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夏


    那裏是——業已變形的教堂。


    聚集在這所圓形房間裏麵的,是幾十個穿戴古怪的家夥。


    男女老少,各色人種,各種各樣的人類齊聚一堂。雖然他們都是一副平日裏星期天做禮拜的模樣,但是環繞在他們周圍的氣氛分明顯示著“異類”的信息。


    這些聚會的人群,無論老幼,都有著統一相同的服飾。


    雖然穿著的衣服式樣千奇百怪,但是一眼望去,就很明白的看出來所有的衣物都是來自於同一種的“某個”族群。


    統統是以紅黑為基調的奇特的彩色設計。無論是年輕男子穿的夾克,還是妙齡少女穿的連衣裙,無論是小孩子穿的運動夾克,還是老年人穿的長袍,清一色的都是紅黑基調。


    房間裏麵,連一盞電燈都沒有。


    就這樣,從頭頂上的天窗投射下來的月光則把整個房間照映的有些光亮。


    除去呼吸,整個房間沒有任何的聲音——


    他們就圍著一個沒有任何人的祭壇站立著。


    那是位於房間正中央的,圓形的奇怪祭壇。


    他們並非是跪在地上虔誠的祈禱,隻不過是各自選擇舒服的姿勢一味地保持沉默而已。


    而且,就在月光即將最為強盛的時刻——


    房間後麵的一扇門被打開了,從裏麵走出了幾個男女還有十幾個孩子。


    走在最前麵的那個男人,乍一看去仿佛是從某個研究所裏麵偷跑出來的研究生。


    充滿理性的眼鏡反射著月亮的光輝,將眼鏡後麵的眼睛的顏色深深地隱藏了起來。


    在他的肋下抱著的一捆的圖書,想必應該是大量的活頁吧。而在他胸口的口袋裏麵插著好幾隻圓珠筆。


    但是——很明顯這個人和研究者有著明顯的一點不同。


    他的白色衣服,不單單隻是白色的衣服而已。


    依舊是以紅黑為基調的,洋溢著奇異花紋線條的設計,仿佛是刻意地要蹂躪一番普通的白衣一樣,在白色的麵料上肆意地蔓延。


    “啊。對不起對不起啊!抱歉來晚了啊!比拉斯老板想的還要硬啊,連續五次啊!”


    這個男人一出場,就瞬間打破了持續到現在的沉默氣氛,笑眯眯地一直走到了祭壇前。


    “哎呀啊,但是那個啊!最近的那個射擊遊戲我現在玩的很不錯哦!說起那種穿梭在宛如煙花般絢爛的散彈風暴中的快感啊,就是給人一種仿佛瞬間就是支配世界的上帝的陶醉感啊!真是太棒了。讓我們為創造了這款遊戲的日本人的技術幹杯吧,之後打敗而歸啊。(日語中幹杯和完敗的發音一樣)”


    不知道這番話到底算是自言自語呢還算是說給大家聽得呢,反正這個男人就這麽說著,將活頁擺到了祭壇上。


    同時進來的那些孩子在房間裏麵分散開來,站在了房間的四周。而其他的大人則站立在男人的兩旁。


    在男人的左右兩側是兩名年輕的女人,再往外側就是兩個有著一樣風采的男人。


    一個是如同大猩猩的壯漢。


    而另外一邊站立的那個男人,則是頭上纏著繃帶,身上穿著黑西裝。


    特別是這個纏著繃帶的男人,給人的感覺非常不舒服,與其說是奇怪倒不如說是異形來的合適,並且那個繃帶也並非是白色的,而是如同周圍人的穿著一樣塗滿了黑紅色塊,讓人懷疑這到底是不是真的繃帶呢?


    臉和腦袋統統包進了繃帶中,而他的雙手則戴著一副鮮紅的皮革手套。


    這名看不出人種以及年齡長相的男人,給原本就已經很奇怪的房間氣氛中又胡亂添加了一些說不清楚的顏色,整個房間更加的詭異——


    身穿紅黑相間白衣服的年輕人並沒有注意到這種情況,依舊是一副毫不緊張的腔調說著話。


    “好了好了好了,安靜!安靜!啊,看來真正聒噪的,隻有我一個人啊!這真的是太失禮了啊!不過呢,原本我就非常的怕生的啊,那麽,這個,什麽?我被大家這麽給圍著緊張緊張,緊張的不得了啊!這也是無可奈何,沒有辦法啊!”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睛,環視著四周,但是眼神卻不敢和在場的任何一個人碰撞。雖然嗬嗬地故作輕鬆地笑著,但是他的眼神卻是如此地遊移不定,在半空中微微地發抖。


    “而且呢,那個啊。哎呀。因為今天有一個人我是第一次見到啊。而且還是一位年輕的小姐。真為難啊。我,雖然不該和女人講這些話。就因為這樣,好啦拍手!大家拍手!讓我們歡迎我們的新朋友魯考特(ルーコット)小姐!”


