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


    幸福裏小區,5號樓,大火。


    消防車一輛一輛出入,整棟樓火勢凶猛,樓下沾滿了圍觀的群眾。


    “這是怎麽回事?”


    “聽說是瓦斯爆炸,剛才砰的一聲,我以為是郊區的化工廠又爆炸了,我們家玻璃都碎了!”叼著一根紅利群的大爺,描述的繪聲繪色,吐沫飛舞。


    “對對對,我哩個乖乖,剛才那聲巨響,震的我耳膜生疼,我還以為有人在我們小區放炸彈了!我這剛從菜市場回來,趕緊給我兒子打電話,抬頭,就看到五號樓9層冒氣黑煙!”操著一口唐山話的大媽,臂彎裏還放著一小捆的芹菜,一塊豬裏脊,一瓶老抽。


    其周圍其他的小區的居民一塊湊上來,議論紛紛。


    “了不得了不得,得虧我趕緊打了119火警,要不然我看著9層往上都得燒完。”興許這位雙手插袖的邋遢大叔,說的正確。


    “可我聽到了兩聲巨響啊?”約莫6歲的孩童,手裏拿著皮球,一臉茫然的看著大人。


    “小崽子,知道啥,一聲巨響就夠你娃受得了,還兩聲,怕不是要給小區炸飛呦。”大爺熄滅紅利群,鄙夷的看著孩童。


    “各位小區的居民,請大家離火災現場遠一點,以免高空墜物,造成不必要的傷害,來來來,大爺腿讓讓。”一名身穿火警119的消防員,緊急疏散人員,把圍觀群眾撤離到安全線以外。


    不過多時,更多的消防車湧進,小區一時間擁擠不堪。


    有探著腦袋圍觀的。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有侃侃而談自己所見所聞的。


    更有誇大事實,不實描述的,五花八門。


    一輛警車,打著鳴笛,呼嘯而過,停在離火災現場最近的7號樓,走下一位國字臉的警察。


    從後麵跟著諂媚的小區物業經理,手裏拿著冊子,翻開,指指點點。


    “爆炸時間?”


    “警察叔叔,具體時間不是太清楚,不過旁邊的紅黃藍幼兒園是9點打的鈴,這鈴聲還沒結束,就是一聲巨響,不過...”豎著三七分的物業經理,撓著後腦勺,一臉猶豫。


    “不過什麽?”許是發現線索,國字臉警察追問道。


    “聽其他業主說,有的聽到兩聲爆炸,一大,一小。”物業經理自己不確定,朝前麵高喊道,“來來來,10號樓打球那個小娃子,你說你剛聽到兩聲爆炸?”


    剛才被大爺質疑的孩童,從人群中扒拉出腦袋,仰著那張稚嫩的小臉,跑到跟前。


    國字臉警察微笑,蹲下身子,微笑道,“小朋友,你說你聽到了兩聲爆炸,是真的麽?”


    “唔,是啊,最響的那聲爆炸,和我們幼兒園的鈴聲一起,不過在這之前的還有一聲小的。”孩童把皮球放在屁股下麵,扭頭,看著樓上的滾滾黑煙。


    國字臉警察詳細做筆錄,抬頭,繼續問道,“距離這聲巨響有多長時間?”


    “什麽是距離?”孩童回神,疑惑。


    “額...就是你聽到的那聲小點的爆炸聲,大約幾點?”國字臉警察輕笑道。


    這次聽懂的孩童,皺起可愛的眉頭,掰出手指,一五一十的計算。


    “唔,平常我是8點下樓打球,打30分鍾,時間一到我老娘就喊我回家,可今天稍微晚了點?”孩童手裏掐出一個‘非常6+1’的姿勢,鼻涕間吹出一個大氣泡,稚嫩道。


    “你這小崽子,一天到晚啥玩意不會,就知道滿小區溜達...”站在一旁的物業經理,喝聲道,不過下一秒就被國字臉警察抬手製止,順便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巧克力。


    “喏,叔叔獎勵你的,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今天你沒有去幼兒園?”國字臉警察躲避孩童抓巧克力的舉動,狡黠道。


    “我感冒啦,不能去幼兒園,怕傳染給其他的小朋友。”


    “好勒,拿著,快回去,這裏不安全~”摸了摸孩童的頭,起身。


    免費得到一塊德芙巧克力的孩童,吆喝著跑回去。


    “9號樓西戶,住戶的資料提供給我下。”國字臉警察咬著筆杆,一時不知道如何下筆。


    “好勒,這西戶啊,是年前搬來的,倆人,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哥哥叫李言之,平常和我們嘮的時候說是二高的老師,妹妹叫八千櫻,是咱們s市第9中學的....”


