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梭府傍晚


    「那麽之後呢……?那個紐約的報社副社長和見習記者什麽的,和那些小鬼是什麽關係?」


    房間裏麵擺放了一排古老的古董,普拉其德·盧梭沉穩的聲音回蕩在整個房間。


    並不那麽地低賤也非那麽地高貴,總之,傳達出來的力量和這個房間剛好合適。


    在這樣的一個金錢和欲望的漩渦中心,就算是那些沒有任何愧疚的人,在這個房間裏麵也會感覺到不自在。


    但是,現在在房間裏麵的這個男人,用絲毫不認輸的淡淡語氣回答著。


    「嗯……我們兩組人確實是今天剛剛見過麵的,隻是有著一麵之緣的陌生人,不過,你的人好像對於我的這個回答根本不相信。」


    那個戴著單邊眼鏡的副社長羅哩羅嗦地說著話,還對著旁邊的凱蘿爾使著眼色。


    被沒收了相機的少女,泫然若泣地樣子,渾身顫抖著,根本沒有聽別人說的話,仿佛就要說出來一些什麽讓父母丟人的夢話。


    向著房間的更深處看去,在桌子上放著的是凱蘿爾的那台照像機,旁邊則站著的是帶著他們來到這裏的傷疤男人。


    副社長整理著自己的思緒,根本無視房間裏麵壓抑的氣氛,自顧自地說著。


    「如果聯係一下我們在紐約的公司的話,就可以弄明白我們的身份的啊。如果你們想要那些和我們共進午餐的家夥的消息的話,最為我們公司的副業『情報站』,可以通過正式的交易來給你們提供他們的信息,這也是很有可能的。」


    「情報站?你說的是情報站嗎?」


    突然聽到這麽具有戲劇性的話,普拉其德不由得笑出聲來,開口問道。


    「啥!你聽到沒有啊,庫裏克,在這個世界上,自稱自己是情報站的家夥,還是第一次見吧!」


    「或許對於自己現在的狀況感到害怕,大腦已經混亂了吧。」


    聽到自己老板的問話,傷疤男人——庫裏克一邊吃驚地笑著,一邊走進副社長。


    「喂,報社的家夥。開玩笑開過頭了吧?作為報社的人,應該是萬事通,比我們這些小流氓有知識,想必感到非常的驕傲吧,不過,你們不會真的認為我們會和你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做生意吧?」


    雖然說話非常低隨便,但是語氣中包含了非常沉重的壓迫。


    如果說了什麽不好的玩笑的話,當場有人掏出匕首或者手槍走火,都不會讓人感到奇怪。


    感受到如此露骨氣氛的副社長,無論是姿態還是語氣都沒有任何的慌亂,隻是眼珠不錯地盯著麵前的庫裏克。


    「………………」


    或許是感受到了副社長過於銳利的眼神吧,庫裏克在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看到對手沉默了下去,副社長又看向這個房間的主人普拉其德,為了讓他也閉上嘴,在自己的位置上,副社長又開始淡淡地說道。


    「確實,我們所能知道的事情非常有限啊。比如說,你的外甥拉德·盧梭由於1931年年尾的『飛翔的普西伏特』號事件被警察給逮捕的,當時他穿著的白色西服原本就是你的衣服啊。」


    「咕……!」


    聽到意想不到的情報,普拉其德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到對方的這種樣子,普拉其德放慢了說話的語速。


    在對方如同洪流般的情報麵前,普拉其德的過去慢慢地被挖掘了出來。


    「在警察看來,在那件西服的裏子裏麵繡著的名字並不是拉德本人。似乎警察針對這件事情也作了一些調查,不過——如果這是一件別人借出來的衣服的話,結果你也很有可能變成知道這個列車強盜事件的知情人。」


    「你……到底是誰?」


    普拉其德已經再也笑不出來了。


    原本是威脅者一方的自己,此時反而開始不斷地流出冷汗。


    注意到這個事實,普拉其德用明顯帶有敵意的眼神盯著麵前的副社長。


    而副社長則彬彬有禮地鞠了一躬,以非常殷勤的態度回答著對方的聞題。


    「之前我就已經說過了啊,我的名字叫做古斯塔夫·聖熱爾曼。dd報社的副社長,同時也是一名『情報員』。剛才真的很失禮,不過我認為如果我不這麽做的話,你們就不可能理解我的工作和出身。」


    「……原來如此。你們是不是就是利用這種打探別人隱私的方法來勒索從而獲利?」


    「怎麽可能。我們可是按照顧客的要求,按照情報的價值收取合理的傭金的……僅此而已。不過,像我剛才說的那些東西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沒有價值的情報。」


    看著緩慢地有條不紊地訴說著的副社長,凱蘿爾顫動著肩膀,思索著。


    ——啊,副社長,竟然打算和這個強盜做生意。


    副社長向來對於客人總會過分的殷勤。對於這種性格,凱蘿爾已經見識了好多次。而且除此之外,副社長還有另外一個特性。


    ——那就是副社長……從來不會挑剔客人……


    可憐地抖動著嘴唇的凱蘿爾,看著依舊是銳利眼神的副社長,仍舊不清楚他到底在想著什麽。在和內布拉的會長見麵的時候,自己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副社長的腦子裏麵在想什麽。


    恐怕和正義邪惡無關,隻是做著情報的交易而已。


    凱蘿爾對於這樣的性格非常的向往,同時感覺到恐怖,不過——話雖這麽說,但是這並不能改變自己現在所處的困境,自己隻能在一旁看著事情的發展。


    凱蘿爾對於現在這樣的自己感到非常的厭惡,不甘心地咬著牙齒,但是當看到普拉其德那張恐怖的麵孔的時候,又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而普拉其德,則有好一陣子,臉色非常地難看——


    「比如,啊。你剛才所說的,拉德被捕的前一天……從我們組織裏麵搶奪錢財的,殺死我的重要幹部的可惡的家夥們……」


    「老,老板。」


    「不要說話。」


    雖然庫裏克出聲提醒著,但是普拉其德製止了自己部下的行動,腦子裏麵整理著值得詢問的事情。


    「……那個殺死我的部下的家夥我還算知道他叫做加古吉·司普羅特和長得什麽樣子……可是拿走我的財產的兩個強盜,我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啊。」


    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自己組織內部不為人知的丟人的事情——因此,普拉其德的聲音變得更加的低沉,對著副社長慢慢地說著所有的事情。


    「對於這種虛無縹緲的犯人,你們調查之後能不能給我們提供有用的情報呢?」


    此時房間的氛圍顯示著,隻要副社長說一句不能,就會馬上被殺人滅口——


    副社長殷勤地鞠了一躬,微笑著,此時的身份不再是一名記者,而已經完全轉變成了一名情報昂,和對方討價還價著。


    「那麽,我們就來談談價錢好了——親愛的客人。」


    「……如果非常隨便的就把情報提出來的話,反而會讓我們感到不安……」


    看著自己眼前的筆記,普拉其德輕輕地念著。


    「艾薩克·迪昂和米莉婭·哈溫特……這兩個仿佛馬戲團的強盜……竟然和加古吉來往密切……?」


    「這個情報是一個月前的。所以,在這期間他們的關係或許會發生變化,所以我建議您最好有一心理準備啊。」


    已經完全是一個情報員姿態的副社長這樣說著。


    而普拉其德雖然答應了交易,不過還是有一懷疑。


    「……說老實話,我並不能相信你們。畢竟沒有信任什麽情報員的例子,這個情報很有可能是你們隨便編造的謊言也說不定。至少在抓住那


    個滿臉傷疤的少年還有那個大個子小孩之前,就請你們在我們這裏做一下客好了。」


    「嗯哼……了解。」


    副社長非常爽快地答應了。這種口氣又回到了記者的身份,那種殷勤的感覺已經消失了。


    注意到這個事情的凱羅爾終於鬆了一口氣,不過當她想到剛才的對話時,又不由得高聲叫了起來。


    「哈,副社長!?」


    「保持平常心,凱羅爾。」


    看著又回到平常樣子的社長,凱羅爾放心的同時又湧上來一陣埋怨。


    「哎呀,副社長!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沒有辦法從這間房子裏麵出來了嗎!而且,雷爾他們……」


    說到這個地步,凱羅爾戰戰兢兢的將說話對象轉到了普拉起的身上。


    「那,那個……雷爾他們……你打算怎麽辦?」


    聽到如此唐突的問題,普拉其德在一瞬間眯起了眼睛——慢慢地反問著凱羅爾。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能不能允許我問你一個問題呢,小姐。為了公平起見。」


