老是沒交外宿申請單,但要警告陛下又有點……」


    「就算是她也不敢爬到陛下頭上吧。」


    宿舍長是有著一手好廚藝的美女,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個性有點可怕。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抵達了食堂,宿舍長俐落地做飯的身影映入了眼簾。


    「早安。」


    克克露和蕾蒂西雅也接在我之後打了招呼……但宿舍長卻回以冷漠的眼神。


    「……你們這些人,我不是說過要做可以,但要安靜一點嗎?」


    「呃,咦!?」


    意料之外的一番話讓我錯愕到都破音了,宿舍長看見我怪異的反應也絲毫不為所動,她眯起雙眼,歎了一口氣。


    「那麽晚了還嗄吱嗄吱作響的……我的房間就在你們正下方,聽得一清二楚啊,怎麽不去死一死啊。」


    「你、你誤會了!我


    們沒有做到最後啊!」


    「『最後』?哦……那麽,有做前戲囉?」


    「……!」


    糟糕,我這完全是自掘墳墓,周圍的住宿生也開始竊竊私語。


    「嘖,滿腦子戀愛的學生。」


    宿舍長咂嘴一聲後,開始盛裝湯品。遭受到的打擊大到讓我神情恍惚,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語。


    我拖著蹣跚的步伐,搖搖晃晃地走到座位上。克克露既不明白我的心情,似乎也不了解剛才對話內容的含意,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蕾蒂西雅嘴巴上說著「我們才沒有滿腦子戀愛呢」,神情卻相當興高采烈。


    今天的菜單是可以任選的三種剛出爐的麵包、培根蛋、洋蔥湯和沙拉的正統早餐,麵包也很豪邁地提供大家吃到飽。


    我們所有人喊了聲「我要開動了」後開始享用早餐,宿舍長的手藝一如往常令人讚不絕口,光是那耗費時間熬煮的湯頭所散發出的濃鬱芳香,就讓人想一口接著一口地吃麵包,培根蛋的培根厚度更是直逼牛排。


    ……雖然如此,或許是沉重的心情讓我吃不出平時的美味。平常的我一定是麵包一口接一口地吃,但今天……頭和胃都疼得不得了。


    光是蕾蒂西雅的事,我都還沒有調適好心情,現在就連菈妮也嚷著要當謠巫女。麵對這樣的事實,我帶著形同嚼砂般的心情將麵包塞進嘴裏,這時,傳來了一道挖苦的聲音。


    「嘿,怎麽啦?一大早就無精打采的?」


    「隻有你的四周散發著特別鬱悶的氛圍唷?」


    我抬起了頭,熟悉的黑白二人組——亞禮和艾瑟爾出現在桌子的另一側。


    兩人原本是東方聖骸的駕駛員,在前幾天轉進了教導院。起初沒有準備兩人的製服,他們隻好穿著便服來教導院,但今天兩人都身穿製服,看來似乎是製作完成了。


    這就算了——


    「……你這種穿著打扮,要是被風紀委員罵我可不管喔。」


    艾瑟爾本身沒有什麽問題,我指的是亞禮的穿著。


    外套的前方完全敞開,沒係領帶,襯衫的衣角露在外頭,下半身穿的也不是規定的服裝,而是亞禮平時會穿的窄管褲。


    我的提醒讓亞禮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啊?誰受得了那種拘謹的衣服啊。」


    「我倒是不討厭這套製服呢,跟老太婆做的那種超級暴露的衣服比起來好太多了。」


    「那個真的是敗給她了……」


    蕾蒂西雅感同身受地歎了一口氣。這麽說起來,當初前往東方的時候,她的穿著裝扮的確令人不禁想問「那稱得上是衣服嗎?」,比起隻穿貼身衣物更加暴露,應該說隻遮住了重要的部位,原來那是葛葉設計的啊。


    當時因為情勢所逼而沒能仔細地看清楚,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有些可惜……不,不是「有些」,是非常可惜啊。


    「那樣的設計似乎是具有意義的喔,好像可以提升魔力的傳導率。」


    「就算是那樣,那種裝扮也讓人無法接受吧。」


    艾瑟爾和蕾蒂西雅似乎在討論些什麽,但絲毫沒有傳進我的耳裏。為什麽那個時候我沒有好好地將那一幕烙印在眼裏啊,可是,在那麽嚴肅的場合……


    我懊惱地抱住了頭,亞禮指向我。


    「喂,那家夥不要緊吧?他看起來愈來愈嚴重了耶。」


    「哎呀,真的耶。馬基特,你沒事吧?」


    「嗯?馬基特生病了?」


    蕾蒂西雅和克克露分別從兩側探頭看著我的表情,我連忙掩飾道:


    「啊,沒事,我不要緊。」


    好驚險啊,千萬不能被別人知道我為了那套色色的服裝而苦惱不已,幸虧亞禮馬上就轉移了話題。


    「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啊?老是一臉悠哉的你,露出這種表情倒是挺稀奇的啊。」


    我平時並沒有刻意擺出悠哉的表情啊。總之,我還是先回答了他的問題。


    「呃,該說是在煩惱詠士的職責嗎……我完全沒想到會多出新的謠巫女……」


    「啊,原來如此啊。可以為了這種事煩惱,真是可喜可賀啊。」雖然亞禮話中帶刺,我倒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話說回來,你們也曾經打算準備副駕駛員對吧?你們當時是怎麽處理的啊?」


