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槍聲的追趕下不斷奔逃。背後可以聽到同伴的慘叫及死前的呻吟。甚至沒有能湧起半點想要回頭的勇氣。不想死。隻有這一感情驅使著雙腿。但是攻擊直升機的追擊不是人的奔跑就能擺脫的。


    「嗚啊啊啊!」


    伴隨著劇痛翻滾跌倒。眼中映出熊熊燃燒的家園。家畜鳴叫著在火焰中四散奔命。倒下人們周圍的雪地被染成一片片鮮紅。


    僅僅在一小時內,數十年生活於此的村落就蕩然無存。


    「嗚、啊」


    這樣下去會被殺死。想要站起來逃命但卻無法如願,再次跌倒。在重複了數次相同的情況後這才終於意識到。腳沒有了。在機槍的掃射下被打飛了。


    混雜著疼痛與恐怖的聲音,如發狂般地持續嘶喊著。


    「啊——啊,能不能稍微優雅一點呢。太過野蠻可不合我的口味呢」


    傳來與這場麵格格不入的悠然的聲音。看到一雙腳。感覺就像是搞錯了場合般華麗的漆皮皮靴以及西褲。腳還有一對。那一雙也是與此狀況極不相稱的精致的高跟鞋。


    「不這麽認為嗎,瑪嘉麗特」


    「恕我直言博士,實行目的才是最優先的事情。以過去的事例推斷來看要讓博士滿足的手段是非效率且低成功率的方法」


    「啊啊,你還真是嚴格呢。不過就算這樣還是我的部下哦。怎麽樣?」


    年輕男人突然看向下方說出意義不明的話語。


    「這個村子沒選對呢。沒有沙皇研究所的殘黨哦。真是可惜啊。你們被殺的真不值。瑪嘉麗特,讓他感受下我的慈悲吧。好心地幫他那半死不死的狀態補上最後一下。在戰場上冷酷無情才是唯一的慈悲呢」


    男子轉身離去。就剩下被稱作瑪嘉麗特的女性,以不帶絲毫感情的冰冷視線投向呻吟著的男子。


    2


    早上,當鬥真醒來時就發覺了一件讓自己困擾的事。可麗兒蜷著小小的身體就睡在自己身邊。想來應該是因為床小比較暖和吧。


    不過如果隻有這樣還不能稱之為困擾的狀況。問題就在於當鬥真想要起身的時侯,發現可麗兒的小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襯衣。


    「真沒辦法啊」


    為了不弄醒可麗兒,小心翼翼地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開。那幼嫩的、嬌小可愛的手。


    好不容易全部掰開,正當鬥真想要站起來的時侯,襯衣再次被抓住。這次是另一隻手揪住了衣服。


    「呼」


    在同樣的過程又重複了兩次後,鬥真隻得死心,將襯衣脫下。可麗兒將脫下的襯衣扯進自己懷中,就這麽抱著縮得更緊。


    在撓著後腦勺的頭發走到外麵時,卻撞見了奇妙的光景。


    「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烏拉吉米爾可是繼老朽之後治理這個村子的人。也已經擁有了五千頭馴鹿了哦。當然房子也會讓給你們。那可是這一代村落中最大的豪宅哦。哦不,是第二嗎。第三。總之是很大的房子」


    在走過的絲薇特拉娜身旁跟著一位老人。服裝要比同村落的其他人更為講究,地位要更高的樣子。


    「本爺爺,這個話題已經」


    盡管絲薇特拉娜麵帶微笑應對著,但也可從表情中看出些許的不耐煩。應該是要去查看放牧中的馴鹿的狀況吧。


    「說來和老朽很相似,是個相當不錯的孫子呢。又年輕又有力氣。是能夠托付終身的人。最關鍵的是那孩子喜歡你」


    「年齡上不相配呢」


    「什麽啊?還在說自己是四十歲這種荒唐的話嗎。村裏沒人會相信的。如果想要回絕男人,再找一些更有說服力的理由出來吧」


    在鬥真之後出來的利巴斯似乎是察覺到了狀況,一臉猶豫是不是該上去打招呼。就這樣站在鬥真身後觀察著兩人的爭辯。不過,


    「早上好」


    計算著兩人通過自己麵前的時機,鬥真微笑著打起招呼。一旁的利巴斯對在這狀況下還能去打招呼而露出半分佩服半分吃驚的複雜表情。但是很快地想起絲薇特拉娜和老人是用俄羅斯語在對話,不過就算如此,光是看看對話的氣氛就應該能察覺難以插話了吧。


    「早上好鬥真、利巴斯」


    絲薇特拉娜露出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向二人打了招呼。應該是找到擺脫老人話題的契機了吧。


    「早、早上好」


    利巴斯奇妙地以畏縮的樣子回以問候。


    「那麽本爺爺。我必須要去照顧馴鹿了」


    在招呼後想要將話題終止的絲薇特拉娜的衣袖被老人抓住了。


    「稍微等下,今天你要不答應下來老朽可是不會走的哦」


    「今天也好明天也好,回答都是一樣的」


    「不行。我不會退縮的」


    被絲薇特拉娜拖著向前滑去的老人就是不肯罷休。


    「是在說什麽事情啊?」


    「看就明白了吧。想要給孫子找媳婦」


    「誒,啊啊。原來是這樣啊」


    帶著可麗兒,昨天晚上才談了關於蛟以及遺產的話題的鬥真產生了一種複雜的感情。


    但這卻與不知道這些事情的老人沒有關係。正不斷地宣傳著自己的孫子是個如何能幹的男人。


    「難道就沒有一個能如此堅決地拒絕的理由嗎?說一個能讓老朽接受的理由。難道說有其他喜歡的男人了嗎?把老朽的孫子拋在一邊!」


    到最後還將怒氣毫無道理地轉向無關的方向,開始打量起鬥真和利巴斯,然後指著身形魁梧的利巴斯怒吼道。


    「這家夥就是你的男人嗎!?」


    被指明的利巴斯慌忙搖著雙手否定。


    「怎麽會,我怎麽敢。我可沒有資格能勝任做大姐頭的另一半啊」


    絲薇特拉娜此時卻不知怎麽的跑到鬥真身旁抱住他的手臂。


    「他就是是奪走我心的人」


    「誒誒誒誒?為、為什麽?」


    突然的狀況以及手臂上感到的柔軟觸感,讓鬥真不知所措。


    「閉嘴服從」


    細微卻又銳利的聲音奪走了鬥真的抵抗。比昨天戰鬥時更恐怖。


    「等下。不管再怎麽說也太年輕了!而且那樣一個看上去那麽單薄又一臉不中用且沒骨氣樣子的男人有哪裏好了啊!」


    被稱作本爺爺的老人不分青紅皂白地懷疑起來。


    「阿拉,本爺爺剛才不也說了嗎。年輕才好哦。有激情嘛」


    嗬嗬嗬地微笑著,食指在鬥真的胸口描劃起來。鬥真的腦中霎時一片空白,陷入完全無法思考的狀況。


    「什什什」


    本爺爺驚訝的隻會張嘴說不出話來。甚至讓人不禁擔心會不會就這樣在驚訝中死過去。


    「就是這樣,這下您能放棄了嗎?現在正想享受一下他對我久違了的疼愛呢」


    「這、這樣啊。那、那真是抱歉」


    有別於怒氣的、臉漲得通紅的本爺爺終於離開了。望著直到身影看不到後,絲薇特拉娜這才把抱著的鬥真的手放開。下個瞬間,鬥真的身體就像被斧子劈開後的木頭般,直挺挺地倒下。