    「好,好的!?」


    「那個雷爾他們,和你是什麽關係?」


    「那個……朋友!」


    凱羅爾雖然在一瞬間口齒不清,但還是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著。


    「哎呀?剛才你的上司可是說今天才剛剛見麵的?」


    「是,是這樣的……但是,確實……是……朋友!因為我想不到其……其它的表達方式……!比如說什麽一麵之緣之類的,那個,那個,我不是很明白……!所,所以,那個……」


    看著凱蘿爾無助地將手在虛空中揮動著,副社長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用微微高興的語調說著。


    「真不聰明啊你,凱蘿爾。不過愚蠢也算是一種美德吧。你就努力做到最好好了。」


    「啥,副社長!」


    凱蘿爾此時的表情不知道是不好意思呢,還是膽怯呢,還是想要哭呢,反正旁人看來究竟是什麽樣的感情,根本無從知曉。


    看到這樣的凱蘿爾——普拉其德靜靜地思考著,對著仍舊有些年幼的少女說道。


    「啊哈……是這樣啊,原來如此,那麽,那我就讓你的朋友來這裏和你見麵好了。或許你可以讓他們非常老實地過來。」


    聽著露出非常討厭笑容的普拉其德的話,凱蘿爾怯生生地但是很肯定地點著頭。


    看到這些的普拉其德——轉頭看向一直無動於衷的副社長,拚命地虛張聲勢地威脅道。


    「你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樣,我會讓你和這位小姐住在不同的房間。因為一且你們同流合汙的話,我們就什麽也做不來了……庫裏克!」


    「好的,老板。」


    看著眼前深施一禮的部下,普拉其德冷淡地發號施令。


    「給這個男人準備一間合適的房間。這個女的嘛……就讓她住茹婭的房間好了,這樣也好讓他們彼此監督。」


    「哎呀……這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客人啊。」


    被帶到盧梭府邸深處某一個房間裏麵的凱蘿爾,在那裏一名女性向著她打著招呼。


    雖然是這個房間的第一個房客,但是看上去似乎也和自己一樣是被軟禁的身份。


    凱蘿爾看到這個女人,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頹廢。透明的肌膚上浮現出寂寞的笑容,讓人感覺到似乎碰一下就會碎的感覺——那樣的一種,如同幽靈般的感覺,是這個女人給與別人的第一印象。


    「那,那個……對不起,請多多關照……」


    「我是茹婭……也請多多關照。」


    「啊,好的!我叫做凱蘿爾!請多關照。」


    雖然不知道到底為什麽要多多關照,但是對方溫柔的姿態讓凱蘿爾不由自主地緊張。到底她在這個房間裏麵被軟禁了多少天啊?沒有發瘋吧?或者說已經發瘋了啊?


    雖然凱蘿爾滿心的不安,但是這個自稱茹婭的女人非常的冷靜。


    「為什麽凱蘿爾會被帶到這裏來呢?」


    「哎?那個……算了,反正就是類似於人質之類的,對的……」


    「啊啊,那麽就和我一樣的。」


    看著滿臉溫柔微笑的茹婭,凱蘿爾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結果,凱蘿爾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才好,一直沉默著,而茹婭也隻是一直在微笑著。


    但是.這種微笑並不能成為解脫凱蘿爾的救命稻草——


    於是,就這樣,見習醫生的軟禁生活算是正式開始了。


    數日後夜芝加哥某處


    自從市區爆炸案之後,好幾天都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情,平安度過了。


    芝加哥的街道非常的平靜,前幾天雷爾搞出來的事故,也全被當作是「事故」給處理掉了。


    「真不甘心啊。」


    琪陰沉著臉,皺著眉頭,對於這個結果表達著露骨的不滿。


    被格拉罕扭斷的胳膊還在隱隱作痛,琪時不時地轉動著關節,確認著自己的傷勢。


    「很顯然有些什麽壓力之類的。」


    對於西可爾的牢騷,麗莎的聲音回蕩在黑暗中。


    「或許是內布拉或許是貝裏安議員……但是我們在紐約的所有人都被非常漂亮的欺騙了,所以還是考慮到內布拉比較妥當吧,應該是的。」


    「哦哦,那些以神的名義在宇宙中漂浮的數列啊!我們被拋棄了啊。」


    「住嘴!你現在的這些羅嗦完全是搗亂!」


    自從在呼喊著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的「詩人」的腦袋被西可爾的腳刀踹了一腳之後,周圍總算是安靜了一些。


    這是他們第一次到達這個城市時候聚首的地方。


    就在這個森林邊上的近海港的一角——「吸血鬼」的各位前些天就在這同一個地方見了麵。


    現在唯一的不同就是——此時,沒有了雷爾的身影。


    在和那個格拉罕的男人初次見麵的那天,在雷爾煙霧彈的幫忙下,大家都得以在短時間內逃脫——但是,那個晚上,已經過了半夜,雷爾的身影還沒有出現。


    難道說雷爾已經被格拉罕他們給抓走了嗎?琪他們拜托「雙子」們協助調查,追查雷爾的去向,但是——卻什麽都沒有得到,隻有時間白白地就這樣過去了。


    說起那個危險的格拉罕,在整個城市中就這麽旁若無人的四處找尋著。或許害怕被抓來當人質,所以格拉罕的所有的同伴,都沒有被帶出來。


    而且,每天晚上遊蕩在各種各樣的酒店裏麵,每天早上總是在廣場或者是廢舊工場裏麵裏麵醒過來。


    這明顯就是圈套。也是一種挑釁。


    但是,結果就是即使跟蹤他,也找不到身後的組織,所以即便出手也沒有任何的勝算。幾乎讓人找不到一絲的漏洞,就算是麗莎從背後用飛輪攻擊也很難討得到便宜——總之如果想要殺死他的話。非得鬧一個雞飛蛋打一場空啊。


    「那個工作服怪物,似乎正在等著我們主動出擊啊。」


    琪看上去非常的惱火,嘴裏說出了一個男人的名字。


    「這個我們當然很清楚。恐怕……隻有克利斯托弗,才有可能戰勝他……但是,竟說些不在的人的事情,也無濟於事啊。」


    「這麽說的話,雷爾也不在這裏。」


    對於琪的話,西可爾砰地一聲放出話來,於是大家的談論一時間就中斷了。


    從湖麵出來了陣陣涼風,在這樣微妙的沉默中,突然傳來了一陣帶著哭腔的嘟囔聲。


    「嗚嗚,啊,雷爾。我……我如果當時抱起雷爾一起逃的話……」


    弗蘭克抖動著肩膀哭得非常傷心,但是琪他們沒有一個人要去責備他。


    「不要再說過去的事情了。雷爾和你不一樣,他一定會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好好地藏起來的啊。」


    「是啊。無論怎麽看,當時雷爾不是要我們大家分開逃跑的嗎……我,如果是這樣的話,雷爾無論怎樣,都不應該責怪弗蘭克你啊。不過話又又說回來了,隻所以會造成現在的這樣一個局麵,也完全是因為雷爾的任性……」


    「不要說了,麗莎。」


    西可爾麵對著虛空,非常不高興地說道。


    「現在不是追究是誰的責任的時候。這裏是什麽公司嗎?議事堂?還是說我們都是小孩子?」


    「哎呀……我們是一個組織。我們可不能說什麽弄清楚一件事情的責任沒有什麽意義這樣的話?」


    「看來你不把責任明明白白地推到雷爾身上你就不會善罷甘休的,對吧。麗莎你討厭雷爾也很任性。到現在為止,我們所有的任務是以你的安危為先呢,還是優先考慮修伊大人的命令指示呢。到底是哪一個呢?」


    麗莎的聲音暫時沉默了,而西可爾則冷冷地盯著頭頂的虛空。


    「等,等一下。不要再吵架了啊。」


    站在西可爾的身前,弗蘭克隻是一味地慢吞吞地勸架,而「詩人」到現在還在捂著自己的喉嚨在地上來回打滾呢。


    似乎已經厭倦了這樣的場麵,琪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對著不知在何處的麗莎開口說道。


