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emailprotected]</a>輕之國度


    那是方值初春的三月某天所發生的事情。


    西方大國安葛雷首都倫托拉的東區,是生意人、勞工,或是在有錢人家當傭人的這類庶民們居住的平民區。


    在這平民區一角,位於佛格斯街二十五號的格萊斯頓偵探事務所內,所長愛德華?h?格萊斯頓、助手西瓦?愛特伍德以及實習助手托亞?赤星正愉快地享用下午茶。


    「今天的點心很講究呢,馬紹爾小姐。」


    愛德華看著放置在桌上的籃子,如陶瓷人偶般美麗的五官笑逐顏開。


    有著一頭漂亮的波浪金發,搭配如初夏青空般湛藍瞳孔的愛德華,擁有任何女性都會相形失色的美貌。


    不過,本人似乎一點都不會因此驕傲自大。不僅如此,他絕對不會因為自己是地方大地主之子也就是所謂的貴族而洋洋得意,反而完全融入平民生活中。


    公寓的女主人海麗葉?馬紹爾一邊為眾人的杯子添茶,一邊以溫柔的笑容點頭。


    「嗯。雖然平常我烤的都是普通的薑餅,不過今天稍微試著努力了一下。很可愛吧?請嚐一個看看。」


    原來如此。做成小男孩形狀的薑餅,在籃中感情融洽地排成一列。


    可能是有使用紅砂糖的緣故吧,深色的麵團鬆鬆軟軟地膨脹了起來,而且小男孩的眼睛、鼻子以及嘴巴,都用細棒子雕刻出來。微笑著的嘴巴,似乎是在誇耀胸前排列的那三顆歐白芷香味鈕扣。


    「薑餅人!好懷念喔。巴爾福校附近的麵包坊也有在賣吧,愛德華?」


    托亞將大大的薑餅人拿在手上,滿是懷念地說。愛德華也點頭。


    「是啊,西瓦有時候會買來呢。」


    「因為愛德華少爺還有來房間玩的同伴們都很喜歡呀。而且,如果幫每個人各準備一個薑餅人,就不會因此爭奪吵架了。」


    這句唯有從愛德華出生,就擔任守護者隨侍身旁的西瓦,才可能會說的話,讓海麗葉聽了笑了出來。


    「哎呀,如此冷靜的格萊斯頓先生,也有好吃的調皮孩童時代啊?還真有點不可思議呢。」


    愛德華邊幫茶添入大量的牛奶和砂糖加以攪拌,邊有點遺憾地回嘴:


    「那是當然的囉,那可是被人稱讚如妖精般可愛美麗的孩童時代哪。」


    「噗!」


    托亞毫不留情地噴出滿口茶。


    托亞是小愛德華兩屆的巴爾福校學弟。他藉愛德華解決了牽扯到自己的事件為契機,退學來到偵探事務所。之後以半強迫的狀態,讓愛德華收容自己當偵探助手。


    「妖精可愛美麗」


    愛德華斜眼瞪著毫不客氣放聲大笑的少年。


    「你對這些形容詞有什麽意見嗎?」


    「嗯還好啦,最後的美麗就算了不過,通常可愛還有妖精這種詞,有人會自己說出口嗎?!」


    麵對這樣的指責,愛德華厚顏地點頭。


    「的確是有點誇張的形容,不過這是公認的事實,所以也沒辦法囉。對吧,西瓦?」


    一直擔任愛德華的守護者,現在當起偵探助手兼管家的西瓦,露出沉穩溫和的笑容點頭。


    「是啊,當時的少爺是個像陶瓷人偶般美麗又可愛的孩子前提是要安靜坐著不動。」


    最後一句話讓愛德華滿臉失望,托亞則又是一陣爆笑,連海麗葉也嘻嘻地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動起來果然是個頑皮的小孩囉?」


    「不,並不是說少爺頑皮隻是他經常做出令人意外的舉動,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罷了。」


    「令人意外?譬如什麽樣的事情?」


    「這個嘛突然在宅邸內不見人影,拚命尋找後,才發現他跑到廚房去了。那是愛德華少爺六歲左右的事情吧?」


    「喂,西瓦,那件事就別」


    雖然愛德華低聲打算製止,不過西瓦合起戴著白手套的雙手,眼神充滿懷念地繼續說下去:


    「我看少爺滿臉投入不知在做什麽,該不會對料理有興趣?走近一看,真是不得了。」


    托亞就這樣把薑餅人拿在手上,吞了一口口水。


    「他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少爺拿出調味料的罐子,把砂糖、鹽巴、蘇打粉和麵粉混在一起。」


    「哎呀。」


    身為這間公寓的經營者也是廚師的海麗葉,吃驚地單手掩口。


    「做出這種事,大家不就不能工作了?」


    兩瓦苦笑著點頭。


    「嗯,後來廚師也跑來了,看到後臉色十分不高興。不過愛德華少爺卻用閃耀著興致的雙眼看著我說:『來吧,兩瓦,我們來解決這道難題!』呢。」


    托亞和海麗葉兩人對看。


    「難題?指的是?」


    「愛德華少爺認為一定有方法可以完美分離剛剛混合在一起的那四種粉,說要兩人一起找出方法來。我是很佩服少爺有這樣的探求心不過,真希望少爺能先研究過分離的方法之後,再來執行這些步驟。」


