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就是區別對待。


    卓仲秋撇撇嘴, 一點兒也不驚訝,她就知道會是這樣。


    這個點正是晚飯的時間?,江落三人進入大廳時,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飯香, 周無度和王三歎正埋頭吃著飯, 聽到有人來,兩個人從飯碗裏抬起頭, 看到江落的那一刻, 他們一瞬間?露出見了鬼的表情?,眼睛都要?瞪了出來。


    “臥槽,你你你、你怎麽來了!”


    記名?弟子道:“江師兄來找先生。”


    周無度咽了咽口水, 王三歎立刻起身,擦過嘴邊沾的米粒, 客客氣氣地道:“師弟,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找先生。”


    江落道:“不用?叫我師弟,我已經不是天師府的弟子了。”


    在場的眾人誰都知道江落不是低情?商的人,他這會說出這麽下人麵子的話,隻會是故意?在拉遠和天師府的關?係。


    王三歎的麵色變得?複雜無比,他轉身上樓, “跟我來吧。”


    江落走到樓梯下方,低頭看著熟悉的木樓梯, 一步一步穩穩地上了樓。


    在卓仲秋和聞人連也想要?跟上時,周無度直接拽住了他們兩個人, “先生會見江落,但他不會見你們。”


    聞人連皺眉道:“為?什?麽?”


    周無度瞪了他們一眼,“哪裏有這麽多?為?什?麽, 反正你們倆就在下麵等著吧。”


    聞人連和卓仲秋對視一眼,卓仲秋問道:“老天師在府中嗎?我們做晚輩的,應該去拜見拜見老天師。”


    樓上。


    王三歎敲了門,往後看了一眼江落,“先生,江師……江落來了。”


    江落目不斜視,風度翩翩地等著開門。


    幾乎沒有幾秒,麵前的門就倏地被人打開,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門口,投下一片陰影。


    馮厲緊緊盯著麵前的人。


    因為?要?談合作?,江落沒有穿那套方便運動的作?戰服,而是難得?一身非常正式的西?裝。今年邁過年,他已經23歲,脫去青澀,從青年轉向成熟。他身上的西?裝剪裁合體,黑發隨意?披散在肩頭,變得?英姿颯爽,帥氣而不失氣勢。


    曾經在馮厲麵前露出的那副乖巧老實的神態,早已經變成了過去。


    馮厲的眼神微暗,他的目光像是要?吞噬江落一般,最終一一平靜,冷如?冰潭地問道:“你來天師府幹什?麽?”


    江落麵不改色地笑了笑,“天師不請我進去坐一坐嗎?”


    馮厲轉身道:“進來。”


    江落一走進去,王三歎就為?他們關?上了門。江落鎮定地走到書桌前方坐下,馮厲也坐下,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王三歎送了兩杯茶上來。


    茶香嫋嫋,很好?地緩解了僵持的氛圍。江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笑容,用?無法令人挑出錯的態度問道:“馮先生,您應當知道我這次來天師府的目的。”


    馮厲端起茶,淡淡喝了一口,不答反問:“你在科研局待的怎麽樣。”


    江落客套地道:“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馮厲低垂著眼,看著杯中飄忽旋轉的茶葉,又問道:“宿命人是怎麽死的?”


    宿命人死在大昭寺不是個秘密。


    但誰殺了宿命人,宿命人怎麽死的,外界卻沒有一個人知道。


    馮厲也並不知道。


    在紀鷂子對他說完宿命人奇怪的地方之後,他的意?識就有些模糊,等再次清醒後,馮厲仍然待在自己的書房之中,他好?像隻是不知不覺睡了一個覺。


    但紀鷂子消失了,時間?莫名?其?妙變成了晚上,他的鞋底滿是山野中的汙泥,等到第二天,宿命人死了的事情?就傳開了。


    馮厲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被池尤控製了。


    池尤的一手傀儡煉魂術讓人防不勝防,而這個世界上能控製住他的人,也隻有池尤一個。


    馮厲用?了整整一周的時間?來探查自己身上的問題,同時去查紀鷂子和宿命人的事情?,但直到現在,他也沒有查出來多?少?東西?。


    江落笑了,“您這個問題問錯人了,您都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


    馮厲抬眸看向他,神色淡淡,卻威嚴濃重,“科研局想和天師府談生意?,應該拿出一些態度。”


    “合作?是雙方你情?我願的事,您說是不是?”江落態度很硬,“您硬逼我說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怎麽也說不出來。馮先生,您如?果不想和科研局合作?,那就算了吧。”


    他說完,毫不拖泥帶水地起身,準備告辭。馮厲轉了轉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雙目微斂,“江落,我現在看不透你,但你已經不是人類了。”


    江落保持著笑容,轉身往外走了一步,但下一秒忽然一頓,低頭看向了腳下。他的腳下一個陣法冒著金光顯現,正在他踩上去的一瞬間?發揮了威力。


    他一瞬間?認出來,這是捕屍陣法,專門捉捕邪祟的陣法。


    江落表情?冷了下來,他回過頭看向馮厲,“馮先生這是什?麽意?思?”