    「好了啦,趕快說事情吧。麗莎。今天把我們叫到這裏來,就是是為了商量關於雷爾的事情呢,還是說修伊大人又有了什麽新的指示呢?」


    「……猜對了,琪。兩方麵都有。」


    麗莎趁機消除了和西可爾彼此間的緊張氣氛,又恢複到了往常的腔調中,開始說道。


    「在雷爾消失的第二天——從修伊大人那裏得到了許可。大人製定的實驗場所不是紐約,而是這裏……」


    「……啊是嗎?這樣的話,我們接下來的幾天要做什麽啊?」


    「哎呀,不要急啊。如果不準備好再告訴你們的話,估計也會像雷爾一樣隨便地就行動的。」


    仿佛是針對某些人的諷刺,麗莎接下來就告訴給了大家一個相同的結果。


    「從那天開始,我就拜托了『雙子』為我們調查……今天,從『雙子』那裏得到了一個有趣的消息。是關於那個可惡的工作服男人的……那個,琪。你還記不記得那個男人說過這樣的話?『我打架可是拉德哥哥教給我的』……」


    「嗯……確實這麽叫過……」


    「對於拉德這個名字,你有沒有聽說過啊?」


    「什麽?」


    「啊,我在夏姆他提醒我之前我也已經忘記得一幹二淨了。聽到這個名字是在……大約一年前,也是剛好在這個城市。」


    「怎麽會……?」


    聽到麗莎說的話,琪慢慢地在自己的記憶中搜索著。


    一年前,自己因為自己的副業,確實是在這個城市中生活。如果說到和當時的自己發生聯係的事情的話——


    「……難道是盧梭家族的成員嗎?」


    琪過去在這所城市的時候,作為「副業」曾經解決過幾個黑手黨的家夥。


    當時在自己壓倒性地任意殺著人的時候,那些可憐的被殺者中有一位,是這麽叫喊的。


    ——「拉德,如果拉德在的話,你們也不會這麽」——


    而當時的自己則是回敬道[既然你們的拉德不在這裏,那麽你們也隻能認命了啊。],琪慢慢地想起了這個事情,靜靜地抬頭看向天空。


    「也就是說……所謂的拉德,也就是和盧梭家族有關係,那麽那個工作服男人也是這樣子的嗎?」


    「又猜對了哦。」


    麗莎嗤嗤的笑聲回蕩著空曠的周圍,然後淡淡地說出了自己得到的情報。


    「那個工作服男人的名字叫做格拉罕·斯培克塔。好幾年前就在這個城市生活,好像是盧梭家族的看門狗。不過在此之前似乎混跡在紐約。隻不過好像是和當地的黑手黨發生了一些摩擦,所趁著這個機會回到了盧梭家族。」


    麗莎似乎很高興地笑著,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說出了今後行動的指示。因為她是修伊的聯絡員。所以可以說是站在一個和大家隔閡的立場上的——在這樣一個都是怪人的集團裏麵.談什麽領導者之類的單詞.在這裏沒有任何的價值和實權。


    但是,至今大家對於麗莎的指示沒有什麽抱怨,也是基於大家同意這樣的方針的基礎上的。


    「明天夜裏,我們就直接去找盧梭家族的老板,直接去問他好了。我們的情報到底是從誰的手裏得到的呢。」


    「啊,雷爾或許就被抓到了那裏。」


    「如果是盧梭家族給抓住的話,應該是這樣的。不過也有可能被其他的組織給抓住了,或者自己藏起來了……不過我認為,雷爾就算對於修伊大人有著多麽多的叛心,想必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做這種傻事的吧。」


    「啊,雷爾不會背叛的。我,我也要去。如果雷爾真的被抓的話,我一定要去幫忙救他。」


    聽到很少激動的弗蘭克的話,琪和西可爾都無聲表示了同意。


    「就這麽定了。無論怎樣,為了忠實地執行修伊大人的命令,我們必須把所有的障礙清除幹淨…」


    麗莎非常滿意,但是西可爾則是非常不高興地出聲問道。


    「但是……即便知道了這些,那個叫做格拉罕的家夥仍舊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存在。難道要打算用毒嗎?有著炸彈裝備的雷爾現在還不是去向不明。


    「哎呀哎呀,這就是那些隻會打架的無能之輩才會困擾的問題。那麽,我們不會在他不在的時候發動攻擊——」


    一邊呷呷呷地嘲笑著西可爾的問題,麗莎淡淡地說出了他們手中的王牌。


    「在我們的手中,可是有人質的啊。」


    「什麽?」


    「那個家夥,好像沒有戀人,家裏人好像也全部死光光了,看上去好像沒有一個重要的親人……不過根據雙予的情報,在紐約有個他非常重視的類似於弟弟的孩子……之後,就是被他視為神靈一樣信仰的拉德。」


    聽到麗莎淡淡的說話,西可爾滿臉不高興地嘟囔著。


    「原來如此啊。那麽也就是說要動用在紐約的『妖怪』勢力了?」


    「不……反正都一樣,所以決定用拉德來做人質。」


    「等一下,那個家夥……可是教授那個怪物打架的人啊?」


    應該不會就這麽簡單地讓我們給抓住的吧。


    似乎是在嘲笑琪和西可爾的疑慮似的,麗莎又嗤嗤地笑了起來。


    「沒關係啊。反正在紐約,這裏更好辦事啊。」


    「?」


    「在紐約有著恐怖的看門狗和大姐姐……」


    ——所謂的大姐姐,指的是誰啊?


    就在西可爾開口說出自己的疑問之前——麗莎那充滿自信的聲音已經回蕩在了半空。


    「拉德那個男人……現在,就在修伊大人的身邊啊……」


    「身為惡魔島的一名犯人啊。」


    做夢了。


    那個自稱是雷爾的自己產生了自己意識和記憶,至今為止的所有的悠長的記憶——


    隻不過如同流水般一場夢。


    自己就是「被製造」出來的存在,即便在修伊的組織裏麵也有著相當特殊的地位。雷爾一直這麽認為。


    不是人類,不是不死者,隻不過是不會老化,隻不過是這樣一種違背自然規律的不完全的人肉玩偶而已。雷爾被製造出來還不足15年,所以外表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


    注意到自己是必須


    的存在,是在五年前——


    被修伊·拉弗雷特親手割開自己身體的那一刻。


    如果是被那種喜歡鮮血的殺人狂魔割開自己的身體的話可能會更好些。


    在自己朦朧的意識中,映入雷爾眼簾的是——和平時的表情沒有兩樣地做著自己工作的修伊的手下,那些研究者們。


    比解剖那些實驗用的青蛙更加無情的感覺,就像是在從事一種隻是把將鹽水煮沸然後得到鹽粒的非常簡單的工作。那些男人們就是用著這樣的眼神,淡淡地,默默地,沒有任何的喜悅和悲傷地,切割著自己的身體。


    ——哎呀?我,是件物體。


    疼痛慢慢地消失了——處於麻醉狀態被切割的雷爾,模模糊糊地思考著這些事情。


    至少他們應該像那些解剖玩偶的孩子一樣,眼睛裏麵應該有著諸如笑容或者憎惡的感情,這樣的話,自己或許還覺得有救。


    到那時為止,自己感覺自己是活著的感覺,在一瞬間就被全盤否定了。


    當時還是一個年幼的少年,對於這種事情還不能很好地理解,實際上自己理解裏麵的含義,是在數年之後。


    自己,沒有普通人生存的權利。


    這個世界,似乎對於我們這些人非常地苛刻。


    ——我,不是人類。是東西。……至少對於那些修伊的走狗來說。


    漸漸地明白了自己和這個世界的關係的雷爾,總是在黑暗的實驗室裏麵思索著。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樣想來應該怎樣啊?


