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有很好的理由,你不聽嗎?瑪麗亞。


    拉庫用手指輕輕地叩著桌角,靜靜的說著。他溫柔地微笑著,可眼神依舊冷酷無情。


    紐約小意大利一角,有一個小小的爵士禮堂,在那地下,就是控製這一帶的岡多魯家族的事務所。


    透過天花板,可以聽到從樓上傳來的爵士樂,室內洋溢著輕鬆的氣氛。寬大的室內總是擺放著好幾張圓桌,一角還有一張台球桌。


    在這地下的空間裏,無論何時都隻有和黑手黨相關的人才能進來,這並不是平常人都可以隨意進來的地方。


    但是現在這間事務所裏卻坐著一個跟這裏的氣氛明顯不符的人。屋中央的圓桌邊,拉庫的對麵坐著一個像舞女一樣漂亮的年輕女孩,褐色的潤滑肌膚給人一種健康美的感覺。


    這個女孩瑪麗亞巴爾賽裏特,對拉庫的話很不滿地說道:


    可是。


    沒有可是。


    拉庫像是在教訓孩子一樣,用手拍著桌子。看到這樣的情景,事務所裏的同事們都輕輕地笑開了。


    好了吧,瑪麗亞。你的工作是保護賭場的那些舞女。你明白了嗎?


    了解了,朋友。所以,把那些打架、不老實的客人狠狠地教訓就行了吧?


    教訓是可以的,但是三台自動售貨機和一張巴卡拉水晶台(注:法國水晶製造廠的產品,產量約占全國高級水晶的一半),再加上店裏的轉門和垂掛吊燈為什麽連那些東西也壞掉了?這些你知道吧。


    在這鐵一樣的事實前,瑪麗亞露出一副糟糕了的表情,移開了視線。


    好吧!


    不是好吧,是好的!


    再一次拍了拍桌子,拉庫深深地歎了口氣。對著臉上已經完全失去了笑意的拉庫,瑪麗亞安慰對方似的露出了天真爛漫的笑臉。


    不用這麽繃著臉嘛,很醜的,朋友!還是笑著的拉庫比較帥哦!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


    對不起,朋友。


    咻的一下,瑪麗亞像火被澆滅了一樣縮了回去。光看外表的話,她是個美麗成熟的女郎,可要看言行舉止的話,卻仍帶著孩子氣。


    她是岡多魯家族的門客,原是一名職業殺手。話雖如此,因為還沒有宣布退出,所以現在仍然稱她是殺手也不為過。


    她是在去年的正月,在某個事件中與岡多魯家族扯上了關係,被身為頭領的克斯岡多魯的男子漢氣概所折服而成為夥伴的這些都是她本人的說法,實際上就是個門客。


    在缺乏女性的事務所裏,第一次有墨西哥人進來,最初的時候引起了各種各樣的紛爭,不過這些紛爭大多都與性別和國籍無關,而是因為瑪麗亞太過天真爛漫的性格惹的禍。不過,現在大家已經互相了解,組員和她之間基本上沒有再發生什麽嚴重的紛爭了。


    與此相反,像這次這樣讓拉庫頭痛的事情卻增加了。


    確實教訓可惡的客人是對的,即使做的過火也隻能證明你在認真地工作,但是,你就不能更利索地處理事情嗎?


    瑪麗亞難為情地笑了笑,敲了敲腰上的兩把刀。對於她細細的手腕來說,那把日本刀顯得過於長了些,黑色刀鞘也在華麗的衣服中閃著異樣的光彩。


    這把村雨和東風手啊,隻要一出鞘就颼颼地自動斬下去了。


    不要把錯都怪在刀上!


    可是


    沒有可是。


    拉庫第三次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再一次重複剛才的對話。已經忍耐多時的眾人終於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拉庫瞪了一眼,眾人都急忙別過臉去,從微微顫抖的身體可以看出他們還在偷笑。


    拉庫平常是個冷酷的男人但隻要和瑪麗亞沾上關係就變得束手無策。就像是新來的老師在教訓孩子一樣的說教經常上演。


    如果是以前的話,他會用更強製性的措施但是,別看瑪麗亞這個樣子,實際上已經是組織裏的最高的戰鬥力了。如果包含組織外的人的話,雖然還有個被稱為葡萄酒的殺手存在,不過,因為他是個情緒化的男人,所以不指望他能成為組織的常備力量,這是拉庫的想法。


    也就是說,即使想讓她強行服從組織,在這事務所內也沒有能製服得了她的人。隻有拉庫兄弟中的克斯說的話對瑪麗亞管用,但克斯本身就是個即使一個月也說不了幾句話的人,所以根本不可能積極的對瑪麗亞去說教。


    而另外一個哥哥貝魯卡呢,則是十分欣賞瑪麗亞豪爽磊落的性格,他隻會說隨她性子去做不是挺好的嘛!。


    結果,就變成了隻有拉庫一個人繃著臉對瑪麗亞說教。


    一想到可以活動活動身體了,就興奮過頭了因為,在那個賭場,根本沒有對手鬧事。


    那樣不是最好嘛!因為我們就是要努力不去樹立敵人!你的工作的理想狀態就是,敵人永遠都不要來,隻是在賭場的舞台上跳舞就行了。


    對於這種說教一樣的意見,瑪麗亞難得地聽了進去。


    真無聊!無聊無聊無聊啊,朋友!我是殺手吧?啊?就沒有感覺更刺激點的工作嗎?每天每天每天每天都是跳舞好無聊啊!這樣下去的話,我也許會把那些色眯眯地瞅著我的那些討厭的客人的眼珠子挖出來的。


    不要說那些危險的事情。


    拉庫意識到再說下去也是沒有用的,趕緊換了別的話題。


    那好吧,瑪麗亞。既然你這麽說的話,我就給你換別的工作。


    咦!?真的!?太謝謝你了朋友!到底要把哪裏的組織的頭目給幹掉才好呢?


