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某處


    一家沿河大道的書店裏。


    早早地買完書的裏卡爾德,鑽進了克利斯托弗看著的福特汽車裏。


    「久等了啊。」


    「等了太久了——我也很想一起進去的。不是說,我,作為一個保鏢,和你一起進去不是很正常的嗎?」


    「那是因為你沒有意識到這樣的話有妨礙書店營業之嫌。」


    雖然剛才的對話有些像是朋友之間的開玩笑,但是從坐在後麵的裏卡爾德不高興的臉色上卻感覺不到這一點。


    克利斯托弗誇張地叫著「太受傷了啊!」,搖晃著自己的腦袋,但是表情上還是露出了一絲微笑。


    「好過分啊,裏卡爾德。難道這就是對朋友說的話嗎?」


    「我從來不相信那些天天叫嚷著我們是朋友的家夥。對我這麽說的人好像是你吧,克利斯?」


    「是的,也就是說你非常懷疑我說的話嘍!所以對於我說的『不能相信成天說我們是朋友的家夥』這句話,你也不相信,那你用自己的想法來做判斷好了!」


    聽著笑嘻嘻地發動汽車的克利斯托弗的理論,裏卡爾德馬上做出了反駁。


    「在我看來,對於那些初次見麵就說什麽『我們來做朋友吧』之類的家夥是不能相信的,一定不要相信。」


    「我真有點糊塗了。不過,人類不正是在糊塗中變得強大的嗎?」


    裏卡爾德聽到克利斯托弗的話,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不過在汽車即將發動的時候,突然抬起頭來,以比平時還要認真地表情開口說道。


    「那個啊,克利斯。能不能就這樣,慢慢地開一會車。」


    「?好的啊?怎麽啦?有麻煩了嗎?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就去一下什麽林肯公園或者格蘭特公園裏麵走走?還是在自然的保衛中心情會好些的。像汽車這樣的人工產物行駛在天然的大自然中的話,會有一種和諧。如果是某一個人工產物行駛在另外的一個人工產物的裏麵的話,隻會讓人感到滑稽可笑而已。」


    「就像克利斯一樣?」


    「……裏卡爾德有時候你說的話真的太傷人了。」


    在這樣一年的交往中,雖然克利斯托弗並沒有把自己身體的秘密曝光——但是裏卡爾德這個少年似乎從克利斯托弗平日裏的不尋常的舉動中感受到了一些異樣。


    而且,有時候裏卡爾德總是出奇不意地說出和剛才差不多的話來——克利斯托弗在這個時候總是會這麽回敬道。


    「如果你把你的心裏話告訴給我的話,我也會把我的秘密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你,而且是非常高興的。」


    於是,這個時候裏卡爾德總是說「我還不相信你。」,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今天的裏卡爾德似乎有些不同。


    「好啊。」


    「哎?」


    聽到如此意外的答案,克利斯托弗非常驚訝地拖過後視鏡看著裏卡爾德的表情。


    雖然看上去和平時一樣毫無表情,但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那低垂的眼皮傳達著裏卡爾德的緊張。


    「當我救你的時候……你說,你想要破壞周圍所有的東西。」


    「哎?啊啊,對啊。」


    「那個時候……發生了很多事。父母的去世剛剛過去不久……作為一名黑手黨的孩子,我一直都非常的痛苦。我那個時候,被各種各樣的人物背叛,也被各種各樣的人物強行地加上了很多期待。」


    看著開始認真地說著話的裏卡爾德,作為駕駛員的克利斯托弗透過後視鏡,向對方投去了疑問的眼神。


    他從裏卡爾德所處的環境和他的言行的種種,又再次地感受到在過去裏卡爾德應該經曆了一些非常痛苦的事情。


    但是,克利斯托弗的內心對於裏卡爾德突如其來的內心獨自,感到有些不安。


    ——哎呀,等一下啊。等一下。


    ——總覺得……總覺得哪裏不對勁?這個事情。


    「等一下。停下了,不要做了,閉上你的嘴巴,少爺,對了。」


    「……怎麽了?」


    看著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停下來說話的裏卡爾德,克利斯托弗苦笑著說道。


    「怎麽了?你怎麽回事?好奇怪,裏卡爾德。和你平時不一樣。你打算對我怎麽樣?難道說你想把我做成送給冥界的禮物,將我裝進柏油桶裏,然後扔進芝加哥河?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可是回反抗的,到時候你怎麽辦。我可能沒有辦法殺死你。」


    「可是你不是殺死了我爺爺的很多部下?」


    裏卡爾德說出的話雖然夾雜著諷刺,不過仍舊像是炸彈般危險。


    因為此時的汽車正行駛在路上,不可能有人竊聽彼此的談話,所以這樣的談話才得以能夠進行下去。


    對於裏卡爾德的提問,克利斯托弗也沒有覺得非常的不愉快,還是非常爽快地回答了問題。


    「那是我的工作,嗯——看來我還是對朋友下不了手。如果重新想象一下當時的情景,琪啊麗莎啊西可爾啊『詩人』啊雷爾啊弗蘭克啊菲洛啊,我都下不了手……嗯。這樣說怎麽樣?」


    「……難道,剛才你說的就是你的全部嗎?克利斯的朋友?」


    「你認為是多呢?還是少呢?」


    「……如果是說『好朋友』的話,有多……如果說隻不過是聊天對象和工作夥伴的話,難道你不覺得少了嗎?」


    裏卡爾德在小聲地嘟囔著確認著之後,搖晃著腦袋歎著氣說到。


    「可我隻有克利斯一個人而已。關係好的朋友之類的。」


    聽到如此突兀的話,克裏斯托弗嘎嘎地笑著說道。


    「哎?什麽?我,這次又開始拿我的貞操說是了啊?」


    「我可以揍你嗎?」


    感受到來自身後卡爾德的殺意,克裏斯托弗慌忙收回了自己說的話。


    「開玩笑的啊。玩笑。」


    就在這樣插科打諢地混過去之後,克裏斯托弗用手指輕輕的打擊著方向盤,透過後視鏡看著裏卡爾德的眼睛出了一個問題。


    「我漸漸地也看出來了……今天,你特意把我帶出來買東西,哪個?該不會是想要在車裏和我說一不想讓別人聽到的秘密吧?」


    「或許吧。」


    深深地歎了口氣,回答者克裏斯托弗的問題,裏卡爾德淡淡的語氣接著說道。


    「……最近,我們的組織……有奇怪。」


    裏卡爾德垂著眼皮,說出了上麵的話。也許是心理作用吧,總覺得此時的裏卡爾德的話尾有顫抖。


    「克利斯托弗也能感覺到的吧?」


    「啊啊,差不多吧。」


    這是作為新加入的成員,一個完全沒有接觸過組織內部事情的克利斯托弗所能感覺到的事情。


    如果克利斯托弗的感覺沒有錯誤的話,大概就在兩個星期前,整個盧梭府就開始突然地驚慌起來,組員之間的氣氛也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然後就在幾天後,出現了一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男人。不過因為並不和克利斯托弗和裏卡爾德有關係,所以他們也沒有特別的留意——


    同時,被帶到盧梭府的那個叫做茹婭的女人被軟禁了起來,而作為他的看守人,裏卡爾德被選了出來,自那時開始,他們就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氣息。


    想來,普拉其德也就是在那個時侯開始變得強勢的,感覺是要和自己原本保守的或者可以說是逃避的人生抗爭。


    「爺爺他們都完全變了……到現在,我都一直想要破壞我周圍的世界……不過……最近,我開始覺得他們似乎可以很輕易地毀滅掉這個世界。」


    「那麽,這不


    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嗎?如果把你討厭的這個世界給毀滅的話,豈不是要高呼萬歲的好事。」