    「阿拉,怎麽了啊?」


    「對於青少年來說是不是太過刺激了呢?」


    「是這樣嗎?真沒用呢」


    拍打著毫無反應的鬥真的臉,突然注意感到一道無法忽視的視線。可麗兒正從窗戶直直地看著這邊。


    「可麗兒!」


    絲薇特拉娜想要搭話,可麗兒卻像逃跑般躲進了屋子裏。


    不由自主地追進屋子裏的絲薇特拉娜最終還是放棄了去找可麗兒,在廚房的餐桌傍坐下抱起頭。


    「怎


    麽拉,一大早的?」


    開朗地過來搭話的阿莉西亞從冰箱裏自說自話地拿出酒和小菜吃了起來。


    「啊,別在意。我自己會吃早飯的」


    「早上就是喝酒嗎?」


    「沒辦法,天又冷看樣子又期待不了當家人來做早餐,對我來說也是苦肉計哦」


    向兩個杯子裏倒滿酒。


    「看樣子你到是有想要來一杯的心情吧?」


    絲薇特拉娜一段時間看著阿莉西亞和酒,


    「今天有想要墮落的心情」


    喃喃著,抓過酒杯一飲而盡。


    「早上喝酒這種程度就算墮落,你是哪裏的修道女啊。呐,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拉?」


    「想要搭話卻被那孩子逃開了」


    「真還是那樣笨拙呢。鬥真君傳授的誘餌作戰如何了?你不是料理很拿手的嗎」


    「不,還沒有因為做母親的資格對於我已經」


    玩弄著手指頭的樣子,實在不是能讓信奉著絲薇特拉娜的阿爾法貝特的成員看到的景象呢。


    就在阿莉西亞思考著如何應付絲薇特拉娜那曖昧不明的態度的時侯,鬥真走了進來。


    「嗚哇,一大早就喝酒嗎?」


    「阿拉,鬥真君,早上好。寒冷的地方從一早就喝酒是家常便飯哦家常便飯」


    「就是啊。有什麽不滿嗎?」


    被絲薇特拉娜發直的眼神盯著,鬥真不禁退縮起來。


    「被喜歡的人甩了在鬧別扭呢。別在意」


    「啊,是說可麗兒逃走的事情吧」


    再次刺中要害的話語讓絲薇特拉娜越發消沉。


    「那個雖然可能是我多管閑事」


    被瞪了一眼的鬥真再次畏縮地向後退了一步。


    「是不是被討厭了,我認為其實並不那麽重要」


    再次遭到瞪視的鬥真努力地忍耐著。


    「究竟想要說什麽?」


    如果是無聊的內容就殺了你,也包含著這樣的言外之意。


    「誒,那那個呢。可、可麗兒患有相貌失認症。因為這個原因可麗兒對其他人總是並不在意。大概在她眼裏阿莉西亞小姐和利巴斯先生並沒有多少分別吧?」


    「等下,這話可不能聽過算過呢。是說我和那個大塊頭看起來一樣嗎?」


    阿莉西亞粗魯地放下杯子。


    「啊、不、隻不過是打個彼方而已」


    鬥真雖然想要打圓場,但阿莉西亞已經抱起了頭。


    「不過說起來,相似的地方的確也能想起不少呢」


    看樣子是相當大的打擊,就此陷入沉默。


    「可以繼續說下去嗎?」


    絲薇特拉娜似乎是感到了什麽,以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認真表情注視著鬥真。


    「所以我想說的是,從一開始就會被躲開真是很厲害呢。因、因為這不是代表著已經認出了絲薇特拉娜小姐了嗎」


    絲薇特拉娜像是被雷打了了一般僵硬在原地。


    「從一見麵開始,就讓她感興趣了」


    「原來如此。挺能幹的嘛鬥真君,還以為你永遠是呆呆傻傻的呢」


    看上去似乎陷入消沉的阿莉西亞啪地拍了下手。


    不知是受到讚賞還是嘲諷的鬥真臉上露出曖昧的表情。


    當一段時間都在發愣的絲薇特拉娜終於回過神來的時侯,鬥真都已經吃完了早餐。


    「啊、擅自就開了冰箱拿早餐吃。抱歉」


    盡管這麽說著還一臉美味地吃著的樣子,除了用神經大條外實在找不到其它詞來形容了。不過絲薇特拉娜有更為在意的事情。


    「鬥真,可麗兒是什麽時侯開始相貌失認的?」


    「唔——,因為是這種敏感的話題,沒有怎麽去問過呢」


    阿莉西亞似乎是喝了不少酒,帶著微微泛紅的臉再次插嘴進來。


    「竟然從你的嘴裏還能冒出敏感話題這詞來」


    「我這種程度還是」


    鬥真稍稍露出憮然的表情,不過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麽。


    「啊、不過有聽說過是從很小的時侯就已經相貌失認了」


    「不是先天而是後天的,是在非常小的時侯變得相貌失認的對嗎?」


    絲薇特拉娜再次強調地確認。是作為母親對孩子的患病感到擔心吧。鬥真如此理解道。


    「大概就是這樣吧」


    「那孩子無法識別個人」


    絲薇特拉娜將手靠在嘴邊陷入沉默。


    「絲薇塔,雖然明白會有些打擊」


    盡管阿莉西亞上前搭話,也被揮手拒絕。是想就這樣先放她不管吧,靜靜地走出房間。鬥真同樣也感到不應該留下而打算從房間出去。


    「可麗兒無法識別個人,真的是因為相貌失認嗎?」


    臨走前聽到的自言自語讓他有些在意。


    3


    可麗兒在林中走著。不斷地回頭望向走出的屋子。


    厚厚的防寒服讓動作變得不靈活。風帽的皮毛讓臉上癢癢的。視線被遮擋。這對於要尋找沒有氣息的對手並不合適。從昨天就看到數次的閃著赤色光芒的物體幾乎感覺不到氣息。然而卻沒有想要把風帽摘下。


    這是昨天鬥真給自己穿上的。還說著好可愛並摸了自己的頭。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今天自己就這麽穿著。


    和叫做母親的人見了麵。有種更加不可思議的感覺。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卻害怕靠近。不、並不是害怕。那是可麗兒至今都沒有感受到過的感情。