    「嗬嗬,從以前就是個有行動力的孩子呢。」


    「那,到底成功分離了嗎?」


    愛德華聽到托亞的疑問,不好意思地小聲輕咳。


    「托亞,你知道嗎?這件事,問題不在於成功或是失敗,實際挑戰才具有意義。」


    「失敗了吧?」


    「用篩子篩過、溶水後曬幹等,嚐試了很多方法結果還是不行。」


    「我就知道!」


    「不過,我想了很多種方法喔。譬如放些螞蟻,就可以分離出砂糖之類的。」


    「你說的是沒錯,不過螞蟻一次隻能搬一顆吧?那你又要如何從螞蟻身上回收那一顆顆砂糖?太可憐了吧!」


    「這兩個問題的確存在。結果,負責做菜的人跑去打小報告,害我被母親訓了一頓。」


    「一定會的吧」


    托亞表情訝異地盯著愛德華端正的五官。西瓦微笑著接話:


    「少爺的雙親非常生氣少爺竟然做出這種暴殄天物的事情因此愛德華少爺的餐點從那之後連續三個月,都沒有添加任何調味料。」


    托亞黑色的眼睛瞪得渾圓。


    「沒有調味料就是沒味道?完全沒有?」


    「是的。連鹽巴、胡椒等都沒有的餐點。而且,在那段期間,連喝茶都禁止少爺加砂糖。」


    「什麽!」


    「雖然他們平常是一對十分溫柔的父母,不過在這種事情上卻十分嚴厲。愛德華少爺也知道自己錯了,所以就乖乖地接受懲罰。」


    「以最後的結果看來,被人當作是惡作劇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我就接受懲罰了。不過,雖然爸爸說沒有那個必要,但連你也固執地說要接受同樣的懲罰,所以我沒有資格抱怨。」


    愛德華邊在自己的茶中添了好幾匙滿滿的砂糖,邊嘮叨地賭氣說道。托亞則迅速地將視線看往西瓦。


    「那,愛特伍德先生也吃了三個月沒有味道的飯?!因為愛德華的關係?」


    西瓦表情有點困擾地回答:


    「那是當然的。說來我身為守護者,不應該讓少爺離開視線。所以我也同罪。」


    「真、真是辛苦的守護者。」


    「嗯,很辛苦喔。因為再怎麽說,他都是位才華洋溢的少爺,所以才會做出凡人的我所無法想象的舉動。光是追趕在他身後就很拚命了。」


    「喂,別太欺負我啊。」


    愛德華嘔氣地嘟嘴抱怨,伸手拿起一位不,一個海麗葉特製的薑餅人。緩緩地扭下頭,丟進嘴巴。


    托亞看到這個動作,不禁「哇」地


    大叫。


    「怎麽了?」


    「還『怎麽了』咧。別一開始就吃頭啊,愛德華。」


    愛德華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為什麽?那托亞你都從哪開始吃?」


    「咦?我嗎?」


    托亞仔細地端看一直拿在手上的薑餅人,不久後折斷右手放入口中。剛烤好的薑餅仍殘有些微的熱度,砂糖甘甜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薑汁的香味穿過鼻子。


    「好吃!嗯,我應該是從手腳開始吃吧。」


    愛德華好奇地邊咬著薑餅人邊發問:


    「為什麽可以先吃手腳,不能先吃頭?」


    托亞大概沒預料會被問這種問題吧?他滿臉吃驚,不知該說什麽好。


    「咦?因、因為你不覺得很殘酷嗎?一下子就把頭吃掉。」


    「是嗎?我是想讓它早點解脫,所以總是從頭開始吃。」


    「早、早、早點解脫」


    「不是這樣嗎?從手腳一根一根吃起,簡直就像是叫人活不成死不了嘛。」


    「哪、哪有!」


    「我倒覺得你那樣還比較殘酷呢!」


    「啥是、是嗎對了,愛特伍德先生呢?你從哪開始吃?」


    「啊?我嗎?這個嘛」


    突然被丟個問句的兩瓦,在一陣煩惱後,折了一小段腳尖,送入嘴巴中。


    「大概是從這裏吧?」


    托亞趁勢得意滿滿地說:


    「就是嘛!愛德華你看,從手腳吃果然比較普通!你那樣吃比較可憐啦!」


    不過,西瓦幹脆地說:


    「不,我覺得從頭開始吃也無所謂。隻是因為難得馬紹爾小姐把薑餅人的臉畫得這麽可愛,從頭開始吃太可惜了,所以才從腳開始。」


    「什、什麽嘛。」


    托亞掃興地垂下肩膀,海麗葉則露出開心的表情。


    「哎呀,愛特伍德先生真是的」


    叮鈴鈴!


    海麗葉露出羞怯笑容正想要說什麽時,樓下傳來通知有客人來訪的鈴聲。


    「哎呀,有客人呢那麽,從頭也好從手腳開始也好,請愉快地享用吧。」


    海麗葉留下這句話,輕輕地抓起裙子點頭行禮後,慌慌張張地離開房間。跑下樓梯的輕巧腳步聲逐漸消失在門外。


    愛德華悠閑地喝著茶,藍色的眼睛掠過一絲惡作劇的光芒,看著西瓦說:


    「剛剛的表現不錯喔。」


    「啊?」


    托亞也笑咪咪地同意。


    「嗯嗯,這回的分數不錯!」


    兩位少爺那種不懷好意的笑容,讓西瓦稍感困惑地眨了眨他灰色的眼睛。


    「請問兩位在說什麽呢?」


    愛德華晃了晃手上拿著的那塊他所謂「早些解脫」的薑餅人。


    「剛才的台詞啦。你不是稱讚了薑餅人,討馬紹爾小姐歡心嗎?」


    「對呀對呀,利用愛德華直接從頭開始吃這件事發揮!」


    「哪、哪有,我隻是老實地說出心裏想的話,怎麽可能會利用愛德華少爺呢」


    西瓦似乎真的不是故意討馬紹爾小姐歡心,慌張地揮動雙手否認。


    「又沒差。如果是為了愛特伍德先生的幸福,我也會很開心地讓你利用呢。對吧,愛德華?」


    「沒錯,如果是為了我重要的守護者。」


    愛德華和托亞都用意外嚴肅的表情異口同聲回答。


    其實,海麗葉和西瓦同齡,彼此似乎都抱有好感。不過海麗葉有身為未亡人的考慮,西瓦則是因為忙於照顧愛德華,搞得自己變成連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的老實人。


    雖然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和睦,但老是沒有轉化為戀愛的征兆,讓旁觀的愛德華以及托亞十分焦急。


    「兩位的心意我很開心,可是我並沒有」


    「不過,還有一點應該要稱讚才對。」


    「嗯?」


    「還有什麽需要稱讚的嗎?啊,薑餅人的味道?」


    聽了愛德華的發言,不隻西瓦,連托亞也歪著頭想。


    「真是的,你們兩個身為偵探助手都失職了。對這個工作來說,觀察力比什麽都重要。你們兩個到底在看哪裏呢?」


    托亞拚命地把薑餅人掃光,歪著脖子想。


    「嗯?看什麽馬紹爾小姐隻拿茶和甜點來吧?還有什麽其它應該要注意到的嗎?」


    「我也沒看到馬紹爾小姐拿著什麽其它可疑的東西。」


    「真是令人頭大的助手們呀,問題在馬紹爾小姐身上啦。」


    愛德華輕甩耀眼的金發,發出誇張的歎息,豎起食指說:


    「衣服,就是馬紹爾小姐身上穿的洋裝啦。」


    西瓦一邊為兩人的茶杯添茶續杯,邊歪著頭想。


    「洋裝怎麽了?和平常一樣很適合她呀?」


    「不是這件事,看到洋裝的款式以及顏色了嗎?那是新衣喔。如果女士穿新洋裝,那當然是應該讚美的事呀!」


    兩人聽完愛德華解釋後,互相對看,幾乎同時回答:


    「是新衣服嗎?的確,之前好像沒看過她穿那套衣服」


    「單純隻是穿了我們之前沒看過的衣服吧?為什麽你覺得是新的呢?」


    愛德華發出輕微歎息後站起身,將手擺在襯衫的衣領上。


    「首先,領子很高,領邊還點綴著蕾絲。還有」


    愛德華的手移動到外套胸前。


    「胸前的蕾絲總共有兩層,再加上袖口有點蓬鬆,這根本就是今年春天流行的款式嘛。最重要的是洋裝的顏色。顏色至少記得吧,托亞?」


    托亞被愛德華用老師般的口氣詢問,拉扯頭發思考數秒後,很沒自信地回答:


    「嗯大概是紫色的吧我記得是很漂亮又特殊的顏色。」


    「嗯,沒錯。」


    聽了托亞的回答,愛德華滿足地點頭。


    「漂亮又特殊。那是當然,因為那是最近才剛上市的化學染料。」


    「化學染料?那是什麽?」


    在學校上課時對理科最棘手的托亞,鬱悶地皺起臉。愛德華流暢無礙地說明了起來:


    「也就是說,那不是用草木、礦物、貝殼這類自然色素,而是用化學染料染出來的布料,所以顏色才會那麽鮮豔。」


    「喔,是喔」


    「那是最新款式,而且剛上市沒多久的顏色。因此那套洋裝不可能不是新的吧?」


    托亞以及西瓦,都由衷地對愛德華目光的敏銳感到佩服。


    「啊原來如此」


    「不愧是愛德華少爺。在我和托亞先生忙著吃甜點的同時,竟然連馬紹爾小姐的洋裝都觀察到了。」


    「西瓦,現在是你佩服的時候嗎?女性的衣服或是發型,不管有多細微的變化,都應該讚美。大哥常說有關這一點不需要擔心是否讚美過度。你也應該讚美馬紹爾小姐的洋裝,讓她對你留下更好的印象。」


    聽愛德華這麽一說後,有著可可亞發色以及灰色眼睛的樸實守護者,滿臉困惑地搖頭。


    「就算您這麽說,現在馬紹爾小姐也早走了」


    咚咚!


    宛如故意打斷西瓦的發言般,外頭有人敲門。


    「喔?看來是我們的客人喔請進!」


    愛德華做出回應後,門便猛力打開。走進房間的是倫敦市警凱文?普萊斯助理巡官。


    這位用符合刑警形象的單調西裝包住壯碩身軀的男子,目前約三十歲,曾經擔任地方警察。


    在還是學生的愛德華協助下,解決幾個案件而出名的他,被調來擔任倫托拉市警。雖然階級和調動之前一樣還


    是助理巡官,不過保護大國安葛雷首都倫托拉的市警,可是全國警察人員所憧憬的職位。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升遷。


    隻是,對在現場一路磨練過來,鬥誌旺盛的普萊斯來說,對於曾借用比自己年紀小很多,看來像是不知辛勞小少爺的愛德華的才能,似乎讓他十分地懊悔。大概是這個原因吧,他對愛德華總是展現必要以上的自大態度。