    青年提高了嗓門,似乎為了隱藏自己的不安。


    而且,就在他伸出來的手的前方——


    是一位摻雜在這群奇怪的群體中的女性身影。


    仍舊是和大家一樣的款式的衣服,這名女性不好意思似的向前邁了一步,,心中暗暗思考著。


    ——什麽啊,這是。


    心中的獨白交織著混亂和侮辱。


    一個月前歐洲某處


    身為信用調查所的普通職員,西麗絲?阿提亞(シリス?アーティア)的命運發生轉變,應該就是在平時幾乎見不到麵的上司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那一刻開始的吧。


    “潛入報告……嗎?”


    對於萬分驚訝詢問自己的女部下,男上司若無其事地說著。


    “啊啊,是一個有點麻煩的宗教組織啊。性質特征上似乎和過去的邪教組織非常類似。”


    與此相關的事情並不稀奇。


    這家信用調查所不是普通的營業機構,它們會根據雇主的金錢的多少,甚至會去進行一些冒險跟蹤調查。


    過去也暗地探訪社會陰暗麵,甚至有時候會利用一些非法手段來進行黑手黨或者政客們的身邊調查。西麗絲自己曾接觸過一些惡棍和盜竊團夥。


    也曾經接觸過一些宗教團體,當然也並非說是沒有危險的。


    但是,“潛入”這個說法,自己還是第一次聽到。


    當然其他的職員也有人在做這種事情,自己隻是不明白為什麽上司為什麽會和自己打招呼。


    雖然暗自這麽想著,但是西麗絲還是決定向上司詢問清楚工作的內容。


    “過去的邪教……是幾年前啊?”


    “啊啊,以前啊。隻不過才300年而已啊。”


    “哈?”


    “以前啊……到底是西班牙啊還是葡萄牙啊,發源地到底是哪裏,已經搞不清楚了,不過,在當時的歐洲各地,確實存在著這麽一個奇怪的宗教團體。與其說是宗教,倒不如說是思想或許更好些……啊啊,所謂的工作就是調查清楚那些繼承了那些人意誌的家夥們事到如今為什麽又再次出現的事情啊。具體內容材料裏麵都有寫,自己好好看看吧!!”


    說著,上司將一盤cd遞給了她。


    “瀏覽一般之後,再決定要不要接受這項任務。因為這可是一項勉強不來的工作啊。”


    話僅說到此,上司就這樣走開了。


    而她則盯著手中的cd,暫時陷入了迷茫——


    不看的話什麽都做不了,這樣想著,西麗絲決定姑且先把這份數據放進自己的電腦裏麵打開看看好了。


    作為這個結果——她現在,就身處在如此怪異的教堂中。


    ——開的是哪門子玩笑啊?這是?


    宗教團體“sample”。


    在她內心暗自嘀咕著,作為範本的話,這個名字也太胡鬧了啊。


    據說,這個組織的起源母體,可是在數百年前存在於歐洲各地的啊。


    當然並非是擴張版圖,實際上隻是星星點點地散落在各


    地存在。


    搞不清楚當時的組織成員彼此之間是否會彼此聯絡。隻不過有一點是確實存在的——當時他們的組織不計其數,也就在轉瞬之間,數量急劇地減少了。


    在當時被稱為魔女狩獵的宗教異端審判中,他們確實是異端。


    他們並非是脫胎於某一個大的宗教,而是完全獨立地擁有著自己特有的信仰。


    因此與其說他們是被某處實力強大的宗教看成異端,倒不如說恐怕在世界範圍內的大多數宗教眼中,他們都算是一個宗教異端邪說吧。


    虐殺兒童。


    在各地被稱為邪教的風俗中,最為詬病的恐怕就是這個吧。


    雖然如果以兒童為活祭,其實在好幾個宗教的聖典中都有提及,但是——在他們的信仰和信條中,似乎與此還是些許不同。


    以信仰為由有意識地去虐待兒童,在當時還算可以接受,最初,外人都認為或許這也隻不過是一種生祭行為,但是到後來大家發現似乎並非如此。


    並非是將孩子的鮮血或者靈魂敬獻給諸如神明,自然之類擁有無窮力量的存在——


    他們刻意給與孩子“痛苦”本身的體驗,而此時孩子的悲鳴——抑或死亡,則是他們信仰的對象與本源。


    不知所謂。


    怎樣的一種信仰,最終的回歸結局,會變成這樣?


    而且,更為怪異的事情是——對於給與苦痛的理由,到了現在依舊沒有給於一個明確的定義。


    每一個的分支團體,自己對於此的解釋說明都不盡相同,在殘留的某些記錄中這樣寫道:“食用兒童的筋肉可長生不老”,團體逐漸轉變成了和信仰南轅北轍的有著類似於魔法的集團。


    其中,最為強大的實力是某國的集體,他們在17世紀末到十八世紀初,甚至敢於狙擊教會的騎士團,消減對方的實力。


    而這個團體虐殺兒童的理由是:“使之承擔世界的不幸”。


    最為思想體係,並非不可理解,但是卻在魔女狩獵即將結束的時代提出來未免讓人難以理解。


    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便是現在,出現這種瘋狂信徒湧現的集團的異常時間也是屢見不鮮了。


    他們應該是無視周圍環境,隻是依從自身信仰做著這種以孩子為生祭的詭異行為的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今隻不過是按照自己的感性認識來判定詭異的而已,而他們的交流中,他們自己認為這隻不過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已啊。


    ——所以……。這種信仰現在複活……了嗎?