    沒有那種亂來的工作。


    思?沒有亂來啊。那樣的話,你看啊,在這附近不是有一個叫馬魯提斯的小組織嘛,我去把那裏的頭兒的首級取來怎麽樣?


    這些話讓組織外的人聽了的話隻會引起對立問題,拉庫像是在祈求上帝一樣把臉埋在了手裏。


    發出了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的歎息後,拉庫又開始對瑪麗亞說教起來。


    聽好了,瑪麗亞。我們一直極力避免那樣的紛爭而努力工作著你可以試試引起這種不明智的紛爭看看,然後你就會被拉奇盧西亞諾的科薩諾斯特拉(注:科薩諾斯特拉,意為我們的事業,美國最大的黑手黨犯罪集團。)給盯上,在一瞬間就被滅掉了。


    這個時代的黑手黨,通過這個叫查理盧西亞諾的男人,進行了急劇的近代化重組過程。由科薩諾斯特拉這個巨大的黑手黨組織操縱所有的事務,凡是所屬這裏的黑手黨組織,無論是要殺掉背叛者,還是要與其他的組織進行抗爭,全部都要通過議會取得許可後才可進行。


    岡多魯家族雖然並沒有加入那個組織體係,但正因為如此,如果有任何輕舉妄動的話,就會在一瞬間招致滅頂之災。


    拉庫作為組織中的負責人,對於那種事情是無淪如何都要避免的。


    所以為了這個目的,他耍了個花招,就是不讓眼前的女孩去做某些工作。


    瑪麗亞。既然你這樣暴躁的話,我隻好讓你回避一些有可能引起糾紛的工作。這次你的對手是那些不屬於任何組織的,城市裏的小混混們,請你在我們組織場所之外的任何地方解決他們。啊,至於交涉的方法由你決定。


    這是什麽意思?朋友。


    瑪麗亞的眼睛裏燃起了興奮的火焰。


    似乎沒有適當的時機走掉,拉庫隻好一口氣把話說完。


    從去年開始,就有一些年輕小混混們,沒得到我們的許可就在這周圍進行著買賣。啊,就是賣像我們在做的那種可愛的東西你知道的,禁酒法在今年被廢除了。


    哎?是那樣的嗎?


    就是那樣的。


    禁酒法據說自從19


    20年實施以來,就在美國持續引發了各種事件,是一部給暴力組織的成長帶來非常強烈影響的法律。因此,這部法律不僅沒有抑製暴力事件的發生,還促進了暴力組織的快速成長。


    禁酒法是以政治家和一部分市民團體的理想為基礎而製定的法律,在實際執行之後,不僅沒有減少美國國內對酒的需求反而讓秘密酒吧和私酒橫行,成為經營酒類的暴力組織的最大經濟來源。


    由於這種傾向的持續擴大,漸漸的,反對派的聲音開始高漲,終於在今年,也就是1933年2月,議會通過了憲法修正案。在那之後各州開始廢除禁酒法,到12月尤他州議會也通過修正案的時候,禁酒法就被完全廢除了。


    雖然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但是禁酒法被廢止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了,紐約的酒吧馬上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向正式的釀酒商訂貨了。


    這樣的話,靠私酒賺錢的暴力分子就不得不尋找新的經濟來源了。而靠秘密酒吧和私酒來賺錢的岡多魯家族也一樣,拉庫正在煩惱向哪個方向發展呢。


    聽好了,瑪麗亞。這條街上的那些年輕混混們,沒有我們的許可就從事各種買賣。隨意地製造私酒,經營地下賭馬活動,還有便宜貨的買賣等原來的話稍稍威脅一下就解決了,不過那個組織的人數比我們想象的似乎要多有點麻煩的對手呢。


    明白了,朋友!把那些家夥全都砍了就行了吧!


    我非常滿意迄今為止你作為殺手做的那些工作總


    之,我並不想把這件事弄大。如果可以的話,你就威脅那些混混


    們的頭目,給他點顏色就行,讓他不敢再違背我們。當然,如果


    對方一開始就很友好的話,就沒有那個必要了。


    聽了拉庫的說明,她稍微考慮了一會兒


    明白了,朋友!總之先砍一個人,如果反擊的話或者反抗的話


    瑪麗亞。


    對不起。我隻是說說罷了,朋友。.。對於眼裏毫無感情卻一直在笑的拉庫,瑪麗亞爽快地向他道歉。因為長期生活在社會底層,所以她敏銳地察覺到眼前的男人是真的生氣了,已經達到了臨界點。


    問題是,那些家夥在做買賣隻是我們的猜測他們的根據地是別的組織的勢力範圍。我們和那個組織有互不幹涉的約定,所以希望你不要做得太過火了。


    拉庫好像很滿意瑪麗亞低頭認錯的樣子,用比剛才輕鬆幾分的表情繼續說著工作內容。


    嗯。你的工作是護衛。關於談判和威脅的事,我已經請吉克幫我做了,所以我希望在這期間由你保護吉克。這麽說著,拉庫看了一下事務所的一角,瑪麗亞也跟著看了一眼。在兩人看向的地方有一張小桌子,旁邊坐著一位青年,哢嚓哢嚓地用剪刀修剪著桌上的花。岡多魯家族的拷問師吉克傑弗遜。