    克利斯托弗雖然非常了解裏卡爾德的心情,但是還是可以地說著一些壞心腸的話。


    裏卡爾德對著克利斯托弗歎了一口氣,仿佛是在說「這應該是對我剛才說話的報複吧?」,非常少見的在他的眼睛裏麵看到了悲傷的情緒。此時,裏卡爾德有開口說道。


    「因為這是我眼中的世界……我隻不過是想要親手毀滅。僅此而已。」


    「哈哈!看來我有了一個非常自私的朋友。」


    看著克利斯托弗大笑著的表情,裏卡爾德浮現出了陣陣苦笑的表情。


    「現在,我總覺得在毀滅了整個世界之後,就會留下大量的垃圾。總覺得,總覺得很不舒服。」


    「……啊啊,如果客觀來講的話,你的爺爺作為黑手黨已經窮途末路了。我知道你也明白這一點的。這也可以說是他現在非常緊迫的原因之一。……不過呢……現在,確實非常的奇怪。怎麽說呢,現在你爺爺的組織和那些有滅世思想的危險宗教組織還有那些真心想要征服世界的恐怖組織的感覺很像。」


    克利斯托弗的感覺非常的正確。裏卡爾德又一次地低下了頭,開始了對著克利斯托弗的個人獨自。


    「我原本還有些期待。就這樣,爺爺維持不下去了,解散了組織,我也可以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然後那樣的話,我也沒有用了吧。你可以交到普通朋友了。」


    「如果我真的有普通朋友的話,我會很自豪地告訴他們『我可是有吸血鬼朋友的人啊』。」


    「把我當雜耍的啦!?」


    雖然聽到了克利斯托弗高聲的抗議,但是裏卡爾德隻是靜靜地搖了搖頭。那是一種在說反正也不可能會覺到普通朋友的放棄的表情。


    裏卡爾德對於克利斯托弗的插科打諢毫不介意,仍舊淡淡地說道。


    「……真的是所有事情……所有的事情都開始瘋狂了。」


    仿佛是想到了什麽事情似的,微微地握緊了拳頭——


    「……自從那些穿著白衣服的家夥來過這裏……把那些酒送過來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瘋狂了。」


    ——酒?白衣人?


    這是自己的記憶中沒有的關鍵詞。


    就在克利斯托弗感到疑惑的瞬間——


    裏卡爾德突然抬起頭來,刷地一聲,將自己的腦袋貼近了窗戶。


    「怎麽了?」


    聽到克利斯托弗無意的詢問,裏卡爾德緊張地說道。


    「拜托了,把車停一下。」


    「?好好。」


    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克利斯托弗還是將車停到了路旁,自己也向車窗外麵打量著。


    但是,大街上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路人也都是普通人的樣子。


    原本還以為有什麽盛裝遊行之類的活動的克利斯托弗,看著外麵的情景,向裏卡爾德問道。


    「怎麽啦?看到什麽了嗎?」


    聽到這些話的時候,裏卡爾德與其說是在用眼睛看,倒不如說是用耳朵在聽,並且一副從來過的緊張表情開口——回答道。


    「剛才……聽到了爆炸聲。」


    芝加哥某小巷


    爆炸。


    如果用一個單詞來形容剛才發生的事情的話,用「爆炸」這個單詞就合適了。


    爆炸聲和火焰的膨脹,使得周圍的空氣在瞬間發出了焦臭的味道。


    原本按照雞蛋大小的炸藥容量來看,是不可能造成如此驚人的爆炸氣流的。


    但是所以的一切都在瞬間結束了,附近充斥著那些沒有來得及逃跑的人們的悲鳴。


    原本是一條沒什麽人經過的小巷,但是自從傳來了爆炸聲之後,逐漸的在大道口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或許剛才的那兩個記者也會過來的吧,此時的雷爾這麽地想著——雖然明明是自己弄出來到爆炸,卻還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滿眼都是疑問的光芒。


    「怎麽了……這是怎麽回事啊?」


    爆炸的聲音還回蕩在自己的耳邊,雷爾看著眼前的光景,歎氣道。


    「唉,弗蘭克。為什麽我的炸彈……會在這麽偏僻的地方爆炸呢?」


    在他們的眼前,所有被炸彈氣流波及的男人們都躺在地上淒慘地呻吟著。


    但是,在場的所有的人並沒有受到什麽致命傷,隻不夠都是被爆炸氣流吹翻在地而已。


    ——原本打算,至少要殺死一半的人來著。


    他們這些男人原本和炸彈的距離都還不到五米。


    但是——


    「如果在這樣的地方引起爆炸的話。即便是因為爆炸氣流而斷手斷腳也沒有人感到奇怪的吧。」


    就像這個少年所說的「如果要發生爆炸的話」一樣,在遠離他們10米以上的小巷的另一邊,牆麵都被炸爛了。


    雷爾在爆炸即將發生的瞬間,發現有著什麽人來到了炸彈的附近。


    因為事情發生的緊急,所以雷爾隻來得及把那個定時炸彈的時間定在了模棱兩可的一分鍾。


    而就在秒針停下來的那一個瞬間,雷爾看到了一個銀色的圓盤一樣的東西飛了過來。


    還沒來得及看清那到底是什麽東西,銀色的東西已經碰到了雞蛋大的炸彈。


    一聲尖銳的金屬碰撞聲,掩蓋了擊發式雷管啟動的聲音,將炸彈當場彈飛到了10米遠的地方。


    而結果就是,在場的所有男人幾乎都沒有受傷。


    「哎,呀,雷爾。那個……」


    順著弗蘭克手指的方向,雷爾看到一個銀色的棒子一樣的東西插在了牆上。


    在那樣堅固的水泥牆壁上,仿佛是用巨大錘子敲打進去的釘子一樣。


    雷爾凝神一看,發現那是一把扳手。


    如同黃瓜大小的扳手——看到這裏,雷爾跳起來想著小巷的另外一個方向,這個扳手飛來的方向看去。


    在那裏,雷爾看到一個巨大的扳手骨碌碌璿轉的樣子。


    不知什麽時候站立起來的格拉罕,就這樣在手中旋轉著巨大的扳手,慢慢地走向雷爾他們。


    發現是他用一把小小的扳手就將自己的炸彈給彈飛,雷爾隻是眯起了眼睛。佩服地拍著手說道。


    「哎……幹得不錯啊。厲害,厲害啊?流氓老兄。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的炸彈竟然是這個樣子被彈飛的。」


    格拉罕對於這種半是諷刺,半是驚訝的讚歎,低下頭來用接近呻吟的音量嘟囔著。


    「哼……」


    剛開始,雷爾還以為那是因為被弗蘭克踹了幾腳之後,疼痛難忍的呻吟。


    但是,少年馬上意識到這種想法是錯誤的啊。


    「哼哼……哼哼哼嘎嘎哈哈哈哈!有意思啊,喂。人生,就是要這麽的有意思才對啊!?如果我每天都能過上這麽有意思的生活的話,那肯定是上帝對我的偏愛……哎呀,或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上帝……他們怎麽會單單就給與我這樣不平等的快樂呢!如果是這樣的話……怎麽說呢?難道是沒有依靠什麽上帝,而是靠我自己的運氣和實力,得到這樣的快樂的嘛!?糟糕,糟糟糟糕啊我!」


    「怎,怎麽了這個人,真奇怪。」


    被這個滿臉狂笑的家夥給嚇住了,弗蘭克膽怯地向後縮了縮身子。


    而雷爾似乎很不喜歡格拉罕這樣一種悠閑自得的樣子——


    接著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好幾個雞蛋一樣的物體。


    原本以為是和剛才的東西一樣的玩意,不過沒有懷表一樣的設置,隻是掛著一個像是鑰匙圈一樣的圓形保險栓。


    「


    看上去你很高興啊,老兄。」


    雖然嘴角依然有著笑容,但是雷爾的眼眸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光芒,冷冷地看著對麵的格拉罕。