    而從自己更為深入地數據了解中,這個團體即便是現在依舊時不時地湧現,按照某一種傳言說法,他們有著自己連綿不斷的大本營,而他們的分支機構往往不是地出現在正常的社會活動當中。


    那麽,結果自己最終潛入的這個團體,究竟是大本營呢,還是某一分支機構呢,抑或僅僅是遵從過去的紀錄仿製的集團呢。


    對於此,自己並非是一點都不好奇。


    隻不過,她接受這項工作的最大理由是——是委托書中所寫的巨額報酬。


    不過話又說回來,原本這件事情就太過於脫離現實而顯得怪誕離譜,因此,自己對於這個宗教團體本來就沒有什麽過高的警覺性。


    而且,她為了這項業務除了得到一個叫做魯考特(ルーコット)的陌生人的戶籍之外,還特意跑到外國來接近這個集團。


    客戶的委托非常的單純簡單,因為自己的兒子加入該組織之後聯絡越發稀少,客戶想了解自己的孩子生活地到底如何。


    諸如這樣的場合,因為牽涉到個人的意願,如果沒有明顯的犯罪征兆的話,很難請得動警察。所以客戶拜托自己潛進組織內部,調查清楚這個組織到底有沒有從事一些和犯罪有關的事情。


    ——有著如此曆史的宗派,早就該被取締了才是啊。


    他們可是一個將虐童和殺害寫進教義的組織啊。本來按照一般人的想法,這樣的組織沒有早早地解體就很奇怪,不過,西麗絲微微動腦思考之後,也勉強算是可以理解了。


    ——啊啊,既然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那麽警察也不可能會為了300年前的事情而糾纏不清。


    而且,因為似乎並沒有什麽誘拐兒童的事情出現,所以與其說是一個在個人興趣上崇拜惡魔的組織,倒不如說一個無害的集團而已。


    確實,從上司手中得到的數據報告,並沒有任何關於現在這個組織的情形,而且並沒有任何集團生活的感覺,他們的行為並不受時間以及場所的限製。


    ——真的隻不過是興趣的小團體啊。


    懷著半是吃驚的心情和集團接觸的西麗絲——


    她,其實並沒有注意到一些事實。


    雖然從上司那裏的到的數據資料確實是事實——那是上司從一個專業的情報站手中得到的消息。


    那個情報站,可以得到絕對不會出現在正常社會中的情報的集團——


    而她手中的情報,正好屬於這一類。


    無論是不受時間和地點約束也好,或是警察對此毫不關心也好,所有的這些使得西麗絲有一種錯覺,這個宗教應該廣為所知。


    原本查一下網絡就可以明白的事情啊。


    對於這樣的組織,無論是平民也好,警察也罷,似乎都沒有什麽察覺的事情。


    恐怕,就連作為委托人的事主,那個年輕人的父母,對於這個組織的過去和曆史淵源也是一無所知吧。


    西麗絲對於這個過於完美的數據資料有些掉以輕心了。


    這個情報,原本是不會出現在人類社會的麵前的。


    即,西麗絲的公司所委托的那家情報站未免過於優秀了。


    而且,對她而言,有著一個無法預計的誤算。


    她的上司,對於情報站,報酬過於地吝嗇。


    因此——情報站也沒有把更為“深入”的情報記錄在內。


    那最為重要,最為核心的——


    “即便是現在,那個團體依舊是非常的危險,如果珍惜自己現在的生活的話,還是不要插手此事為好”


    左右著西麗絲命運的情報。


    而對此毫不知情的西麗絲,在此時卻扮演著一個自稱為魯考特的女人,混在這些怪人中間,內心不情願的歎息聲一個接著一個。


    ——真的,隻是一個小孩子的團體?


    而本身和這個集團的接觸也簡單地令人吃驚,隻是被訊問了一些諸如“你是從誰那裏聽說我們的?”之類的問題,根本就沒有任何好好訊問以及警戒的跡象。


    在接觸後的第三天。今天,自己就被帶來見宗教裏麵的開山教主了。


    ——太順利了,簡直讓人覺得恐怖。如果集團裏麵都是些這樣溫吞吞的家夥的話,自己的潛入工作就太輕鬆了啊。


    雖然心中不斷地發出陣陣嘲笑,但是西麗絲表麵上還是非常恭敬地回答著麵前的年輕人的問題。


    “好的……對於能夠和大家擁有同樣的信仰,我感到非常的榮幸和高興。”


    “啊啊,哪有啊!說話不用這麽地客氣啦!在這裏,沒有必要這麽客氣的。因為隻要按照你自己所想的來行動就好了啊!”


