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頭發的混混,見到身後這群窩囊廢,居然打退堂鼓,自知是今晚這件事,鐵定算是辦不成了,便狠狠地,把眼看著要昏厥的羅依依,順勢摔到水窪裏。


    一群混混作鳥獸狀逃跑,柳雲心疼地,去把傘撐在高依依的頭上,羅依依睜開被摔得紅腫的眼睛,朝著柳雲和秦嶺道謝。


    柳雲心疼的說著沒什麽,然後招呼著秦嶺把羅依依扶起來。


    然而,就在此時,落依依腫脹得如一條縫的眼睛,忽然睜大,朝著秦嶺的身後,尖聲驚叫:“學長,小心!!!”


    剛剛著急翻看羅依依情況的母子兩人,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個紅毛的小混混,去而複返,高舉鐵管同下狠手!


    一條還滴著雨水的鐵管,此時,染上了秦嶺頭部的鮮血,柳雲和高依依兩個女子的尖叫中,秦嶺轟然倒地!


    “當啷!”那個小混混丟下鐵管,落荒而逃。


    空巷子的雨夜裏,隻有女子無助的哭喊聲……


    …………


    自打接到了秦嶺媽媽的電話到現在,唐白日的表情,都是六神無主的。媽媽蔡二丫一邊安慰著,失了魂似的自家女兒,一邊囑咐著前排自家“司機”唐大強安穩一點,開車不要慌亂。


    當時,一家三口,正圍著飯桌,愉快地吃著晚飯呢,蔡二丫忽然接到了柳雲哭著打來的電話,說是,秦嶺暈倒在了他工作的地方,附近的巷子裏,由於巷子的位置比較偏,救護車根本就繞不進來,下雨天又實在打不到出租車,陳山老師還去外地出差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能不能麻煩唐大強,開車過來把孩子送去醫院。


    蔡二丫被柳雲哭慌了神,急忙召喚過來唐大強趕緊驅車趕去,唐白日聽到了母親和父親說秦嶺暈倒了,瞬間手裏的筷子落了地。


    三個人,一路上花了不到十五分鍾,就七拐八繞來到了那條小巷子口,唐白日連一把傘,都顧不上拿,下車就朝秦嶺奔去。


    看到雨天裏,倒在水泥混雜的地麵上的那個蜷曲身影,唐白日的心,像被揪起來一樣疼。


    蔡二丫見狀,趕緊摟過女兒,讓唐大強到巷子口去,把昏迷的男孩子背出來。


    因為車子坐不下,隻得讓唐大強帶著臉色蒼白的柳雲和受傷昏厥的秦嶺,以及驚嚇過度的羅依依先送到醫院去,再返回來接她們母女。


    猶如丟了魂魄的唐白日,被母親架著來到醫院的時候,秦嶺還躺在手術室裏,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柳雲坐在手術室外的凳子上,雙手捂臉,無聲地哭泣,蔡二丫見狀,趕緊把女兒安置好後,過去給了柳雲一個安慰性的擁抱,三個女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希望能夠給彼此一些溫暖的力量。


    大概又過了四十多分鍾,一位戴著手套的醫生出來詢問:“誰是秦嶺的家屬?”


    幾個女人,都應聲回答:“我是!”


    根據醫生的描述,大概是歹徒的鐵管,擊中了秦嶺的左半邊頭部。外傷是處理好了,不過,由於雨天傷口感染,可能會影響到傷者的一部分視力。


    柳雲聽到醫生這樣說,仿佛天塌了一般似的,險些就要暈過去,還好被蔡二丫,及時地伸手接住。


    母女兩個,照顧著心力交瘁的柳雲,唐大強肥胖笨拙的身影,在醫院跑上跑下跑來跑去,給秦嶺辦理了住院手續。


    醫生囑咐,秦嶺還需要住院觀察一會兒,暫時不方便家屬探望。


    唐白日就坐在走廊裏的長椅上,喃喃自語:“他要是看不見了,可怎麽辦呀?他還有半個月,就要高考了呀!為什麽呀?他都準備了那麽久了!憑什麽呀!”


    柳雲在一旁,哭的臉色都白了,蔡二丫打來了一杯熱水,給她暖了暖手。


    兩輩三個女人,相依為命似地,靠在了一起。


    他們在暗暗祈禱上天出現奇跡……


    …………


    秦嶺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很久的夢似的,夢裏麵,沒有其他的東西,隻有大團大團黑色的線,在他的麵前圍繞,他躲不過,也扯不開,隱隱約約的光亮,似乎就在他麵前,但是,他怎麽都不能越過眼前這片黑色的迷障。


    他本以為,隻要自己醒過來,就會結束這個迷惑的夢了。


    可是,無論他怎樣掙紮著,努力醒過來,眼前,卻依舊是一片黑色的。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聽見了母親的聲音,還有唐白日的聲音,她好像哭了。秦嶺慌了,他努力地,想要聽清外界的聲音,但做不好,很無力。他似乎還聽到了唐家叔叔阿姨的談話聲,他還隱約聽到了曾經的追求者羅依依道歉的聲音。


    他不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更分不清,這究竟他是不是還在夢裏,還是在現實。


    他張了張嘴巴,試圖說話,發現自己的聲音,竟然嘶啞的嚇人,隻能發出像是喉嚨撕裂的氣聲。


    秦嶺那邊微弱的聲響,驚動了整個屋子的人,他們紛紛圍繞上去。


    唐白日又驚又喜又擔憂地問:“秦嶺,你醒了,你現在,有沒有感覺怎麽樣?還有哪裏不舒服?用不用叫醫生?”


    蔡二丫隔著人群,仗著身高優勢,給孩子倒了杯水,方便他潤一潤喉嚨。


    秦嶺搖搖頭,用孱弱的動作,回複著唐白日。喝了一口遞到嘴邊的水,然後,聲音還是很小地問:“我這是怎麽了?我怎麽覺得,我現在,沒有辦法看清大家呢?”


    唐白日一聽秦嶺的話,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下來,滾燙的淚水,滴到了秦嶺的手腕上。


    秦嶺看不見唐白日所在的方向,隻能慌亂地在空中揮著手,“怎麽啦?你別哭呀。”


    唐白日抓著秦嶺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哽咽著聲音回答:“沒有哭,沒有哭,你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秦嶺覺著肯定是有事發生的,他明明摸到了小朋友臉上胡亂混著的淚水,他還聽到了自己的母親正在哭泣,怎麽就看不到他們的人呢……


    難道……


    秦嶺似乎明白了什麽,又拿手,在自己的麵前揮了揮,像是懂了什麽似的:“我看不見了,失明了,對嗎?”


    唐白日的眼淚,湧出的更凶了。


    蔡二丫心裏一疼,,趕緊摟住自己的女兒。


    唐大強也沉著聲音,為秦嶺解釋:“放心吧,孩子,醫生說隻是暫時的,也許我們恢複一段時間就好了呢,別擔心,一定會好起來的。”


    秦嶺愣了一會兒,沉重地點了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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