    而格拉罕則是一幅恍神的樣子,不停地旋轉著自己手中那把巨大的扳手。


    剛剛從爆炸中站立起來的男人們,看到格拉罕這個樣子,都拚命地向後退了好幾步,和格拉罕拉開了距離。或許他們都認為最好不要卷入雷爾和格拉罕這兩個人的糾紛裏麵。


    他們在格拉罕站起來的那一個瞬間,都已經意識到了他們隻不過是這場行動的絆腳石而已——而格拉罕則對於他們類似於臨陣脫逃的行為也沒有任何的責難。


    或者說,可能他對於那些男人的行為根本都沒有注意到。


    「啊啊……太高興了啊。真的有這麽高興的事情嗎?總之我知道我們之間的交涉算是破裂了。真頭疼啊,明明我被告訴說要把你們活著帶回去的啊,可是你們啊……是叫雷爾來著的吧?你似乎非常想要殺死我啊?」


    「啊啊,算是吧。哈哈……」


    看著一幅悠閑表情的格拉罕,雷爾更加眯起了自己的眼睛——用三個手指非常靈巧地夾著自己的雞蛋炸彈,用空著的另外一隻手迅速地拉下了保險栓。


    「弗蘭克……準備好啊。」


    「嗯,嗯。」


    搶在同伴回答的前麵.雷爾將三個雞蛋扔在了自己和格拉罕的中間。


    橢圓的雞蛋在碰觸到地麵的瞬間,就馬上冒出了紅黑色的煙霧——


    在爆炸聲傳到周圍人的耳朵的時侯,高高的火焰已經竄了起來,灼熱的爆炸氣流壓迫著周圍的空氣。


    同時,弗蘭克巨大的身體如同一枚巨型炮彈,衝進了火焰裏麵。對於爆炸的氣流,燒焦皮膚的灼熱都根本感覺不到,仿佛是一名衝進火災現場拯救孩子的消防隊員。


    突破了灼熱的煙火牆壁,對著後麵的那個正在阻止爆炸侵襲的敵人給與了強有力的一擊。這就是在這種情形下,雷爾他們經常使用的伎倆。


    弗蘭克依靠著自己巨大的體形,迅速突破了爆炸的火焰,在那裏瞬間就出現了一個空洞。


    雷爾在那個洞穴關閉之前,似乎看到了那個麵目猙獰的格拉罕的身影——


    突然,雷爾——發現在弗蘭克開辟的火焰洞穴的旁邊,一個小小的洞穴也正在慢慢地關閉著。


    ——哎?


    就在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前,在雷爾的耳邊傳來了男人快樂的聲音。


    「吆。」


    「啊……」


    雷爾慌張地扭過頭去,在那裏一個表情悠閑的男人,將自己的臉貼近到雷爾的鼻子,臉上浮現出了發現獵物的怪物般的微笑。


    「怎麽會……」


    「你不會以為可以穿越火牆的人隻有那個大家夥吧?火焰又不是你們家的東西啊?……那麽,是誰的東西?……糟糕。也不是我的東西啊,這算什麽呢?我要負什麽樣的責任?難道殺了你們我也要死嗎?」


    這樣嘟嘟嚷嚷著的格拉罕,身上的那件工作服,已經被燒得破破爛爛的,散發著陣陣的焦臭。


    自己確實在看到弗蘭克突破火焰的時候有著這樣的想法。


    但是,從來沒有想到在看到剛才的爆炸之後,眼前的這個家夥可以和弗蘭克同時,甚至還要早一步地從火牆中突破出來。


    想到這裏,弗蘭克苦笑著,對站在身邊的男人搖了搖頭。


    「老兄……你的腦袋是不是有毛病啊?」


    而旁邊的格拉罕則把這句話當成了一種讚美。


    「啊啊,啊啊,原來如此,我的腦袋好像就是有毛病。所以才會這麽地高興?確實也是因為腦袋有毛病,所以才會把這種瘋狂的場麵當成一種『理所當然的事情』來享受。破壞的方法不同,所有的傷心也會變成快樂的事情。沒有任何的局限。自己可以無限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格拉罕嗤嗤地笑著,靜靜地說道。


    「這樣,反而也算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吧?」


    「哎,哎呀?」


    穿越過火牆後麵的弗蘭克,也注意到在那裏沒有格拉罕的身影。


    慌慌張張地扭頭看過去——透過逐漸減小的火勢,看到對麵的雷爾和幾乎接近肉搏的格拉罕。


    「啊,雷爾。」


    弗蘭克慌忙轉過身來,已比剛才還要猛地氣勢,向著格拉罕衝了過去。


    每一次落在地麵,都勢必傳來陣陣顫動,而鞋底卷起的狂風,則將那些爆炸產生的塵埃卷起陣陣旋風。


    弗蘭克把如同粗木枝一般的手掌呼地舉了起來,衝著格拉罕的身體扇了過去,不過,就在半途卻不得不停了下來。


    「啊……」


    那是雷爾的小聲呻吟。


    被格拉罕抓著的巨大的扳手,以非常的方式最大限度的伸展著——而在扳手中間夾著的就是雷爾的腦袋。


    就像是揮舞抓蟲子的網兜一樣,格拉罕硬是用扳手將雷爾的身體舉起來,將他的身體翻轉180度,放在了自己和弗蘭克的中間。


    「啊,雷爾。」


    不由得停下動作的弗蘭克,慌忙伸手想要去抓雷爾,格拉罕刷地將手縮了回來,弗蘭克的的手落空了。


    「哇……嘎……啊……」


    雷爾痛苦的呻吟回蕩在房間裏麵,而聽到這樣的聲音,格拉罕向後退了一步。


    「你們的關係這麽好太棒了。最難得的就是友情!友情最棒……如果有一個可以無話不談的朋友的話,可以治療自己內心的傷口。」


    格拉罕大聲地叫喊著一些不合時宜的事情,突然放下手腕,雷爾的身體就這樣噗嗵一聲被放了下來,而雷爾的喉嚨也終於從扳手裏麵解放了出來。


    「嘎嘎……咕……?」


    雷爾突然從人質的身分中解放了出來,好像對於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還不了解,莫名其妙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格拉罕看著毫不掩飾敵意的少年,渾然不知周圍的環境,一味地轉動著自己手中的扳手。


    「因為考慮到什麽『不要管我,趕快戰鬥』之類的想法,那麽抓住你的喉嚨的我應該算是勝利了吧——這場戰鬥就以我獲勝而告終好了吧?」


    「……啥啊?」


    「哎呀,你瞧啊,因為有人對我說不要殺了你們。所謂的消除世界上的戰爭的事情啊。我們就有可能成為這維護世界和平的第一步啊。這樣的話,也是在曆史上留下一筆的第一步啊。哎呀,即便不能在曆史上留下什麽名聲也好啊!我們的豐功偉績隻有我們知道就好了!這樣的話。以後我們再次見麵的話,可以彼此挺起胸膛,互相微笑致意阿。這樣彼此都能得到滿足,怎麽樣啊?」


    「……從很多含義上來說。真的算是比較搞笑的答案啊。」


    雖然嘴角露出了笑意,但是雷爾的眼眸中充滿著憤怒的火焰。


    自己竟然被眼前的這個家夥愚弄了。少年從自己的懷裏又掏出了好幾個卵形炸彈。


    而格拉罕也沒有阻止少年的行為,隻是歪了歪嘴巴,搖了搖頭。


    「如果可以獲得你的肯定就好了啊——」


    就在說完話的瞬間,格拉罕的手畹消失了。


    ——!?


    就在看不到手腕的瞬間,雷爾感覺自己的臉頰傳來了一種冰涼的觸感。


    不知什麽時候。在少年的臉邊有著一個大大的扳手,正在冷冰冰地碰觸著自己的臉頰。


    ——好快啊……!?


    少年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在身後一步遠的弗蘭克看到這樣的情形,也隻是一個勁地閃爍著目光。


    格拉罕在少年的眼中看到了所謂的「恐懼」


    的眼神後,仿佛是在演戲劇般的的的地地彈著舌頭,接著說道。


    「你們,是贏不了我的啊。」


    ——贏不了……?