    眼睛青年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道。


    雖然在這間房間裏麵,他似乎全權負責周圍的事物,但是從外表來看的話,渾身散發著一種研究員的氣息。雖然感覺他試圖通過紅黑的設計來加強自身的氣場,不過,似乎反而更讓人覺得靠不住。


    ——雖然自己從來沒有認為他就是這個宗教的開山教主,不過……啊啊,似乎也算是一個負責人吧。


    雖然比較在意那兩個超凡脫俗


    的猩猩男和繃帶男,不過就現在這個階段來看,也頂多給人一種雲集了各種怪人的小集團的感覺。


    不過,他們仍舊是一個宣稱惡魔崇拜的集團。


    雖然集團裏麵孕育著對於宗教的狂熱,不過現在的氣氛,由於眼睛男的發言,而變得非常的模糊不清了。


    ——真的有一種發源於大學社團的感覺啊。


    ——盡管如此……自己還是很在意那些在場的正當年的大人以及兒童。


    就在西麗絲感覺到絲絲些許的不舒服的時候,眼睛男的目光遊移著,淡淡的語氣接著說道。


    “那個啊,魯考特?迪阿斯(ルーコット?ディアス)小姐,小時候居住在英國,興趣是製造小甜餅。我很期待她為我們烤製的甜餅啊!哈哈。”


    雖然笑聲似乎是為了炒熱現場的氣氛,不過,因為沒有和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有眼神接觸,所以幾乎沒有任何的效果。


    “啊——,我也對於那個,小甜餅也並不是說不會烤啊?隻不過啊,你瞧,你不覺得讓別人吃自己的東西很恐怖嗎?因為如果被別人說東西難吃,就變得很獨立了啊。啊——那個,嗯,我想說的是那個,啊,對了,是向大家介紹魯考特小姐啊。哈哈。”


    雖然這次的笑聲更加地勉強,不過周圍的氣氛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反應。


    ——可憐的男人啊。


    西麗絲心中鄙視著眼前的眼睛男,依舊一聲不響地繼續聽著。


    “哈,哈哈……吭吭。那個,那麽,那個。她啊。”


    這樣的話,完成工作很輕鬆啊。匯報說沒有什麽可擔心的就好了,不過慎重起見,抓到幾個集團的痛處弱點,這項工作也就結束了。


    西麗絲在心中暗暗竊喜——


    就在下個瞬間,就在西麗絲心中的笑容浮現在麵容上的一刻,臉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她啊……對啦!她可是畢業於ヒルロム大學的啊!那裏可是名校啊!我們這些出身於三流大學的,隻能有羨慕的份了啊。”


    ——哎?


    西麗絲強行打破自己僵硬的思考,重新思索著。


    思考了好幾遍還是一樣。


    所謂的ヒルロム大學,並非是魯考特迪阿斯這個戶籍人物——


    實際上是,西麗絲本人曾經就讀的大學。


    “畢業後,直接就業與サン?クリステル簽約工作。之後,在黑白兩道,各種工作都順利完成,得到了公司的信任啊。真的很了不起啊!所謂的信任,可是有著黃金也買不來的價值啊。”


    心跳在奔跑。


    心跳在加速。


    似乎馬上就要破裂一般,西麗絲感覺到自己的心髒激烈的跳動著。


    所謂的事務所,正是自己真正工作的信用調查所的名字。


    明明自己已經得到了別人的戶籍和經曆,也得到了偽造的護照,如此牢不可破的偽裝。


    ——全部……都露餡了?


    不可能。


    難以置信。


    自己有著身為專業人士可以涉足非法領域的自信。


    自己的全部,都暴露在這樣一個都是門外漢的集團的麵前,不可能。


    如果暴露的話,也就意味著自己的命運到此完結。


    一陣突如其來的惡心反胃。


    從自己的體內突然伸出陣陣冷汗,瞬間蒸發後,身體變得冰冷。


    冰冷的身體已經無法感知外界,隻有那種身體微微顫抖的感覺一直在西麗絲的腦海中回蕩。


    但是,表情依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這一定是在套自己的話。


    這個簡單的願望,阻止了西麗絲向後退一步的衝動。


    “你在說什麽……”


    強做平靜,企圖蒙混過關的西麗絲,她那微弱的嚐試最終化為烏有。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那個眼睛男早就——與其這麽說,倒不如說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聽西麗絲說話,而且今後也沒有這樣的打算。


    “更厲害的啊!在那家信用調查社中,她還孤身一人潛入我們集團來進行調查啊!真的是很勇敢啊!明明還沒搞清楚是一個什麽地方來著!鼓掌!讓我們發自內心的鼓掌吧!”


    刹那——就在處於混亂狀態中的西麗絲置身於混雜在讚賞和羨慕的掌聲中。


    ——哎?


    簡直莫名其妙。


    現在到底發生了些什麽,為什麽他們會為自己鼓掌,所有的一切都讓人無法理解。


    就在思維混亂的西麗絲的眼前,周圍的人一直鼓著掌。


    “啊……”


    不由自主地漏出些聲音,不過自己到底想要說什麽自己也不清楚。


    ——怎麽回事啊這個。


    ——開什麽玩笑啊。


    現在的這個世界簡直就像是由玩笑構成的世界啊。


    什麽時候,自己也像愛麗絲一樣在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裏麵迷失了自己啊。


    初次見麵的家夥,突然給自己開起了家庭聚會,對於這樣奇怪的感覺,西麗絲隻能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哎哎,對了!本來今天是要把你介紹給我們的教主來著的啊!那麽,我就開始介紹了。哎哎,啊啊具體說來,我就是了啊。”


    “……哈?”