    ——「自己,是不同於自然界中一切的特別的存在」。


    實際上,成天和實驗設施打交道的和自己一樣的存在——似乎在能力上遠遠地淩駕於普通人。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雷爾眼中的普通人,也隻有這些,要不來自於報紙或者廣播,要不就是那些研究員以及在研究員的監視下看到的那些小鎮的普通人而已。


    但是,在他第一次被委任「工作」來到一個大城市的時候,也沒有遇見超出他的想象的人類。


    ——怎麽回事啊,連我的想象都沒有辦法超越……隻有這種程度啊。這就是人類啊。


    對於雷爾來說,這就是他對於人類認知的全部,所以可以說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優越感,所以他才可以如此頑強地活到現在。


    正因為如此,所以在去年,對於那個「克利斯托弗輸了」的傳言根本不相信。


    剛開始聽到麗莎說的時侯,雷爾認為她在說謊。但是,就連琪都說「那個打倒克利斯的男人,恐怕不是幻妖就是神仙。所以不要去惹他。」聽到這裏,雷爾才不得不相信。


    因為琪並不是一個撒謊的男人,更重要的是,自此以後,就看不到克利斯托弗的影子了。


    在雷爾被切割之後,負責照顧他的人就是克利斯托弗,如此近距離地觀察著對方的孩子的眼中,雷爾一直堅信「克利斯托弗是世界上最厲害的」。


    就連這樣的克利斯托弗都失敗了。


    而且,那個對手並不是什麽不死者或者人造人——隻是一個普通人。


    在這樣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麵前,雷爾偷偷地感覺到不痛快。


    ——克利斯托弗哥哥竟然打敗了……


    雖然麗莎一直說「克利斯還不行啊,也不過如此啊。」但是雷爾對於克利斯托弗從來沒有失望過。因為自己有一種自負,認為沒有比自己更了解他的實力的人了。


    這樣一來,雷爾就有必要修改一下對於人類的成見,稍微向上提高一下了。


    在這樣難以接受的事實麵前,雷爾甚至還想否定這個事實。自己一直以來都是活在認為比人類高等的優越感中的——


    而那個叫做格拉罕的男人,將自己的優越感打得粉碎。


    就這樣夢境和回憶混雜在一起,在裏麵有著藍色工作服的男人,在他的身後又出現了一個白衣服的女人。


    「——不要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不……啊……過來……啊……不要……」


    ——救命啊,救命啊……


    「……救……救……啊……」


    ——救我啊……克利斯托弗——……克利斯托弗!


    「……我啊……利……托弗……克利斯托弗——!」


    那個刹那——


    在夢中叫喊的雷爾的耳邊——突然就傳來了來自現實的聲音。


    「什麽?」


    ——救命……?


    「……救命……哎?」


    然後,雷爾就睜開了眼睛


    在自己微微睜開的眼睛的前麵。雷爾看到了一雙紅色的眼睛和整齊的牙齒——此時,她還以為自己仍舊在夢中沒有醒來。


    盧梭府


    看到了克利斯托弗的雷爾,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自言自語著。


    「哎呀?這是……做夢嗎?」


    雷爾知道剛才自己的記憶的重心隻不過是惡夢一場,所以自己把眼前的這一幕也當成了一場夢——雖然這是一個充滿現實感覺的夢。


    雖然全身都是刺痛,但是雷爾還是勉強撐起了身體——於是,終於發現了自己現在是躺在了某個地方的床上。


    這是一個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自己從來沒有過的狀態。


    果然還是做夢啊,雷爾這麽地懷疑著,但是對麵的克利斯托弗卻裂開了他那海豚般的牙齒,笑了起來。


    「啊啊,醒了醒了啊。剛才我還說呢,說完夢話之後就該醒了吧,真是太好了啊。看來雷爾你聽到了我的祈求了!為了表達我的喜悅,現在我給你三個選擇怎麽樣?1抓一個女孩子和她親吻。2抓一隻青蛙和她親吻。3努力地自己親自己。哪一個好啊?順便說一下,那個第三個選項啊,就是用自己的手碰一下嘴唇就好了。非常簡單啊。不過我的建議是第一個,怎麽樣啊?」


    「……第二個……?」


    「好的,謝謝你配合我的調查。那麽,就讓我們來實現吧。……啊,太棒了啊。看來你沒有選第一個讓人惡心的答案,說明你的判斷力回來了,你自己也沒事了啊,這太棒了啊。」


    「那麽,這是真的……克利斯托弗?」


    慢慢從這種半夢半醒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雷爾睜開了眼睛,對著坐在眼前的克利斯托弗問道。


    「真的……真的是你嗎克利斯托弗?」


    「如果是假的話,估計我也會吃一驚的啊。如果是一個分身幻影的話,估計怎麽也要先把我給殺掉取而代之吧。而且……所謂的分身幻影也並非是人啊。」


    看著對方說這些無謂的廢話,雷爾終於確認眼前的人真的就是克利斯托弗。


    確認了這一點,雷爾的眼眶馬上就濕潤了。


    「哇哦。雖然我知道這樣的重逢是多麽地讓人感動,但是也不至於哭出來吧?」


    「克利斯……你還活著!你果然還活著啊!哈哈……啊哈哈哈!」


    雷爾撐起自己不靈便的身體,看著克利斯托弗,從心底露出了微笑。那是和雷爾平時的那種享樂的諷刺的笑容不一樣,是一種真正的孩子般的純真笑容,此時的雷爾的眼睛裏麵噙滿了淚水。


    而克利斯托弗則是嘭嘭地拍著雷爾的腦袋,隻是略微有些吃驚地苦笑著,自言自語道。


    「……有點吃驚。我非常地吃驚。哎,死了嗎。我。是誰弄的啊?麗莎?是麗莎吧。這種隱瞞本人讓他人去送死的伎倆,隻有她才能夠想得出來啊?啊啊,算了。反正那個家夥早晚都會受到上帝的懲罰的。具體說的話,就如同蝗蟲一般總會知道自己飛翔的方向,那種懲罰。」


    「哪有什麽懲罰……你到現在為止都去哪裏了啊!?」


    聽


    著生氣就會亂說話的克利斯托弗的台詞,雷爾含著眼淚生氣的叫喊著。


    「一會哭一回笑這會又生氣……雷爾,難道你的情緒不穩定嗎!?難道有很多問題要問的人不應該是我嗎!?為什麽你會被自己的炸彈給炸飛還受了這麽重的傷!?還有你為什麽會在這個城市啊!?和你一起的弗蘭克呢!?『詩人』是不是還是那麽地發瘋!?」


    「你先聽聽我的問題吧!之前你都去哪了啊!?輸給一個普通人是怎麽回事!?還有這裏是哪裏!?為什麽克利斯你會救我!?那些白衣人的屍體現在怎麽樣了!?還有就是『詩人』還是那種死德行!」


    彼此都說著自己的問題,就在這種僵持不下的氛圍中。


    突然,在他們兩人之間,插進了一個人的說話聲,使得當場的氣氛冷靜了下來。


    「好吵啊。」


    聽到第三個人的聲音,雷爾吃驚地向那邊看去。


    在他的視線所到之處,雷爾看到了一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孩子坐在一個木製沙發裏,說話的聲音如同扭動的收音機音量開關一樣,慢慢地大了起來。


    「雖然現在家裏麵沒有什麽人,但是也會引起騷動的啊。即便有我打掩護,還是會被發現的。」


    「……你是,誰?」


    ——難道是,新的「吸血鬼」成員?


    雷爾打算詢問克利斯托弗,但是在得到回答之前,這個金發孩子就搶先回答道。


    「裏卡爾德·盧梭。多多關照。」


    「哎……啊,多多關照?」


    不由自主地作出了回應.不過在雷爾的腦海裏麵。疑問反而變得越來越多。


    為了完全消除雷爾的疑問,裏卡爾德仍舊是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醒了就太好了啊。但是,為了不讓我的家裏麵的人發現——從現在開始,還是把你藏起來的比較好啊。」


    裏卡爾德手指指的方向,是通往天花板的儲物室的樓梯。


    雷爾對於現在的狀況完全搞不清楚,看著天花板後麵的陰影,開口說道。」真是有意思的一個玩笑,啊哈哈……」


    「不,非常不好意思,這可不是什麽玩笑。雷爾。」


    「連克利斯你也?能不能等一下啊,那個……我不是很明白,我知道是你救的我啊?對此表示感謝……不過說明白些,我對現在的狀況完全不清楚。」


    滿腦子的疑問的雷爾,此時的笑容開始有那麽一絲苦笑的含義在裏麵。


    聽著雷爾說著自己的抱怨,克利斯托弗拿起了床頭旁邊桌子上的一張紙。


    「嗯。怎麽說呢,雷爾。搞不清楚狀況的也算我一個啊。」


    把紙給遞了過去——而此時雷爾剛剛蘇醒過來的身體馬上變得僵硬起來。


    「你們,在我不在的時候……到底都做了些什麽?如果裏卡爾德沒有發現這張通緝令的話,就會這樣被抓住了!」


    在克斯利托夫手中的紙——是和雷爾幾天前炸爛的,和自己有關的通緝令一模一樣的東西。


    「……為什麽克利斯你的手裏會有這個?」


    但是,雷爾突然注意到一個事情。


    在這張通緝令裏麵,事無巨細地記錄著有關他們的事情——但是明顯比「詩人」和西可爾還要顯眼的克利斯托弗卻沒有在這個名單中。


    此時,一個非常恐怖的想法閃過了雷爾的腦海,雷爾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道


    「怎麽這樣……難道,難道克利斯你背叛了我們!?」


    「哇哦。好厲害的想象力。但是,我對此也感到非常的困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也沒有辦法解釋清楚呢。這……難道就是大自然的懲罰啊……!?」