    敗北。


    當雷爾了解到這個單詞的含義時,不由地後背冒出陣陣冷汗。


    難道自己就應該這樣放棄抵抗,跟著他們一起去他們的老巢嗎?


    如果這樣的話,自己又該怎麽樣才能從他們的大本營裏麵逃出來呢?如果在那裏還有其他的像這個男人一樣的家夥的話?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有這樣的一個男人的存在的話,自己還能不能在裏麵做些逃跑的準備嗎?


    或者說裝作一副溫順的模樣伺機逃走才是上上之策嗎?真的會是這樣嗎?


    雷爾對於不斷湧現的每一個新的想法,都抱有懷疑的態度。


    原本第一個方案,應該進行的很順利的啊。


    但是,雷爾卻沒有把最重要的一項內容考慮進去。


    沒有把在他們眼前的這個家夥是一個不可戰勝的存在,這個事實沒有考慮進去。


    嗤,雷爾咬著牙齒,開始考慮在這種情形下如何才能逃跑。


    就在這個刹那——


    「哎呀哎呀……真是看不下去了……雷爾。」


    聽到這樣一個妖豔的女人的聲音,格拉罕突然就停下了自己手中擺弄的扳手,而雷爾和弗蘭克則睜大了眼睛四處看著。


    但是,周圍並沒有什麽女性的身影。那些因為爆炸聲而聚集在一起的看熱鬧的家夥,也隻不過是遠遠地站在大道口向這裏眺望而已。


    不過這件事情成為了決定事態發展的力量,雷爾想起來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喊了出來。


    「麗莎!」


    「明明在大家麵前誇下了海口,結果卻什麽都做不了啊!」


    「……閉嘴!」


    「哎呀?總是這麽愛這麽隨便說話可怎麽辦?你們不是總是這樣嗎,傻笑著把自己的事情蒙混過去。算了吧?冷冷地看著別人隻會冷笑的家夥,讓我覺得非常的惡心?或者說你是一個受虐狂,想要自己臉上的傷疤在多上幾條?」


    聽到麗莎嗤嗤的嘲笑,雷爾隻是嗤地,咬著牙齒一言不發。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


    而代替雷爾說話的是——一直在搜尋著女性身影的格拉罕。


    「這樣說人家臉上的疤痕,說老實話我不認為很好啊?或許你會說我多管閑事,不過剛才你所說的話,除了惡意我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事情了。啊,你不會說我這個除了惡意再也感受不到其他東西的家夥患有什麽感情缺乏症吧……?但是,對於這個除了惡意之外不想感覺到其他東西的我來說,或許這正是正確答案!?糟糕,是正確答案啊……那麽獎品在哪裏呢……難道說隱藏在我的體內的熱心就是嗎,真的是這樣嗎?我的內心是無價的……!是的,無價的!你還是多少向我學習學習吧!」


    如果是平常,在這裏應該有著夏夫特的吐槽的地方,但是因為現在他正在遠遠地看著,所以聽不到麗莎的聲音,所以他隻能歎氣著向著旁邊的同伴說道:「他終於發瘋到向不存在的家夥說話的地步了……」


    就在這樣的狀況下,麗莎非常吃驚地說道。


    「哎呀呀,雖然我不清楚你說的是什麽意思……你,是這個孩子的朋友嘛?剛才像個猩猩一樣說著人話的家夥,如此拙劣的正義表演感覺就像是一個偽善者,不是嗎?「


    聽著對方明顯鄙視自己的話語,格拉罕用扳手敲擊著自己的肩膀,合著這個節奏,開始了自己長篇大論的演講。


    「哎呀,我可不是什麽偽善者。我可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當年我在汽車工廠的時候,上班分為白人班組和黑人班組。那個上司總是對我們說什麽『代替你們的黑人我想耍多少就有多少啊』。於是,之後我問過和我關係比較好的黑人朋友,他們告訴我說,老板對他們說『代替你們的白人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啊。』雖然我沒有這樣的卑鄙無恥,不過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流氓混混啊。隻不過呢……你沒有注意到嗎?你現在,對我就是這樣說話拐彎抹角的嗎?你這是在說『我是一個失敗者』啊。」


    「……?」


    「你就是在對我說『對於這個雷爾,除了那他滿身的傷疤來取笑之外,再也沒有一點可以勝得過他。所以,玩弄這樣的伎倆。至少可以讓自己沉浸在優越感裏麵啊。因為你就是一個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失敗走狗,求您可憐可憐我這個走狗啊。主人——』不是嗎。無所顧忌的!毫不打嗝地!怎麽會這樣?真的嗎?不會是真的吧,你這個家夥?」


    「什麽……!?」


    聽到格拉罕這種少見的理由,連麗莎的「聲音」也少見地顫抖起來了。


    「不會是說中了吧?隻有聲音的這位大姐?但是,我很討厭狗啊。你還是死了的算了。death0rdie。如果說得簡單些就是deathandpeace……對,就是deathandpeace!」


    「……總是說這麽滑稽的事情嗎……你是不是很不受女孩子歡迎啊?」


    在女人的聲音變得低沉的同時——身在高處的弗蘭克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銀色的飛輪,衝著格拉罕的後備就衝了過來。


    「啊啊啊。」


    感受到弗蘭克眼神和表情的變化,格拉罕馬上轉過自己的身體。


    叮,一聲悅耳的金屬撞擊聲,格拉罕那個旋轉的大扳手,將迫近的小輪子給撞飛了。


    「高興啊……高興啊,喂!多麽讓人高興的一個女人啊!竟然自己主動地往自己身上追加失敗者的砝碼!『如果不搞突襲的話,就沒有辦法戰勝你』!你想要這麽說的吧。而且,如果你的這種突襲失敗的話,你打算怎麽辦啊!?糟了,剛才,我在今年高興的長跑中,快要接近我的最高點798點了啊。……嗯?這樣想的話,我就不會那麽高興了啊。好了,太無聊了,你就給我回去吧。」


    正上方彈飛後又落了下來的銀色圓盤,被格拉罕用扳手給接了下來。


    看上去就像是天使頭上的銀環,外圈是鋒利的刀刃,如果剛才的攻擊命中的話,肯定是一道致命的傷口。


    即便如此,聽著幾乎沒有怎麽動彈的格拉罕的台詞,麗莎的聲音逐漸的認真起來。靜靜地開口問道。


    「……為什麽。剛才的攻擊你能預測出?」


    「沒有我看不到的東西啊。也算是我的一點特殊能力吧。」


    當然,這是謊話。


    雖然是因為注意到弗蘭克表情的變化才得以逃脫險情,但是因為好不容易才成功一次,所以格拉罕立刻就非常興奮地胡扯起來,而且隻不過幾秒鍾以後,自己也就真的相信自己所說的一切是真的了。


    格拉罕注意著身後的雷爾他們,同時也注意著四周的各個死角。那是為了當下次銀輪飛出來的時候,可以判斷出敵人的藏身之所。


    不過和高度的注意力不同的是,格拉罕嘴裏還在不停地說著挑釁的話。


    「那麽,怎麽辦呢?你是老老實實地跟我一起走呢?還是扔下他們不管自己落荒而逃?」.


    「…………」


    麗莎恩考了一會,馬上做出了回答。


    「這正是我要說的話啊,脫線老兄。」


    「……?」


    聽到麗莎突然非常輕鬆的話語,格拉罕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難道情況發生了什麽變化了嗎?