    青年愉快地修剪著花瓶裏插著的花朵,感覺到拉庫在看自己,所以問這邊友好地揮了揮手。


    他手裏拿著閃耀著銀色光芒的剪刀,左右揮舞的刀刃不斷反射著燈光,在拉庫他們的頭頂上形成一道道光影。


    哇,拉庫,瑪麗亞!怎麽了?,


    要是隻從聲音和動作判斷的話,隻是個感覺還有些孩子氣的青年。但是,他手裏拿著的剪刀卻否定了這一切。


    拉庫看著吉克笑了笑,又把目光移回到瑪麗亞身上。


    她跟吉克同樣天真地笑著,玩弄著自己的手指。


    心理年齡好像都差不多啊。


    雖然這麽想著,但是並沒有說出口。拉庫看著瑪麗亞,繼續剛才的話題。


    嗯,關於工作的事情,我已經跟吉克都說了,以後就拜托你了最後還有一件事情,同樣被損害了利益的馬魯提斯家族也是這麽猜測的,而且他們的人也插了一腳因為對方現在也在這周圍活動,我真心的、真心的希望你不要跟他們發生衝突!


    好的。


    好的!


    拉庫的話剛說完,瑪麗亞就跑到吉克身旁,露出溫柔的表情坐在了對麵。


    你在做什麽呀?朋友!


    瑪麗亞津津有味地看著吉克往花瓶裏插著漂亮的花束。


    剪刀穿行於那些花中,毫無造作地修剪著。


    哢嚓,哢嚓,隨著很動聽的聲音,花枝從中間斷成兩半,悄無聲息地落到桌子上。


    我在修花呢。


    吉克淡淡地說道。之後又把落在桌子上的花撿起來,插進花瓶中。


    這個花呢,是伊蒂斯送的。她說我很適合做花匠。


    這個叫伊蒂斯的人是岡多魯家族經營的酒吧裏的服務員,因為某個事件而跟吉克相識。這次是送花啊。


    花呀,真棒呢。


    哢嚓。


    隨著金屬摩擦的聲音,又一枝花落了下來。


    吉克對送花給他的伊蒂斯說我會好好照顧它的,所以這幾天一直都在修剪。


    花即使從莖部剪成兩斷,隻要插在水裏,就又可以恢複過來了。


    伊蒂斯拿來的時候,花就已經被修剪過了但是即使把花莖剪斷,也沒有看見一朵花死掉或者枯萎了。


    花束的長度已經變成了最初的一半。剛開始一邊齊的花,現在看起來顯得似乎有些淩亂。


    說是適合當花匠而買給他的花,現在卻一點也沒有了商品的感覺。


    嗯。雖然確實很棒,但是我喜歡砍一些比花朵更結實的東西,朋友。


    瑪麗亞的回答一點都不搭邊。岡多魯家族的成員都認為吉克做的事情有點不吉利而隻是遠遠地看著,但是瑪麗亞並沒有對這個青年的異常行為感到恐怖。


    那個、那個工作的事情,什麽時候去呀,朋友?應該是現在吧?是不是現在就要去?


    瑪麗亞眼睛發亮,把臉湊近了一些,線條優美的下顎碰到了花瓶。如果隻是看這一瞬間的話,這肯定是漂亮得像一幅畫一樣,但是說話的內容卻完全相反。有遠見的男人可能會覺得這性格可不能而失落歎息,隻有吉克真誠地笑著說:


    哇,瑪麗亞,你跟花可真配,真可愛。


    是嗎?是那樣嗎?謝謝!


    瑪麗亞沒有絲毫惡意,仔細觀察著花瓶裏的花。那束花裏混雜了許多種類的花,但決沒有給人庸俗的印象,都是些給人安靜平穩感覺的顏色的花朵。


    嗯


    瑪麗亞看了一會兒花瓶,突然像想起來什麽似的,抓住了吉克的手腕。


    那個、那個修花的工作以後再慢慢做。比起這個,我們趕緊去做正事吧。好吧?


    瑪麗亞強行牽著吉克的手,看起來就像是要過節的孩子似的。吉克也沒有辦法拒絕瑪麗亞,最後又剪下了一朵花,便自言自語地站了起來。


    這個花,也有家人呢


    ?你在說什麽呀?


    嗯。沒什麽。


    吉克臉上又恢複了親切的笑容,就那樣被瑪麗亞牽著手,上了樓梯。


    不管有沒有理解一會兒要做的事情的內容,爬樓梯的兩個人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恐懼。


    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的話,就有可能會變成滿是血腥的慘劇


    兩個人走出事務所之後,幾個成員在說著閑話。


    你看隻有那兩個人,真的沒有什麽問題嗎?


    無論哪個看起來都還隻是小鬼呢。不過,要是對方也是小鬼的話,應該就沒事了吧?吉克也是,雖然說話是那個樣子,但他並不是腦子不好使啊。


    嗯。至少瑪麗亞在的話,應該不會被殺掉吧。


    那家夥的村雨,可是一樣的步槍都比不上的


    這些組織成員看起來都很信賴瑪麗亞的實力,沒有一個人真正擔心他們的生命安全。


    不過,事務


    所的裏邊,拉庫正在衝澡。


    大家是不是太過依賴她了?


    一個組織要是依賴某個人的話,個人的能力會不會變弱了呢這種情況是拉庫極力想避免的。葡萄酒剛來的時候,他也擔心會不會變成這樣。後來沒有多久,葡萄酒就不知道消失到哪裏去了,自己也就不再擔心了。


    但是,他們現在已經依賴上了瑪麗亞,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岡多魯家族的戰鬥力隻靠一個小女孩,要是有像這樣的傳言的話,可就不好了。


    但是拉庫先生,事實上如果是那家夥的話,取馬魯提斯的首級這種事,即使是一個人


    你可不要亂說話。如果不想活了的話,那你就接著說。


    跟剛才和瑪麗亞說話的語氣完全相反,沒有絲毫感情的冷酷


    話語。被他的冷酷所嚇倒,那個組織成員背後直冒冷氣。


    而且你也不要小看了馬魯提斯家族。那裏可有個叫羅尼斯奇亞特的,能和葡萄酒相匹敵的男人矢車和麥德也不是好對付的對手。


    警告了在事務所裏的所有人之後,最後,拉庫又像是自言自語地加了一句。


    而且,還有最年輕的幹部菲洛普羅休斯。


    同一時刻餐館蜂巢


    太過分了,菲洛!