    馮厲看著陣法,卻道:“你果然不是人了。”


    說著,天師譏諷地一笑,“怎麽,池尤沒有保護好?你,讓你也變得?似鬼非鬼了?”


    說完,馮厲驟然起身,大步走到江落麵前,他抬手掐住了江落的下巴,麵上的神色一瞬間?幽深陰鬱,藏在暗中的鋒利的攻擊性全?部襲向江落,“你跟著他,離開了天師府,也沒有變好?多?少?。”


    江落道:“是嗎?”


    在馮厲緊縮的眼神之中,江落收回了自己踩在陣法裏的腳。能讓無數冤魂厲鬼沒法掙脫的陣法放在江落眼裏就像是對付三歲小兒的玩具一樣簡單,他堪稱輕描淡寫地掙脫,再用?力攥住了馮厲的手腕,往後毫不留情?地一折。


    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馮厲的額上一瞬間?冒出冷汗,但他很快冷靜下來,給自己正了骨,“你……”


    “馮先生看樣子不想要?和我好?好?談,”江落道,“冒然對公職人員出手,你也挺大膽的。大膽不是一件壞事,但您要?用?對方法和對象。”


    馮厲在風水界三十年,頭一次有人這麽跟他說話。


    這個說話的人還是他曾經的弟子。


    這是馮厲第一次真切地感覺到,江落已經化?成雄鷹,徹底飛離了他的掌控。非但不再畏懼他,尖爪和利喙還會給他造成不可忽視的傷害。


    這個孩子之前那麽聽話,隻是因為?他沒有反抗的實力,所以他不得?不裝得?聽話。但等到他有了力量之後,誰也不能成為?困住他的牢籠。


    馮厲一瞬間?竟然對池尤產生了濃重的嫉妒。


    江落繼續道:“這一次您做得?過分了,我不能當做沒看見。但您是我曾經的師父,也是我現在師父的兄弟,我不會對您做什?麽過分的事。但天師,您知道天師府禁閉室下方還有一個地下室嗎?”


    馮厲猛地回神,死死盯著他。黑發青年笑意?溫柔,他像是隨口一問,不帶有一絲針對的含義。


    江落是知道他母親的秘密了,還是隻是在詐他?


    江落道:“外界應該都不知道您還有一位母親吧?”


    馮厲麵色一凝,心中一沉,他深深看著江落,“你知道了。”


    江落笑而不語。


    門外突然有人強硬地打開了門,老天師聲音響亮,年邁蒼老中全?是壓抑的怒火,“我天師府答應跟你合作?,但你不準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一個人!”


    江落轉頭看去,老天師重重關?上了門,看到地上的陣法後,又被氣得?吹胡子瞪眼,拿著手裏的拐杖就重重打在了馮厲的背上,“退下!”


    馮厲沉默,足足僵持了一會,才往後退了一步。


    直麵江落的老天師勉強露出一個笑,“江組長,天師府的態度已經擺出來了,既然確定了合作?,我也不留你用?飯了。”


    被關?在天師府地下室裏的是馮厲的母親,老天師的表妹。那年表妹給宿命人下藥懷上馮厲後,整個天師府都忐忑不安到了極點。他們把犯錯了的表妹主動關?起來,不讓表妹再次出現在宿命人的眼前,不止是為?了保全?天師府,也是為?了保全?表妹的命。


    即便宿命人不殺人,但因宿命人而死的人卻不少?,他的信徒、愛慕他的女人,每一個都會要?了表妹的命。


    孩子出生後就被抱給了老天師養,馮厲從此當做馮家的孩子,也改了姓氏,而表妹一關?就是關?到了現在。


    如?今,雖然宿命人已經死了,但他曾經犯過的罪孽卻在風水界人人都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恨死了宿命人。所以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天師府和宿命人的關?係,不能讓人知道馮厲這個鼎鼎有名?的天師和宿命人是父子。


    老天師對江落下了逐客令,江落也不磨蹭,“感謝天師府的合作?,隻是我還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您。”


    “你說。”老天師看著江落的眼神微冷。


    江落笑眯眯道:“天師府曾經獲得?過一潭雌性毒尾蠍的血水,我想要?和天師府買上一些,不要?多?,半個浴缸的量就夠了。”


    老天師深呼吸一口氣,“我稍後讓人給你送去。”


    江落真誠地道:“謝謝您。”


    他再次彬彬有禮地朝著兩個人點點頭,快步走出了書房,並體貼地為?這一老一少?關?上了門。轉頭就看到等在一旁的聞人連和卓仲秋,江落朝他們比了個大拇指,用?口型道:“來得?正好?。”


    不用?說,江落都能猜到老天師是被這兩個人叫來的。


    卓仲秋朝他眨眨眼,聞人連含蓄地笑了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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