    和外表的胡鬧不同,格拉罕內心非常冷靜地分析著眼前的形勢,靜靜地打量著周圍的情形。


    於是,在那裏看到了兩個新的人影。


    穿過人群,出現在他的眼前的是非常怪舁的東洋人和一


    個渾身洋溢著上流社會氣息的穿裙子的女人。


    那些完全不明白發生什麽事情的同伴,那些看熱鬧的人群,開始有人認為這或許是一場馬戲之類的宣傳。


    看著逐漸走進的兩個穿著完全不搭界的服裝的家夥——而同樣是完全不搭界的打扮的格拉罕,非常高興地吹著口號,而雷爾和弗蘭克看到這兩個人則滿臉興奮得放光。


    「琪~!西可爾!」


    聽到雷爾的喊叫,格拉罕則哈哈哈地笑了起來,從懷裏掏出了通緝令,確認著來人的名字。


    「琪……本·琪明,還有西可爾……是使用柔術攻擊的大姐呀?怎麽啦。你們果然和那兩個記者不是一夥的。哎呀,能夠確認一下太好了,太好啦。」


    就在格拉罕嘟嘟囔囔地說這些東西的時候,這兩個人已經穿過了格拉罕的同伴,來到了雷爾們的身邊。而格拉罕的部下,那些流氓小混混早就早早地遠遠地看著,看著自己老大的狀況。


    漠視著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格拉罕,雷爾的臉色微微好了一些開口說道。


    「你們為什麽會到這裏……?」


    「像這種嘭嘭嘭地爆炸聲,無論是誰都會明白誰在這裏。警察馬上就要來了,所以趕快解決掉好了。」


    西可爾粗魯地說道。


    接著,她就看向對麵的格拉罕。


    「你就是敵人嗎?」


    說話的方式,完全和衣服的風格不同,非常地不可愛。


    但是,當看到隱藏在女人眼中的如同利刃一般銳利的眼神的時候,就會覺得這樣的說話方式或許最適合這個女人了。


    格拉罕迅速轉動的腦子裏麵,竟然還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的事情,嘴裏麵卻說著一些沒有任何感性的話。


    「噢噢……你就是那個會使用柔術攻擊的大姐?我知道你,我對你非常地了解。為什麽明明如此地淑女,但是卻一副男人的說話口吻?糟糕了啊,為什麽我覺得我又開始興奮了呢,難道說這就是戀愛嗎?如果真的是戀愛的話,我該怎麽辦呢?我不知道是否應該接受啊,那麽是不是這樣的一種迷惑就是戀愛本身呢?」


    格拉罕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反而毫不客氣地說著一些廢話。


    「……從其它的某種含義上來說,他真的算是一個和『詩人』一樣讓人生氣的家夥啊。」


    雖然非常不爽地皺起了眉頭,但是西可爾還是淡淡地開口說著。


    「那我就重新說一遍,以免你誤會。


    「什麽?什麽啊。難道我做了什麽讓人誤會的事情嗎?你?對我?糟糕啊。如果你要我吻你的話。怎麽辦啊。怎麽辦才好啊?但是,如果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誤解的話.那麽你對我沒有任何的想法的話,這就是我的失戀嗎?糟糕了,總覺得似乎是經曆了一場新的人生經曆啊。在告白之前就被別人甩了……難道這種在愛上之前就被甩的經曆是我不可能有的經驗啊。怎麽辦呢?」


    「去死。……才沒有什麽誤會……你雖然叫我柔術者……但是,柔術原本既是一種格鬥技巧,也是一種舞蹈,那是一種給與別人快樂和微笑的遊戲。」


    這樣說著,西可爾往前進了一步,將臉湊進到格拉罕的麵前。


    那是可以感覺到彼此呼吸的距離。那種姿勢就算被別人當成是接吻也不會有人奇怪,而西可爾則一副和接吻完全不搭界的鬱悶的樣子接著說著。


    「但是,我的柔術隻會用來毀滅對手。」


    當她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向對方發動了攻擊。


    「也就是說,那是一種邪門歪道。」


    「啊……」


    格拉罕誤認為跟前的女人好像是突然摔倒了。


    眼前那雙美麗的眼眸,突然就在格拉罕的眼前消失了。


    而替代這些的是,格拉罕感覺到在自己的臉的左側,逼來一股黑影和旋風。


    ——糟糕了。


    在想到這些之前,格拉罕已經反射性地向後退著。


    就在刹那,剛才格拉罕所在的位置,西可爾的腳穿過了他的腦袋的殘影。


    尖利的勁風刮過格拉罕的麵孔,同時女人的聲音從下麵傳來,撞擊著格拉罕的耳膜。


    「那麽,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柔術。」


    不由地半閉著眼睛,格拉罕在餘光中還是看到女人的身體的回轉並沒有停止,所以格拉罕又在此地大大地向後麵倒退著。


    「這,是對於柔術的侮辱。」


    ——雖然不太明白你說的話的意思,但是難道不是你這個正在使用柔術的家夥在侮辱我嗎?


    格拉罕險些想要這樣叫出來,但是在自己的眼前腳刀飛快地穿過,所以根本沒有機會說出來。


    而且,此時的敵人不止一個。


    為了看清楚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女人的動作,格拉罕想要拉開彼此的距離,但是此時琪則悄無聲息的接近,非常利索地一把抓住了格拉罕的手腕。


    那是一隻纏滿了厚厚的布條的如同木乃伊一樣的手,此時被抓住的那隻手腕,即使掙紮,也不能從那隻手裏麵掙脫開來。


    「哦……?」


    「隻有這樣嗎?」


    自顧自地轉過自己的身體,琪毫不留情地扭著格拉罕的手腕。


    根本沒有思考的空間——哢嚓一聲回蕩在周圍,格拉罕感覺到一股左手斷了的感覺和疼痛席卷了全身。


    「嘎……啊啊……?」


    格拉罕揮舞著自己手中的扳手,逼得琪向後退,自己也向後跳著後退著。


    西可爾從半空中翻轉下來按照原來的姿勢重新站了起來,而琪則撫摸著自己纏繞著布條的手腕,對著格拉罕開口說道。


    「如果按照我們原來的意願,你早就被殺了,不過現在我們有事情想要問你。如果你膽敢拒絕的話,我就讓你的四肢的關節全部骨折。」


    不知道有沒有聽到琪說的話,格拉罕微微地呻吟著握著自己的手腕。


    看著這樣的格拉罕,西可爾微饊有些失望地開口說道。


    「隻是這樣啊。不過在說話上麵,真的可以和『詩人』決一勝負啊。」


    「嘎……啊啊……」


    任性地叫喊呻吟著,聽著慢慢走近自己的兩個人的聲音——


    格拉罕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那是自己喜歡將所有的東西都解體的幼年時代。


    他經常被自己的父母非常嚴厲地說教。


    「你根本就不了解被你解體的東西的心情啊。」


    所謂的萬物皆有靈,這仿佛是東洋人或者印度人經常說的一句話。


    ——確實如此啊。父母說的是對的。


    ——破壞,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


    ——必須耍弄清楚。


    當時還不足10歲的少年,根本去清楚為什麽要這麽做。


    而格拉罕本人,也記不得當時為什麽要這麽做。


    在自己的記憶中的隻有,痛苦和絕望,還有就是不知所措的寂寞。


    母親聽到從兒子房間裏麵傳來的呻吟,前去察看——發現少年身體的大部分關節都歪曲著。左手甚至每一個關節都一根一根地全部扭曲著,肌肉如同球一樣的紅腫著。


    想著以前的往事,格拉罕緊緊地用右手握住了自己的扳手。


    ——那個時候,我……是否放心呢。


    ——我當時也明白,我是一個破壞者的存在,可是當時為什麽會如此地放心啊?