    看著非常迷惑不解的克利斯——雷爾雙眼發光地緊握著克利斯的雙手。


    「那為什麽不是我呢!我,如果要背叛那個修伊的家夥,我無論背叛多少次都可以啊!大不了被他用炸彈炸飛好了。」


    「哇哦。好積極的想法啊。那麽說,在我們沒有見麵的這些天裏,你越來越討厭修伊那個家夥了?或許現在麗莎就在一旁盯著看呢?」


    看來話題又不知道跑到什麽地方去了,雷爾和克利斯托弗彼此都沒有辦法理解對方所說的話啊。


    看這兩個人不斷地冒出新的疑問和隨便的假想,裏卡爾德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這樣的話。這兩個人都回不來了……」


    此時,一個不怎麽可愛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暫且,打擾一下可以嗎?」


    盧梭府普拉其德的私人房間


    「可惡……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沒有見過一個人啊。」


    聽著普拉其德的自言自語,屋子裏麵的這幾個人苦著一張臉麵麵相覷。


    「聽說被格拉罕那個家夥收拾得非常的慘……或許是害怕逃離了這個城市了吧?」


    「總之,一定要給我看好車站還有主要的交通要道……」


    庫裏克他們似乎對於近些天來毫無進展的搜查感到幾分的焦躁,和前天相比,臉上的悠閑表情似乎減少了不少。


    「切……隻要讓那些『內布拉』的家夥們認為我們沒有的話,就完了啊。知道麽?」


    坐立不安的普拉其德焦躁地說著話,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對著下麵的一個手下說道。


    「你去同問那個有些脫線的什麽情報員的眼鏡笨蛋,有沒有什麽線索?」


    立刻被帶過來的「情報站」的副社長,淡淡地口吻說著。


    「我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想要知道些什麽——你不覺得我現在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狀態下,還能得到什麽有用的情報嗎?尊敬的客人。」


    完全不在乎自己現在的處境的樣子,倒不如說是因為有把柄在自己手裏所以根本無所畏懼。


    「……那麽,就放你回去好好調查調查。不過,不要忘了啊?那個小姑娘還有照相機,還都在我這裏當作人質的啊。」


    「這個我自然明白。」


    雖然普拉其德提醒了一下關於凱蘿爾的事,但是副社長還是沒有一絲的害怕。


    接下來似乎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就這樣,副社長就毫不遲疑地走出了盧梭的家。


    看著副社長走出了房門,庫裏克皺著眉頭對普拉其德問道。


    「……老板,能相信他嗎?萬一他就扔下那個小鬼逃跑了呢……」


    「原本就不怎麽相信他啊。到時候,你就把相機和小鬼都給賣掉好了。」


    普拉其德說著話,深深地將自己的身體埋進了身後的椅子裏麵。


    「到下個月,那個拉德就要回來了。在此之前,我們一定要把自己的基盤打牢固些……」


    「那些內布拉的家夥,真的會……遵守諾言嗎?那個……不死酒的完成品……雖然他們說是會給我們來著。」


    「所謂的約定,在現在這個時候怎麽樣都無所謂。隻要在最後,我們手裏麵有足夠多的王牌就好了。因此,你們趕快把那張通緝令上麵的家夥給我統統帶回來啊。」


    一直都很強硬的普拉其德,為了讓自己的手下安心做事,露出了非常悠閑的笑容。


    「那個,萬一有什麽意外的話,即便是用威脅,也要讓『內布拉』的那些家夥乖乖地聽話。」


    「所謂的爭鬥,我們可是非常的在行,到時候就讓他們好好嚐嚐黑社會的厲害。」


    盧梭府天花板後麵的房間


    雖說是天花板後麵用來存物的空間,但是幾乎沒有什麽雜物,是一個相當寬敞的散發著木頭清香的房間。


    克利斯就躺在這個房間的中間,雷爾則靠在房間的一角。


    雷爾醒過來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


    。雖然兩個人彼此已經說明了各自的情形,不過之後,雷爾莫名地就不說話了,坐在房間的角落裏麵好久一言不發。


    一會,耐不住沉默的克利斯托弗站了起來,來到雷爾的身前蹲了下來。


    「喂,雷爾,為什麽看上去很不高興啊?」


    「沒事。」


    看著偏過頭回答自己問題的雷爾,克利斯托弗反倒高興地笑了起來——


    「你心情不好的原因應該是這個吧。『怎麽回事啊,克利斯這個家夥!明明告訴我超越人類的可能性,所以我才會認為我們高人一等的啊……!可是這樣的克利斯,竟然和普通小孩子做朋友!如果克利斯變得和普通人一樣的話,那我,我該怎麽辦才好啊!』你應該是這樣想的吧?我對此可是很有自信。」


    雷爾聽完克利斯托弗這段長長的台詞,嘴巴張了幾張,但是——不久仿佛是放棄了一樣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搖著頭說道。


    「……你把我的心情說了出來謝謝你啊。我舒服多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疙疙瘩瘩不舒服啊。」


    雷爾終於肯開口說話了,扭頭看向克利斯托弗,有些生氣地說道。


    「順便我再補充一句好了,『而且,為什麽還要和這麽一個不可愛的,弱不禁風的家夥做朋友呢。哈哈。」


    「雷爾……下麵的人會聽見的啊。」


    「有什麽關係啊。這個房間算怎麽一回事啊。原本我還以為是酒店呢,說起來竟然是一個小孩子的房間,這算什麽意思啊?明明和我差不多的年紀,房間裏麵竟然還有單獨的浴室……啊哈哈哈!看來,克利斯你也非常向往有錢人的生活啊?」


    「這是當然的啦。」


    看著對方那雙紅色的眼睛,雷爾不由地閉上了嘴巴。


    克利斯托弗輕輕地歎了口氣,歪了歪自己滿是牙齒的嘴巴,接著說道。


    「有錢人的生活也好,窮人的生活也好,病人的生活也好,戰場的生活也好,庶民的生活也好,當權者的生活也好。那都隻不過是自然的人類的生存方式,所以無論是什麽樣的狀況下,我都會很向往的。所謂的憧憬,不就是一個很好地很好的事情嗎?」