    「我堅決反對一夫多妻製喔!要是做了那種事可是要切掉的喔,切掉!」


    艾瑟爾馬上橫眉怒目地咆哮道,亞禮垂下了肩膀。


    「一夫多妻?你確定不是多匹飼養嗎?不管怎樣,我才不奉陪啊,光是照顧這隻蠢狗就讓我忙不過來了。」


    「我才沒打算讓你照顧呢!」


    艾瑟爾汪汪怒吼,事到如今她也不會再質疑彼此之間的羈絆了吧。況且,亞禮的那番話,聽起來就像是在拐彎抹角地說「誰會花心啊。」


    「不過,我是不曉得你們怎麽想的啦,自己的搭檔像這樣跟別的女人有往來,沒關係嗎?」


    艾瑟爾帶著輕蔑的眼神望向了站在我兩側的克克露和蕾蒂西雅,克克露「嗯?」一聲後歪著頭,用那雙像貓般的眼眸仰望著我。


    「不行嗎?」


    「就算你問我行不行也……」


    克克露可愛的舉止讓氣氛緩和了不少,但被拋出來的這個問題卻是無比沉重,我一想到這個從今以後都要一直伴隨著我的煩惱,就不禁垂頭喪氣了起來,而蕾蒂西雅則是興致高昂地說道:


    「我覺得隻要能夠得到同等的愛就沒關係呀,畢竟這是我認可的人,這點心胸你還是有的吧,馬基特?」


    「……我會妥善處理的。」


    不敢直視蕾蒂西雅的我,低下頭簡短地答道,她沒有半點質疑的眼神刨挖著我的胸口。


    艾瑟爾聽完兩人的回答後,將培根蛋擺到黃褐色的吐司上,興味索然地回應。


    「這樣啊,是我無法理解的世界呢……啊,亞禮,把培根給我。」


    「拿去吧,反正我不能吃。」


    亞禮俐落地從培根蛋上隻剝下了培根的部分,夾到艾瑟爾的盤子裏,他們似乎都對這種話題沒什麽興趣。


    聊著聊著我幾乎忘了頭痛和胃痛,轉眼間就把早餐吃光了,或許亞禮他們沒有刻意要這麽做,但我還是很感謝他們。


    克克露和蕾蒂西雅也用完餐,說了一句「我們先離開了」後站起身,亞禮也豪爽地回了一聲「喔」接著說道:


    「幫我占個後麵一點的座位。」


    「ok。」


    教室的座位是采自由入座,如果要確保坐到好位子,最好的方式就是提早到教室。我們班就這方麵來說算是很公平,並不會因為頭幾天沒有坐到後麵的位子就得一直維持下去。


    將餐具歸還到回收台後,我們向宿舍長微微點頭致意。


    「我們吃飽了,謝謝款待。」


    「嗯,別客氣。」


    宿舍長口氣雖然冷漠,但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匆匆離開,來到走廊時,蕾蒂西雅將唇湊到了我的耳邊。


    「呐,馬基特。」


    「哇。」


    氣息輕吐到耳邊的觸感讓我不自覺瑟縮了身體,蕾蒂西雅滿不在意地用雙手包覆住我的手,靦腆地仰望著我。


    「那個……如果馬基特你想看的話,我可以再穿一次那時候的衣服唷?」


    過於唐突的一番話,讓我的大腦在一瞬間拒絕去理解蕾蒂西雅語中的含意……但她想表達的內容我再清楚不過了。


    看來,蕾蒂西雅似乎看穿了我抱頭苦惱的真正原因。


    〇


    悠長的鍾聲響起。


    鍾聲宣告著今日課程的結束。


    「好,今天就先到這邊,解散。」


    壯年教官如此宣布的同時,演舞場的氛圍緩和了不少。今天的選修科目是操鎧演習,簡單來說,就是運用模擬裝置的訓練——演舞。


    四散的學生們當中,有些人直接回宿舍,有些人去參加社團活動,也有些人陸陸續續走上街頭。如果我是一般學生的話,也會對社團活動很有興趣吧,但礙於「準軍屬」的身分,我隻能參加「回家社」。雖然現任學生會會長——蕾蒂西雅的姊姊卡儂·亞布瑟魯特學姊身兼學生會及軍屬二職,但她是特例吧,那些都是沒有具備一定能力的人做不來的工作。


    說起來,今天沒有被召集呢,我一邊思考著待會兒要不要在宿舍的房間裏預習、複習,一邊朝著一旁的操作機台邁開步伐。


    克克露身上似乎還殘留著剛剛在演舞上,與小型模型同步後再回到自己身體時的不協調感,她一動也不動,露出複雜的神情,我開口向她說道:


    「克克露,辛苦了,操縱得愈來愈順手了呢。」


    克克露仰起頭,帶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歪著頭。


    「我很棒嗎?」


    「嗯,很棒、很棒。」


    「嘻嘻嘻~」


    「好乖、好乖。」我揉了揉克克露的頭發,她開心地眯起了雙眼。這時,蕾蒂西雅也靠了過來。


    「馬基特,那我呢?我做得怎麽樣?」


    「蕾蒂西雅一如往常地很可靠喔,應該說,你比以前更強了吧?」


    「對吧、對吧。」


    蕾蒂西雅愉悅地說道。或許當時在東方發生的事成為契機,讓她的技術又更上了一層樓。以前在演舞時都是我單方麵獲得壓倒性的勝率,但現在可能是五五波,不相上下。


    覺得她很可靠的同時,心中那股認為不能輸給對方的心情讓我繃緊了神經。這時,我看見了亞禮拖著蹣跚的步伐,跌跌撞撞的模樣。


    他一手搗住嘴巴,另一隻手扶著牆撐住重心,艾瑟爾則是在一旁陪著他。


    「喂,你沒事吧?」


    我朝亞禮搭話,他的臉上掛著平時那副嚴肅的表情,卻用更加刻薄的口吻說道:


    「吵死了,別跟我說話……嗚惡。」


    他臉色蒼白,看起來像是乘坐裝置造成的頭暈、想吐症狀。無論是演舞或機鎧,在解除同步模式時,或多或少都會感到有些不舒服,但這麽嚴重的症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艾瑟爾的態度和一臉擔心的我截然相反,她似乎已經習慣亞禮這副模樣,一派輕鬆地搖了搖尾巴。


    「這家夥乘坐聖骸的時候明明就沒事,但隻要碰到機鎧或演舞就會變成這副德行。亞禮,要我扶你嗎?如果你請我吃肉的話,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喔。唔……羊肉好像也不錯,不過偶爾也想吃雞肉呢。」


    「誰、誰要你這種蠢狗的幫忙啊……」


    雖然亞禮表麵上在逞強,但雙腳卻宛如剛出生的小馬般不斷顫抖著。艾瑟爾更是得意忘形地吆喝了一聲「好咧!」拍了拍亞禮的屁股。


    「你這……蠢狗,看我待會兒怎麽教訓你。」


    「做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啊,瞧你現在這副丟人的模樣!嘻嘻,讓你見識一下我平常的怨憤!」


    艾瑟爾笑得天真無邪,又拍了拍亞禮的屁股,但從她身上卻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怨憤,不如說像是小狗黏著飼主撒嬌,又像是在調侃彼此之間不須客套的青梅竹馬。也就是說,他們隻是在打情罵俏罷了。


    「話說回來,你的操縱技術還真的不是普通地差耶。」


    「……嘖,裝備跟平時不一樣,還沒適應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亞禮不悅地咂嘴,但這程度真的會讓人笑不出來,如果有個閃失,就算延畢也不令人意外。


    「裝備差異」對於一個以使用槍械,以遠距戰為主的〈獵犬·盧瓦〉詠士來說,是最為像樣的解釋。他人也能夠理解詠士一旦沒有了搭檔,「也不過隻是如此罷了」。


    但這畢竟隻是借口而已,因為——


    「不過,艾瑟爾的操作技術好到出乎我意料之外呢。」


    在剛才的模擬戰中,她的一舉一動都相當縝密,雖然單純比較能力的話仍不及我或蕾蒂西雅,但她兼具了能夠靈機一動做出出其不意襲擊的想像力,還有確實執行奇襲的果斷力和技術。


    艾瑟爾聽見我的評論,有些靦腆地露出苦笑。


    「就算我做了什麽訓練也和操縱聖骸無關呀,不過,做總比不做要來得好,所以我才代替某個偷懶鬼練習了呀。亞禮,如果你真心誠意地拜托我,我可以考慮告訴你訣竅唷?」


    「多管閑事……媽的,我馬上就會超越你了。」


    正當亞禮粗暴地如此說道時,演舞場的門被推開了。充滿個人特色的少女有著微翹的金發和眼鏡,東張西望地環視四周後發現了我們,她綻開笑容跑了過來。


    「啊,各位。太好了,你們還沒離開,幸好我有趕過來。」


    第十四代裴力克裏茲王國的君主——歐莉維亞·裴力克裏茲,由於雙親驟逝,她一邊扮演學生的角色,同時一肩扛起了女王的職務,飽經風霜。


    即使因為政務而忙得焦頭爛額,她仍然引領著聖骸及機鎧的相關研究,致力於教導院的研鎧科中。雖然陛下和卡儂學姊情況相似,身兼學生及女王二職,但她似乎更加奔波勞碌。


    就連今天這種情況,明明隻要傳喚我們過去就好了,陛下卻親自來找我們。若事態並沒有特別急迫,對陛下來說,這麽做似乎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


    「陛下,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是有工作要委托我們嗎?」我戰戰兢兢地問道,陛下隻是搖了搖頭。