    ——因為了解破壞的痛苦——「這樣在破壞一次可以嗎」。


    為什麽,少年時代的自己會這麽想呢,為什麽想要如此地破壞物品呢,雖然很久都不明白——但是,現在的自己似乎已經


    明白了當時孩子時候的想法了。


    所有的東西,在某個時刻必定會腐朽,在自己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孩子時的自己,無法忍受這樣的事實。


    為了否定這樣的想法,或者說知道那種新事物遲早會腐朽的絕望,那麽就由自己親手來實現——


    「真傻啊,當時的我。」


    格拉罕非常懷念的感受著來自手腕的疼痛,慢慢地舉起了手中的扳手。


    在自己這種躁動的思春期結束的時侯——格拉罕遇見了那個叫做拉德的男人——感受到了和自己相似的感受,仿佛是弟弟般地一直跟隨著對方。


    現在想起了還在獄中的哥哥的麵孔,格拉罕自言自語地嘟囔著。


    「……真頭痛啊。」


    「唔……?」


    看著突然停止呻吟的格拉罕,琪的聲音充滿著疑問,打量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看來我有些驕傲自滿了。我以為不會有人可以打敗我。這樣不行,不行啊。這樣的話,肯定會先被拉德哥哥給殺死的。」


    「怎麽了?想要求饒嗎?」


    格拉罕並沒有回答琪的問題,隻是轉動著自己的扳手,用扳手的前端靈巧地固定住了自己垂向地麵的左手。


    「嘿……」


    哢嚓。


    比剛才斷裂時的聲音要低沉,但是格拉罕的左手因此,迅速地恢複著力氣。


    「什麽……!?」


    雖然在那些格鬥家裏麵,也有著可以自行將斷掉的關節重新接上的人物——但是,剛才的格拉罕的做法並不屬於這一類。


    用著工業用的扳手,把自己的骨頭當成金屬零件,將外翻的關節僅僅擰了一下就算是修複好了。


    當然,這樣是不可能將那些斷裂的神經,血管還有伸展的肌肉的疼痛全部治愈的。


    但是,在格拉罕的表情中似乎這些疼痛已經全部消失了。


    臉上浮現出恍惚的笑容,格拉罕將扳手掛在肩膀上,雙眼散發著比之前更加瘋狂的光芒。


    「解決了。總之,所謂的不要殺我啊,好好活著啊……之類的選擇,是那些堅信自己不會被殺死的人才會做的事情。嗯。」


    咣當,咣當。


    格拉罕左右手交換著,旋轉著扳手,並且逐漸加快了動作。


    「但是,這樣的話,我就會被拉德哥哥給殺死的。」


    咣當,咣當,咣當,咣當。


    「所以啊……所以我就暫且將雷爾和弗蘭克這兩個小鬼生擒帶走好了。至於剩下的兩個家夥,就不要介意了。」


    咣當,咣當,咣當,咣當,咣當,咣當,咣當。


    「我的打架,是拉德哥哥訓練的……如果我要退縮的話,估計就要把被哥哥打得連一點腦漿都不剩。」


    咣當,咣當,咣當,咣當,咣當,咣當,咣當,咣當,咣當,咣當,咣當。


    「你們啊……是不是也認為自己永遠不會被毀滅啊?」


    「你都在說些……什麽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看著扳手在格拉罕的手中慢慢地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旋轉著,看到這些,琪和西可爾靜靜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而弗蘭克和雷爾早就不打算參與戰鬥,老早就遠遠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團隊合作也好,自尊也好,頭蓋骨也好,總歸什麽都無所謂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看著越來越發瘋的格拉罕,已經逐漸陷入了自己感情的漩渦,已經沒有任何的悲傷和快樂一隻是一個不知所措的瘋狂的存在。


    臉上的表情既不是高興也不是悲傷,格拉罕搖著頭,直對著琪他們說了一句話——隻是一句自言自語而已。


    「我來毀滅你們。」


    非常單純也是非常有力的一句話。


    數分鍾後


    時間比那些看熱鬧的家夥慢了一些,而作為事情的發展則更加慢一些。


    就在這樣的一個時機,接到報案的警察大舉來到了現場。


    雖然在小巷子裏麵聚集了很多的人,但是事情的當事人卻一個也沒有留下來。


    在那裏隻剩下爆炸後的遺跡,從黑黑的地麵上散發著灰色的煙霧。


    那些看著吵吵鬧鬧的現場的警察,都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場殺人事件。


    那個時候,他們發現了盧梭家族中的幹部斯達利斯和他的部下,被炸彈炸飛了的焦黑的屍體。


    而作為當事人重要的盧梭卻對著警察說著:「械鬥?怎麽可能啊。我們又不是那些你們想象中的黑手黨之類的組織。」裝著糊塗,所以作為警察,也查不出來械鬥的對象,而陷入了意想不到的迷宮,最終隻能不了了之。


    但是,這一次的目擊者卻有很多。


    這樣或許可以得到有力的情報,警察們都是這樣想著,向著周圍的圍觀者進行著調查取證——


    但是,令人不可思議的是,每一個目擊者說起話來都是前言不搭後語。


    「那是一個超大隻的孩子和一個渾身都是傷疤的孩子搞出來的暴動。」


    「是火星人,是火星人開始攻打地球了。」


    「那是一隻粉紅色的大象爆炸了。」


    「藍色工作服的家夥……將那些奇怪的家夥一個一個地全部打倒了。」


    「不過話說回來,真的是一場不錯的表演。」


    「一個身高3米的巨型女人,穿著泳裝,發飆呢。」


    「一隻小小的長毛象衝了進來,而那些家夥就坐上它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


    「是雞蛋發生了爆炸!是真的啊!好恐怖!我再也不吃雞蛋了!」


    「叉子尖啊,越接近尖端變得越粗,朝著我的眼睛刺了過來。「


    「用扳手把自己的手腕給接上之後,那個工作服家夥就……所向無敵了。好像,他說什麽他認識拉德?那可是這一帶非常有名的打架王。就和那個家夥一樣的厲害。」


    「十幾個黑衣人,對著天空放了好幾槍。說這些什麽『從現在開始要進行什麽新炸藥的實驗』之類的,所以才會有炸彈的爆炸吧?當時我吃了一驚。」


    「巡警大人啊,犯人是一個白頭發蓋著一半耳朵的家夥。趕快早點抓到他。」


    「就在你們來到之前。所有的人都四散奔逃了。」


    所有的證詞都不一樣。


    雖然有著一些什麽「藍色工作服的男人」、「身高超過兩米的巨型孩子」、「雙手有布條的木乃伊東洋人」之類的共同點,但是每一個都缺乏可信性。


    警察們將所有的證詞都記錄下來,進行著現場偵查——


    結果事件最後當成搬運中的工業燃料爆炸事故來處理了。


    當然,當地的好幾家報紙對於這樣的一個調查結果表示了懷疑,不過——


    不過隨後發生的好幾件要聞,則使得這個事件沒有在報紙上造成什麽沸沸揚揚的影響。


    這——就是這個事件預定的未來吧。


    就在這個論證出這樣一個不走運結果的現場勘查的小巷現場。


    遠遠地看著警察們忙碌著,一個男人拉低著帽子,抬頭看著天空。


    「可悲啊,可悲啊,上帝啊,還有人類啊。我們是生活在深深的人類的罪惡中的存在,而罪惡最終將被收進人類的體內,被全部吞食掉。真的很恐怖。規定好了人類,寄宿在人體,在體內張開自己的獠牙的瞬間——我將會看到什麽景象?這個包圍著我的世界,人類的罪惡早已經隱藏在我的體內。被剝去保護膜的我,在那裏將會看到什麽,或許看著什麽,自己的內心被什麽吞食著吧……」


    男人靠著牆壁抬頭望著天空自言自語著——而就站在他身旁的男女,突然扭過頭來,歎著氣各自抱怨著。


    「你就適可而止吧。『詩人』。沒有被別人看到的也隻有你而已啊,你就這樣紮眼地站在這裏打算幹什麽?」


    「真是的。雖然知道你當時也幫不上什麽忙,不過騷動的時候,你究竟在什麽地方啊?」


    聽到突如其來的質問。「詩人」還是仰望著天空搖著腦袋,用著非常懷念的語氣慢悠悠地說道。


    「……世間上最珍貴的,也是最為脆弱的,同時也比任何東西都要牢固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牽掛。也就是說。是愛啊。那些在世間戰亂中充滿著欲望的家夥,會在刹那間和那些有著同樣想法的人思想同步啊。愛,就是愛。愛就是黃綠色的降生。那是彼此握著的無形的鎖鏈。像我這樣矮小的人-是沒有辦法切斷這樣的鎖鏈的。也沒有遇到。為什麽,我還是一個在人生路途中尋找愛的旅人……」