    真是太過分了!


    太差勁了!


    差勁!


    在小意大利和唐人街之間的大街上,位於一角的蜂蜜專賣店的最裏麵有一家餐館。


    餐館入口處掛著以蜂巢為模型的招牌,其上用意大利語寫著蜂巢幾個字。


    意大利的犯罪組織秘密結社,是一個跟黑手黨有著不一樣的成員和做法的犯罪組織,與西西裏的黑手黨和卡拉布裏亞的恩特蘭蓋塔並稱為意大利三大犯罪集團。


    馬魯提斯家族是那個二流組織中的一個。在這個小意大利和唐人街有著極小勢力範圍的弱小組織。它的大本營就是這個充滿蜂蜜味道的餐館,一間在勢力範圍內最大規模的地下酒吧,但隨著禁酒法的廢止運動,現在已經變成了正經的社交場所。裏麵裝飾有寶石一樣閃爍著光芒的垂掛吊燈,還有雕刻精美的吧台、桌子和牆壁上懸掛的油燈裝飾得十分豪華的空間十分寬敞,充滿了用蜂蜜做出來的食物的香甜味道。就是在白天,這裏也會有很多被香味吸引來的客人但是今天稍微有些異樣。


    所以,我不是已經說過對不起了嗎?


    靠著吧台的一個男子一臉疲憊地道歉。他的年齡在十八、九歲之間,若隻看麵相的話,好像還要再年輕二、三歲。幾個男男女女圍在這個少年旁邊,他對麵的一對情侶一邊揮手,一邊大聲抗議。


    這可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事!


    不是那個問題!


    男的穿著魔術師樣式的晚禮服,女的好像是為了和男子搭配似的,也穿得像是要去參加舞會一樣的女式禮服.雖然這身打扮明顯的與時間和地點都不相稱,但卻沒有一個人對這兩個人的服裝有任何疑問。


    看著歎氣的少年,男人艾紮克迪安揮舞著拳頭。


    我們到剛才一直都在擺多米諾骨牌,你想我們花了多大的心思!


    像是追隨男人似的,那個女人米莉亞.哈本特也揮著拳頭叫道:


    那可是血汗和淚水的結晶。


    聽著兩個人滿含憤怒的話語,少年菲洛.普羅休斯更是深深地歎了口氣。


    沒有什麽血汗和眼淚吧


    你即使那樣說,在我身體裏流淌的熱血也不會騙人的。


    多米諾骨牌倒下的時候,艾紮克好像都哭出來了!


    剛才是兩個人在說話,但是接著,周圍的人也開始譴責起少年來。


    菲洛,是你不好。真是的,出錯的可是你呀!


    注意力不集中吧?都是因為缺乏鍛煉才會這樣。


    菲洛哥哥,應該更認真地道歉才行。


    菲洛


    啊,都是因為菲洛的關係,連掃除都沒有辦法進行了。


    回去!


    出去!


    滾!


    消失吧你!


    原本沉默聽著的菲洛,被同伴們一番嚷嚷之後,終於忍受不下去了。剛才心裏還覺得有些抱歉,現在則漸漸轉變成了憤怒的表情。


    我,還是馬魯提斯家族的幹部吧?既然這樣,為什麽我非得被他們罵不可?與我一樣是幹部的皮丘和蘭蒂就不說了,為什麽連吃閑飯的切斯和那些不是幹部的組織成員,以及服務員莉亞都可以大罵我。確實錯的是我,但是,即使那樣也不至於罵成這樣吧。


    菲洛的心中充滿了不滿


    多米諾骨牌的錢,趕緊賠償!


    快點賠!


    就在這一瞬間,菲洛徹底崩潰了。


    閉嘴!


    思?


    啊!


    我隻是打翻了你們擺好的骨牌而已,為什麽就要讓我賠償!弄壞了嗎?我推翻的多米諾骨牌都碎成粉末了嗎?啊?


    艾紮克和米莉亞被突然的憤怒聲嚇了一跳,身體僵硬起來。


    看著他們,菲洛接著說道:


    而且這裏是吃飯的地方,可不是你們玩骨牌的地方。我們把自己勢力範圍內的場所借給你們,所以就算我打翻了一些,你們也應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說到這裏,菲洛喘了口氣,瞪了一眼艾紮克等人。


    看著憤怒的少年,皮丘和蘭蒂悄悄地說道:


    真是巧妙的推卸責任的方法啊。


    明明他也在很高興地擺著啊!


    菲洛雖說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但還是裝作沒聽見的樣子臉上充滿了憤怒。


    艾紮克和米莉亞沉默了一會,接著哇哇地大喊了起來


    哇啊啊啊啊啊啊!菲洛這個笨蛋!


    嗯,菲洛這個蠢貨!無知、低能、愚蠢到家了!


    把那些能想到的罵人話都喊出來後,二人一副要哭出來似地往出口跑去。


    喂,你們去哪裏幹什麽?


    剛才的憤怒之氣還未消,菲洛又陷入了還沒反應過來米莉亞說的話是什麽意思的混亂當中。這時,身旁的日本籍移民矢車說道:


    米莉亞小姐,真的特別熟悉日語呀


    艾紮克他們衝出門的時候,正好跟外麵進來的男人碰了一個正著。男人手堅拿著一個紙袋,一下子失去平衡的他跌坐在艾紮克他們旁邊。


    怎麽了這是?