    克利斯托弗說完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撫摸著雷爾的頭。


    「如果連做夢都不會。我們這些違反自然的存在……就算可以活得很長,也很辛苦的?」


    而雷爾也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將摸著自己頭的手給慢慢地撥開,歎了口氣。


    就在談話進行的時候——吱扭一聲,在房間的角落裏傳來的什麽碾壓的聲音。


    兩個人扭頭看過去,登上樓梯走上來的裏卡爾德,隻是探出半個身體,打量著房間的情景。或許聽到了剛才的對話——但是,還是一副沒有任何表情冷冰冰的樣子開口說道。


    「是叫雷爾對吧……?我明天這個時侯,還有些事情要出去辦——所以在那之前,最好不要在外麵閑逛。組織裏麵的人正因為找不到你們而上竄下跳呢。」


    「……那當時是怎麽帶我進來的?」


    「啊啊,當時帶你進來的時侯,是把你裝進那個旅行包裏麵,和你的東西一起帶進來的啊。」


    雷爾看過去,發現在房間的角落裏麵擺放著一個巨大的行李包,從那裏麵可以看到雷爾的東西。


    ——多麽簡陋的一輛救護車啊。雖然很好笑,但是卻笑不出來。


    看著一味歎氣的雷爾,萊卡爾德冷冷地說道。


    「是為了把你運進來才特意買的東西,所以不要小看它。」


    「你這麽喜歡得罪人嗎?要不要我當場扔幾枚炸彈玩玩,搞得你們家雞飛狗跳的?如果知道你擅自藏匿組織指名要的人,就算是你恐怕也很頭疼吧?」


    雖然雷爾的話有威脅之嫌——但是,裏卡爾德隻是微微歎了口氣,毫不動搖地說完自己的話,扭身就消失在了門口。


    「我無所謂,不過你應該不想給克利斯添麻煩吧?」


    在聽不到下樓梯的聲音之後,雷爾絲毫沒有壓低聲音的說道。


    「……果然我,還是喜歡不起來這個家夥啊。」


    「是嗎?我還以為你們會很合得來呢?那麽下次介紹給弗蘭克好了。」


    看著嗤嗤地笑著的克利斯托弗弗,雷爾鼓起腮幫抗議道。


    「不要啊!雖然對於他救了我一命表示感謝,不過……所以呢,我可從來沒有被初次見麵的人這麽對待過?」


    「哎呀,還是小孩子嘛,還不能區分什麽是真心話,什麽是謊言。我們一開始也不是分不清嗎?」


    「什麽感情啊?」


    雷爾垂下眼皮問道,而克利斯托弗則自信滿滿地說道。


    「看到你的唯一的朋友我被別人搶去了,你是在嫉妒吧!」


    「…………」


    「對吧?」


    「能夠自己這麽光明正大地說出這種話啦,你的神經真的不是一般的厲害啊……?而且,這竟然也是正確答案,更讓人覺得恐怖啊。」


    看著苦笑著擦著冷汗的雷爾,克利斯托弗接著說著。


    「說吧,雷爾。因為這就是你所向往的啊。」


    「因為已經好幾十年都在憧憬著自然和人類……因為一直都在觀察啊。」


    同一天夜盧梭府前麵


    這座建造在郊外的盧梭府,雄偉的外觀向別人宣告著在這裏居住的是一名成功人士。


    這是和周圍的住宅隔開一定距離的豪宅。


    雖然院子並不像公園一樣寬敞,但是在屋子的前後的空間都可以分別再建造一所屋子,而在屋子的周圍則是鋪設著雙層磚塊的牢固的圍牆。


    而現在。在被黑夜包圍的大道上。


    在那些昏暗的路燈下麵。盧梭的房子的周圍,保鏢門衛在巡視著。


    當然,並非像是皇宮或者關卡一樣在人口處門衛森嚴,但是在附近的路燈下麵,卻也站著好幾個家族的男人,守衛著。


    在這些男人的懷裏,當然都有手槍,雖然看上去似乎很悠閑的交談著,不過實際上,他們的眼睛經常是在自己的視線所到處嚴密地監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而——就在這樣的一個角落。那些在背光的路口聊天的男人們,看到了一個男人在這樣的深夜慢慢走了過來。


    或許隻不過是經過而已。這些男人如此地想著,扭回頭接著聊天,不過隻是一直都在窺視著對方的行動。


    那個低低地戴著帽子的家夥,好像正在想著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


    男人們警惕地看著這個男人的動作。


    戴帽子的男人在男人們的麵前停了下來,開口說道。


    「我想問一下啊……普拉其德·盧梭的家是在這裏對吧?」


    「……在想別人問事情的時候,至少應該把帽子給摘下來吧,大叔。」


    「……啊,對不起啊。」


    說完,男人很自然的將手伸向了帽簷。


    在帽子的陰影中,男人的眼睛露了出來。


    刹那間——一瞬——男人們的腦袋就這樣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閃爍光芒的是,拿起帽子的男人的眼眸。


    街上的路燈變成了慘白色,向著這群男人飛了過去。


    淡淡的光芒奇怪地搖曳著——閃花了男人們的眼睛,同時也照耀在了男人們的腦袋上。


    「啊啊……呀?」


    配合著搖曳的光芒,帽子男人也慢慢地開口說話道。


    「你們辛苦了啊……現在是交班時間……」


    「……哎……?啊啊……哈啊……哈……好的。」


    簡直就像是睡得迷迷糊糊的樣子。三個守衛男人,在看到


    那道白色的光芒的瞬間,就陷入了宛如白日夢般的感覺中。


    「後門的鑰匙……」


    「好……的。」


    三人中為首的那個男人,迷迷糊糊地就聽從了對方的安排,從懷裏掏出了鑰匙。


    接過鑰匙,帽子男人對著三名守衛,慢慢地說道。


    「……你們放心好了……我已經去過廁所了,就算睡覺也不會弄髒這裏。所以呢,總之一句話……守衛的事情,交給了我……你們就放心了好了?快點了……你們……」


    當這三個男人注意到男人的聲音逐漸的遠去的時候——


    襲來的睡魔容不得他們拒絕任何事情。


    在暗地裏麵看著「詩人」和守衛的男人交談著,西可爾,琪還有弗蘭克三個人當看到那三個男人慢慢地癱倒在地上的時候,自己也紛紛地走向「詩人」。


    「詩人」此時已經有重新戴上了帽子,站在關閉了自己的意識的男人們的麵前,沉醉在自己比平日還要低沉的詠歎中。


    「哦哦,哦哦,拿出這把鑰匙的是我身後的蘋果。請拿著這把鑰匙,打開青蟲的車輪,把我徹底的終結吧,蘋果就這樣地呼喚著我……我的罪是……」


    「好了好了,趕快進去啊。」


    根本就沒有聽「詩人」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西可爾從「詩人」的手中一把把後門的鑰匙搶了過來。鑰匙是兩把,有可能一把用於汽車出入的大門,還有一把用於旁邊的通用出口。


    「可是……我覺得根本沒有必要這麽做。我覺得隻要讓麗莎把他們的位置告訴給我們,我們來各個擊破就好了?你到底怎麽了?」


    聽到西可爾機械的問話,琪歎了口氣,回答道。


    「那還不是因為……好像出了什麽事情.我在這裏一個多小時,無論怎麽呼叫她都沒有回應。」


    「……這樣的話……不就難辦了嗎?」


    「我也這麽想的,可是……」


    在皺著眉頭的琪的後麵.弗蘭克顫抖著身體說道。


    「難,難道連麗莎也被抓了嗎?」


    就在他怯生生地向著四周打量的瞬間——


    麗莎的聲音,比平時要小聲一些,就這樣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裏。


    「……喂,我,在的,在的啊……」


    「什麽,原來你在的。……怎麽了?」


    聲音很明顯就是麗莎不錯,但是嗓門卻和平時不一樣。平時裏總是非常悠閑的打人的聲音,但是現在卻非常地焦躁,好像感覺是有誰在追趕著她。


    「沒什麽啊!在這裏和你們說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對於西可爾的聲音反映有些稍稍的遲鈍,麗莎突然歇斯底裏地大叫了起來。


    「好啦……你們接著幹你們的事情好了!我……啊啊,啊啊,趕快,趕快睜開眼睛……趕快睜開眼睛……睜開眼睛……」


    「?」


    這種奇怪的聲音在半空中回蕩了好久,但是過了一會就什麽都聽不到了。


    「……怎麽了怎麽了?」


    西可爾他們還在盯著虛空看,而弗蘭克卻戰戰兢兢地問出聲來了。


    「總,總之,我們先去救雷爾好了啊。」


    也隻能如此了,西可爾歎了口氣,想著自己的同伴發出了指示。


    「沒辦法啊。我們還是接著工作吧。可問題是,那些裏麵的巡邏的家夥……我或者琪一旦打開大門的話,裏麵的家夥馬上會發現我們是闖入者。所以『詩人』。靠你了。」


    她並不是暫定的領導者,而是因為必須有一個人說話,好在沒有一個人有異議。


    「詩人」聽到吩咐之後,點了點頭,拿著鑰匙向著後門的通用出口走去。


    原本來考慮到弗蘭克的巨大的身體,想要打開汽車出入的大門來著——


    「……那太顯眼了啊。」


    琪對於從屋裏可以對大門一覽無餘的事情非常地擔心,向著「詩人」和弗蘭克作出了指示。


    「弗蘭克暫且在這裏等著。如果雷爾真的被抓的話,還是最好不要太引人注目的好。『詩人』打開通用門。」


    「嗯……嗯。」


    雖然弗蘭克的表情說明他也很想去幫忙,不過還是閉上了嘴巴重重地點了點頭。而「詩人」也沒有什麽異議,按照吩咐打開了通用門。


    吱一聲響,琪悄悄地打量著屋子裏麵的情況。


    似乎沒有什麽人,看來可以順利地潛入那所掩映在樹木陰影中的大房子啊。


    「好了……『詩人』。你也在這裏和弗蘭克一起等著好了。」


    「等我們把一切都搞定了之後,再叫你過去詢問雷爾被關押在什麽地方好了。」


    琪和西可爾說完之後就走了,而「詩人」和弗蘭克就在剛才流氓混混睡著的地方等著。


    「黑夜,就是發狂逆轉的天地的保險櫃。他將路燈下麵的罪惡掩蓋,使指披上一層美麗的星光……為什麽如此呢,因為這是老爺爺老奶奶的意願。」


    「嗚嗚……對,對不起。我,可是對詩人所說的話,完全聽不懂啊。」


    與看著虛空吟詠著一些莫名其妙的詩句的「詩人」相比較,弗蘭克所說的話還算接近普通人。


    但是,「詩人」對此毫不介意。


    雖然嘴裏麵說著一些瘋子一樣的話,可是內心中確實非常冷靜地分析著眼前的狀況。


    ——但是,還是很奇怪啊。這種力量。


    看著自己腳底下睡著的三個人,「詩人」開始審視自己。


    ——不管怎樣,就算是自己也不是很了解自己的這種力量。


    但是,對於工作卻沒有什麽影響。


    就和平時一樣,自己總是熟練於這種類似於偷襲的工作,而之後的事情,就隧給打架高手琪和西可爾全部打理好了。


    總是沒有任何變化,總是這個樣子。


    但是——今天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


    從未遇見的強敵。雷爾的失蹤。麗莎的異變。


    雖然接二連三地發生著各種異變,但是自己到現在仍舊沒有任何的迷惑。


    ——好像有些什麽……很奇怪。是什麽呢?這種不對勁的感覺?