    「雖然不是現在急著要做的事,但應該算是工作吧。站著也不好詳談,我們要不要移動到別的地方呢?不過,我的研究室有點……」


    陛下有些尷尬地支支吾吾,陛下的房間確實如她所說的有點糟糕,不過我也不能表示肯定,隻好露出苦笑。


    正當我煩惱著該如何回應時,亞禮用下巴示意了觀眾席的方向。


    「在那裏的長椅上就行了吧?」


    我們前往位在比演舞的操作機台更高處的觀眾席,爬上樓梯後,我們在如古代競技場般環狀排列的座位上坐下,亞禮帶著他與生俱來的不悅眼神望向陛下。


    「然後呢?找我們有什麽事呀,女王陛下?」


    陛下看見亞禮半眯的雙眼,露出了些許膽怯的表情後,拿出一封信。


    「我們受邀去參加舉辦於溫莎的『公開戰』……」


    「『公開戰』是指操鎧士們互相展現技巧的活動嗎?東方也會舉辦這樣的活動嗎?」


    我曾經聽說過,學期末似乎會有類似的活動,甚至會影響到畢業後的發展。陛下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是呀,『公開戰』是少數可以和他國交流的活動唷。話雖如此,活動隻有部分被招待的貴賓才能參加,並不是一般民眾想去觀光就能去的,但對當地人來說,這似乎是像祭典一樣的活動呢。」


    「是喔。」


    對於連南方的「公開戰」都沒見識過的我來說,是頗有意思的事,在我身旁的克克露也輕聲呢喃了一聲「祭典」,目光閃閃發亮。


    和興高采烈的我們形成強烈對比,陛下麵色凝重。


    「最大的問題是,你們的名字也被列在賓客名單上,我覺得事有蹊蹺。」


    「我們的名字?」


    我們被邀請至隻有部分受到招待的貴賓才能去的地方?格格不入的感覺讓我詫異地反問,陛下的雙眸變得更加銳利。


    「葛葉大人有什麽意圖是無庸置疑的,畢竟她要求你們


    不是以觀眾的身分,而是以選手的身分參加活動。」


    我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


    「就算她要我們參加……但我不會操縱機鎧呀?」


    「嗯,我也是那樣告訴葛葉大人的,但她卻說使用聖骸也無妨。」


    「是要我們帶著聖骸去參加機鎧的大賽嗎?也太不像樣了吧。」


    「畢竟她是葛葉大人呀,或許她是想藉此向大眾誇耀東方的機鎧足以與聖骸匹敵吧。」


    「很像那個老太婆會有的想法,或許陛下的猜測是正確的。」


    艾瑟爾帶著怏然不悅的表情說道,一旁的亞禮微微舉起了手。


    「我可以問一件事嗎?那個老太婆有叫我們參加嗎?」


    「啊,抱歉。作為選手被邀請的人隻有馬基特等人而已,關於謠巫女的部分,每一場比賽都能做更換。」


    「那還真是有利於我們啊……應該說,對方很從容不迫呢。」


    對方像是在看輕我的態度讓我相當惱怒,艾瑟爾比我更不服氣地咬牙切齒,她露出虎牙,對我如此說道:


    「雖然已經習以為常了,但還真是個讓人不爽的老太婆,你要代替我們好好地羞辱她一頓啊!」


    「喔,好。」


    就算艾瑟爾不說,我也打算這麽做。竟然氣焰高張地向我施加壓力,雖然我本來就沒打算要輸,但萬一輸了的話下場鐵定會很淒慘。


    當我想到這裏時,突然靈機一動。


    「不過,如果〈尤裏真〉能夠孕育出你們的聖骸,你們就用那個出場比賽就好啦?」


    好主意!雖然我是這麽認為的,但亞禮傻眼地皺起了眉頭。


    「要是變成我們之間的對戰該怎麽辦啊?」


    「啊,說得也是呢。」


    「葛葉大人也是考量到這一點才會做出這種提議的吧。」


    陛下也露出了苦笑,我的想法果然太過輕率了吧。


    「不過,如果〈盧瓦〉修好的話,情況就不同了啊。〈盧瓦〉的狀況如何了?.」


    當我正在反省時,亞禮望向了陛下,陛下有些驕傲地綻開笑容。


    「我們終於知道維修的方式了,不過〈達格劄驅動器〉所使用的〈法爾的心髓〉似乎是很特殊的素材,現在正在緊急調貨當中。」


    「正在進行修複作業嗎?那我們就耐心等候吧。」


    「是好消息呢。」


    兩人露出了無畏的笑容而充滿幹勁。確實,如果這兩個人——〈獵犬·盧瓦〉加入戰鬥行列裏的話,沒有比他們更強勁的對手了。過去最棘手的敵人,如今是最可靠的夥伴。


    兩架聖骸並肩作戰,光是想像那樣的畫麵就讓我的心情澎湃不已,蕾蒂西雅則是繼續說下去:


    「所以,對方的『公開戰』是訂在什麽時候呢?」


    「下下星期的周末,關於這點,要先跟你們說聲抱歉……」


    陛下突然吞吞吐吐地說道。


    她心神不定地撇開了視線,我們小心翼翼地警戒著,所有人都感受到不祥的預感,對彼此投以「誰開口問一下啦」、「你去啦」的眼神,最後是克克露如鳥兒般歪著頭。


    「為什麽?」


    陛下瑟縮著肩膀,好似在觀察我們的臉色般仰望著我們,帶著不像是女王的態度向我們問道:


    「那個……考慮到交通上的行程安排,學校這邊無論如何都得請假,缺席的這幾天必須用補課或是繳交報告的方式來彌補,你們可以接受嗎?」


    補課!