    就在以為兩個人已經走了的時候米莉亞又把腦袋從那個男人的背後伸出來,朝著菲洛吐了吐舌頭,罵道:


    蠢豬!詛咒你被夜行先生的無頭馬踢死。


    說完之後,她就咚咚地大步追趕先跑出去的艾紮克而去,禮服裙子隨風飄擺,不禁讓人想起了童話中的灰姑娘。看著她的背影,菲洛把頭轉過來,又歎了口氣。


    夜行先生是誰?混蛋惹我生氣也就罷了,還要說那些讓我混亂的話


    正在抱怨的時候,回頭卻發現店裏的人都在用白眼看著自己。大家嘴上雖然什麽都沒說,但他們的視線卻流露出對菲洛的不滿。


    啊,我已經知道了。我太不成熟了!


    後進來的手拿著紙袋的男人並不知道事情經過,看著急躁的菲洛問道:


    發生什麽了嗎?


    啊,羅尼先生。沒,什麽都沒有發生。隻是我把艾紮克他們


    尚未擺好的多米諾骨牌給弄倒了


    剛剛還很煩躁的菲洛,突然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被稱為羅尼的男人擔任馬魯提斯家族的秘書一職,實際


    上是組織的二把手。


    嗯。是這樣的但是,他們要跑哪去呢?


    嗯,沒什麽可擔心的。反正那些家夥除了這裏也


    沒地方可


    去。肚子餓了的話,我想肯定就會回來的。


    那好吧。反正我也有事要外出,要是看見他們的話我會勸他們回來的。


    聽見上司說出意料之外的話,菲洛驚訝得眼睛都瞪圓了。


    怎麽可以!讓羅尼先生特意一


    順便啦,別放在心上。也許也碰不到他們呢。


    羅尼淡淡地說著,從紙袋裏取出了大量胡椒瓶,漂亮地擺在


    了吧台上。


    還有,昨天在河邊的工程現場,工作人員好像被奇怪的團夥襲擊了。雖說沒有發生什麽騷亂,但是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啊。


    男人把紙袋裏的東西全部拿出來之後,立馬轉身向外走去,突然有個身材窈窕的身影從後麵追了上去。


    我也去找他們。


    愛妮思!


    菲洛吃驚地對穿著黑套裝的少女說道:


    沒關係的,他們的話肯定會回來的。


    但是還有剛才羅尼先生的話


    叫愛妮思的少女靜靜地追了過去,在菲洛旁邊停了一下,靠近他的耳邊說道:


    好好地想想怎麽向艾紮克他們道歉啊?


    對於她像是教育孩子似的溫柔語氣說出來的話,菲洛既沒有生氣也沒有反駁,紅著臉,輕輕地點了點頭。


    知道了


    菲洛不好意思地說著,像個孩子似地看了看別處。愛妮思看著他這個樣子,溫柔地笑了笑,向著街上的人群走去。


    直到看不見了背影,菲洛才像確認什麽似地慢慢回頭看了看。剛才還在用白眼瞪著菲洛的眾人,現在則是吃飯的吃飯,看報的看報,開始忙著做各自的事情了。


    菲洛鬆了一口氣。此時他也想喝杯咖啡,於是坐到了吧台椅子上。但是好像就是在等待這個時機似的,一個男人坐到了菲洛的旁邊。


    嗨。


    麥德先生


    戴著眼鏡的高個子男人是菲洛的上司,也是組織的出納員,麥德阿波羅。剛才菲洛被責罵的時候,唯一一個什麽話都沒說的就是麥德。難道是想說剛才沒有說的話嗎?菲洛像是觀察對方意圖似的,用眼睛的佘光不斷窺視著他的表情。


    刹那間,麥德表情變得很柔和,開口說道:


    菲洛,剛才的你是故意的吧?


    什麽、呀?


    因為你把馬上就要完成的多米諾骨牌都弄倒了。


    沉默。


    很清楚的說話聲。菲洛看了一眼四周,看看是不是其他人也聽到了。還好,似乎聽到剛才的話的,隻有自己一人而已。


    為什麽呢?


    菲洛。


    親切但卻很堅定的語氣。


    菲洛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說道:


    嗯。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少年像是在尋找答案似的,想了一會兒,開始說道:


    因為害怕。


    害怕?


    我身體裏,那個叫塞拉德的老人的記憶,遠遠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


    塞拉德。


    聽到突然冒出來的人名,麥德陷入了沉默。


    這是似乎隻是針對我們不死者的報應吧。


    真是的為了得到你的情報,我們可是付給了情報屋很高的報酬。在那裏隻要是關於不死者的情報,大家都守口如瓶。我們像傻瓜一樣花了很多錢和情報,才調查出你被沉下去的那個地方。你就稍稍表示感謝一下啦。


    我不知道?


    哈哈哈哈,確實是那樣。那麽,你想聽聽我們知道的事嗎?你對那些不死者到底了解多少?


    一夥奇怪的人走在通往小意大利的路上。


    以提姆為首的妖怪集團的眾人。


    乍一看他們像是街上的什麽混混集團,但是其中幾個卻像是銀行職員的樣子。要想簡單地形容一下他們也就很難了。


    你變成不死者的時候從塞拉德奎茲那裏知道了多少?