    聽著「詩人」莫名其妙的話語,身邊響起了吃驚的聲音。


    「也就是說,你沒有辦法分開那些看熱鬧的人群嘍?」


    不過,這次的聲音——和剛才不是一個男人。


    那是一個生活中經常見到的穿著西裝的男人。剛才的那一對男女早就融入到了芝加哥的大街裏了。


    而在「詩人」身後慢慢走來的小個子少女,露出和自己完全不相符的妖豔的笑容,小聲嘟囔著。


    「夏姆總是可以很好地翻譯出來『詩人』的怪論。」


    「如果希爾頓也能習慣的話就好了。」


    而做出回答的,是一個來做現場勘查的警察。而接著說話的是一個,向這個警察說著目擊證詞的老太太。


    「怎麽可能習慣呢。如此變態的糟糕的說話方式。」


    而這樣各自說著各自的話的家夥們,在說完話的同時,都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仿佛是一隻幽靈一樣,默不作聲,就在這樣奇怪的情形下——


    「詩人」深深地歎了口氣。扭頭無言地將那個站滿了看熱鬧的小巷跑到了身後。


    作為他很少見的,無聲地向著沒有一個人的小巷走了過去。


    而當再次變成一個人的時候,一副落寞的樣子嘟囔著一些非常正經的事情。


    「但是……單單在芝加哥市區就聚集了這麽多的『雙子』。難道說修伊真的打算把這裏和紐約當成實驗場了……」


    在自己把心裏話說出來的瞬間,才發現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才是現實世界——


    「迷失在監獄中的愛麗絲,可能真的是我們這一方的人啊。」


    芝加哥某個小巷


    ——出乎意料。出乎意料啊。


    從背包裏麵拿出帽子和圍巾,穿在身上的雷爾,快步地走在芝加哥大街的縫隙中。


    ——啊,從一開始就沒有好好地算計過啊。


    上半身還穿著銀色的夾克,如果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到大街上的話,還是很醒目吧。正因為認識到這一點,所以雷爾選擇了小巷,靜靜地跑著。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連西可爾和琪都不行……!


    在心中狂叫著的少年,又想起了剛才的一幕。


    喊叫著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的工作服男人,自己一個人把手腕接上之後,說完「我要毀滅你們」之後,就發動了進攻。


    那是比琪還有快的速度。比西可爾還要有迷惑性的動作。而且,有著和弗蘭克一樣的破壞力。


    在自己眼前再次出現的西可爾的踢技——工作服男人如同他自己說的一樣,開始了「解體」。


    工作服男人就這也這樣徑直地衝進了攻擊範圍的內側,在擦身而過的瞬間用扳手碰到了西可爾的腿。仿佛就像是兩把劍交叉在一起一樣,西可爾的攻擊就在大家的眼前被阻止了。


    發出刺耳的聲音,西可爾就這樣立即退後——用一隻腳快速地和對方拉開了距離。


    而她另外一隻飄在地麵上的腳——關節部分歪曲著,肌肉以一種非常別扭的樣子扭曲著。


    從這個時候開始.琪和西可爾同時開始了攻擊。


    男人把他們所有的連擊全部都封殺了——與此同時,分別破壞了兩個人的一隻手腕。


    雷爾都不能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眼睛根本跟不上男人手中快速轉動的扳手,隻是在一旁看到一個銀色的圓盤每碰觸琪他們一下,就會有一個骨頭骨折。


    琪彈著舌頭,呼地揮動了一下手腕,將被強硬給卸下來的肩關節複位。那雖然剛才的扳手方法不一樣,但是,對於雷爾來說還是在自己常識可以理解的範圍。


    雷爾本來打算用炸彈來進行掩護,不過也意識到這並不是自己可以隨便出手的場合——


    就在這個時候,他終於發現了一個事實。


    ——那個家夥……在和我對峙的時候,還算手下留情的啊……


    想來,這個事實非常地令雷爾後悔,咬緊牙關,臉上的傷疤也扭曲著。


    就在自己感到不知所措,幫不上忙的時候——雷爾穿過看熱鬧的人群,發現好幾輛巡邏車正在開過來。


    「……!弗蘭克!抱著西可爾趕快逃!」


    「哎?啊,啊啊啊。」


    順著少年的眼神,弗蘭克也發現了正在接近的警察。


    雷爾則從懷裏掏出好幾個藍色的雞蛋,將他們的保險栓一下子都給拔了下來。


    「還是各自跑各自的好。我們就在一開始大家聚會的地方見麵好了……!」


    「哎?啊,啊啊啊,明白了。」


    在弗蘭克做出回答的同時,雷爾扔出了藍色的雞蛋。


    刹那間,伴隨著雞蛋輕微地破裂聲,冒出來的是——


    在大都會的一個小巷子裏麵,瞬間被包圍在如同密雲一般的煙霧中。


    ——可惡……這算什麽啊,那個家夥。


    結果逃了出來的雷爾,悔恨著的同時也感到了某種恐懼。


    到目前為止,「吸血鬼」的成員做過的工作中,還從來沒有遇到這種狼狽的情形。


    今後,應該怎麽做?


    在自己的腦海裏浮現出了要聽從修伊命令的想法,但是雷爾馬上又慌忙打消了這個念頭。


    ——聽從那個家夥的命令的話,自己該怎麽辦!我……我們是不得已才幫他賣命的!那個家夥總是說一定要怎樣怎樣,所以我們總是去做一些那個家夥做不了的事情!


    雷爾搖了搖腦地,振奮起自己幼小的自尊。


    看來必須和大夥會合,商量一下怎麽對付那個藍色工作服的男人。


    恐怕「詩人」和西可爾,琪以及那個讓人討厭的麗莎,已經商量出了什麽好辦法吧。但是,自己無法想象要自己乖乖地聽從他們安排的情景啊。


    那個任性地要當作誘餌,和弗蘭克一起行動的自己。


    結果,變成了如此狼狽得落荒而逃。


    同時,因為自己的原因,還導致西可爾和琪都受了傷。


    ——總之,自己必須先逃到那個地方……


    ——然後,在老老實實地向西可爾和琪道歉。麗莎那個家夥,什麽時候把她炸飛就好了。


    考慮著這些.雷爾搜尋著可以換掉自己上衣的地方,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突然,自己感到了一股不對勁地視線。


    雖然原本就是少有人路過的小巷,但是這種安靜有些過分。


    而且——不知什麽時候,原本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小巷,在自己的前麵站著幾個人影,看到這些,雷爾不由地繃緊了自己的身體。


    ——敵人


    !?


    難道是自稱是格拉罕的同伴?


    雷爾將手伸向了自己的懷裏,同時凝神向對方看去。


    ——研究者!?


    刹那間,想象著和自己有關的這些人的樣子,少年不由得渾身顫抖。


    在那裏站著的——是穿著白色衣服的奇怪的集團。


    ——難道是修伊那個家夥的手下!?不會是認為我沒有什麽用處,來「處理」我的吧!?


    在他們身影的後麵停放著一輛大型的搬運卡車,將這些白色的家夥隱藏在了大道的後麵。


    雷爾慌忙扭頭向後看,在那裏並沒有車子——看來這些穿著白色衣服的大個子男人。是封鎖了大道入口之後。一直站在這裏等著。


    ——被包圍了……!?


    雷爾後背冒著冷汗,手中捏著炸彈,算計著現在的形勢,計算著自己能否衝出重圍。


    ——……可以嗎……可以得……可以的!