    除了搞不清楚狀況的克克露以外,所有人都麵露緊張神色。雖然我們不討厭學習,也明白它的必要性……但光是補課這兩個字就讓人心情沉重了起來,就像是被貼上了吊車尾的標簽一樣。


    當其他學生都解脫的時候,隻有自己被迫留下來學習,雖然那樣的畫麵讓人有些抗拒……但也不能將這個想法說出口。


    「我會去的,我不想被葛葉誤以為我是在逃避。」


    「馬基特要去的話,我也要去。」


    「我、我也要去。」


    我一宣告後,克克露和蕾蒂西雅也紛紛出聲,而艾瑟爾則是陷入沉思,尾巴不斷地拍打著長椅。


    「亞禮,要怎麽辦?」


    亞禮低著頭,他捏了捏眉間,歎了一口氣後說道:


    「本來沒有打算再踏上那塊土地的……但還有一些行李擱置在那裏,老太婆也說了我們想回去的話隨時都可以,這麽難得的機會,我們就搭個順風車吧。」


    那就這麽決定了。陛下一一環視我們的麵孔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沒問題,那麽,再麻煩各位在出發當天以前各自做好行前準備。」


    今天就此解散,除了陛下表明「我還有工作要做」便先行離開外,我們一個接一個地回到了宿舍。


    〇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來到了前往東方的當天。


    我們在第六堂課結束後,直接前往集合地點軍方總部,然而現場卻聚集了超乎想像之外的人潮。


    「咦,這些人都是要去東方的嗎?」


    我還以為會像上次的潛入行動一樣隻出動少數精銳部隊,當我感到既驚訝又疑惑時,一旁的蕾蒂西雅立即說明。


    「畢竟這不是微服出巡,〈守護龍牙團〉的護衛是必要的,況且,這次還帶著機鎧長征,也需要補給、保養的相關人員,這樣的人數已經算少了。」


    「女王一行動就要勞師動眾,我又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公開戰』是一個大規模的活動呢。」


    事到如今才突然緊張起來,糟糕……心跳愈來愈快了。


    愈是想著要冷靜,身體就愈是不自覺地過度使力,此時有一雙手像是要包覆我的肩膀般從我的身後環了上來。


    「我明白你的心情很緊繃,但你要放鬆肩膀的力量,放鬆、放鬆。」


    耳邊傳來了一道悅耳的低沉女性聲音,擁有如此優雅聲線的人,我隻想得到一個。


    「早、早安,卡儂前輩。」


    我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抹耀眼的笑容。


    「嗨,早安呀。」


    紮成馬尾的柔順金發,一雙和蕾蒂西雅一樣的鈷藍色眼眸,包覆在教導院男生製服下的身軀,比我嬌小而纖細。


    乍看之下像是個爽朗的好青年,這個人正是卡儂·亞布瑟魯特。她是〈守護龍牙團〉中最年輕的成員,同時也是學生會會長,是一個以天才兩字來形容會更加貼切的傑出人物。


    前輩按著我的肩膀,朝著克克露她們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巫女大人、蕾蒂,早安呀。」


    「早安。」


    「早安,哥哥。」


    雖然她們很悠閑地互相打招呼,但心神不寧的我扭過身體,逃離了前輩的手。


    前輩訝異地眨了眨眼。


    「噢,難道我按得太大力了嗎?」


    「不是的,隻是被前輩按著,總覺得很尷尬。」


    「這樣啊,不過,能夠消除緊張就好了。」


    與其說是消除了緊張,正確來說是我嚇了一大跳,緊張的氛圍都煙消雲散了。但看見她散發著如光芒般的笑容,讓我也不好意思去糾正。我隻好露出苦笑,說了聲「謝謝前輩。」


    不過,前輩會出現在這裏就代表——


    「前輩是以〈守護龍牙團〉的身分前來擔任陛下的護衛嗎?」


    「沒錯,往後幾天還請多指教啦。」


    「哪裏,也請你多多指教。」


    有前輩在令人安心不少。我並非事到如今還在質疑〈守護龍牙團〉的實力,但在那當中,前輩是特別突出的。


    此外,我還


    有其他掛心的事。


    「啊,前輩,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什麽事?」


    我顧及四周後,刻意壓低了音量。


    「那個……軍方的人知道前輩的秘密嗎?」


    雖然前輩打扮得像個男生,但她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兒身。當初卡儂前輩的父親在她出生以前就四處張揚自己的小孩是男孩,造成了進退兩難的局麵。就因為這種草率的理由,讓她以男生的身分被養育至今。


    「不,沒有人知道……應該吧。我姑且還是以男生的身分在行動,不過……最近愈來愈藏不住了。」


    前輩臉上的表情從爽朗的笑容驟然一變,害臊地瞥了自己的胸部一眼。說得也是……不如說,那麽有份量的胸部竟然能夠塞得這麽緊密,真是令人驚訝。


    蕾蒂西雅站在我身旁,凝視著前輩的胸部。


    「這麽說起來,哥哥……你是不是又變大了呀?」


    「這、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又不是我自己希望它長這麽大的,梅、梅菲爾德你也不要一直盯著瞧啊。」


    「抱歉!」


    好驚險啊,我的目光完全在無意識下被吸了過去,我像是為了蒙混話題般,提出另一件很在意的事。


    「不過,跟著群體行動,曝光的風險不是很高嗎?這樣不要緊嗎?」


    「那是因為我扮男裝的技術高超呀,我很清楚有什麽細節是要注意的,我會隱瞞到最後一刻給你看的。」


    「真不愧是哥哥。」


    「對吧?」


    雖然兩姊妹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但我倒是很擔憂,甚至不禁懷疑蕾蒂西雅少根筋的特質搞不好是家族遺傳,不然就不會這麽輕易地被我發現了。