    他們一行差不多有十人左右。提姆走到最後麵,找到了達拉斯。


    我不知道。


    達拉斯隨便地敷衍說道,一邊走一邊繼續盯著提姆的後腦。


    那麽,我就跟你適當地說明一下吧。首先,最重要的是,你並不是完全的不死者。你隻是不死,但會變老.當你老了以後,會因衰老而死,是個半不死者也就是,殘次品。


    一個個讓我憤怒的混蛋。


    達拉斯越發憤怒地盯著,當然,提姆的後腦勺是不會有任何損失的。


    真正的不死者是200年以前,煉金術師們祈求惡魔,從那裏得到的一種酒。


    煉金術師?


    嗯,不從頭說起的話你是不會明白的。安德魯,我很煩,關於那部分你來說吧。


    啊,好、好的。


    聽到提姆的話,走在達拉斯旁邊的安德魯回答道。


    她穿著白色休閑服,後背上背著奇怪的棒狀東西,像是什麽武器。達拉斯想象不出那是什麽樣的東西,也沒有去想的打算。他根本不喜歡這個始終畏首畏尾的小姑娘,而且提姆也說過,要是有什麽萬一的話,就讓這個女孩殺了自己的妹妹。我何止是不喜歡,甚至都想殺了她。


    想象不出這樣的一個小女孩可以殺人。


    達拉斯想到這,使勁搖了搖頭。


    三年前,自己也和一個與她相似的小女孩打鬥過,清楚地記得那個時候那個叫愛妮思的少女的模樣。他恨恨地吐了口唾沫。


    那麽,所謂的煉金術師,那種類型的那、那個,你在聽嗎?


    誰會聽啊,笨蛋。


    好、好過分


    之後的說明根本沒怎麽好好聽。達拉斯焦急地問著提姆。


    那麽,那個叫不死者的怎麽了?


    聽著達拉斯的話,提姆笑著說道: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傳說這個城市有好幾個那樣的不死者。啊,這好像是休伊主人從情報屋打聽到的。把你變為不死之人的那個叫塞拉德的老頭,好像就是被他們其中的一個人吃掉了。


    被吃掉了!真是奇怪的表達!達拉斯想到這些,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現在依然有著清晰的記憶。自己剛被變成不死者的時候,和他一起工作的一個夥伴就是被塞拉德的右手給吸走而死掉的.


    不死者可以把同樣的不死者或者是半不死者用右手吃掉。但是,半不死者沒有這樣的力量,隻能被吃掉。


    別總是說這些讓人生氣的話。


    知道了。別那樣急躁啊啊,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我們的領袖休伊拉弗雷德就是一個完全的不死者。


    提姆對不是組織成員的達拉斯淡淡地說著組織的內幕。可是達拉斯對這種情報根本不感興趣,一副趕緊快點給我說下麵的話的樣子。


    沒興趣?那麽誰吃掉了那個叫塞拉德的煉金術師呢?


    我可不知道。


    對著完全一副不感興趣的達拉斯,提姆像沒看見似地接著說道:


    菲洛普羅休斯。


    達拉斯停下了腳步,站在街道中間,仔細想著剛才話裏的意思。


    第一,那個混蛋小鬼還活著。


    第二,那個混蛋小鬼是完全的不死者。


    第三,那個混蛋小鬼能殺我,而我不能殺他。


    什麽啊?


    達拉斯出了一身冷汗,拚命地想要否認自己的結論。


    自己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弱的人達拉斯陷入了這種錯覺之中。


    不死者。


    菲洛普羅休斯是個不死者。


    3年前,他被卷入了煉金術師間的鬥爭,偶然變成了不死者。


    不隻是他。被卷入那個事件而成為


    不死者的,有馬魯提斯家族的全體幹部,岡多魯家族三兄弟,強盜夫婦艾紮克和米莉亞,還有當時在座的那些喝過不死酒的幾個幹部的家屬和蜂巢的兩個店員。


    這麽多的人,一夜之間全都變成了不死者。


    塞拉德就是那個事件中的煉金術師中的一個,現在他的那些記憶和經驗全部都在菲洛的身體裏了。


    是的記憶、經驗、過去的所有的事無論是什麽,無論是什麽。


    我的身體裏有那個老頭的記憶,即使到現在都還有。那個老頭,真是夠差勁的。那個家夥所謂的愉快的回憶反正,我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的。


    拿起眼前放著的咖啡杯靜靜地喝了一口,菲洛對著麥德,一點一點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個老頭把別人的、把別人積累的所有東西都搶走,他覺得那個瞬間是最快樂的。不管是努力還是時間,積累得越多,他越感到興奮、快感,還有活力。得到的快樂比我至今為止的生活中所感到的要多好幾倍。反正,我很受打擊。比起我當上幹部時那一瞬間的喜悅,那個老頭吃掉一個人時的喜悅反倒更明顯現在我的記憶中盡是那些東西。


    對於菲洛的話,麥德既不表示讚同也不表示否定,隻是靜靜地聽他說。


    然後,那些理解不了的記憶,如今也成了我的一部分。


    第一次看到菲洛的表情中出現感情這種東西。如同一個膽怯的孩子一樣,隻是那種單純的恐慌的表情。


    我害怕!


    麥德。我很害怕!隻要那個記憶還在我的身體裏,總有一天我也會、我也會變得和那個老頭一樣


    菲洛述說著那種好像已經逼近了自己的恐怖。此時,麥德靜靜地伸出了手。


    菲洛看著眼前的這雙手,回過神來,環視了一下周圍,又把


    目光轉回了咖啡。


    對、對不起!


    不沒關係的。


    不久,麥德的麵前也送來了一杯咖啡。他放了兩塊方糖進去,邊看著杯子一邊靜靜地開口說道:


    所以你想確認一下是嗎?


    自己會不會也跟塞拉德一樣對於掠奪、破壞別人積累的東西會有一種快感?


