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玄將目光落在整個道觀看起來最溫和的沈彎身上, 滿含期待,沈彎輕咳了一聲, 拉了一下葉槐的衣服:“打人犯法。”


    葉槐一拳頭還沒有下去, 猛然就收了回來,李清白在一邊惋惜著沈彎怎麽這麽善良,沈彎揚了下唇角,慢悠悠地說道:“那我們假裝他不是人好不好?”


    秦子玄、李清白:“……”


    沈彎說這話的時候,微微笑著, 眼睛裏放著光,隱隱帶著期待,葉槐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臉上輕輕一捏,頗為寵溺地應了一聲:“彎彎說什麽, 就是什麽了。”


    李清白隻覺得自己受到了幾萬點的暴擊,默默退開兩個人好幾步遠, 找了根木棍遞上, 葉槐嘿嘿笑了兩聲, 臉上陰惻惻的,嚇人的很。


    再加上四周忽然陰風四起, 讓人汗毛頓生,麵前的葉槐女神,宛如洪水猛獸,枯骨野魂, 於是秦子玄兩眼一翻, 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沈彎撞了一下葉槐的手臂:“你把人給嚇壞了。”


    葉槐踢了地上的秦子玄一腳, 拒不承認:“別瞎說,不關我的事,是這個人膽子小。”說著,她將李清白遞過來的木棍扔在了地上。


    沈彎無奈地笑了下,蹲下身去翻了下秦子玄的眼皮,少傾,她抬起頭來:“陰氣入體,沒什麽大事。”


    她站起來,似是嗔怪地說:“你和一個凡人,動什麽真格的?”


    葉槐攤了攤手,拒不承認,沈彎睨了一眼李清白,於是李清白很是識相地去廚房做飯了,反倒是秦子玄這個大活人,成了個大麻煩。


    扔掉也不是,留著也礙眼。


    “問一問他為什麽一定要收回浮雲觀這塊地。”沈彎沉聲說道。


    隻是為了這塊地的話,倒也是好辦,畢竟女朋友有錢,那都不是事兒,如果是為了其他的,那可就讓人尋味了。


    大冬天的,一盆涼水澆頭,凍得秦子玄渾身一顫,然後悠悠醒過來,彼時天色已暗,外麵唯有燈光閃爍幾盞。


    麵前,葉槐翹著腿坐在他的麵前,淡藍色的牛仔褲下,包裹著一雙修長的大腿,秦子玄往上看了一點,發現那雙大腿上,坐著一個女人。


    沈彎推了下,臉紅著說:“別鬧,一會兒人醒過來看見了不好。”於是她掙紮著又站起來,剛好看到秦子玄瞪著一雙雪亮的大眼睛在瞧著她們。


    沈彎踹了葉槐一腳,然後站到了她的身後,羞紅了一張臉,當著外人的麵卿卿我我的,實在是讓人……羞澀啊。


    葉槐不滿地砸吧了一下嘴巴,一腳踢在秦子玄的身上,也不重,卻讓秦子玄驚呼了一聲,秦子玄都快要哭出來了:“葉槐,葉大明星,葉姑奶奶,您別折磨我了行嗎,我再也不在網上黑你了好不好?”


    葉槐“哼”了一聲,不安分地拉過沈彎的小手,朝著秦子玄說:“說吧,為什麽一定要浮雲觀這塊地?我老婆的地盤你也敢拿?”


    身後的沈彎揚著唇,驕傲地挺了挺胸膛。


    沈彎不著痕跡地甩開葉槐,微微笑著對秦子玄說:“你也知道,我女朋友嘛,有錢!這塊地你要多少錢才肯賣?”


    秦子玄微怔,猶豫了一瞬,顧鳴給了他六百萬,說不定葉槐真的能夠多給他一些,聽說這些大明星啊,拍一部戲都有千萬片酬。


    秦子玄抬起頭來,嘶啞著聲音問:“真的?”


    葉槐挑起下巴,默許了秦子玄,秦子玄咧開嘴笑了笑:“有一個叫做顧鳴的男人給了我八百萬,不知道葉小姐能夠給多少?”


    聽到這裏,沈彎嘴都已經合不攏了,當年在民國,八百萬已經夠一個人活好幾輩子了,沒有想到這塊地這麽值錢啊。


    葉槐不屑地嗤了一聲:“才八百萬,簡直辣雞,老子多的是錢,給你八千萬行不行啊。”沈彎手一顫。


    沈彎覺得自己不能夠控製住自己的手了,一個勁兒地想要去拍麵前這個敗家子一巴掌,八……八千萬啊!


    察覺到沈彎伸過來的手,葉槐一喜,驚喜地握住,笑眯眯地說:“彎彎你是不是冷?瞧你抖成這樣。”


    沈彎:“滾……滾犢子!”


    葉槐在她的小手上摸了一把,感覺自己又學到了一個新詞匯,還能夠摸到老婆,簡直不能再開心了。


    “彎彎,幫我把棺材裏那八千萬拿過來。”


    棺材……裏的……八千萬……


    沈彎想起前幾天晚上,她不知道葉槐是怎麽回事,拿著一箱子的冥幣在她的麵前晃悠,一副“我是土豪”的模樣。


    然後兩個人在棺材裏做了一下,那些冥幣就全都留在了棺材裏。


    葉槐幽幽歎了一口氣,靠在沈彎的耳邊說:“唉,那些錢,本來是準備養你的。”


    沈彎抽出手來,微微笑著:“沒關係,我不用,還是給這位秦先生吧。”


    接著沈彎就出去取冥幣過來,那一個大箱子,外觀看起來有些古樸,像是在土裏麵埋了好幾十年的模樣,還沾著些塵土。


    葉槐一腳踏在箱子上,囂張地盯著秦子玄:“這可是老子幾十年的積蓄啊,養老婆的錢都給你了。”


    本來還以為會開支票的秦子玄指尖微顫,這一大箱子的錢,八千萬的錢,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啊,帶回去之後,一定要用錢來鋪床睡覺!