    我抱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當初我會撞見前輩洗澡是個巧合,平時她有掩飾得更好一點嗎……當我思考著這些事時,遠方的人潮中傳來了熟悉的嗓音。


    「亞禮,這邊。那家夥的味道是從這個方向傳來的。」


    「我知道了啦,蠢狗,你走得太快了。」


    「是亞禮你走太慢了好嗎,走路慢吞吞的,像個老人一樣,尤其你又是白色頭發。」


    「跟頭發是不是白色無關吧。」


    這對話,應該是他們吧……我這麽想著,果不其然,越過人海看見了他們的臉孔。


    「喂,南方的……噢。」


    亞禮正打算要叫住我們時,發現我們正在跟前輩說話而轉過了身。


    「你在忙的話,我們待會兒再說。我有事要跟你講,結束後到聖骸那邊來。」


    亞禮匆匆轉身離去,前輩喚住了他。


    「啊,等一下——」


    「啊?」


    亞禮詫異地回過頭,前輩靦腆地露出笑容。


    「啊,那個……謝謝你之前救了蕾蒂——我妹妹,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向你道謝。」


    麵對前輩過於直率的視線,亞禮露骨地別過了頭。


    「……呿,我又不是為了你才那麽做的,我隻是想看見那個死老太婆吃癟的樣子罷了。」


    「亞禮,還有其他好聽一點的說法吧?不過,我們的確是想要羞辱那個老太婆啦。」


    艾瑟爾責備亞禮拐彎抹角的措辭,前輩朝著兩人落落大方地笑著說道:


    「不,沒關係的。你們是基於什麽目的采取行動的和我無關,我隻是想傳達我的感謝之意,就隻是這樣而已。」


    「……」


    前輩如豔陽般絢爛的爽朗笑容讓亞禮他們無言以對,實際上,那樣的麵孔出現在眼前確實會讓人說不出話來,因為她的氣勢太過強烈了。


    亞禮像是感到發癢般地搔了搔自己雪白的頭發後,眯起雙眼說道:


    「要是你覺得欠我人情的話就快點還,這樣就扯平了,一直被你當成恩人看實在是很煩人啊。」


    「好,就那麽做吧。」


    卡儂前輩微笑以對,遠方傳來了呼叫她名字的聲音。


    「糟糕,要開會了,那之後也請多指教啦。」


    「哪裏,也請你多多指教。」


    我行了一禮,目送前輩離去後,轉身麵向亞禮。


    「所以,你要找我談什麽事?」


    麵對我的問題,亞禮暴躁地答道:


    「今天就要移動聖骸了,所以是誰要駕駛啊?如果你想保留巫女的體力,今天一整天由我來駕駛也行。」


    「我會讓蕾蒂西雅擔任謠巫女的,所以沒什麽問題啦……不過這也不是需要煩惱的事,不如就用這個決定吧。」


    我拿出了硬幣,亞禮似乎也沒有異議地點了點頭。


    「如果是正麵的話,今天就交給我們吧。」


    「ok。」


    我彈起硬幣,在空中接住後,蓋在手背上。我移開了覆蓋在上方的手,出現的是——


    「——正麵,那今天就交給你們了。」


    「好。蠢狗,要走了。」


    「我不是狗啦。」


    兩人重複著一如往常的對話,走向了陰暗處。我們目送他們離開後,也接著踏出步伐。


    「那我們也出發吧。」


    「嗯。」


    「好的。」


    我和克克露、蕾蒂西雅走向了我們的馬車,院方為我們準備了四輪廂型馬車,我們向馬夫低頭說了聲「麻煩你了」後,坐上馬車。


    前往東方的距離,是需要耗費三日的長途路程,比起乖乖坐在馬車裏,或許駕駛聖骸擔任護衛的工作比較適合我。今天一整天先坐馬車,如果真的坐不住的話,再跟亞禮提議半天交替一次吧。


    不久後,行前準備似乎已經完成,四周開始響起機鎧沉重的腳步聲,馬車也隨之緩緩前進。


    我們一行人走在被落日染紅的街道上,離開王都,走向城牆之外。城市街景漸漸變化成麥田和放牧的羊群,克克露感到新奇地將身體探向窗外。


    我和蕾蒂西雅和悅地望著克克露,正當我以為這段安穩的時光會繼續延續時,克克露突然呼喚道:


    「馬基特,有人來了。」


    「咦?」


    「怎麽回事?」我從克克露身旁探向窗外,確實如她所說,有一輛馬車試圖要追趕上我們。


    「靠近那輛馬車,不對,不是那輛,是它後麵的那一輛。」


    有一道聲音隨著馬車車輪轉動的喀噠喀噠聲傳了過來,對方打開了車窗,坐在馬車裏的是臉型細長的獨眼中年人和……那是菈妮的父親嗎?


    我在格納庫見過他幾次,大家稱他為「主任」,那雙充滿矮人族特色的耳朵又尖又長,瀏海長到遮住了眼。


    「什麽……」


    蕾蒂西雅直盯著獨眼中年人,啞然失色。那是一位需要驚嚇成這樣的人物嗎?