    麵對麥德對自己的分析,菲洛沒有任何要反駁的樣子。


    但是,你做不到那樣的事,可是又不斷地被誘惑。那樣做的話,或許能得到快樂,或許能得到非常棒的快感,於是就試著掠奪一些不關係到人命的東西來確認一下?


    說到這裏,菲洛認真地打量了一下麥德的臉。


    麥德,你會讀心術嗎?


    我隻是在猜測。


    麥德輕輕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那麽怎麽樣?掠奪艾紮克他們努力積累的東西後怎麽樣?


    對於預料之中的問題,菲洛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看到他們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真想打自己。


    哈哈,放心了吧。


    麥德從一開始就相信會是這樣的,聽了菲洛的話,馬上就笑了。兩個人相互笑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口咖啡。


    那個老人的事我會努力把他全部忘掉的。


    沒有必要忘記呀接受之後,如果能駕馭自如的話不是更好嗎?如果你認為會成為絆腳石的話,那就別猶豫,幹脆放棄吧。


    聽了麥德的話,菲洛沉默片刻後答道:


    我會努力的!


    就這樣把咖啡喝完後,菲洛又問起了麥德。


    不過單憑自己的力量,能夠去駕馭或切斷一個人的過去和感情嗎?


    我認為不僅是不死者,那種煩惱無論是誰都會有的。


    又加了一塊方糖後,麥德稍微認真地說道:


    不過,隻要是自己真正經曆過的過去的話就有必要好好考慮一下是不是真的應該放棄呢。


    麥德喝著香濃的咖啡,看著遠方,又說道:


    悲傷也好,痛苦也好,隻靠自己的力量去切斷它,人類是有這種能力的。


    在船上叫醒了惡魔,在朋友中第一個成為不死者的男人靜靜地,卻帶著堅定的信念說道:


    我是,這樣堅信的。


    混蛋!菲洛那家夥!怎麽辦才能讓他說出阿嗯呢?(注:阿嗯,日本的一個擬態詞,表示驚訝地叫出聲後並承諾。)


    還要讓他哎呀誒侑的。


    讓他阿嗯還要哎呀誒侑的這有點太殘忍了吧?隻要讓他阿嗯就行了,那樣的話我就原諒他。


    哇,艾紮克太善良了!


    跑出蜂巢的艾紮克和米莉亞,漫無目的地徘徊在小意大利的街上。


    是啊遞他一張寫有阿嗯的紙,讓他讀的話怎麽樣?要不然,就找來一個叫雷奧那魯多阿嗯的人讓他和菲洛成為朋友?


    真是完美的作戰計劃啊!話說回來,阿嗯是什麽啊?


    就像在等著米莉亞的這個疑問一樣,艾紮克挺了挺胸膛驕傲地說道:


    所謂的阿嗯,是在日本流傳的一種傳統叫聲,雖然直到江產時代才有阿嗯這種說法,但在日本內田魯庵(注:1868~1929,日本的評論家,翻譯家,小說家,隨筆家)的書中就寫有阿嗯了!好像是一本叫百麵相(注:《社會百麵相》)的書,感覺就像亞森。羅賓(注:法國電影《紳士大盜》中的主人公)的故事一樣!


    哇,艾紮克,你真是博學多才啊!


    聽了對方讚賞的話,艾紮克擺出更加驕傲的樣子繼續說道:


    哎呦!因為看不懂日語,所以請矢車爺爺讀給我聽的。真是完美啊!


    是個善用兵法的家夥呢。


    咦,那個時代就已經出現紳士怪盜了嗎。


    對於米莉亞脫口而出的問題,艾紮克有些惱火,用毫無疑問的目光大聲說道:


    一定有的,不過因為是怪盜。所以能夠很好地躲藏起來讓人找不到他。


    是嗎?可惡,真不愧是擅長易容術的!


    即使是火眼金睛也看不破!


    可惡!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完美地把我的心給偷走了!


    兩個人一邊說著不著邊際的話,一邊又把話題轉到了今後的行動上。


    可是菲洛不僅偷走了我的心,還有更重要的東西我的夢想、我的希望、我的時間。這個大壞蛋!總之,我們要向菲洛宣戰。


    啊!大作戰!


    多米諾的仇啊!讓他向倒下去的多米諾道歉!對了,不回那個家夥那裏去了,你有覺悟了嗎?米莉亞!


    嗯有。


    望著高處,米莉亞像是潑冷水似地指出一件事情。


    但是艾紮克,我們今天睡哪兒啊?錢和行李不是都放在店裏了?


    什麽?別擔心,米莉亞!日本有一句諺語叫做船到橋頭自然直!


    什麽意思呀?


    麵對一副不可思議表情的米莉亞,艾紮克充滿自信地回答道:


    好像就是在那種必須要渡過去的大河裏肯定會有船的。也就是說,總會有辦法的!


    哇,艾紮克,那就拜托你了!


    艾紮克用完全錯誤的知識建立起自己的自信,想讓米莉亞看到自己好的一麵,所以對於想到的事情往往不假思索地就會說起來。


    是啊嗬嗬嗬,米莉亞!像摩西一樣迷茫的我們,要趕快找到諾亞方舟!


    埃及人也有大洪水的傳說呢!


    嗯嗯,因為他們有十條戒律。我們也在菲洛麵前擺一個多米諾十條戒律吧。以多米諾之神的名義。


    是多米諾王!然後呢,然後呢,快告訴我神的指示吧,艾紮克。


    米莉亞聽到艾紮克想到的這個奇妙的提案後,眼睛都亮了,高興地笑著。


    除了菲洛他們,我們不是還有其他可


    以信賴的朋友嗎?今晚就去找他們,在他們那裏住吧!


    哇!真是個好主意!