    「唷,金毛和黑毛的小鬼,還有跟班。你們看起來過得不錯嘛。」


    愛德華露出和藹可親的笑容,迎接因這層緣故,今天也擺出傲慢態度前來的刑警。


    「哎呀,普萊斯先生,看到你健康比什麽都重要。你正在巡邏市內嗎?辛苦了。」


    「混蛋!刑警不會做出那種駐守警察才會做的事情啦。」


    普萊斯粗魯地回答,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並環視桌上。


    「什麽嘛,你們看起來很閑喔。還可以悠閑地喝茶喔?」


    「沒事有什麽不好,這代表和平。」


    「這個倫托拉怎麽可能會和平?別說傻話了,烏鴉小鬼。」


    普萊斯駁斥托亞的俏皮話,拉近唯一空著的一張椅子,大刺刺地坐下。


    看來他沒打算馬上回去。


    愛德華稍微抬起他漂亮的眉毛,迅速看往站起身的守護者。


    「西瓦,也給普萊斯刑警一杯茶。」


    「是的,我立刻去。」


    愛德華目送走出房間的西瓦背影後,終於抬起原本用手撐著的臉頰。


    「那麽如果不是出來巡視,您又是為了什麽而特地前來拜訪本偵探事務所呢?普萊斯助理巡宮。」


    「別故意說話這麽禮貌,外行偵探。」


    「我也說了很多次,請別叫我外行偵探。我已經是」


    「你想說私家偵探吧。不管哪一個,對我來說都沒差。」


    普萊斯邊用粗壯的手指咚咚敲著桌麵,焦躁地環顧室內,另一隻手則是忙著搔抓他那頭紅色短發。


    看到他那不好意思的表情,來訪的目的就十分明顯了。托亞大概是因為很氣每次都被叫成烏鴉小鬼吧,調侃道:


    「啊那今天是來借用愛德華的智慧囉?你真會撿便官哪~」


    「你、你說什麽!我並不是」


    愛德華安靜沉穩的聲音,傳入正抓狂想反駁托亞的普萊斯耳際:


    「是為了『毫無節製的吸血鬼』這件事嗎,普萊斯先生?」


    「什!你說什麽?」


    普萊斯凶狠地瞪大他銅鈴般的雙眼,身體傾向愛德華的方向。托亞也訝異的歪著頭想。


    「『毫無節製的吸血鬼』?那是什麽?」


    愛德華悠閑地翹起修長的二郎腿,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最近這一個月,東區至少發生了十一起橫死事件。從這些事件都沒有登上報紙這點看來,我想一定是警察對報社施加了壓力啊,西瓦,把那個檔案夾給我。」


    「是的,馬上來。」


    正好回房的西瓦,將茶杯擺在普萊斯麵前,之後立刻從文件櫃上拿出一個皮革封麵的檔案夾,遞給愛德華。


    普萊斯不悅地瞪著愛德華,用低沉的聲音恐嚇:


    「你這家夥,為什麽會知道報紙上沒有刊登的橫死事件?你應該不是犯人也不是相關人員吧?」


    「怎麽可能啊。就算封住了報紙的嘴,不可能要所有市民都不說吧?我隻是這樣得知的。」


    「哼,原來你在搜集街坊的流言。是誰委托你做的嗎?」


    「並沒有。隻是單純的好奇心驅使,普萊斯先生我知道的隻有這些。」


    愛德華說完,將檔案夾當中存放的檔放置在桌上。普萊斯和托亞唯有這種時候,才會融洽地從兩側一起看桌上的檔。


    由西瓦工整字體寫成的文件,將死亡人士的出身、住址,和死亡狀況以及屍體狀態簡潔地整理了出來。


    普萊斯一邊看著文章內容,浮現對此感到十分不可思議的驚訝表情。


    「喂,金毛的,這些全是你問來的內容?」


    愛德華冷靜地點頭。


    「我平常就有和街上的人來往,隻要稍微幫他們做一點事,就可以輕易搜集這些傳言。雖然我很會詢問,卻不會整理。我隻是騰下筆記,交給西瓦處理罷了。」


    「是喔」


    普萊斯慌張地看完所有檔,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撇下還在努力把檔看完的托亞不管,一口氣喝完稍微變涼的茶,開口說:


    「我好像小看你了。的確,我們認為這一連串橫死事件,都是同一個犯人幹的。」


    「雖然有點生氣你小看我,不過如果你願意對我另眼相看,我就當沒這回事。然後呢?」


    普萊斯用刑警特有的銳利眼神,看著以若無其事口吻問答的愛德華。


    「『毫無節製的吸血鬼』街坊的人,都這麽說的嗎?」


    愛德華將兩手緊扣放在腹上,閉上眼睛,好似唱詩又似背頌般地說了起來:


    「以站在街角拉客的女性,及其男性客人為目標的謎樣殺人事件,接連發生於深夜的平民區沒人看過犯人,被害者被迅雷不及掩耳地拖到暗巷當中,不一會兒就喪失了性命。」


    普萊斯和托亞不發一語地傾聽,托亞忙著將檔內容和愛德華所說相比對。


    「不過,屍體上沒有刺傷和勒痕。隻有如紙般慘白的臉,無力地橫躺在地麵上罷了。最奇妙的是,屍體竟然一滴血也不剩。」


    普萊斯突然用力緊握擺在檔上的拳頭。不過愛德華仍淡淡地說了下去:


    「沒有受傷卻失去了所有血液的謎樣屍體但仔細觀察,會發現屍體脖子上又兩個很小的洞,那根本就是兩根尖牙所留下來的咬痕。屍體被吸光所有血液並殺害這就是我聽到的超乎現實謠言。」