    當我這麽思考時,當事人對著我如此說道:


    「你……就是馬基特·梅菲爾德嗎?嗯,就是你沒錯。」


    眼前的中年人身穿軍裝,但一手卻握著酒瓶。這個人明明是〈守護龍牙團〉的一員,卻不需要負責護衛工作嗎?


    「我是馬基特·梅菲爾德沒錯,您是哪位呢?」


    我感到可疑地問道,隻見中年人眯起了他剩下的另一隻眼。


    「哦……看來要你光用看的就明白情況似乎是太強人所難了,畢竟孩子們都長得比較像妻子呀。」


    「什麽意思?」


    孩子……?我歪著頭,蕾蒂西雅則隔著我高聲喊道:


    「您、您來這裏是要做什麽呢!父親大人!」


    父親大人?


    咦?那麽,孩子指的是……蕾蒂西雅?也就是說——


    獨眼中年人似乎覺得我陷入混亂的


    樣子很滑稽,他晃動肩膀笑著說道:


    「我是克利夫·亞布瑟魯特,是這個國家的元帥。」


    ——我深深地覺得,自己的命運似乎就是不斷地被這個國家的重要人物捉弄。


    我的身體突然竄起一陣冷顫。對方是蕾蒂西雅的父親這件事讓我受到很大的衝擊,但他的頭銜更是讓我緊張不已,元帥不就是軍方裏最高階層的人嗎?


    腦海一片空白的我頓時做不出任何反應,元帥徑自繼續說道:


    「這邊這個沉默寡言的人是紮茲·羅可史密斯,他在總部格納庫擔任主任一職,你們應該見過他幾次。聖骸的駕駛員們,未來還請多指教了。」


    軍方總部的主任也是階級相當高的人,照理來說,不是我這種來自鄉下農村的一介平民攀談得起的對象。


    盡管如此,我還是得說些什麽才行。我猛然低下了頭。


    「這、這真是失禮了!所、所所所所以,那個,元、元帥閣下和主、主任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不敢直視他們的雙眼,甚至連嗓子都嘶啞了,再也沒有比這情況更丟人的了。


    麵對這樣的我,元帥帶著令人聯想到卡儂前輩的從容態度說道:


    「你不要這麽緊繃啊,我隻是聽說女兒們似乎頗受到你的關照,前來打聲招呼罷了。」


    語畢,元帥「啊」了一聲,臉上布滿了緊張的神色。


    「糟糕,我竟然說了『女兒們』。卡儂是女孩子的事應該還沒被發現吧?喂,紮茲,你覺得呢?」


    「我哪知道啊。」


    「呃……我想應該不要緊吧?我已經知道前輩是女生了。」


    ……這種少根筋的個性果然是家族遺傳吧,真虧卡儂前輩能夠一路隱瞞到現在。


    正當我替他們感到憂心時,原本倉皇無措的元帥瞬間臉色大變,目光銳利地問道。


    「你已經知道了?奇怪了……你怎麽會知道呢?」


    「不、不是啦!之前遠征到東方的時候,不小心撞見她洗澡的樣子,我們絕對沒有更深入的關係!」


    「你說……洗澡?也就是說,你看見了我女兒的裸體了,是嗎?」


    「馬基特,那是怎麽一回事!」


    這次是父女檔的追問,比起草率敷衍而把情況搞得更糟,不如據實以報才是上策!


    「抱、抱歉!但是,那個時候也是迫不得已的!敵軍的偵察兵已經步步接近,我也是拚命地想要盡早通知前輩啊!」


    我拚命地解釋,克克露則是驚奇地睜大了雙眼。


    「卡儂是女孩子嗎?」


    「要從這點開始解釋你才懂嗎!?」


    簡直亂七八糟啊。元帥麵對大量資訊錯綜複雜的情況,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算了,今天之所以來跟你搭話隻不過是想打聲招呼而已,順便來念念你那奔放的性欲幾句。紮茲也是同道中人,畢竟你好像還打算對菈妮出手嘛。」


    「奔放的性欲是……」


    縱使我想反駁「我又不是憑著性欲在行動的」,但對方散發出來的壓力不容許我將此話說出口,菈妮的父親即使一語不發,壓迫感仍十分龐大。


    雖然稱不上是代替我辯駁,蕾蒂西雅揚起眉宇說道:


    「父親大人您好像沒有資格說這種話呢!」


    「蕾蒂,雖然我年輕的時候確實是調皮了一點,但自從遇見我妻子後,我可是相當專情的哦?」


    「那隻是因為您很怕母親大人而已吧?」


    元帥感到一陣寒顫,臉部隨之僵硬了起來。


    「我、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麽,天底下哪有人會害怕自己最愛的妻子啊。」


    元帥仿佛像是在說給自己聽般低聲咕嚷,我向蕾蒂西雅悄聲問道。


    「蕾蒂西雅的母親真的那麽恐怖嗎?」


    「父親大人是入贅進來的,基本上立場很薄弱呀。」


    「蕾蒂,不要多嘴。」


    元帥帶著苦瓜臉警告蕾蒂西雅。不過,假設我有一天要入贅到蕾蒂西雅家中的話……確實光是用想像的就令人胃發疼,隻身一人進到自古延傳至今的名門望族之中,壓力之大,肯定難以想像。