    “嗚啊,有人對我說‘哈?’啊……啊啊算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這個‘sample’的第四十三代教主布拉伊德。請多關照。”


    “……”


    麵對著這個自稱布拉伊德的男人,西麗絲偽裝的表情不由地崩潰了。


    夾雜著恐怖和懷疑的表情,西麗絲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無論怎麽看,都隻不過是一個個性陰暗的研究員而已啊。既不可靠,又沒有任何的領袖氣質。


    “雖然說是第四十三代的教主,恐怕你也不能理解吧,不過在教誨之祖的意義上來說確實如此啊。我們並非是盲從於某一個人物,而是認真地遵循著我們的聖典,就算是更換了教主,信仰依舊沒有發生改變。同時,我們的聖典還沒有完全完成。也就是說,就算是世代更換仍舊創造教義的開山祖師。也就是說——”


    嘟嘟囔囔地說著,那個自稱為布拉伊德的男人將夾在肋下的活頁放在了祭壇上。


    在那些活頁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細小的文字,不過中途就變成了幹幹淨淨的白紙了。仔細看的話,發現最開始的並非是活頁而是羊皮紙之類的,隨著頁碼增多,紙張也逐漸變地嶄新。


    “正是這部聖典,就是我們的信仰啊。最近老是拿著它到處走很麻煩的啊,所以正打算全部都敲進電腦裏麵啊。怎麽樣啊?雖然是一個300年以上的團體,不過在我們這裏也是有著現代化的方麵的啊。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些遠比我們久遠的宗教同仁早就熟練運用文明的利器了啊。真是羨慕啊。”


    依舊在嘟嘟囔囔的男人。


    完全不知所謂的西麗絲。


    ——活頁書是聖典?


    ——中間是白紙?


    ——不對,與此相比……這個靠不住的家夥真的是這個集團的領袖嗎?


    西麗絲處在各種疑問的漩渦中,雖然想要開口詢問什麽,不過卻不知到底應該從何問起,疑問太多了,以至於無法在自己的頭腦中理出頭緒來,都纏作一團。


    而且,似乎是為了阻止西麗絲在這樣的混亂下去,布拉伊德笑眯眯地拍了拍手。


    “好了,那麽,從現在,我就稍微當一下教主吧!”


    “……?”


    “感謝文明。”


    抬頭望著天花板,布拉伊德說著話,向著左右攤開了雙手。


    就在他身邊的兩個年輕的女人,


    每一個人的手上都拿著一根什麽東西。


    ——注射器?


    那是平常用於一般預防接種的注射器。裏麵有著什麽透明的液體,容量兩個加起來相當於一瓶營養飲料吧。


    男人靈活地將注射器中的空氣排了出來——


    然後,一口氣將他們一下注射進了腦袋的兩側。


    “——哢!”


    西麗絲發出了不成聲的驚叫。


    但是,眼睛男卻非常悠閑地,慢慢地推進著注射器。


    “啊啊,不用擔心。隻不過是一些葡萄糖而已。”


    男人臉上浮現出靠不住的笑容,接著說著。


    “如果我不往我的腦子裏麵注射進充足的糖分的話,就不能很好地履行教主的義務啊。”


    伴隨著他的聲音,腦袋的肌肉微微蠕動著,而注射器本身也有些微微的閃動。


    就在西麗絲覺得危急時刻,注射過程已經完成。男人將空空的注射器從自己的腦袋上拔了下來,交給了身邊的兩個女人。


    “……”


    之後——男人默默地,唰地一聲,扭身走向了祭壇。


    背對著西麗絲,男人摘下了自己的眼鏡——


    西麗絲看著眼前的男人,注意到房間裏麵的氣氛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布拉伊德發出類似呻吟的歎息,弓起了身體。


    而全身的骨頭也劈裏啪啦地鳴叫著,在整個房間裏麵驚人地回蕩著。


    “嗷嗷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悲鳴般的呻吟停止了。


    同時,西麗絲產生了一種周圍的時間都停滯的錯覺。


    冷。


    房間裏麵的空氣,奇怪地變得寒冷而凝重。


    溫度並沒有發生變化。空調的溫度也沒有發生變化。


    並非寒冷。


    隻不過是單純的冰冷的空氣。


    看過去,周圍的人們的笑容也早就消失了。


    不過,並非是緊張的表情——隻不過是,在他們的眼睛裏麵,無論是大人還是兒童,都有著無法探知的冷漠。


    ——失敗了。


    此時,西麗絲才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我,失敗了。


    ——我的選擇錯誤!