    「什麽?!真、真的有吸血鬼這種束西?」


    愛德華聽到托亞驚訝的聲音,緩緩地張開眼睛。


    「我也不知道。不過據我所知,實際上被奪去全身血液而亡的人就有十一位。但不知道犯人是否真是吸血鬼。」


    「唔唔不過,為什麽要叫做『毫無節製』?」


    對於這個問題,愛德華的嘴角露出了漂亮的笑容。


    「傳說中的吸血鬼對血液很挑剔呀,托亞。你沒在書上看過嗎?」


    「啊小時候看的故事書當中,好像說過這類的故事。你是指男性的血很難喝,所以吸血鬼不喜歡?」


    「沒錯。而且據說女性中特別喜好處女的血,毫無汙染的純淨少女之血。」


    「是喔啊,原來!因為他無差別地吸取阻街女以及男性的血並加以殺害,所以才叫做『毫無節製的吸血鬼』嗎?」


    托亞用拳擊掌,普萊斯不悅地點點頭。


    「哼,隻不過是平民區的小市民,倒挺會取名字的嘛其實呢,我被交派處理這一連串的吸血鬼事件。那個這是一件不知犯人為何物的詭異事件吧?所以土生土長的那些倫托拉市警們不想辦理。」


    「為什麽?因為很害怕?」


    普萊斯竟然意外地給予托亞提出的稚嫩問題肯定答案。


    「是啊。滿腦子隻想飛黃騰達的家夥,才不會想要接這種困難的案件呢。這種案件,他們都覺得推給我這個鄉下人就好了。唉,誰叫我也沒立場選擇呢,沒辦法。」


    普萊斯負氣般說完,突然安靜了下來。他喝了一口西瓦為他續杯的茶,不耐煩地搖晃身體,之後懊惱地嘖舌,再次開口:


    「所以啊!金毛小鬼,我特地來這裏的理由,是想說能不能讓我聽聽你的建議不不,讓我聽聽身為一個平凡市民的你的想法沒有啦,因為你的直覺還算有


    點敏銳」


    看到普萊斯說話不幹脆的樣子,愛德華和托亞都忘了生氣,同時笑了出來,托亞用手肘頂了頂普萊斯說:


    「什麽嘛,老實說就好啊。愛德華這次也會幫你的。」


    「唔唔唔唔。」


    還以為普萊斯會因此發起脾氣,沒想到他卻兩手緊緊抓住膝蓋拚命忍耐,像座即將爆發的火山。看來他似乎相當困擾。


    「愛德華少爺,您就幫幫他如何?」


    聽到西瓦小聲發言後,愛德華感到意外地挑起單眉。


    「這樣好嗎?這的確是一樁非常有趣的案件,不過可是拿不到錢的工作喔?」


    三人中最年長、實務能力也最強的西瓦,負責掌管格萊斯頓偵探事務所的錢包。


    開設偵探事務所時,愛德華的父親擔心三兒子的未來,因此決定生前便分配家產。也對負責照顧的西瓦說過「兒子就拜托你了」這種話,並以提前支付薪水的方式,給了西瓦一筆相當大的金額。


    不過這兩人到現在都完全沒動用那筆錢。基本上,以偵探事務所得的報酬過生活,是創立當時決定的方針。


    因此,現在這三人的生活過得算是非常儉樸,照理說應該沒有餘力接這種拿不到錢的慈善事業工作。


    不過,個性牢靠的守護者,用深思熟慮的表情說:


    「的確,這不是一個立刻就可以轉為金錢的工作。不過,可以滿足您求知的好奇心這一點,在精神上算是有益處的。而且,普萊斯刑警是位講情義的人。」


    「唔?」


    西瓦轉向突然嚇了一跳的普萊斯,展現和藹的笑容。


    「他應該不會幹脆地忘了自己曾接受過他人的恩惠和幫助吧對私家偵探來說,這也是個能因此和警察套下好交情的大好機會。」


    「喂喂!你們給我等一下,為什麽警察得成為這種私家偵探貪圖方便的工具啊!」


    被慌張起身的普萊斯用食指指著的愛德華,好整以暇地說:


    「可是你就是來請求我這種私家偵探的幫助呀,這種小事有什麽關係呢?我們也不會因此趁機提出什麽無理的要求啦!」


    「嗚嗚嗚」


    普萊斯懊悔地緊咬牙關,不過在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後,用如同狗低吼般的聲音說:


    「媽的,我根本一點都不想欠你們。不過燃眉之急,我也顧不了其它了。」


    「那麽,交涉成立囉。這次我們不會要求曝光自己的名字也不會要求報酬,無條件幫助你。不過這一筆,下次請你加倍奉還。」


    「喂,誰說要加倍奉還的?」


    「太拘泥這些小事不像個男人喔那麽,我們盡快進入工作的話題吧。」


    愛德華愉快的催促普萊斯。普萊斯愁眉苦臉地點頭。


    「喔那,我起個頭,這次的事件你認為如何?」


    愛德華從托亞那接下檔,邊翻閱邊簡潔回答:


    「雖然東區偶有殺人事件發生,不過很少有人會用這種詭異又奇特的方式殺人。我和警察一樣,認為這一連串的事件是同一個犯人幹的。」


    「哼,誰都這麽想吧。那,犯人目的是?你該不會打算說真的有吸血鬼吧?」


    愛德華聽了普萊斯充滿挑釁的語句後,「嗯」地低喃,用手按著太陽穴。


    「雖然我有這麽想,不過在這個時間點我還無法確定。」


    「什麽」


    「因為我也隻是聽說的。不可以和謠言一樣,真偽參半就做出結論。至少得看一下屍體或發生事件的現場,才能做出負責任的推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那走吧。」