    如果是在平時的話,肯定是嘎嘎地笑著,早就把炸彈的保險給拉開了,不過少年先在自己的腦海裏麵全部都是關於格拉罕的恐怖回憶,所以非常自然地感到了陣陣緊張。


    但是,仿佛是為了打破這種緊張感,在這些人群當中走出來了一位白衣女子,用非常悠閑的語氣說道。


    「那個。那個……你是雷爾吧?」


    「…………」


    對於這種不合時宜的悠閑的打招呼的方式,雷爾有些不適應,在一瞬間停止了思考。


    但是。既然對方知道自己的名字——即便自己否認,也會從自己臉上的傷疤上看出來的。


    這樣判斷著的雷爾,決定打探一下對方的底細,所以就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是啊,怎麽了?」


    聽到這裏,女人高興地雙手合十,愉快的聲音回蕩在小巷子裏麵。


    「哇,果然找到了啊——你一個人落單真的很不容易啊。所以今天我認為是一個機會,就匆匆趕來了,可是監視的那些人卻對我說丟了,我原本還非常地擔心來著。不過,現在放心了!那個,那個,如果你能和我們走的話,我會很高興……」


    「……為什麽?姐姐,你是誰啊?」.雖然麵前的這位女生帶著眼鏡,看上去很溫柔,但是雷爾的腦袋裏麵,甚至全身都拉響了警報。


    總覺得——從眼前的這個存在中,感受到了好久沒有的危險。


    然後,就在下一個瞬間。


    「啊,對了。我的名字叫做露妮,是內布拉科學製藥第六藥品開發部的部長。」


    聽到女人說的話,雷爾終於認清了這種危險空氣的來源。


    「我有很多事情想要問。是這樣的。那個,首先我非常想看一下那個不可恩議的炸彈。我剛才看過報告了,也隻不過是普通的炸藥而已。那個。


    響起了警報聲。


    「還有,就是我想為了吸引其他人,還有可能要借用一下雷爾你的力量……」


    那是比之前看到格拉罕是更加厲害的警報聲,在少年的身體和記憶中不斷地回響著。


    ——啊啊,啊啊,這個大姐……


    ——和修伊那個家夥……是一路人。


    雷爾感覺到惡心和發冷一起襲了過來,而那個自稱露妮的女人,非常高興地樣子說著。


    非常天真無邪的聲音,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惡意。


    但是,女人卻隻是純粹的說著一些殘酷的單詞。


    「我想要解剖雷爾你的身體啊,看看修伊怎麽把你擺弄的呢!所以,我真的很想,把你的身體分解的支零破碎的啊。」


    ——果然……那個家夥和修伊是同一路……


    ——把我……隻是當成一件物品而已……!


    「嗨……聽到爆炸聲了嗎?」


    「哎?有嗎?」


    聽到突然停下來的裏卡爾德的話,克利斯托弗慢慢騰騰地向著四周打量。


    雖然現在是窗戶全開,慢慢地開著車,但是對於克利斯托弗來說,因為大街非常的嘈雜,所以根本不能確認爆炸聲的來源。


    雖然就在剛才,在顧著裏卡爾德聽到的爆炸聲的方向開過去,在那個小巷的周圍聚集著巡邏車,雖然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根本不可能接近現場。


    雖然也想過下車來走進現場,不過。


    「克利斯如果被警察詢問的話就很麻煩了啊。」


    聽到裏卡爾德的話,覺得非常有道理,因此尊重了對方的意見,克利斯托弗決定就這樣離開現場算了。


    即便如此,因為聽到裏卡爾德說連續聽到了爆炸聲,所以就開著窗戶讓所有的聲音統統傳進車廂裏麵。


    身為裏卡爾德的保鏢,應該早一些離開這種危險的地方——但是克利斯托弗聽到全城的爆炸聲後內心非常地興奮,就任由裏卡爾德這樣聽著。


    之後,又過了一會之後,裏卡爾德說他又聽到了爆炸的聲音。


    「可是我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啊……難道是因為那個?因為你的父母死於炸彈,所以你對於炸彈的聲音很敏感啊?」


    克利斯托弗的話根本就沒有考慮到對方的心情。


    但是,裏卡爾德好像沒有任何的不愉快,反而還肯定地點著頭說道。


    「可能吧。因為當我的父母被炸彈炸飛的時候,我在房間裏麵也聽到了……之後,有好多次我在夢中就聽到了爆炸聲。就算是醒過來的時候,還有好幾次有著炸彈的幻聽。」


    「那麽,你現在所聽到的爆炸,幻聽的可能性?」


    「這或許是最好的答案。但是我確實從那個方向聽到了爆炸……」


    來回搖著腦袋四處打量,裏卡爾德麵對著爆炸傳來的方向。


    「大體上,爆炸發生的場所,我們剛剛去過,到底發生了什麽?或許隻不過是單純的撞車事故,如果被卷進去的話,有可能會死的啊?」


    雖然克利斯托弗的話有一半是在開玩笑,但是裏卡爾德隻是看著窗外,沒有想要回答的意思。


    克利斯托弗歎息著苦笑著,期待著在自己的內部會發生什麽有趣的事情。


    「如果炸彈狂魔在的話,被我們抓住或許也蠻有意思的。而你平時擔心的那些日常事情也會被破壞的一幹二淨了?哈哈!總覺得很想唱一些呼喚炸彈狂魔的歌曲?……那個歌名就叫做炸彈掉到大橋下……歌詞的開始就引用一下鵝媽媽的歌曲好了……」


    克利斯托弗好像是要真的要唱歌的樣子,開始哼唱著歌詞。


    裏卡爾德完全無視這樣的克利斯托弗,隻是突然扭向駕駛席,探出身子,指著車子的前方。


    「……在那裏……!」


    在他手指指著的前方,從小巷子裏麵冒出了粗大的煙柱。


    「哇哦。」


    克利斯托弗輕輕地吹了一下口哨,踩踏了一下油門。


    從大道上聚集著很多看熱鬧的人,不過從煙霧的程度考慮的話,應該有人已經報警了。


    因為不能帶太長時間,所以克利斯托弗在開車來到現場旁邊的時候,踩著離合器,慢慢地開著。


    克利斯托弗透過車窗想要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因為煙霧太大,所以根本就什麽都看不到。聽到了裏麵的爆炸聲。而那些看熱鬧的人紛紛從小巷的人口處如同小蜘蛛般四散奔逃。


    隨著看熱鬧的人群的散去,看向小巷的視野也變得開闊了,但是因為煙霧,所以還是看不清楚裏麵的情形。


    「怎麽辦,如果你說要過去看一下的話,我也會開過去的啊?」


    克利斯托弗非常興奮地敲擊著汽車方向盤,而裏卡爾德則非常迷惑地看著窗外——


    「……!?克利斯!」


    「?怎麽了?」


    「那裏啊……!有個小孩子……!」


    裏卡爾德指著窗外的手指的方向,就在完全被煙幕籠罩的小巷口入口附近,站著一個小小的人影,仿佛是被煙幕壓迫感覺,就那麽地蹲在那裏。


    仿佛還有一些意識,好像正在一點點地匍匐著前進——但是馬上就停了下來,隻有銀色的上衣閃閃發光。


    「要趕快救他……」


    說完這些話,裏卡爾德馬上就從車上衝了下來,跑向了那個倒地的少年。


    「哎呀哎呀。有過精神創傷的人行動就是快啊。」


    說著一些諷刺的話,克利斯托弗也從車上下來,向著那個孩子走了過去,但是——


    「嗯嗯?」


    半道上,突然注意到孩子身上閃亮的銀色馬甲,咕咚一下,心髒猛地一跳。


    「炸彈……」


    在自己腦袋裏麵這個詞語一直回蕩著,在看到在孩子脖子一直蔓延的黑色傷疤的瞬間,克利斯托弗隻說出了一個答案。


    很自然地走了過去,所有的疑問在那個瞬間在全部在心底狂飆著。


    然後,迅速地抱起一動不動的孩子的身體,滿臉地不相信,呼喚著少年的名字。


    「……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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