    天空一直是陰雲密布。雪也緩緩飄落。


    腳步停止。視線的角落捕捉到赤色的光芒。果然感覺不到氣息。盡管站在下風卻聞不到任何氣味。


    赤色的光點三個、四個逐漸增加。在離開十多米的地方窺視著可麗兒的行動。看不清全貌並不全都是雪的原因。而是不容易看清的身體構造。隻有赤色的光芒異常醒目。


    不斷增加。不知何時背後也出現了五個紅色的光點。合計十個。遠遠地觀察著可麗兒。


    殺意也好敵意也好,都感受不到。就好像是無機物般。但是可麗兒保持著警戒。這種行動與狩獵的獵物的野獸極為相似。


    脫下手套,褪去風帽,拔出長刀。赤色光點的動作停了下來。警戒著對手。


    擺出架勢的刀刃中散發出她難得釋放出的殺氣。


    「不能接近那個屋子」


    可麗兒的話語,或許應該說是請求吧。


    與正體不明的敵人在一段時間內互相對峙。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可麗兒!」


    呼喊聲傳來。


    「怎麽拉,一個人跑到這種地方來」


    鬥真跑了過來。


    赤色的光點已經悄然無蹤。


    4


    「沒有看到可麗兒嗎?」


    被絲薇特拉娜問起的阿莉西亞露出意有所指的笑容。


    「那邊哦」


    指向窗外。在那裏可以看到可麗兒以及鬥真的身影。鬥真在給可麗兒整理服裝。給她戴上風帽套上手套。而在這期間可麗兒一直都乖乖地站著。


    在阿莉西亞麵前,羨慕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


    「怎麽辦?這樣下去可是你輸了哦」


    絲薇特拉娜表情中浮現出焦急的神色。就算在密涅娃時代,讓她能露出如此焦急的表情有過幾回呢。想到這裏阿莉西亞不禁失笑。


    「至少料理做一下也好啊?」


    「但是」


    「我也想嚐嚐很久沒有嚐到的你引以為傲的料理了呢。昨天是剩飯,今天早上是酒和小菜,不覺得太淒涼了嗎?就算利巴斯不


    用吃,但是像我和鬥真那樣還要厚著臉皮,偷偷地吃攜帶食糧的哦。不覺得可憐嗎。招待客人可是當家人的義務哦。和女兒沒有關係的喲」


    「說、說得也是。確實如此。對利巴斯做了非常抱歉的事。對不起。用料理招待客人是非常普通的事呢」


    麵對阿莉西亞指明的逃避道路,一目了然地衝了進去。還是這麽別扭的性格真是頭痛,阿莉西亞拚命地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


    看了日曆後絲薇特拉娜開心地露出笑容。


    「今天是今天是最適合招待客人的日子呢」


    過了午後就有輛大貨車駛入村子。車上載滿了各家預定的日用雜貨以及食材。大群的人在貨車周圍聚集。絲薇特拉娜也不例外。如果錯過這個時刻,就會不得不暫時過上一段無法自由進食的生活了。


    「今天幹勁十足呢」


    看著買下大量食材的絲薇特拉娜,女性們都調侃起來。


    「好久沒有鼓起幹勁了。我可不能輸給那小子幼稚的薄煎餅呢」


    說著,絲薇特拉娜望向和鬥真正在玩耍的可麗兒。


    「看好,就像這樣滾過去的的話雪球就會變大。然後把兩個疊起來」


    看樣子鬥真正在教可麗兒做雪人。


    鬥真正在費力地將做得太過巨大的雪人的頭搬上去。在以為好不容易終於搬上去後,球卻向後滾下把自己壓在了下麵。


    可麗兒就在壓著鬥真的雪球上把自己做的雪球堆了上去。並按剛才所說的插上樹枝套上手套。


    「等、等一下可麗兒」


    不敢把可麗兒第一次做的雪人毀壞,鬥真就被墊在下麵凍得瑟瑟發抖。


    ——不、不能放鬆下來。那家夥是敵人。


    絲薇特拉娜慌忙收緊情不自禁和緩下來的表情。叱責著不禁露出微笑的自己。


    「在搞什麽啊你?」


    路過的利巴斯一臉受不了地輕鬆將壓在鬥真身上的雪人抬起,並疊到鬥真做的那另一隻球上。三球疊起的高達2米的巨大雪人完成。


    「呐,幫它做出臉來吧」


    接過鬥真遞來的作為眼鼻的石頭,利巴斯讓可麗兒座在自己肩頭抬高到雪人頭的高度。


    5


    「好」


    完美地將食材都收集到的絲薇特拉娜出聲為自己鼓勁。


    那圍著兔子圖案圍裙並一臉快樂地做著料理的模樣,與其說是美麗倒更給人以可愛的印象,完全感覺不到那種讓人無法靠近的凜然之氣。


    「全部都要用嗎?」


    看著在廚房內堆得滿滿當當的材料,阿莉西亞吃驚地睜大雙眼。充分代表了絲薇特拉娜的幹勁程度。


    其中有一些並不是今天剛入手的,而是之前就已經儲備好了的。將鮭魚子罐頭鐵拴拔出將之前以醬油入味後儲藏的食材同肉料理所用的沙司拌勻調和。


    在將俄羅斯料理以日式風格的精致配色與裝點的同時,混以美式豪快之風的種種料理,因受到村民們的一致好評也經常會發生厚著臉皮要求分享的狀況。


    也預想到了今天會被拜托的情況,所以種類和數量也多準備了一些。而平時不怎麽做的甜食,這次當然地也大量地作了準備。蜂蜜與秘藏的菩提以及白洋槐並排在一起,甜醬與手製的苔桃、黑醋栗以及蘋果羅列桌前。