    自己來到了一個絕對不應該來的地方。


    在自己眼前的絕對不是一個大學社團或者趣味相同的組織,而是一個和普通社會有著明顯的一線之隔的擁有著“某種什麽”的人們。


    摘下來眼睛的男人,慢慢地轉過身來。


    “再一次地……初次見麵。”


    爽朗的笑容。但是,眼眸中卻沒有任何的感情,隻給人一種暗沉的玻璃珠的感覺。


    “嘿……”


    西麗絲驚歎著。


    在她的眼中,這個房間的現實性越來越淡薄了。


    扭過身來的,原本應該是那個摘下眼鏡的,不靠譜的年輕人啊。


    但是,現在,卻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


    簡直就像是有著雙重人格的大變身,不過事實並非如此,隻不過是一個單純地往自己的大腦中注射了葡萄糖的家夥啊。


    “歡迎你啊,原來的西麗絲?阿提亞(シリス?アーティア),現在的魯考特?迪阿斯(ルーコット?ディアス)。”


    但是,是別人。


    真希望是別人啊。


    人瞬間發生了改變。會讓人發瘋啊。


    如果這樣說的話,那麽現在應該接近於發狂了吧。


    此刻之前的那個不靠譜的青年徹底地粉碎,重新組合而成的一個新的形體——這個人,單單隻是摘下了眼睛,就發生了如此驚人的變化。


    簡直就像是原本亂七八糟的魔方,一瞬間都回歸原位的感覺。


    哐啷一下,變化如此地明顯。


    隻不過是兩支注射器,僅僅數十毫升的葡萄糖,單單這些就完成了。


    不,他,與其這麽說——倒不如就像是周圍的整個世界都變更了一般。


    突如其來的,不是恐怖,而是不安。


    或者,可以說是一種自己被時空扭曲到了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的不安。


    西麗絲就這樣卷進了如同之前自己被否定一般的,對於自身的不安的漩渦中。


    而此時西麗絲置身的世界,將她視為微雕一般視而不見,時間獨自地流淌著。


    “那麽……讓我們歌唱吧。”


    唰地展開雙臂的布拉伊德,此時早已閉上了眼睛。


    言語不多,全身,乃至毛細血管雖然都愈發地緊張,不過倒不如說與剛才那一刻相比,更加地冷靜的措辭。


    周圍的信徒,也不再有著那些令人發笑的氣息,當然也和不安以及恐怖不同,那是一種源於敬意的緊張表情。


    ——什麽……開始了嗎?


    完全將西麗絲排除在了他們的“世界”之外,男子伸開了雙臂仿佛指揮一般地揮動著手腕。


    刹那——


    “““深藏於吾類的答案啊恐懼死亡呦”””


    沒有任何音程的輪唱,在教堂中回蕩。


    “““深藏於彼類的世界啊恐懼生命呦”””


    這些聲音並非出自信徒之口。


    “““恐懼死亡呦恐懼死亡呦恐懼生命呦恐懼生命呦”””


    那是剛才和布拉伊德他們一起進來的,靠著房間的牆壁站立的孩子們。


    這些十歲左右的孩子們,他們通透的聲音在進行著輪唱。


    “““身體接受死亡心靈企盼死亡即便如此依舊活著的尊貴的山羊”””


    細細看去,發現這些孩子都帶著雙耳式耳機——這些孩子無論是誰都被蒙上了眼睛。


    這樣的話,非但是看不見任何東西,就算是外界有什麽聲響,他們也不可能聽到的。


    隻能憑借嗅覺和觸覺去感知外界狀況的曖昧狀態。


    處於這樣的一種情形的少年少女們,用著自身的美麗音色不斷吟唱著沒有任何音程的聖歌。


    “““吞食的靈魂安靜吧崇拜痛苦吧


    我們的神明是不存在的我們肯定神明”””


    雖然從孩子們的歌聲中感覺不到任何感情,不過卻讓人覺得是一種竭力嘶喊——讓人確信。


    ——啊啊,是悲鳴。


    ——這就是,孩子們的悲鳴啊。


    仿佛是來自孩子的耳機中的悲慘的鳴叫。那並非是遠離孩子們的西麗絲所能感受到的。


    這些少年少女們,細細打量,會發現他們的雙手都背到了後麵。


    再細細打量他們的腳踝,發現都有著結實牢固的腳鐐。


    從這來看的話——恐怕,他們的手應該也是被如此對待的吧。


    當西麗絲再次審視這些孩子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不舒服,很介意這個事情。


    他們身上的衣服並非是那種紅黑相間的設計,而是用驚人的純白布料來作成的。


    仿佛是粉白的天鵝的羽毛編製而成一般,潔白無瑕。


    雖然設計非常的簡單,但是,這種設計卻有著輕盈的美麗。


    單單如此,看上去就像是世界宗教的象征天使,或者各地民間傳說中的天女或者妖精一般。


    但是——這樣的幻想,卻被如此現實的刑具給汙染了。


    這些被剝奪了手腳自由的孩子們,隻是一味地吟唱著。


    乘著自己毫無感情的悲鳴,吟唱出沒有任何感情的歌聲。


    而操控著這樣令人不舒服的“歌曲”的,正是那


    個優雅地擺動著雙臂的布拉伊德。


    孩子們,都隻不過是代替這個寡言少語的他的擴音器而已。


    “““害怕死亡的是鄰居


    害怕生命的是至親


    我們的神明


    從吾身處出


    回歸至虛無


    懊惱與光芒同在


    漸恙在陰影內側


    我們隻是在您身前


    嚐食一塊菜品


    畏懼神明啊


    畏懼自身啊


    正是哀傷所在——”””