    5號樓,9層西戶,火勢得到遏製,不過,就算撲滅,這間屋子基本廢掉了。


    幾輛消防車,用高壓水槍,輪番衝洗冒著濃密黑煙的大樓。


    此時,斜對麵的1號樓,19層某個住戶,一閃而過一襲倩影。


    ---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


    李言之茫然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一陣陣頭疼侵襲而來,皺了皺眉。


    身上插著五顏六色的醫用氣管,左邊的吊瓶上勻速滴答,李言之眯縫起眼睛,上麵寫著‘氯化鉀’。


    這是醫院?


    我記得不是被賈元直一記手刀捅入腹部?


    李言之轉移視線,看著藍白相間的病服,上衣左上角的口袋,有幾個大字,‘s市第一人民醫院’,房間內的溫度適中,正對麵的魚缸內流著活水,細數下來,有九條。


    左邊是半掩窗簾的落地窗,頭頂是複古的巴洛克吊燈,右邊是套房之內的會客廳,擺放有實木茶幾和沙發。


    嘖嘖,這病房弄的跟總統套房似的...


    李言之重新放下腦袋,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恍如隔世。


    感覺到右手被壓到,李言之抽動,一陣嚶嚀的聲音響起,自言自語道。


    “八千...別鬧...讓我睡會...”


    “噫........”李言之扯起嘴角,再次抬頭,看著一臉憔悴的班佳人,那張本是紅潤的麵孔,因為最近的操勞,泛起病態的白。


    此時懷裏抱著李言之的手臂,小息。


    這個姿勢太難受了,李言之抬眼看了下吊瓶的位置,小心翼翼的用左手撐起身子,做了一個簡單的活動,一陣刺痛從腹部傳來,疼的李言之呲牙咧嘴。


    擔心驚擾一旁的班佳人,盡可能的不發出聲音,稍作緩解,慢慢做起身子。


    “死裏逃生?”隨即自嘲一笑。


    腦袋中一陣刺痛再次傳來,李言之打消了胡思亂想的念頭。


    病房門外的樓道裏傳來一首歌謠。


    “我本是王母娘娘,身邊的一員天庭大將。”


    “隻因為犯下天條,被逐落人間,流浪世間。”


    “我看到吃喝嫖賭抽啊,坑蒙拐騙偷啊,一瞬間我擺脫惡念人世間裏走啊~”


    聽到破鑼嗓子的歌,李言之搖頭苦笑。


    但願我真是遺落凡間,不嗅煙火...


    李言之看著躺在病床旁邊的班佳人,那副絕色臉蛋上掛著一雙黑眼圈,兩彎似蹙非蹙的籠眉,隻是隨意的趴窩,卻也生的兩靨瀉愁緒。


    應該是方便照顧李言之,並沒有穿正裝,而是隨意套拉著牙色睡衣,領口大開,露出脖頸間一片白皙,還有,一條鴻溝...


    “咦?”李言之湊近腦袋,奇怪的盯著班佳人的麵孔。


    沒發現這妞嘴角竟然還有一顆美人痣...


    視線下移,是一雙大手都無法掌握的偉岸。


    “有料啊...”李言之不自覺盯的出神,並沒有發現某人已經醒了,“不得了,這得有c吧?d?不行不行,不能看了,難怪蔣青怡這貨死乞白賴的追她,可惜了...”


    可能是視線略有阻擋,李言之繼續探頭,想往深裏看的更清楚些,殊不知,倆人之間的距離約莫不過一拳之遠,連班佳人身上的青檸香都清晰可聞。


    一聲冷清的嬌叱響起。


    “可惜什麽?”


    “臥槽。”嚇得一個激靈的李言之,猛然抬頭,後扯,看著麵無表情的班佳人,嘿嘿一笑,詭辯道,“我看你嘴邊的美人痣呢,這麻衣神相上說,嘴角有痣,不食祿運,一生無憂矣~”


    班級人輕咬下唇,緊了緊大開的領口,鬆開環抱李言之的手,佯裝忿怒道,“少打馬虎眼,說,可惜什麽?”


    李言之此時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逢上女人的刨根問底,豈不是不死不休?眼珠子打轉,突然一本正經道:“其實...其實我有個最大的秘密沒有告訴你。”


    “什麽秘密?”


    “我是個g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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