    「哼哼哼~哼」


    自然地哼著歌。像這樣心情愉快地做料理是多久前的事了呢。


    一旁的阿莉西亞懷念地眯起眼睛。十二年前。失去蛟從美國回來以後,就沒有再見過她真正開心地做料理的身影了。


    本想要提出幫忙的阿莉西亞很快又轉念重新坐下。然後等著絲薇特拉娜何時會注意到。


    「哼哼哼~哼,哼」


    絲薇特拉娜的歌聲嘎然而止。正在做料理的行動也完全停止。然後畏畏縮縮地轉過頭。她看到的是藏在門後偷看著這裏的可麗兒。


    「啊」


    失去言語。似乎連呼吸都停止了。一段時間內互相凝視著的二人沒有絲毫的動作。最先行動的是可麗兒。用力地眨了下眼後,就轉身想要逃開。


    「等」


    沒能說出口。聲音在中途堵住了。


    但是可麗兒停了下來。撞上了正好走過來的鬥真的胸口。看著二人之間交互的鬥真露出愉快的笑容,轉過可麗兒的身體。


    「呐可麗兒,在做很美味的東西哦」


    將手搭在肩膀上朝室內誘導。並不是強硬地,而是溫柔的動作。可麗兒猶猶豫豫地走進廚房,不過很快就被室內漂浮著的料理香味吸引用力地聞了起來。


    「好香的味道呢」


    就好像被香味吸引著般,可麗兒走進廚房內部。不知道是不是太專注於香味了,穿過絲薇特拉娜來到以小火燉煮著的鍋旁凝視起來。


    「那、那是一種叫鮭的魚的燉湯。旁邊的鍋子是」


    最初雖然是笨拙地作出說明,不過逐漸變得饒舌起來。絲薇特拉娜一個接一個地對料理進行著說明。在一旁聽著的鬥真及阿莉西亞卻擔心著如此眾多的數量是否能全部吃完。


    「最後就是要做可麗餅這個甜點。類似於烏克蘭風的法式蛋餅類的東西」


    一聽到甜食可麗兒的眼瞳中立即迸發出光彩。


    「那東西也能做?不會太吃力了點?」


    麵對阿莉西亞理所當然的指摘,絲薇特拉娜稍稍露出困擾的表情。


    「說不定是有點太吃力了呢」


    朝著依然將視線停留在俄羅斯風的可麗餅食材上的可麗兒,鬥真搭話道。


    「看上去做起來挺費力的呢。說不定可麗餅就做不成了呢」


    「你、你說什麽」


    想要反駁的絲薇特拉娜被阿莉西亞製止了。因為她察覺到了鬥真接下來想要說什麽。


    「但是如果有誰能幫下忙的話,說不定就能把可麗餅做好了呢?」


    可麗兒眼睛不斷地眨了幾下。


    「要試著幫忙嗎?自己做的料理可是最好吃的哦。絲薇特拉娜小姐覺得怎麽樣?可麗兒似乎想要幫忙呢」


    麵對突然拋向自己的話題絲薇特拉娜慌張起來,


    「那、那、那麽,能幫我開罐頭嗎?」


    番茄醬的罐頭和開罐器就放在桌上。雖然是近到直接就能傳遞的距離,但絲薇特拉娜卻沒能親手轉交。可麗兒來回看著眼前的罐頭和開罐器歪起頭。


    「啊、啊——,可麗兒在困擾了吧。不知道開罐器的使用方法吧。要是誰能教一下就好了呢」


    「故意得太明顯了吧」


    對於鬥真的話語阿莉西亞拚命地忍住笑。可麗兒兩手拿著開罐器和罐頭向鬥真伸出。


    「抱歉呢可麗兒,我也不知道啊」


    「不過會做料理的人應該會知道的吧?」


    阿莉西亞配合起鬥真的企圖。


    「那、那個」


    絲薇特拉娜緊緊握著圍裙,拚命地想要說些什麽。可麗兒在些許的猶豫後,將開罐器和罐頭朝絲薇特拉娜伸出。


    「教我」


    那是可麗兒對絲薇特拉娜說出的第一句話語。


    「這、這要這樣用」


    在可麗兒前想要示範一下開罐器的使用。不過顫抖的手卻沒法好好動作。


    「啊、啊咧,抱歉。稍微有點看不清楚」


    垂著頭的絲薇特拉娜的臉頰上可以看到閃光的物體。


    鬥真與阿莉西亞使了個眼色後,悄悄離開了廚房。


    「真是一對笨拙的母女呢」


    看著將眼睛摘下的阿莉西亞,鬥真微笑起來。


    「阿莉西亞小姐的淚腺意外地脆弱呢」


    代替話語


    ,額頭被彈了一下。


    6


    就算在沒有日落的白夜,森林的深處依然昏暗。


    它們放射出赤色的光芒,在草木間穿梭。可以聽到鳥鳴聲以及人快速交談的話語,在言語的驅使下與夥伴們進行交流。


    在深入森林一段距離後,便聞到大氣中混雜著與先前不同的氣味。先頭停止後其他的夥伴也在周圍固定住般停止不動。


    一隻從林中探出頭窺視周圍。如蛇般細長而透明的身體在中心可以看到赤色的核心。


    「混帳,像那樣幼稚軟弱的男人有哪點好了啊」


    「烏拉吉米爾,村長在叫了哦」


    「真羅嗦,知道拉。絲薇塔那家夥,竟然給我瞧不起人」


    出現了和它們使用著完全不同語言的兩頭生物。不、應該用兩人來表現吧。是被稱作人的存在。一人握著柴刀粗暴地揮砍著周圍的草木。是剛才被稱為烏拉吉米爾的男人。另一人跟在後麵。


    但是對於它們的情報除了知道是有機生物構成的天敵以外就再也沒有其它了,不過他們的行動不管有著怎樣的意義都沒有關係。隻要是天敵,深深印刻在它們生存本能之中的防衛本能就作出了行動。不斷發出有機生物的殲滅指令。