    托亞嚇得瞪大了眼睛,抬頭看著說完話就站起來的普萊斯那張嚴肅的臉。


    「走?是要走去哪?普萊斯先生?」


    「警察的停屍間。」


    普萊斯簡短地回答。愛德華仍舊坐在椅子上,輕輕地蹙眉。


    「停屍間?難不成」


    普萊斯麵色凝重地點頭。


    「今天早上,又發現被同樣手法殺害的女性。你先去看一下屍體吧。」


    「那多謝了西瓦,準備一下。」


    「好的,馬上去。」


    西瓦還沒回答完就已站起身來,走向愛德華他們的寢室。愛德華看著有點困惑的托亞。


    「沒問題吧?」


    愛德華口中說出簡短卻貼心的話語。


    托亞從外國人母親那兒遺傳了特殊的「視力」,因此他的眼睛能夠看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托亞的這個能力,有時候可以幫助迷途的亡者,有時可以揭露潛藏在黑暗當中的妖魅實體,對解決事件有很大的幫助。


    雖然如此,就是因為能看到其它人看不見的東西,讓托亞留下許多不好的回憶。愛德華在心中決定,不要硬逼這樣的他去和死者接觸。


    不過托亞做了一次深呼吸後,點頭回應。


    「沒關係。雖然停屍間好像會有幽靈,讓我有一點毛毛的。」


    「不用勉強去喔?」


    「不行。如果連這種小事都害怕,那我永遠都沒辦法從實習助手升格到助手啊!沒關係啦!」


    托亞奮力站起身來這麽說,愛德華終於展眉。


    「我知道了。那麽,立刻去準備。別忘了速寫本。」


    「了解,所長!」


    模仿警察恭敬的敬禮後,個子嬌小的少年,追在西瓦身後跑向寢室。


    「哎呀,大家要一起出門啊?」


    數分鍾後,聽到準備萬全走下階梯的愛德華一行人腳步聲,走出房間觀看的海麗葉這麽說。


    「嗯,要出去一下辦點事。晚餐可能要晚點才能用,不過還是得麻煩妳幫我們準備囉,海麗葉小姐。」


    海麗葉聽完,鬆了一口氣地把手放在胸前。


    「太好了,今天的料理是牛舌魚,要是不能享用就可惜了路上請小心。」


    「我們走囉。」


    「出門囉!我會餓著肚子回來的,馬紹爾小姐!」


    跟在愛德華身後,抱著大本速寫本的托亞也開心地出門了。


    「打擾了,下一次我也想來享用那美味的甜點。」


    普萊斯留下這句真心話後,便跟在兩位少年身後走去。走在最後的西瓦,則向穿著圍裙的海麗葉輕輕點頭:


    「因為事出突然,很抱歉沒辦法收拾茶具。」


    「沒關係,我等等慢慢收拾,請別在意哎呀,您領子上有髒東西,請蹲下來一些。」


    海麗葉留住正要離開的西瓦,將手伸向他的領口。


    「啊真是不好意思。」


    海麗葉從害羞彎腰的兩瓦領口取下線頭,微微一笑:


    「您忙著照顧那兩位,都沒時間打理自己呢,愛特伍德先生請慢走。」


    「我走了。」


    西瓦用染上些微紅暈的臉打招呼,正打算離開時,好像被門坎絆了一跤似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怎麽了?」


    海麗葉訝異地歪著頭看。


    西瓦看著直盯著自己看的海麗葉,數度張閉口,最後終於豁出去,緊握雙拳緩緩地說:


    「那個今天妳穿的衣服,非常漂亮!很、很適合妳。」


    「哎呀」


    「那麽,我出門了!」


    西瓦一口氣讚美完海麗葉後,與往常不同,慌張地衝了出去。從身後隱約可以看到的項頸異常通紅。


    「愛特伍德先生真是的」


    海麗葉在玄關目送一行人搭上警察馬車,用手遮掩著一點也不輸給兩瓦的通紅臉頰


    *****


    位於警察局地下室的停屍間。


    一走入室內,就可以聞到刺鼻的消毒藥水味。


    低矮的天花板以及用灰泥塗成的白色牆壁令人感覺十分顯眼,在這房間內有三座平台固定在地板上,並整齊地排列著。


    其中一個平台上,躺著用布覆蓋著的屍體。


    「這一個。」


    連普萊斯都壓低了往常的音量呼喚一行人。愛德華、托亞以及西瓦,不發一語地圍住屍體。


    「這就是今天早上剛發現的屍體。根據估計,應該是深夜兩點被殺害的。一點多左右,在街角拉客的女性同業還有看到她,屍體的狀況和其它案件一樣。現場沒有留下一點血跡,但是這位女性的身體,也完全沒有剩下任何血液拜托了。」


    普萊斯抬起手招呼,一位穿著白衣的消瘦老人走近,粗魯地拉開覆布。看來,他是管理這停屍間的人。


    拉開布後出現的,是外表看來年約四十,不算年輕的女性屍體。


    從邋遢地散亂著黑白參雜的頭發,以及裸露大半胸部的煽情服裝看來,這名女性毫無疑問地是位娼婦。


    雖說是私家偵探,但愛德華他們的經驗尚淺。還不習慣看見屍體的三人,吞了一口口水。


    不過普萊斯不愧是刑警,竟能泰然地催促老人。


    「說明一下屍體的狀況。」


    「好的,沒問題,助理巡官好啦,年輕人們,看仔細了。」


    老人用熟練的手法,將女子洋裝的鈕扣一個一個打開,露出胸部。托亞看到裸露的乳房,驚慌失措地將視線移開。


    不過,愛德華卻用冷靜透徹的眼神盯著屍體說:


    「真是白哪。」


    但老人卻用沙啞的聲音冷淡地回答:


    「因為你看不慣屍體才會這樣說,死人的肌膚看起來就是這麽白。因為死後,血液會停止流動,接著血液會往下沉澱,讓其它的部位看起來特別白。」


    「原來如此。」


    「不過,這具屍體卻全身都是白的。喏,你看。」


    老人借普萊斯的幫助翻過屍體,將洋裝拉下到背部的中間位置。


    的確,屍體的背部也和蠟一樣雪白。西瓦在呆滯的托亞耳邊輕聲低語:


    「托亞先生,請準備速寫。」


    「啊啊,抱歉,我都忘了。」


    突然回過神來的托亞,臉色雖有些慘綠,還是立刻打開速寫本,從袋子裏取出鉛筆。看來讓他有點事情做會比較輕鬆吧。少年比往常還要認真地拉長耳朵,傾聽老人的解說。


    「你看,背上和手臂後方都是白的吧,剛剛剖開肚子看,胸部和腹部也都沒有出血。這個女人的身體裏一滴血也沒剩下身體雖然沒受什麽傷,不過你看這兒。」


    老人指向再度平躺的女子頸部。他那如枯枝般的手指所指之處,可以看到兩個很小的紅點。


    一行人將臉靠近那過小的傷口,仔細地觀察。


    最先開口的是普萊斯:


    「這就是坊間所說『毫無節製的吸血鬼』的齒型。實際看過屍體後你怎麽想呢?金毛的。」


    「這個嘛托亞,從這位女性的下巴到脖子,盡量仔細地素描下來。」


    「嗯,知道了。」


    愛德華確認托亞開始在紙上動筆後,再次檢視起傷口。以鼻尖幾乎要碰到肌膚的近距離,觀察傷口周圍以及女性死後僵硬的下巴。


    「怎麽樣?」


    普萊斯用焦急的口吻再次提問,愛德華邊從稍微有點距離處觀察死者的脖子,邊開口回答:


    「首先,有關於犯人我不清楚是不是人類。」


    「什麽」


    「不過我敢肯定,是個塊頭非常高大,而且力量很強大的家夥。」


    「什你為什麽會知道?」


    愛德華用套著老人所遞來白手套的那隻手,向皺眉的普萊斯比了比女子的臉頰。


    「雖然這個人的肌膚的確失去了血色不過注意看這裏。」


    「啥?」


    不隻是普萊斯他們,連老人都靠過來,窺看愛德華所指之處。


    仔細一看,女子消瘦的臉頰上,有個呈現淡紫色的小小圓形變色部位。


    「這隻是色斑而已吧。」


    老人煩躁地作出結論,愛德華直接了當的否定他的答案。


    「不,這是皮下出血喔。換句話說,我認為死前變色的部位遭到強力的壓迫。之後因為立即失去血液而死亡,所以變色的程度才會這麽淡。」


    「遭到強力壓迫?臉頰?你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普萊斯的嘴呈現大大的ヘ字型。愛德華拚命向正在速寫的托亞招手。


    「什麽事?」


    托亞無可奈何之下,隻好將速寫本交給西瓦,走近愛德華。


    「抱歉喔,這裏個子比我矮的隻有你了你站在這別動。」


    「嗯還真是太好了呢,原來個子小也可以派上用場啊!」


    托亞雖然有點生氣,不過還是乖乖照著做。愛德華站在托亞身後,看著普萊斯說:


    「這位女性完全沒有因反抗而受傷的痕跡這和其它屍體一樣嗎?」


    普萊斯立刻點頭響應。


    「沒錯。被害者的特征之一,就是不論男女老少都完全沒留下打鬥痕跡。」


    「原來如此這麽說來,從背後遭到偷襲的想法就正確了。做這樣。」


    愛德華一說完,就張開左手手掌,掩住托亞的嘴。愛德華的指尖,很自然地就形成陷入托亞臉頰裏的狀態。


    「你看,把這個手指留下的形狀,和屍體臉頰上皮下出血的部位比較看看。」


    聽完愛德華之言,普萊斯和老人以及西瓦都發出驚訝的聲音。


    「這太驚人了,年輕人,就如你所說的,變色的部位,左邊有一個,右邊有三個。」


    「也就是說,左邊那個比較大的皮下出血是拇指指尖,右邊三個是食指、中指以及無名指的指尖吧原來如此,如果是指尖造成的,那就可以理解為什麽變色部位會呈現圓形了。」


    西瓦在老人之後接著發言。愛德華滿足地微笑,將手從托亞臉上拿開。


    「噗哈!要塞住我嘴巴也早點講嘛!連鼻孔都有點被你蓋住,害我呼吸好困難。」


    「哈哈,抱歉抱歉。」


    托亞一邊用力喘息一邊抱怨,愛德華一臉滿不在乎地道歉。接著,這次則用右環繞住托亞的腰部。


    「用左手蓋住嘴,防止發出哀嚎,右手這樣將身體拉近,把人拖到暗巷裏去。我想這應該就是犯人的手法吧。」


    普萊斯發出佩服的低喃,並用自己碩大的手,扶著女子的臉觀察。


    「原來如此而且,如果將這皮下出血當作是手指造成的,那犯人的手相當地大呢,比我還大上一倍。再加上他能使出可造成皮下出血的強大力量,緊緊地抓著女子的臉頰。所以看來不會是女性所犯下的案件吧。」