    ——等……等一下啊。


    如同蛇般彎曲的歌聲,將西麗絲的心滑溜溜地圈繞著,狠狠地掐著。


    ——什麽啊這些家夥……奇怪,奇怪啊。絕對。


    明顯的異常。


    露骨的惡意。


    處在布拉伊德和孩子們中間的“信徒”們,表情恍惚地傾聽著這樣的歌聲。


    不久,布拉伊德的手勢沙地放了下來,與此同時,歌聲也消弭地無影無蹤。


    之後,西麗絲看到。


    在操控著這一連串的歌聲之後,這個男人臉上浮現的表情,毋庸置疑地是一種“幸福”。


    跨越了喜悅和快感,可以說是絕佳享受的,伴隨著恍惚的粘粘的微笑。


    布拉伊德慢慢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龐,吃吃地笑著低下了頭。


    對於西麗絲來講,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都讓她非常不愉快,有種揮之不去的不舒服。


    同時,她也理解。


    自己的生命,就完全掌控在這樣一種不愉快的氣氛中。


    ——什麽啊,這種讓人不舒服的笑話。


    並非是感覺到痛苦。


    家人和思念的人也沒有被當成人質。


    並非看到什麽人間慘劇。


    即便如此,單單這樣的一個空間就讓自己非常不舒服。


    自己到了現在,也徹底明白了一個事實,自己踏進了一個絕對不應該介入的場所。


    在她的視線的前端,剛才,那個突然就降臨到這個場所裏麵的“什麽”就在那裏。


    但是,那既不是神明也不是惡魔,歸根到底隻不過是一個人而已。


    正因為如此,所以西麗絲才對於布拉伊德這樣的存在感到恐懼。


    原本的不舒服,也逐漸膨脹成一種恐怖。


    異樣如同無形的異形,靜靜地充斥在整個房間——而布拉伊德也靜靜地微笑著,再次走向西麗絲。


    “那麽,對於你的處置……魯考特。”


    看著眼前這個連說話的腔調都改變了的男人,西麗絲不由地顫抖著。


    麵對著這個完全被當場的氛圍所征服的女人,布拉伊德以沉重的口吻說著。


    “你要,和我結婚。”


    “啊……。……。……?”


    “那個,隻不過是一點點的時期。如果一切順利發現我的真名天女的話,就和你離婚,之後你也就可以非常舒服地死去了。”


    “……?”


    讓人恐怖的喪失感,一下子襲擊了西麗絲。


    “結婚”,絕對是在這樣的場合下完全想象不到的一個詞。


    而他之後說的那個“死去”,倒是蠻符合現在的想象。


    而且,就在西麗絲還沒有來得及整理自己的思緒之前——


    事態就已經沿著超出她的想象的方向,令人眼花繚亂地運轉了起來。


    仿佛在叩打什麽東西的轟鳴聲,終於把西麗絲那飄向虛無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同時,狹窄的教堂大門猛地一下打開了——從外麵湧進了好幾個男人。


    ——什麽!?這次又會是什麽!?


    從這些男人的外表來看的話,應該是屬於東南亞人種,或者說是曬黑的亞洲人。


    這些頂著一頭黑發,一身曬黑的皮膚的男人們,對著西麗絲用一些無法翻譯的詞匯叫囂著怒吼著。


    但是,更讓人擔心的倒不是他們的怒吼的內容,而是他們手中拿著的東西。


    衝進來的人,算起來的話差不多有七八個。


    其中的一個,手中拿著一把巨大的有著自己一般身高的劈刀。


    餘下的人中有一半手裏拿著小型匕首。


    而剩下的三個人,手中握著的是閃著黑色光芒的手槍。


    “啊……”


    西麗絲不由地慘叫了一聲,一直後退到房間的一角坐了下來。


    而與此形成鮮明對照的則是,以布拉伊德為首的集團軍們,非常冷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隻不過,慢慢地轉過來,看著他們的臉,沉默著。


    那些男人們剛開始還是一個勁地叫囂著——


    不過,當看到房間裏麵的集團根本不為所動,也就慢慢地壓抑住了自己的聲音腔調,和對方對視著。


    但是,他們並沒有放下武器的意思,其中的一個拿手槍的家夥,甚至還在人群中找尋著值得自己開槍的家夥,手槍的槍口來回移動著。


    “等……不會吧……”


    “啊啊,他們不是我們的朋友啊。”


    站在微微發抖的西麗絲的身邊,布拉伊德靜靜地笑著說著。


    “前些天,似乎有些小衝突。在這個國家裏麵,彼此都是異鄉人,所以還想能夠互助友好來著,不過……真可惜啊。”


    滿臉懊悔的樣子,搖著頭,布拉伊德又慢慢地重新微笑了起來——


    然後,扭身看向周圍一直沉默著的信徒,發出了自己作為教主的一項命令。


    “那麽,大家,這樣我們就會被殺死的啊。真的太恐怖了。”