    ——吱咿咿咿咿魯魯魯庫庫庫嘰嘰。


    和夥伴采取聯絡,腦袋靈活地轉動著。雖說這一動作不難讓人聯想到可愛的小動物,但會話的內容卻是殲滅敵人。


    一隻像是進一步確認狀況般將頭高高抬起。但是它看到的是旋轉著橫掃而來的柴刀。慌忙縮起脖子,柴刀深深地砍入腦袋後方的樹木上。


    夥伴們靈活地轉頭互相看了看,便各自在雪中奔逃開了。


    泵跑過來的烏拉吉米爾拔下柴刀不以為然地啐了一口。


    「還以為是野兔子什麽的那」


    「殺兔子的話可要遭絲薇特拉娜討厭的哦。你也知道那人喜歡兔子的吧。而且又不是為了捕獵而濫殺的話,村長也」


    「不要對我指手劃腳的!」


    突出柴刀的烏拉吉米爾怒吼道。


    「知、知道了啊。我要回去了。村長的傳話也傳達了。一定要去啊」


    烏拉吉米爾揚起柴刀將對方趕走。


    「哼,這種程度就縮了還真沒膽子呢」


    在烏拉吉米爾背過身的時候從雪中出現了它們的身影。垂直伸出的頭部打開的瞬間,如冰柱般的針從中突出,瞄準烏拉吉米爾的方向。


    「要怎麽做才能讓那家夥成為我的女人呢?」


    烏拉吉米爾再次胡亂地揮起柴刀。金屬聲響起手臂一陣發麻。


    「怎、怎麽拉?」


    看到柴刀的刀刃大吃一驚。一半的部分已經缺失。


    頭被打到而搖搖晃晃的一頭發現烏拉吉米爾正在仔細端詳自己,慌忙將身子鑽入雪中。看樣子是慎重而膽小的性格。


    「什麽都沒有吧?打中什麽了啊?」


    那個人類看著斷刃不解地反複歪著脖子。


    ——嘎嘎嘎咕咕咕咕嘰嘰。


    被打的那一隻在雪中發出怒吼的聲音。周圍的同伴們也回以呼應的聲音。


    「喂、喂怎麽了啊」


    聽著近在周圍的從未聽過的聲音,烏拉吉米爾慎重地環顧四周。


    「喂、究竟有什麽在啊?」


    能讓柴刀缺損的硬度。馴鹿的角和老虎的牙都沒不可能有這麽硬。在混雜著恐怖與興奮的感情驅使下,烏拉吉米爾不斷地揮舞柴刀砍向雪地。


    「你這家夥,去死、去死、給我去死!」


    雪團飛舞。但是不管怎麽砍都感覺不到除了雪以外的手感。


    「是多心了嗎?」


    不斷重複著破壞行動的烏拉吉米爾的氣息越來越粗。不、是變得越來越凶暴。


    「如果嘴上不答應,就隻能讓身體答應了那」


    想象著把絲薇特拉娜按倒在地的樣子,烏拉吉米爾的表情下流地扭曲起來。


    有聽說那個女人非常強的傳言。說是鄰村以力氣出名的家夥上去挑釁卻被輕鬆放倒。但是烏拉吉米爾並不相信。絲薇特拉娜那纖細的身體哪來的力氣能夠把壯漢打倒呢。


    多半是被絲薇特拉娜的色相所誘惑露出破綻了吧。說不定是享受了更多的服務讓他嘴上說被打敗了也有可能呢。


    「這次一定,嗯?」


    赤色的光線映入視野。奇妙的東西從樹上垂下。細而透明的身體中央閃著紅光。先端揚起頭注視著烏拉吉米爾。瞬間領悟到。讓柴刀缺損的原因就是這個。


    「嗚哇、嗚哇啊啊啊啊!」


    將柴刀胡亂揮舞,其中一下命中了如蛇般的東西,將其打飛到森林深處。


    「什、什麽啊沒什麽了不起的嘛」


    扭曲著笑容的烏拉吉米爾眼前,出現了其它透明的蛇。接著又是一條。接連不斷地出現,一轉眼就多達十多條。沒有眼睛甚至嘴巴的頭一起望向烏拉吉米爾。


    「哇、嗚哇、啊啊啊啊啊」


    瘋狂地將柴刀亂揮一氣,跌跌撞撞地開始逃跑。止不住的慘叫。途中腳被什麽絆到摔倒在地。回頭看去就見腳已被透明的蛇纏住。


    滑行著前進的透明蛇群將烏拉吉米爾團團包圍。已經沒有退路。


    「噫、噫呀,救、救命」


    在發出悲鳴而張開的口,一條蛇直竄而入。深入喉嚨深處的物體讓烏拉吉米爾呼吸困難,拚命想要將其拔出。但玻璃製的身體異常光滑根本難以抓住。


    終於完全滑了進去。隻是一條還沒有完。一條接一條地透明蛇殺入烏拉吉米爾的口中。兩條、三條逐漸將食道硬是撐開鑽了進去。


    烏拉吉米爾的身體不斷痙攣,終於一動不動了。如此多的透明蛇,如今一條都看不到了。


    本已死了的烏拉吉米爾的腹部蠕動了一下。


    7


    在白夜的早晨,鬥真一人佇立在森林深處。深呼吸調整身體的氣息。慢慢地將寒冷驅逐,讓神經感知變得敏銳。似乎連在身旁飄過的一片雪片都能感到。


    在調整好身體後,開始練習起鳴神流的招式。在不斷的重複中,身體的運動自然地舒展開。


    昨天過得很快樂。毋庸置疑是一段幸福的時光。堂妹和舅母二人那樣的快樂,讓看著這一幕的鬥真也感到幸福。但是鬥真不能一味地沉浸於幸福之中。


    在自己度過幸福時間的同時,一名少女的身影一直在腦中浮現。


    ——由宇。


    由宇的身影重疊在可麗兒與絲薇特拉娜這對母女身上。她也是在不知道親情的溫情下成長的。背負著作為峰島勇次郎女兒的罪孽活過來的。


    正是為了對此想要做點什麽,才會跟隨不坐聽從勝司的話語來見絲薇特拉娜的不是嗎。


    等回過神來已經活動了一小時以上了。全身已是大汗淋漓。不過身體一停下來,冷卻的汗水就一下子奪取了鬥真的體溫。


    「嗚嗚、好冷」


    顫抖的鬥真眼前溫暖的飲料遞了過來。


    「請」


    「謝謝」


    是熱紅茶加入蜂蜜以及白蘭地的飲料。讓身體從內心發出溫暖。


    「還好喝嗎?」


    「嗯,誒誒誒!?」


    眼前的絲薇特拉娜差點讓自己跳了起來。


    「難道沒有注意到嗎?」


    「那、那個,專心練習之中了,啊哈哈哈哈哈」


    「我就當是這麽回事吧」


    究竟是吹了什麽風啊。本以為自己會不會已經遭到討厭的鬥真會如此在意也情有可原,隻是默默地品嚐著紅茶。


    絲薇特拉娜也保持著沉默在原地一動不動。難道


    說是要把杯子帶回去所以在這裏等著我喝完?一想到這裏趕緊想要把茶喝完卻被噎到的樣子隻是徒增白眼,也沒有想要把空的杯子回收回去的樣子。


    「那個,難道說有什麽事嗎?」


    絲薇特拉娜像是受到了驚嚇般抖了一下。


    「為、為什麽會這樣想?」


    「是什麽說不出口的事情嗎?」


    得到肯定回答後繼續說道。


    「那、那個呢,該怎麽說呢」


    視線遊移不定,在困擾著如何找到話語的突破點。


    「非、非常感謝」


    「誒?」


    不明白對方說了什麽而反問起來的鬥真,受到了絲薇特拉娜險惡表情的回應。


    「就、就是昨天的事情啊」


    麵對還是一臉疑惑不解的鬥真,絲薇特拉娜的表情逐漸變得焦躁起來。


    「真是的,讓人著急這點也和那個人一樣呢」


    「誒、啊,啊啊。抱歉」


    「為什麽要道歉啊,真是的!」


    越來越惹她生氣了。


    「啊、不,是我不好呢。明明是我要年長一倍以上,卻還沒有個大人樣子」


    絲薇特拉娜端正姿勢,咳嗽一聲後直視鬥真。表情中帶著溫柔的微笑。


    「阪上鬥真,昨天可麗兒之事還煩你費心助力,真的是非常感謝。對你那細致周到和溫柔善良,我深表感激」


    「好像是在鏡子前練習過的說話方式呢」


    緊緊握拳,絲薇特拉娜拚命忍耐著。


    就算鬥真繼續開始練習,絲薇特拉娜也沒有離開。一段時間內都一直看著練習的身影。


    在見麵的第一天鬥真就訴說了蛟的事情。阿莉西亞也把勝司匯總的關於魔術師事件的報告書交給了她。


    在聽了陳述及讀了報告書後,絲薇特拉娜這樣說道。


    ——在我心中,蛟已經在二十年前就死去了。就算讀了真目勝司的報告書也好聽了你的話也好,都無法想象那是我認識的蛟。


    成為魔術師的蛟究竟變化到怎樣一種地步呢。憎恨與後悔會將人變到何種地步呢。


    要是沒能救到由宇,自己最終也會變成像成為魔術師的蛟那樣嗎。


    「想要變強嗎?」


    思考的間隙,傳來絲薇特拉娜的話語。


    「誒?」


    「我一直在想,要給你什麽禮物作為報答才好」


    「禮物什麽的,不必那麽」


    「如果僅靠模糊不清的想要變強的想法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鬥真在想些什麽,是為了什麽來到這裏,絲薇特拉娜的眼神似乎將這些都已看透。