    簡直就像並不是聽從自己的意誌和命運,而是被隱藏在背後的某個看不見的手,控製著他們來到這個地方——


    這樣一種不愉快的感覺。總是圍繞在「詩人」周圍,揮之不去。


    盧梭府大門口


    就在「詩人」對那些守衛在後門附近的看守實行催眠的時候——


    在大門口,也發生了一起奇怪的事情。


    在正門的看守的眼前,一輛既像公車又像卡車的奇怪大車,正以慢慢地速度接近著盧梭的正門。


    閃耀著內布拉公司標誌的大型車,在人口處停了下來。


    而從副駕駛的座位上,下來了一個女人——


    好像錯誤估計了車子和地麵的距離,女人剛一下車就很慘地摔了一跤。


    「咳呀!?……啊痛……對,對不起。」


    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向誰道歉,女人一邊彈落著自己身上的灰塵,一邊對著看守說道。


    「那個……我想普拉其德應該已經告訴你們了吧……」


    「啊啊……『定期檢修』的……」


    「啊,就是的就是的!」


    在正門附近的那幾個男人也紛紛湊了過來,確認著女人的身份。


    這是當他們注意到有「客人」來的時候。經常做的事情。


    「……確實聽到過要有什麽貴客要過來啊……這個車子是怎麽回事?」


    之前的客人都是用自己的專用車來拜訪,而像這樣粗


    魯的車子,卻還是第一次見到,讓人非常費思量。


    「那個……因為今天的檢修需要一些人手,所以我把我的一些手下也帶過來了!」


    話剛說完,車子後麵的車廂門就打開了——在封閉的空間裏麵,是一些白色衣服的男人。


    「什麽……」


    所有的白衣服男人就這樣一個一個地從車裏麵走了下來。


    「等,等一下……」


    就在守衛這麽說著的時候,從車廂裏麵不斷下來的人擠滿了大門外麵的空地。


    所有的人,手上都拎著醫生袍子——乍一看,讓人以為是醫生或者是藥劑師。


    正因為如此,突然一下子出現超過20人的集團,就讓人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種壓迫感。


    「喂,喂……這是。」


    看著眼前狼狽不堪的守衛,露妮天真地笑著,眼睛在眼鏡背後閃著光芒。


    「啊.今天卡車也要進去,所以不要介意啊?隻不過,今天要回收的東西有很多啊!」


    「哎呀,即便你這麽說,我們還是很為難啊……啊……啊……」


    剛剛重複了好幾句同樣的話之後——站在露妮旁邊的看守就嗵地一聲栽倒在地。


    「哎呀,怎麽回事?」


    露妮扭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白衣男人——他的手裏麵拿著一支注射器,而其他聚集在周圍的看守們,此時也都已經昏倒在地。


    「部長,太麻煩了,就讓他們睡一會好了。「


    聽到自己手下的報告,露妮慌忙地說道。


    「那,那個,等一下啊!這種事情,沒有向我報告就……」


    「剛才不是報告過了嗎?」


    思考了一會部下所說的話——露妮砰地拍了一下手,柔柔地微笑著開口說道。


    「……對啊!那麽沒事了!把那輛搬運車開進去,開到後院就可以了。」


    「還有把屍體搬走,如果被看到的話,會被罵的。」


    普拉其德的屋子。


    「可惡……那個情報員,好像根本沒有回來的意思啊……」


    普拉其德對於沒有任何好轉的現狀感到陣陣的焦躁——


    突然電話響了起來,普拉其德馬上拿起了黑色的聽筒。


    「……是我。」


    普拉其德的聲音透露著威嚴,而從聽筒的另一邊則傳來的非常冷靜的聲音。


    「哎呀呀,看來您的心情不錯嘛,尊敬的客人。」


    聽到剛才還在說著的男人的電話,普拉其德微微有些尷尬。


    ——難道說他從什麽地方正在看著我嗎?


    驚訝萬分的普拉其德沉默著,無視他的心情,電話裏麵的男人——聖熱爾曼淡淡地說道。


    「那麽……我把我搜集到的情報,告訴你,所以不要掛斷電話……」


    「是什麽!?那些家夥的藏身之所嗎!?」


    「不是不是,是比這個懸案更為重要的事情。」


    雖然是很隨便的腔調,但是說話的速度非常的流暢。


    就在一呼一吸間——副社長的聲音,衝著普拉其德的耳朵,平靜地說出了可以說是「忠告」的話語。


    「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就誰也不告訴,馬上離開你的家。」


    「什麽……!?」


    「我勸你盡快地離開伊利諾州。」


    「什麽意思啊!?你趕快回來給我說明白!」


    聽到普拉其德莫名其妙的喊叫,副社長還在殷勤地說著。


    「雖然我們之間的交易非常的短暫,但是真的合作愉快。現在我就去接凱蘿


    所以如果到時候你還健在的話,我再把詳細的情形告訴給你——」說完這些話,情報員就單方麵地拄斷了電話。


    「可惡,他到底幹什麽!?」


    雖然那個情報員好像在提醒著自己有著什麽危險,不過——


    ——那種事情,對於現在的自己是沒有用的!


    打量著自己的身體,普拉其德對於這通來自情報員的電話,覺得非常的惱火。


    「說什麽來接人……?就在說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之後……」


    看來有必要好好教教他,所謂的立場是什麽意思啊。


    那麽就把那個小姑娘帶過來。好好地揍一頓好了啊?


    想著這種事情,正打算叫自己的部下把凱蘿爾帶過來的時侯——


    在自己出聲之前,門就已經打開了,從陰影裏麵走出來奇怪的人影。


    那是一個雙手佩戴著刀刃的爪子,一身異國打扮的東洋人。


    ——什麽……?


    卟嗵,一聲。自己的心髒猛地急跳了一下。


    而在這個東洋人的後麵,還有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裙子的女人,追問似的嘟囔著。


    「你,就是普拉其德吧?」


    聽著對麵的女人說話的口吻就像一個男人,普拉其德不由得咬了一下自己的後槽牙。


    「你們……通緝令上的……!」


    「我們是來同一下是誰給了你們那些通緝令的。」


    琪淡淡的語氣說著,慢慢地走近追同著普拉其德。


    「來,來人……」


    「在這個房間周圍的那些家夥,現在都在好好地睡覺呢。」


    西可爾回答著,然後從另外一個方向慢慢逼近著普拉其德。


    在這種完全夾擊的狀態下,琪突然搖了搖頭。


    「有幾個人,可能永遠也醒不了了吧。」


    「咕……」


    琪的刀刃慢慢地逼近著普拉其德,就在這個瞬間——


    隨著刺耳的開門聲,在和琪他們進來的不同的一個地方——從連接入口處的雙開門外麵,走進來一群奇怪的集團,和琪他們分庭抗衡著。


    而其中的一個仿佛是中心人物白衣女人,爽朗的笑容緩和著屋子裏麵的空氣。


    「晚上好,普拉其德!對不起,我來晚了……唉,哎呀?」


    好像終於注意到了房間裏麵的不對勁,戰戰兢兢地開口問道。


    「那個……這,是怎麽回事啊?」


    如果是一般人看來的話,還以為是「哪家大醫院的查房」呢。


    但是——西可爾和琪,兩個人同時想到了某個場景。


    過去,在修伊的研究所裏麵,那些白衣服的研究者。


    就在兩個人想起了令人討厭的事情,身體發僵的時候,普拉其德則仿佛是看到光明的樣子,滿臉放著光。


    「哦。哦哦,來得正好啊!你給我的通緝令裏麵,是不是有這兩個家夥啊?」


    ——!?