    仿佛聖人一般,沒有惡意也沒有欲望的天真的微笑浮現在布拉伊德的臉上——說著。


    “因為不想死,所以在被殺之前——”


    30分鍾後——


    此後的這個場景,太過於奇異讓人不舒服。


    而且,西麗絲將此在自己的頭腦中完全整理清楚,也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


    現在的她,隻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空洞的眼神,隻是一味的顫抖。


    不知什麽時候又戴上眼鏡的布拉伊德,摟著西麗絲的肩膀,拉著她慢慢地向著教堂出口走去。


    摟著精神恍惚的西麗絲,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那種精神領袖氣質的布拉伊德,再次眼神遊移地嘟囔著。


    “戶籍自不必說,我們在教義上也已經是夫妻了。所以,好了,那個,我們要好好相處啊。”


    “……”


    此時的西麗絲是否有自己的意誌還未可知,暫時性地變成了一個廢人。


    對著這樣的西麗絲,布拉伊德一個勁地自言自語著。


    “在我們的教義中啊,並沒有限製什麽欲望啊。”


    說著這些毫無關係的廢話,布拉伊德向著身邊的兩個女人使了一個眼色,拿出了好幾張照片。


    “所以啊你看,想要什麽就想要什麽啊。這才是作為人類最為正確的姿態啊。那個,說到我想要說的話啊……魯考特啊你瞧,如果我找到了我的真名天女的話,除了和你離婚,為了封口還有可能會被我殺掉啊。所以呢,我覺得如果讓你了解了我的真名天女是個怎樣的人的話,或許你死的話也會死的瞑目一些吧。哈哈”


    如果西麗絲清醒的話,聽到這些恐怕會再次發瘋的吧。布拉伊德說著這些話,讓西麗絲看著手中的那幾張照片。


    第一張,是一個有著脫俗美麗的,銀發少女。


    “這個人是希爾薇。很漂亮吧。我的心怦怦跳呢。因為她比我大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所以在這個意義上來說我才會緊張的啊。”


    把這張照片在西麗絲的眼前


    晃了晃,之後馬上又換成了一張有著病容的少女。


    “還有,這個作為候補,倒是比我的年紀小來著……不過,似乎聽說她有著一個奇怪的名字叫做‘病’啊。聽說她是某一個支部的正統巫女,我打算把那個支部全部都給幹掉。但是這個名字如果說有的話倒還真是有啊——”


    嘟啦嘟啦地說著這些廢話,布拉伊德一個接一個地更換著照片。而在這些照片中則是有著各種各樣人種的男人。


    長著細長眼睛的東洋人。


    帶著奇怪麵具有著淺黑膚色的男人。


    有著無憂無慮笑容的青年。


    透著伶俐的黑發金眼的青年,戴眼鏡的高個子男人,留胡子的消瘦的男人等等——各種各樣的人們重疊在一起。


    “這些家夥因為是男人,所以並不是新娘候選人,不過,在我們的教義中有著現人神(在當代現身的神明)之類的存在,所以不惜要好好保護珍稀。”


    之後,從那些照片中取出了一張來——高興地說著。


    “啊啊,對了。這個,這個孩子。就是這個孩子啊!這個孩子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比新娘還要重要。”


    “……”


    “這個孩子可以說是滿足了所有的條件啊!如果是這個孩子的話,一定,可以成為我們偉大的神明的啊!哎哎,名字好像是……對了,奇斯瓦弗!是叫做奇斯瓦弗?梅埃爾啊!”


    打開等候在教堂外麵的車子的車門,布拉伊德將完全處於恍惚狀態中的西麗絲放倒在了後座上。


    而站在布拉伊德身後的則是,臉上纏滿黑紅繃帶的男人。


    “唉呀,馬上就走嗎?……ok。那麽,我們在輪船上見啊。”


    聽著莫名其妙的輕鬆的布拉伊德的話語,滿臉繃帶的男人默默地點了點頭,乘上了另外一輛車子。


    目送著先走一步的黑色汽車,“教主”靜靜地環視著四周。


    信徒們在從教堂出來的時候,早就換好了衣服,每一個人穿著自己的衣服又將再次回到自己原本的地方。


    目送著他們的離去,身為教主的青年為了給自己添加自信自言自語道。


    “那麽……這一次的彌撒真的費事啊……原本還擔心自己一個人能不能應付的來……沒關係,如果是我的話一定可以。如果是我一定可以。如果是我……嗯……啊啊,讓我們期待葡萄糖的威力吧。”


    帶著自虐的笑容坐進了後車座,布拉伊德對著駕駛席上的女人說道。


    “下麵,去織原那裏。如果不還教堂的鑰匙的話。聽說他還會免費幫我們處理裏麵的屍體啊,所以必須要當麵道謝啊。”


    坐在奔馳的汽車中,放眼望著車窗外林立的高樓大廈——布拉伊德望著遠遠的一處巨大的建築——新宿新都廳,微笑著。


    “真是一個不錯的國家啊,這裏。不管怎麽說,遊戲中心非常的豐富啊。”


    “……輪船上的彌撒,如果可以如同遊戲般的順利的話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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