    說不定就是這樣。自覺到現在的自己隻是在一片黑暗中掙紮而已。


    「回禮決定了。來和我交手吧。我來告訴你什麽是絕對的強。在這之上再考慮。所謂的強究竟是什麽」


    8


    鬥真和絲薇特拉娜的較量不知何時變成了阿莉西亞及利巴斯,甚至可麗兒都來觀摩的狀況了。場所在離村約三十分鍾車程的地方。為了不讓村民看到。


    「是認真的嗎?」


    阿莉西亞不禁問起正在進行準備的絲薇特拉娜。


    「沒關係的哦。我不認為會控製不住力量殺了他的大概」


    「不是這方麵」


    當然認為也有這方麵的可能,阿莉西亞進一步責問道。


    「是說你的身體啊。狀況已經很糟了吧」


    「還想讓你看看我出全力的樣子呢」


    「全、全力竟然?」


    阿莉西亞知道絲薇特拉娜所說的全力的意義。不管是那戰鬥能力也好,還是所要付出的代價也好。


    「對大腦的負擔太大了。記憶又要損壞了哦」


    「瑣碎的事情忘記多少都無所謂」


    看著正在準備著的鬥真以及可麗兒。


    「如果能讓那兩個孩子能永遠記住我的樣子的話」


    「但是」


    「隻有一分鍾。這之上不會再使用」


    拋下還想再說些什麽的阿莉西亞,絲薇特拉娜朝鬥真走去。


    「趕快開始吧,鬥真」


    絲薇特拉娜靜靜地微笑道。


    與絲薇特拉娜拉開十米左右距離對峙著的鬥真不明白為什麽她穿得這麽單薄。雖然理由可能是厚的服裝容易妨礙行動,但就算考慮這點現在所穿的也太過單薄了。


    「咳啾」


    當即打起噴嚏。那樣身體不就因為太冷,反而變得行動不靈活了嗎。


    「那麽開始吧」


    絲薇特拉娜從袖中取出電纜,插入將頭發撩起後脖子上顯露出來的插口。直達頭部中央長有10厘米的插口被植入頭內。


    「哈」


    不同於寒冷的另一種感覺讓身體微微顫抖並吐出灼熱的氣息。同時,絲薇特拉娜的頭發猶如擁有意識般動了起來。


    一瞬間愣住的鬥真很快重新振作精神架起鳴神尊。現在依然保持著封印的狀態。盡管已經經曆了多次的激戰,四四家的封印依然絲毫沒有鬆動的樣子。


    「接下來就要展示我的能力了」


    絲薇特拉娜以靜謐的表情站立著。集中精神,不斷重複著深長的呼吸。


    閉著的眼逐漸睜開。頭發纏繞住絲薇特拉娜的身體。將衣服撕裂,覆蓋於全身。從亞麻色的發間透過的肌膚的顏色隱約可見。


    這就是絲薇特拉娜的最終手段。覆蓋全身的頭發——根據炭分子的排列不同兼具鑽石的剛性以及碳納米管的柔韌性,擁有著絕對的防禦力,同時身體的運動在與頭發的聯動下,將實現常人難以捕捉的行動。


    本來炭元素就是作為最先進技術的有機化學的核心,其性質的多樣性被應用於各種領域。這種元素絲薇特拉娜已經熟練地使用了二十年以上了。


    接受過事前說明的鬥真再度提高警戒。


    「接下來我要展開的攻擊,請務必想盡辦法全力回避或是防禦。不然可是會死的哦」


    被如此警告。


    並沒有走神也沒有眨眼。絲薇特拉娜隻是筆直地從正麵衝來。雖然這麽說但鬥真所認識到的,隻是因疾馳而產生的如爆炸般的雪煙。翻滾的雪煙從絲薇特拉娜站立的位置直向鬥真的所在延伸。


    基本是本能地想要拔出鳴神尊。連不能拔出這一意識的思考瞬間都沒有。感受到了如此程度的性命危機感。但是被封印所阻無法拔出刀身。1毫米都沒動。


    ——糟了。


    完全失去了先機。盡管如此,猛然護住腹部的行動救了鬥真一命。


    察覺懷中突然出現什麽。通過防禦著的手臂腹部感到猛烈的衝擊襲來。亞麻色的頭發及綠色的瞳孔。身體輕易地浮起。什麽時侯被她鑽進來的。從腹部直到後背劇痛不止。


    ——啊咧?


    身體還浮在空中。


    ——剛才被打了?


    現在鬥真整個人向一側飛去。


    ——騙人的吧?


    終於後背著地。身體在雪地上如破布般翻滾。在翻滾中努力地調整體勢。


    總算是將身體控製下來,雙足在地麵撐開止住後退。抬起頭就看到自己翻滾的軌跡劃出在雪地之上。在翻滾阻力甚大的雪地上,自己被吹飛了近20米。


    要是沒能防禦的話就會死,現在終於實際感受到那句話的意思了。如果腹部遭受到直擊,內髒必然已經破裂。


    但是鬥真現在必須要立即把握的,是絲薇特拉娜現在的位置。視野各處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聽到切開的風的聲音慌忙回轉身體,能回避過從正上方襲擊而下的絲薇特拉娜的攻擊果然還是作


    為鳴神尊繼承者的反應。但是曆戰魔女的行動更在此之上。一下子抓住剛回避過的鬥真的腳踝。不過那並不是手能夠到的距離。然而絲薇特拉娜擁有讓手足延長的替代物。頭發纏了上去。


    就這樣抓住鬥真的腳踝以低手拋投的動作全力甩出。鬥真就感到整個身體撞上了沉重的風壓。就這樣在冰凍的地麵上滑行。突然感到身體浮空是因為地麵存在的斷差而飛了起來。劃出一道弧線後又在雪地的斜坡上不斷翻滾。


    在幾乎已經無法形成可理解意識的視野和氣息中,感覺到絲薇特拉娜毫不留情的一擊再度襲來。鬥真依然在翻滾著的身體被踢上空中。麵對就好像皮球般被拍上的鬥真的身體,絲薇特拉娜一躍而起在空中瞄準。


    「接著的一下會很痛哦」


    顏麵被抓住的鬥真透過指尖所看到的,是絲薇特拉娜感受到戰鬥愉悅的歡喜表情。會被殺。背後不禁竄起一道寒意。


    絲薇特拉娜毫不留情地將鬥真從空中摔下。鬥真猛烈撞上的地麵當即碎裂,水從中噴出。湖麵的冰破裂了。穿透冰麵,鬥真的身體依然不減衝勢沉入水中。零度以下的水溫直逼心髒,並讓其靜止。


    ——那是、什麽?


    在心髒停止失去意識的瞬間,鬥真注意到水中的赤色光芒。


    9


    被絲薇特拉娜從水中撈起的鬥真翻倒在地上。將鳴神尊的繼承者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女性已經解除了頭發的武裝。


    「哎呀」


    跑來的阿莉西亞及可麗兒、利巴斯,注意到頭發武裝解除後一絲不掛的身體,利巴斯慌忙將視線移開。


    「心髒停止了。受冰水刺激導致的休克症狀吧」


    從阿莉西亞那裏接過外套披上的絲薇特拉娜語調淡然。


    「難道,你真的殺了他?」


    阿莉西亞睜大眼睛。


    「在說什麽啊。隻是心髒停止了而已。隻要給心髒按摩的話,數分鍾以內是不會對大腦有影響的」


    將鬥真放置在當場,撕開衣服露出胸口,將右手貼在胸上。頭發順著手臂一直爬到指尖。直到指尖的頭發就這樣刺入鬥真的皮膚。


    「我能問下這是在做什麽嗎?」


    「看了還不明白嗎。心髒的按摩啊。潛入體內的頭發直接讓心髒活動」


    阿莉西亞想到頭發將心髒纏住的樣子就覺得一陣難受。


    過了一會兒,鬥真痛苦地吐出呼吸。從口中吐出大量吞入的水。


    「咳嘔咳嘔」


    留著眼淚和鼻水不斷地咳嗽。


    「喂、喂沒事吧」


    利巴斯擔心起來,可麗兒一語不發,蹲下身子凝視著鬥真。


    「沒、沒關係了。噗、咳嘔」


    怎麽看也不像沒關係的樣子。


    「究、究竟發生了什麽?」


    終於有餘裕關心起自己的慘狀,鬥真問道。


    「因為心髒停止了,剛做了心髒按摩」


    「這、這樣啊。在心髒按摩下活過來這是第二次了呢」


    「嘛,意外地頑強呢。讓人放心了」


    總覺得言外之意就是說該更嚴酷一點吧。


    會認為她是個溫柔的人是大錯特錯了。隻是善於露出溫柔的表情,僅此而已。雖然有無法拔出鳴神尊的不利條件,但就算如此還是太強了。前兩天戰鬥時根本就隻是看到了皮毛而已。


    「我還是手下留情了哦」


    不知道是不是讀到了鬥真的表情,絲薇特拉娜坦然地說道。語氣中全然沒有任何的豪氣。隻是敘述事實的語調。其姿態再次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畏懼。