    他克服了龐大的壓力才擁有現在元帥的地位,若仔細思考這段艱辛的過程所蘊含的意義,眼前之人看起來便是如此地宏偉。


    正當我對元帥感到欽佩不已時,他將酒一飲而盡,接著說道:


    「總而言之,我隻是想了解一下聖骸成為戰力的可行性,還有詠士的背景。不過——撇除身為軍人的身分,我們也隻不過是個普通的父親,希望你能諒解我們沒辦法接受聖骸這個體製的心情。」


    這一番話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在我的心中,擅自認定軍方的領袖一定會將國家大事擺在家庭之前,但他似乎不是這樣的人。


    因此,縱使笨拙、生澀,我依然盡可能地將我最誠摯的話語說出口。


    「是,我都明白。我也有在思考要如何負起全責,避免讓任何人淪落到不幸的境遇。」


    「……哼,乳臭未幹的小子還講得煞有其事。我在你這個年紀時,可是更加地厚顏無恥呢。」


    元帥雖然話中帶刺,嗓音卻相當溫和。我思考著他態度前後矛盾的原因,下一瞬間——元帥的口吻又令人緊張了起來。


    「不過,你身為這個國家的戰力竟然一副窩囊樣,我可不能就這樣袖手旁觀啊。雖然我也隻是聽人說的,但你似乎連機鎧都搞不定啊?」


    「唔——」


    我的喉頭一陣發緊,不一會兒,元帥又細細說道:


    「聖骸——被喻為是力量深不可測的神話,你能夠駕駛它擊敗〈審判之獸〉,卻拿機鎧束手無策,不覺得很丟人嗎?」


    「……您說得是。」


    「父親大人——」


    我立刻阻止了試圖辯駁的蕾蒂西雅。


    「蕾蒂西雅,別說了,元帥說得沒有錯。」


    我無從反駁,葛葉確實很強大,她的機鎧所具備的性能也相當異常。


    但這又如何呢。


    我所駕駛的是聖骸,它以機鎧作為原型,是最強四機裏的其中之一。我駕駛聖骸,卻還要卡儂前輩出手相助才好不容易擊退對方。我露出如此醜態,即使實力遭到他人懷疑也是理所當然的。


    元帥仿佛是在打量我這個人般,僅剩的一隻眼帶著如刀刃般銳利的視線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


    「如果是這樣的話,卡儂更適合這份工作吧……我這句話簡直就像是個過度溺愛女兒的傻爸爸的發言。總之,我隻是認為應該有其他比你更優秀的人才罷了。」


    比我更加合適的人,或許真的有這樣的人也說不定吧。


    不過,我早就已經重複過好幾次像這樣的自問自答。


    「若單純比較作為操鎧士的實力,前輩毫無疑問比我優秀。但就現狀來說,我比任何人都還要了解身為詠士的使命。」


    隻有這一點,我不會退讓,那是克克露在覺醒後一直教導我的事。


    這是我的矜持。我無所畏懼地麵對元帥的視線,他倚著窗框托腮,「哼」一聲歎了口氣。


    「好吧,那麽我就給你一個讓我刮目相看的機會吧。」


    「機會?」


    我反問道,元帥眯起他那隻銳利的眼。


    「剛好你被邀去參加東方的『公開戰』,隻要在『公開戰』上展現出身為詠士該有的成果即可。」


    「——」


    料想之外的提議讓我吃驚地睜大了雙眼。


    元帥的眼神中,比起打量對方,更像是一種帶著稚氣的表示,若要以言語來形容的話,就是——


    讓我見識見識你的實


    力吧。


    元帥露出挑釁般的笑容,即便他一語不發,也能夠直接將語意傳到我的腦海中。


    他眯起的那隻獨眼仿佛是在期待我的反應,直盯著我瞧。一般人應該會因為這未知的壓力而躊躇不定。或許麵對軍方的領袖做出這種反應很怪異……但我對於元帥的提議感到內心澎湃不已。


    「——謝謝您,我也比較喜歡這種簡單明了的方法。」


    回過神來,我早已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身為詠士該有的成果」,雖然我有點介意這個說法,但總之隻要獲得勝利就行了吧。


    我開始熱血沸騰了,雖然我對於被葛葉玩弄於股掌之間感到不爽,但如果有這種動力的話,情況又不一樣了。


    元帥向從頭到尾一語不發的菈妮父親確認。


    「就是這麽一回事,紮茲你也同意嗎?」


    「無妨。」


    菈妮的父親一如往常地沉默寡言,這麽說起來,之前在格納庫工作的時候,他也隻用最少量的文字發號施令。


    「這一切,隻是場鬧劇。」


    「咦?」


    菈妮的父親身上散發著一種篤定……但又充滿一種「不想多談」的壓倒性拒絕意誌。即使如此,我還是開口問道:


    「您是指什麽呢?」


    「……」


    沒有回應。菈妮的父親再次閉緊了唇,隻有馬車喀噠喀噠的搖晃聲回響在空氣中。或許他本來就是個寡言的人,但我的胸口感受到一股難以形容的騷動。


    這次的遠征……似乎會掀起一股超乎葛葉意圖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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