    他剛一打開箱子,裏麵青青綠綠的冥幣就露了出來,除了帶著墨香之外,便還有一股陳年老木的味道。


    一時之間,秦子玄麵如菜色。


    沈彎使勁憋住,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秦子玄更是懵逼,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一臉囂張的葉槐,忽然往後退了幾步,畏縮在牆角邊上,臉色蒼白:“哇——姑奶奶不要錢了!不要了!你們這裏簡直就是黑觀啊!”殺人放火樣樣都行。


    這……這一箱子,簡直就是在暗著告訴他,要送他去陰曹地府用啊!


    沈彎、葉槐:“???”


    接著秦子玄就和盤托出了顧鳴這個人來,不過從來都是顧鳴聯係他的,他聯係不上顧鳴,這次要浮雲觀這塊地,也是顧鳴授意的。


    沈彎皺眉,有些疑惑,看著葉槐問道:“顧鳴?你認識嗎?”


    葉槐搖了搖頭,秦子玄看著葉槐和沈彎皺眉的模樣,更是惶恐,哇哇大叫著,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忽然說道:“對,對還有張雲星!張雲星你知道吧?就是你那個死對頭!”


    說完之後,一室安靜,被秦子玄這麽一提醒,葉槐才記起這個小賤人來,臉色頓時垮了下來,也不去管秦子玄,抓著沈彎的手就往房間裏去。


    秦子玄趁機就跑了,當然,並沒有帶走那八千萬。


    李清白剛剛才將各個神殿裏打掃幹淨,剛到後院,就看到葉槐拉著沈彎的手,啪的一聲將門使勁關上,他隱隱約約還聽到了鎖門的聲音。


    “誒幹嘛呢,一會兒人跑了。”


    沈彎準備出去看一下秦子玄,卻被葉槐這頭蠻牛給摔在了床上,柔軟的床上混合著她與葉槐的味道,大概知道葉槐接下來會做什麽,沈彎不禁紅了紅臉。


    她支支吾吾地捏著衣角:“李清白在呢。”


    葉槐渾然不在意,直接坐在了床上,一副很生氣,快來哄我的模樣,也不動,就端端地坐在那裏。


    準備好很久的沈彎:“……”


    她從床上坐起來,從後麵抱住葉槐,靠在她的耳邊問道:“你怎麽了?”從剛剛聽到張雲星這個名字開始,就變得很生氣的樣子。


    葉槐見到沈彎過來哄自己,心裏高興著呢,但她要憋住,不能夠讓沈彎給看出來,她佯裝出不開心的模樣來,哼了一聲:“你不知道張雲星這個小賤人老是背地裏陰我嗎?你為什麽還要幫她驅小鬼?”


    沈彎看到葉槐的確是不爽的模樣,將“有錢”兩個字給憋了回去,用下巴在葉槐的肩膀上蹭了蹭。


    葉槐微微一顫,沒有動靜,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問了一句話,這一句,一直放在心裏麵的不曾說出的話。


    “彎彎,彎彎。”她一連喚了兩聲,頓了一下才說:“你為什麽會……突然願意和我在一起?是不是,隻是我有錢,你才和我一起?”


    沈彎抱著葉槐的手忽然一鬆,沒有想到,葉槐竟然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她垂下眼,房間裏沒有開燈,一片漆黑,她嘟囔了一聲:“什麽錢?你那八千萬嗎?”說的小聲,葉槐也沒有聽清楚。


    “彎彎,你大點聲兒。”


    沈彎手一鬆,放開了葉槐,葉槐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果然……是這樣嗎?她忽然很想要收回剛剛問的那個問題,那樣,沈彎就會一直留在身邊。


    她剛想要回過身去抱一抱沈彎,就算她真的不曾喜歡過自己,也想要保住她,還沒來得及轉身,身後的人就抱了上來,未著寸縷。


    沈彎靠在她的脖子邊上,用唇吻了下她的脖子,有些不悅地開口:“葉槐,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無關其他。”


    “第一次對你喜歡,是你脫光衣服撩我的時候。”


    “然後是夜夜躺在一起,嗅著你的味道,聽著你的呼吸入眠。”


    “想要和你在一起,是在穀坪鄉,你穿過黑夜也要來到我的麵前,當你抱住我的叫我名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真的很喜歡你了。”


    “葉槐,你願不願意,在餘下的所有歲月裏,都和我在一起,不離不棄,生死與共?”


    漆黑的屋子裏,葉槐不知道身後的沈彎是什麽表情,不過她已經快要哭出來了,曾經殺伐果斷的僵神,最終被自己老婆感動得快要哭出來。


    當初那些地府動蕩,伏屍百萬,與這個叫做葉槐的人,再無幹係。


    從此,世間唯一與她有關的,隻有沈彎。


    葉槐回過身去,將沈彎壓在身下,輕啄了一口她的臉蛋,濕濕的,帶著鹹味,葉槐在黑暗裏揚起笑容來:“彎彎,與子同約。”


    沈彎瞪大了眼睛:“哇,葉槐你竟然還會這麽有文化的詞!”


    葉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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