    「是嗎,還能更厲害啊」


    鬥真雙腳蹣跚著想要站起。


    「等下,太勉強了」


    「不、沒關係。難得能陪我練習,在這裏就停手就太可惜了」


    「你認真的?」


    明明是生死關頭,鬥真還能露出笑容。讓人難以置信也是不無道理。


    可麗兒站到鬥真眼前。將手持的長刀伸出。


    「是要讓我用那個?你的好意雖然心領了」


    「接受下來吧」


    打斷鬥真想要拒絕的話語的正是絲薇特拉娜。


    「這樣子隻會重複剛才的結果。如果禍神之血是如此禁忌的力量的話,就把一切吞下吧。反正到頭來是無法逃避命運的」


    鬥真迷茫了。使用可麗兒長刀的機會過去有過好幾次。確實與鳴神尊的感覺不同。說不定也不會出現由宇所擔心的現象。


    「我明白了」


    鬥真接過長刀。


    不管怎麽說,這樣下去隻會在沒有答案下結束。


    盡管第二次的戰鬥已經開始,鬥真卻沒有拔刀的動作。


    「這還真是可怕呢」


    然而絲薇特拉娜卻說出了帶有警戒意味的話語。


    鬥真把長刀架於腰際,手扶刀柄。擺出居合斬的架勢。既有將拔刀時間縮減到最小的用意,同時也是對抗絲薇特拉娜那速度的手段。


    在希望都市的地下與蛟作戰時采用的戰法。雖然並非有意如此,但對於如此諷刺狀況,讓鬥真心中感到一抹痛苦。


    「拔即斬,非拔不斬,此刀唯有斬時方為刃物。完美地表現出了居合的極意呢。在守候中看穿刹那的機會才是真髓」


    鬥真滑動腳步一點點地調整距離。


    「那麽開始吧」


    在與最初相同完成以頭發包裹住身體的型態後,絲薇特拉娜就好像是完全不介意地直衝而來。不帶絲毫的猶豫便突入長刀的有效攻擊圈。


    拋除雜念的鬥真幾乎是靠反射神經拔刀。


    刀刃在鞘中加速。在刀出鞘的瞬間,世界改變。在現在所熟知的世界中融入了另一感覺。那是鬥真極為熟悉的感覺。被由宇稱為世界外側的感覺。長刀在拔刀術的加速之外,劃出超越世界的軌跡。與速度相異的加速被加算其上。


    這是無法接住的。就算是由宇之前也隻有通過被稱為【神之門】的遺產才能把握鬥真刀的軌跡。或是擁有如七宗罪的少年貝利亞那般的視覺能力才能防下吧。


    然而絲薇特拉娜卻不滿足任何一個條件。因此鬥真的刀應該是無條件地砍中的。


    「了不起」


    但是與話語恰恰相反,絲薇特拉娜手掌一夾就簡單地阻止了刀刃。指間留下一道細微的血線。


    「如果是鳴神尊的話,我的手就要被砍落到地上了吧」


    舔著順著手掌留下的血邊微笑起來的表情甚至可以用妖豔來形容。


    「反過來說隻要犧牲一隻手臂就能戰勝鳴神尊的繼承者了」


    從腰際如連射炮般打出的拳頭,鬥真沒有招架之力。


    10


    「疼疼疼疼疼疼」


    身體各處隻要有一點活動疼痛必然襲來。就算身體不動但現在乘在行駛於崎嶇道路的車上,疼痛就不可能停息。


    「喂喂,沒問題吧」


    駕駛的利巴斯半帶著驚訝的表情看著。


    「實在沒法想象是骨折了呢」


    不僅是挫傷而且還骨折了。但那骨折的手臂鬥真依然像平常般使用著。


    「但是太沒有痛感,反而是覺得更糟了啊」


    這也是絲薇特拉娜所實施的治療。頭發潛入皮膚中纏住折斷的骨頭並硬化。化作堪比鑽石強度的奢侈的支架。而在那是或許是因為同時麻痹了神經,現在反到是全身的挫傷感覺更為疼痛。


    「真的是慘不忍睹呐」


    「啊哈哈,輸得很舒暢啊」


    聽著二人的對話,坐在後座的絲薇特拉娜一臉憮然。


    「不覺得沒有什麽能比會如此輕易地承認敗北


    的人更不值得相信的嗎?」


    「請允許我不作評論」


    將可麗兒夾在當中,一同坐在後座的阿莉西亞揮著手掌表示不想卷入其中。


    「給你一個忠告。你的本質,毋庸置疑是鳴神尊的繼承者。因此真木不坐及勝司等人的話都請當作耳旁風。不能夠受他人視點的影響。你要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去思考去理解。因此首先要熟知鳴神尊的使用方法。以追求極致的強所鍛造出的小刀。那麽所謂的強就存在於其本質之中。能領悟其本質,你就能自在地操縱鳴神尊。我是這麽認為的」


    「自在地操縱」


    就是說連腦內黑點也能自由控製嗎。


    「下定決心了的話,自然就能解開四四家的封印了吧。看樣子本來就不是會用頭腦思考後再行動的類型呢。這點和那個人還真相似。那個人」


    絲薇特拉娜的話語在此處停止。拚命地想要想起什麽。


    「總之,按現在所感受到的行動就好。是吧,絲薇塔?」


    「誒、嗯嗯」


    阿莉西亞在此切換話題,


    「呐,記憶方麵沒問題吧?」


    阿莉西亞突然詢問道。絲薇特拉娜稍微想了下苦笑起來。


    「到現在村子來的時候的事情想不起來了」


    「你,就是說」


    「沒關係的。真正重要的記憶,就算忘記了也以防萬一地記在日記裏了」


    麵對無言以對的阿莉西亞說著沒關係。


    「怎麽拉?」


    鬥真插入悄悄說話的二人之中。


    「不要偷聽女性同伴間的交談」


    背阿莉西亞噓噓地想要趕退的鬥真卻很快注意到可麗兒的樣子有些奇怪。


    「怎麽了?」


    可麗兒指向窗外。


    雲霧的彼方,無數赤色光點蠢動。


    11


    鬥真和絲薇特拉娜決定前去調查。雖然在深雪中走了段時間,但怎麽也到達不了可麗兒說看到的地方。


    「到現在已經看到多次是真的嗎?」


    「嗯嗯,最初是在回到村子的途中,另外,啊啊對了。剛才被摔入水中的時候也看到了。可麗兒在其它地方似乎也有看到過一次呢」


    「會不會是俄羅斯的軍隊?」


    絲薇特拉娜麵露難色。


    「最近有傳聞說借征兵之名襲擊村落將人擄走的事情」


    「嗯嗯,說不定赤色的光會和這事有所關聯。說到底為什麽俄羅斯軍隊要搶人呢」


    在絲薇特拉娜沉思的期間到達了目的地。


    「什麽都沒有呢」


    周圍是不見任何異樣的森林。


    「不會哦。好好看看雪地」


    按絲薇特拉娜所言凝望雪地。雖然在陽光的反射下看的不甚清楚。但鬥真依然注意到其中的不協調感。


    「是足跡,嗎?」


    細長的兩列雪坑,等間隔地並排著。從特征來看確為足跡,不過確無法聯想到這是哪種動物的足跡。


    「會是鴕鳥嗎?」


    絲薇特拉娜側過臉,肩膀顫抖起來。


    「你還真是和緩氣氛的天才呢」


    「是嗎?我還經常被訓斥要好好思考後再發言的說」


    但是現在這種惡言已經聽不到了。


    ——由宇現在怎麽樣了呢?