    聽到普拉其德對這女人用著敬語,琪他們的直覺道出了一個結論。


    眼前的這個集團就是——將通緝令發給盧梭家族的幕後黑手。


    「不要動。」


    話剛說完,琪就已經將自己的鐵爪放到了普拉其德的脖子上。


    雖然不知道算不算是人質,不過先看看對方的態度再說好了——


    總覺得這群白衣集團的家夥,渾身一股莫名其妙的氣息。


    「那個……」


    看到脖子上麵架著刀,不能說話的普拉其德——站在房間另一側的露尼歪著頭,問著周圍的白衣人。


    「這種場合下,應該說什麽做開場白啊?」


    聽到似乎很頭疼的露妮的問話,那白衣人反而以非常輕鬆的語氣說著各自的想法。


    「給我上,怎麽樣呢?」「不覺得沒有創意嗎?」


    「部長,我這有一個『現在是showtime』」「這樣的話,又沒有什麽『鋪墊』啊。」


    「啊——『各位


    ,我們開始行動吧。』怎麽樣啊?」「好像是那個電影裏麵的?」「可能是小說啊。」


    「不如暫且先把上衣給脫掉,喘喘氣怎麽樣啊。」「讚成」「讚成」「讚成」「讚成」「讚成」「讚成」「讚成」


    「哈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不管露妮聽到這個建議後的悲鳴,那位白衣人說道。


    「啊啊,部長。」


    那個白衣男人悠閑的開口說這話,將手伸向了自己的懷裏。


    「我們已經發動攻擊了啊,怎麽辦呢?」


    從白衣服裏麵出現的手槍,瞬間噴出了火舌,就在男人的台詞結束的時侯——幾乎,同時。


    「啊。」「開槍了啊。」「部長,怎麽辦?」「啊,我的耳朵都聾了。」「啊夠了!」


    在場的自衣人紛紛七嘴八舌地說著——


    那些白衣人,仿佛就沒有看到在自己的眼前有著人質似的——


    紛紛從自己的懷裏掏出手槍來,對著站在窗邊的琪他們開始了射擊。


    天花板後麵的房間。


    聽著天花板裏麵回蕩著的水聲,雷爾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不滿地說道。


    「果然啊——在個人的房間裏麵裝有淋浴,除了奢侈之外還能算什麽


    「是呀。」


    「雖說是非常奢侈的房間,但是連衛生間都要單獨一間的話,那麽人與人之間的那種牽掛就會消失了啊?」


    雷爾哎呀呀地搖著腦袋,打算在說一些牢騷的那個刹那——


    水聲裏麵,夾雜了其他的聲音。


    那是在房間外麵,遠離這裏的一個地方,回蕩著的聲音——很明顯是和平常_生活裏麵不一樣的聲音,即便如此,也是克利斯托弗所熟悉的聲音。


    「槍聲……?」


    「對啊。」


    昕到雷爾的自言自語,克利斯托弗高興地兩眼放光。


    「難道說,是什麽人來救雷爾你了嗎?」


    就在說著這樣的玩笑的瞬間,他們注意到了樓下的水聲停了下來。


    接著傳來了浴室的開門聲——雷爾和著這個聲音,走下樓來。


    「好像發生了什麽事情啊?就連你這種萬年不化的撲克臉也有裝不下去的時候吧?」


    雷爾從樓梯上跳下來,對著裏卡爾德說著諷刺的話,而對此,裏卡爾德隻是用浴巾擦拭著自己的身體,依舊是麵無表情。


    「或許是來救你的吧。不會是我們把你運進來的時候被什麽人給看到了吧。」


    雖然對於非常期待對方驚慌失措表情的雷爾來說,這未免有掃興,但是此時,他注意的不再是對方的表情,而是他身上的那件衣服。


    裏卡爾德快速地穿著內衣,走向了掛著自己的上衣和褲子的衣架,然後伸手拿到了出門時的那個東西。從他沒有穿準備在浴室裏麵的睡衣來看,他似乎了解到了什麽緊迫的事情。


    ——看不出來。


    雷爾雖然對於裏卡爾德的冷靜感到不滿,但是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所以隻是看著克利斯的方向沒有說話。


    「…………」


    站在一言不發的雷爾的旁邊,克利斯托弗紅色的眼睛和牙齒熠熠生輝。


    「那麽,怎麽辦?關在屋子裏麵閉門不出?還是說看看外麵的情形逃跑?或者——如果有敵人的話,在被殺之前,先殺了對方?」


    是圍城還是撤退,或是出擊——看著克利斯托弗提出的這麽多逼人的選擇,裏卡爾德隻是沉默了幾秒鍾——


    「無論怎麽看,在這場騷動過後,如果雷爾被發現的話,都不太好……所以我們三個人一起逃跑。」


    這是雷爾意想不到的答案,這使得少年陷入了更加深的沉默當中。


    10分鍾前芝加哥某處廢舊工場


    那是距離盧梭府很近的一條工業街。


    在這些因為不景氣而倒閉的廢舊工場中,那個男人還在等待著自己的「敵人」。


    坐在沒有車輪的汽車外殼上,格拉罕一個人撲楞撲楞地玩弄著自己心愛的扳手。


    以自己為誘餌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但是那天和自己打過照麵的敵人從來沒有出現過。雖然自己的同伴都規勸自己說:「明明是個陷阱還要往下跳的人,也隻有你格拉罕了啊。」但是他還是堅持說道「不,我相信他們會來……雖然隻打過一次交道,但是,我在他們身上聞到了和我一樣的氣息。」


    「啊啊……傷心……多麽地傷心啊……輕易相信敵人而背叛的感覺,這樣的戰術肯定在之前的戰爭中從來沒有人用過。不過總覺得這也算不上是一種戰術吧,有可能是我的錯覺。我怎麽會奔到這種程度呢……?」


    這是,格拉罕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現在不是說這些傻話的時候啊!格拉罕!」


    「……竟然沒有發現夏夫特你來,真的讓我好佩服好傷心。你,為什麽會一個人過來?」


    「你這個家夥,你認為我為了什麽才要一個人來到這種地方嗎?你就這樣毫不在乎地來到這裏,萬一被那些家夥跟蹤,抓走當人質的話,我都不知道我該說些什麽,不知道是不是要丟下你不管……」


    「見死不救,你已經決定了嗎!?不,不要,就算是真的也不是在這種場合啊。」


    突然出現的夏夫特,對於格拉罕的決定也草草掠過,向著他說著現在的情形。


    「盧梭大人的家裏……遭到了那些家夥的襲擊……!而且啊,又來了一群奇怪的白衣人,反正現在的局勢非常讓人摸不著頭腦!」


    嘩啦。


    聽到同伴的喊叫,格拉罕猛地停下了自己手中轉動著的扳手——嘟嚷著自己的「失策」,用那個大鐵塊輕輕地敲著自己的腦袋。


    「格拉罕!?」


    「……從現在開始的人生才精彩啊。」


    聽到同伴的呼喚,格拉罕歪著嘴巴笑了。


    或許是扳手的凸起劃破了他的皮膚,格拉罕的頭上微微有著一些血跡。


    深紅的鮮血流到藍色工作服上,在藍色的布上形成了不必要的黑點。


    格拉罕的笑容比這黑點還耍陰暗,非常高興的樣子說著。


    「正因為有著不可預測的可能性。所以人生才快樂。不是嗎?拉德哥哥?」


    盧梭府一旁小巷裏


    「剛,剛才,傳來了槍聲啊。」


    等在外麵的「詩人」和弗蘭克,聽到了從裏麵傳來的槍聲,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弗蘭克不安地看著房子的方向,而「詩人」則把目光對準了虛空。


    「啊,西可爾他們現在正在戰鬥的。沒,沒事吧。」


    「喂,麗莎。你知不知道裏麵怎麽樣了啊?」


    似乎感覺到了事情的緊急,「詩人」用著普通人的說話方式問著麗莎。


    可是,還是沒有回答,就在他想要再一次出聲詢問的時候。


    從小巷子裏麵傳來了女人的尖叫。


    「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哎,哎呀?」


    聽到突然從周圍傳來的尖叫,弗蘭克他們也不由地打了一個哆嗦。


    「呀啊啊啊啊啊……咦啊,咦呀啊!父親……眼睛……父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這一瞬間,他們聽出來了這是麗莎的聲音——


    「為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


    尖叫突然就銷聲匿跡了。


    拔高音調的尖叫在黑夜中完全消失了,之後就再也感覺不到麗莎的存在——


    隻不過,空氣中還飄蕩著溫溫的氣息。


    「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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