    剛想好這個拜托其他朋友的計劃,兩人就毫不猶豫地行動起來。


    不管雲層籠罩下的天空有多麽的陰沉,那個身影還是那麽耀眼就像是,他們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一樣。


    過了一會兒,在他們原來站的地方,出現了兩個人。


    穿著大衣、目光敏銳的男人和穿著套裝、身材窈窕的女人。


    在艾紮克他們之後追出來的羅尼和愛妮思。


    不知是失去了平衡還是來不及做出判斷,兩個人跑到大街正中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認真地環視了一下四周,已經沒有艾紮克他們的身影了。


    嗯,來晚了嗎沒關係。


    分頭去找吧羅尼先生?


    當愛妮思返回來的時候,羅尼仍然站在大街中間,用手扶著頭不知在思考什麽。


    羅尼先生?那個,您怎麽了?


    愛妮思擔心地問道。羅尼慢慢睜開眼睛回答道:


    為什麽他們倆走的方向和我的目的地的方向一樣呢?這樣也好。他們在這邊。


    啊?啊?


    愛妮思還不明白為什麽,就順從地跟在羅尼的後麵。


    請等一下,羅尼先生,羅尼先生!


    羅尼沒有一點躊躇,向著自己工作的目的地走去。


    可以說是艾紮克和米莉亞的行動已經被那雙眼睛看得一清二楚也可以說是,有一雙看透了一切的眼睛。


    愛妮思沒有再追問什麽,隻是靜靜地跟在羅尼身後。


    怎麽說呢,羅尼時常會變成這個樣子。比如在找什麽東西的時候,就好像那個東西他親眼看到了一樣,馬上就能找到。


    從以前開始,愛妮思就對這個叫羅尼的幹部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和普通人不一樣,和曾經的主人塞拉德、麥德、菲洛很相似,給人一種神秘感。


    更奇怪的是,為什麽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兒見過他呢?但是卻不能清楚地回想起來會不會是以前被自己吸進體內的不死者的記憶呢。


    想到這裏,她不禁追憶起了自己更久遠的過去但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起關於羅尼斯奇亞特的過去。那些過去就好像是已經成了自己無法簡單碰觸的領域。


    那麽,我們到底要去哪裏啊?


    對於達拉斯的問題,提姆沒有刻意隱瞞地回答道:


    嗯?是富人區!怎麽了?


    富人區啊?


    這是曼哈頓一個高級住宅區的名字,達拉斯不理解對方的用意而有些思緒混亂。那是俗稱富豪的人們聚集生活的地區,無論怎麽想,像提姆這樣的人也不應該與那裏有什麽聯係的。


    但是,達拉斯想的卻不是那個。因為他出身在新澤西的一個大富豪的家裏,他知道爺爺當年作為別墅建造的豪宅就在那個地區。


    達拉斯原本也應該是這筆財富的繼承人之一,卻因為與妹妹之外的其他家人關係不和,所以離家出走了。然後,就被卷進了塞拉德事件,直到現在。


    那裏可不是像你們這樣的窮人可以隨便出入的地方!


    我真的對你們的狂妄自大表示佩服,真的。


    提姆苦笑著,用一種像是看著不可思議的動物一樣的眼神看著達拉斯。


    原來如此不愧是休伊主人所選擇的。


    啊?


    哎,你還是不知道為好.對了對了現在要去的地方,你是不是去過一兩回啊?


    聽了這些話,達拉斯更加迷惑了,突然像想起了什麽似的怒吼起來。


    你這個家夥!難道,你是要去我的別墅!?為什麽那裏的話誰也有誰在那裏嗎!?喂!難道伊芙在那裏!你們!


    地點是對的。我要為你的推理拍手鼓掌。不過後半部分你弄錯了。


    達拉斯不知還想要說些什麽,但卻盡力克製住了。提姆用很認真的表情說道:


    你放心,現在你的妹妹並不在那裏。


    提姆靜靜地笑著,說著達拉斯並不明白的話。


    作為替代,現在在那裏的是一些品質惡劣的小混混們。


    雖然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對於我們來說他們仍是舍棄的棋子。


    不過,朋友!那些獵物們到底在哪兒啊?


    走在百老匯的街上,瑪麗亞不耐煩地詢問對方。


    路上的傳單如同花辦似的飄落著,從縫隙中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廣告牌。明明是白天,可那些華麗的廣告牌卻如同霓虹燈一樣光彩奪目,其中有些就是真的霓虹燈。


    傳單上繪有各種各樣的裝飾圖案,看上去就像一塊巨大的招牌,把那些廣告牌聚在一起,就形成了百老匯的一個廣告招牌。


    走在繁華大街上的瑪麗亞非常顯眼,路過的男人們頻頻向她吹著口哨,恐怕是被錯認成某個舞劇女演員了吧。


    瑪麗亞對於街上的情形根本不去理會,滿腦子想地都是如果發揮最大威力的揮舞這把日本刀的話,應該可以把這條街給毀了吧。


    她的腦子裏閃過一線殺機,但想到自己還有要做的事情,終於安穩下來開始四處尋找目的地。


    是廢工廠,還是地下室,我們應該朝哪個方向走啊?朋友!


    對於這個問題,吉克一點厭煩也沒有的說道:


    思。是在叫做富人區的地方,一個叫傑諾阿德的人的別墅。


    那個傑諾阿德就是這次的目標嗎?可以殺他嗎?


    麵對心情激動的瑪麗亞的不停追問,吉克靜靜地搖了搖頭。他從兜裏掏出筆記本,讀起寫在上麵的人名。


    嗯,是個臉上有刺青的人


    一直看到筆記本的最下麵,吉克才終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這樣啊,傑古吉!是一個叫傑古吉斯普羅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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