    托亞走近屍體,突然插嘴:


    「而且這個女人比我還要高呢。其它被殺害的人當中,也有個子很高的人吧?所以就如同愛德華所說的,犯人一定是身高很高的人。」


    「而且如果犯人是人類,那是男性的可能性極高囉。不過,愛德華少爺,這脖子上的傷痕您怎麽想呢?」


    西瓦把速寫本交還給托亞,自己則取出小筆記本,向愛德華提出這樣的疑問。愛德華突然張開嘴巴,露出誇大的笑容。


    從左右對稱著打開的唇縫間,可以看到排列整齊的白皙牙齒。愛德華露出完美的笑容,指著自己的犬齒,令人不明所以地開始說了起來:


    「如果那是齒痕,那個洞理應是尖銳的牙齒,也就是犬齒吧。可是」


    愛德華闔


    上嘴,從放置在床旁的各種器具當中,拿起一根細金屬棒。接著將金屬棒插進傷口當中。金屬棒可以插入傷口的深度令人吃驚。


    「看來傷口很深喔,我想可能達到了在頸部深處的動脈吧。還有」


    愛德華將金屬棒從傷口中取出,接著拿起量尺,計算兩個傷口間的距離。


    「嗯,有兩寸啊西瓦,張開嘴巴。」


    「啊那個,愛德華少爺。您直接用那把量尺測量我,實在有點」


    察覺愛德華意圖的西瓦,雖然有點不願,還是服從地開口。


    「別擔心,我不會碰到你的。」


    愛德華說完,便開始測量西瓦左右犬齒的間距。


    「還不到兩寸呢普萊斯先生?」


    「我、我也要喔?」


    普萊斯雖然明顯的百般不願,不過都來到這了也沒辦法拒絕,隻好畏畏縮縮地張開大嘴。愛德華毫不留情地將尺靠在他嘴邊。


    「原來如此,犯人的牙齒間距比普萊斯先生的還要寬。如果這是犯人的犬齒咬痕,那這家夥的嘴巴可真大。而且,犬齒長到令人不可置信,簡直就像是」


    托亞聽到愛德華欲言又止的樣子,戰戰兢兢地問:


    「像野獸的牙齒?」


    愛德華點頭回應,不過普萊斯卻麵帶困惑的說:


    「你是說個子高大、力量強大、嘴巴也大,犬齒像獸牙一樣長的家夥?那種人一定很顯眼吧,我們連續通宵監視平民區三個禮拜,從沒看過長得像那樣的家夥啊。就算他再怎麽會藏,在無人目擊的狀況下連續殺了十二個人,那是不可能的吧!」


    「說的也是愛德華,你怎麽認為呢?犯人真的是人類嗎?」


    愛德華聽到托亞如此直接了當的疑問,將量尺放回台子上,再次指向傷口。


    「這個嘛我現在沒有判斷犯人是否為人類的根據。不過仔細看看傷口,還沾有一點點血液吧?」


    「啊,真的耶。」


    三位大人也從兩位少年身後,拉長了脖子確認屍體狀況。愛德華眯起思慮周密的藍色眼睛,慎重地說道:


    「也就是說,在這個傷口造成之前,這位女性的體內還存有血液她是因為從唯一的傷口,也就是脖子上的傷,大量流失血液而死的。不過,體外卻一滴血也沒有留下。換句話說,不管犯人是人類也好、怪物也好,都是藉由『吸血』的手法殺死這個人的。」


    愛德華再次讓托亞站直,並站在他身後。這次用比剛剛還要輕的力道,用左手蓋住托亞的嘴。接著用右手緊緊抱住托亞纖細的腰。


    「喂我可不喜歡扮演女角。」


    托亞嘴上雖然這麽抱怨,不過還是乖乖地任憑使喚。


    「稍微忍耐一下首先蓋住對方的嘴巴,緊緊抱住身體,然後像這樣往後退,躲進暗巷。」


    愛德華就這樣抱著托亞,往後退了兩步。接著,故意揚起上唇露出犬齒說:


    「接著脖子上的咬痕,是像這樣造成的」


    「嗚嗚嗚!」


    托亞的下巴突然被愛德華用手抬高,脖子右邊還被輕咬了一下,這次嘴巴被蓋住的他,是真的發出了慘叫。


    愛德華突然放開雙手,解放托亞,並用開朗的笑容說:


    「這是在現階段,對犯人一連串動作能做出的推測。」


    「我剛不是說了,要做什麽至少要先說啊!啊嚇死我了。」


    托亞邊用手掌撫摸被咬的脖子,邊發牢騷不過,卻露出悶悶不樂的表情,回頭看著背後的屍體。


    「如果真的是這樣被殺害的那這個人當時一定很害怕吧。以我來說,就算剛剛對象是愛德華,還是有一點害怕呢。」


    聽到托亞如此溫柔的話語,愛德華和西瓦都沉痛地注視著屍體。


    普萊斯盤起雙手,丟下一句話:


    「毫無節製的吸血鬼雖然不知道對方真實的身分,不過這個名字,似乎正確地形容出犯人的作為呢。」


    愛德華在普萊斯嚴肅視線的注視下,表情毅然地點頭。


    「逮捕犯人並揭開真麵目吧為了不讓如此殘酷的事件繼續發生,我們要竭盡所能地迅速逮捕犯人。」


    這句安靜卻包含著強烈意誌的話語,讓一行人再次下定決心,深深地點頭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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