    根據麻耶最後所說,是回到了nct研究所的地下。孤獨地居住在那黑暗的倉穴之底吧。但是現在的自己無法救出由宇。何止於此,就算接近都隻會讓她痛苦。


    對於什麽也做不到的自己的不中用,感到異常痛苦。


    「嗯~」


    絲薇特拉娜的臉突然出現在眼前。


    「哇、啊啊」


    驚訝地連連後退的鬥真失去平衡一屁股摔在地上。


    「做、做什麽啊究竟是」


    「不不、隻是看到你難得露出一張男子漢的表情。是在想誰吧?」


    絲薇特拉娜與其說是微笑不如說是一臉壞笑地低頭看著跌坐在地上的鬥真。


    「這、這個足跡是什麽動物的呢?」


    雖然鬥真是故意想要轉移話題,不過這也是本來的目的。


    「誰知道呢?」


    「您說誰知道?絲薇特拉娜小姐不是對這周圍的動物知道的很詳細嗎?」


    「從足跡來看,刺進雪中相當深。從步幅推測的大小來看雖然和狼差不多,但明顯不是狼吧。沒有抓痕也沒有肉球。從這個深度來看,應該是有著相當長的腳才對。我也沒有看到過會有這種腳印的動物」


    收起先前輕鬆的氛圍,認真地審視起足跡。


    「擁有細棒一樣的足的動物?」


    鬥真在腦中想象起來,卻隻能浮現出馴鹿的腳細到不自然般的動物的樣子。


    「雖然確定是四足動物,不過像這樣大小的動物會發出赤色光芒,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究竟會延續到哪裏呢?」


    鬥真追著足跡爬上山丘。心中的不安揮之不去。就好像被什麽追趕著一般。


    爬上山丘的話,另一側就是一片開闊的平原。


    「啊」


    在發出這一聲後,鬥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發生什麽了?」


    從後麵趕上來的絲薇特拉娜表情也是大驚失色。


    在視野所及之處如果還能稱之為雪地的雪地上,被填滿了之前看到的那細長的足跡。數千、或者是數萬的數量。究竟要有多少野獸才能留下如此多的足跡呢。


    「是發生了什麽嗎?」


    是在發生什麽是嗎,還是說將要發生什麽事呢。鬥真為了減少心中的不安,開始搜索起來希望能找到什麽線索。正是因為不明正體才會感到不安。如果能夠理解的部分增加的話,自然不安就會減少吧。


    然後發現了什麽。看到突然向雪原奔去的鬥真,絲薇特拉娜慌忙跟了上去。


    「鬥真,究竟怎麽了?」


    接著絲薇特拉娜也了解到了鬥真趕去的目的地。雪原中隻有一處呈現出紅色。鬥真趕到那裏,將那赤色的物體拿起。那是數厘米大小的赤色石頭。甚至讓人以為是紅寶石般極為鮮豔的紅。就如同新鮮的血液所凝固而成。


    「這就是赤色光芒的正體吧?」


    從鬥真手裏接過赤色石頭的絲薇特拉娜麵露難色。


    「總覺得在哪裏見過的樣子」


    雖然想要努力回想起來,但欠缺過多記憶的絲薇特拉娜已是無能為力了。赤色石頭所觸及的,恐怕已經隻是所欠缺記憶的殘渣了吧。


    盡管如此絲薇特拉娜還是想要努力想起。這對於所欠缺的記憶無疑隻是雪上加霜。激烈的頭痛讓身體站立不穩。


    「沒、沒事吧!?」


    鬥真慌忙扶住身體。


    「嗯嗯,沒問題,沒問題的」


    絲薇特拉娜緊緊握著赤色石頭,再次確認自己的記憶。


    「想起來了。看到這個是二十年以前的事了」


    這是除了想起來這個行為以外,讓她露出另一種意義上的痛苦表情的記憶。


    「在沙皇研究所。叫做賽魯蓋伊.伊娃諾夫的蘇聯瘋狂科學家所在的場所」


    12


    「嗯,就是這個?」


    阿莉西亞看著怎麽都隻是一塊赤色石頭的物體。


    「是的。成功解析峰島勇次郎研究論文的賽魯蓋伊.伊娃諾夫決心將其中的幾個研究實用化。其中之一就是我。另外就是這個赤色的石頭,雖然分子間力製禦裝置也是研究成果之一,但是並沒有最後得出結果,應該是被廢棄了才對」


    「但是為什麽會在


    謎之足跡的集團中被發現。究竟是怎麽回事?」


    雖然什麽都沒有搞明白的情況下就回了村子,但在往常寧靜的場所也彌漫起了不安的氣氛。


    並不是鬥真和絲薇特拉娜發現的石頭的原因。中央廣場上不斷聚集起越來越多的人群,在其中傳來老人哀傷的聲音。


    「騙人的吧。烏拉吉米爾!喂,回答啊!」


    在一動不動的孫子前老人張皇失措。不斷搖著對方身體嗚咽地呼喚著。


    「究竟、究竟發生什麽了。為什麽我的孫子要遭到這種不幸啊」


    不斷責問著將孫子運回的村民。


    「我們發現他倒在樹林的盡頭,那時就已經」


    老人哀聲不止。深深的悲傷轉化為了無處可以發泄的憤怒,終於找到了可以指向矛頭的地方。


    「是你。就是因為你,絲薇特拉娜!」


    一發現走近前來確認到底發生了什麽的鬥真一行,老人就惡狠狠地衝了過來。


    「我們接納了作為可疑份子的你。然而你卻拒絕了我的提親,還從外麵又帶了其它可疑的家夥進來。所以才會讓這個村子越來越不對勁。所以烏拉吉米爾才會死的啊!烏拉吉米爾,烏拉吉米爾」


    糾住絲薇特拉娜胸口不斷責難的老人終於漸漸無力老淚縱橫。


    「總覺得難以忍受啊」


    利巴斯的話代表了全員的心情。在村民散去之時,數人向鬥真一行投以冰冷的視線。畢竟在大多數人眼中對可疑分子就不會有什麽好印象。


    「真是可憐啊。沒想到真的奇怪的事情不斷發生呢」


    在整理著貨車的男人說了句令人在意的話。是昨天運送雜貨及食材來販賣的貨車。


    「不斷發生是指什麽?」


    絲薇特拉娜注意到貨車堆積的貨物相當多。明明是要回去了,卻還留有那麽多的食材和雜貨。


    「看吧,剩下這麽多。盡管這次也是像往常一樣先去卡納特村轉了圈再來的啊。卡納特村裏,大人小孩一個都看不到。就好像是鬼鎮一樣啊。所以帶的卡納特村的貨物全都剩下了呐」


    男人的身體不禁抖了一下。恐怕是回憶起那空無一人的村落了吧。


    「不會是最近傳聞的俄羅斯軍隊橫暴的征兵嗎?」


    「不,不像是那種感覺呢。而且全部村民也太奇怪了吧?還有一個我秘藏的奇怪事件」


    男人繼續說道。


    「在來這裏的途中看到直升機和戰車都翻在路邊。那是什麽人搞的呢」


    尷尬的絲薇特拉娜隻能別過臉去。


    「可麗兒和阿莉西亞,還有鬥真在我家等著。我一天後回來」


    邊向車內搬入行李,絲薇特拉娜如此命令道。打算和利巴斯去無人的村落進行調查。


    「請等一下。讓我們一起去不是更好嗎?」


    「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太危險了」


    「但是留在這個村裏的我們的立場也很微妙呢」


    這麽說著的阿莉西亞環顧村落。和今天早晨為止的不同,現在望著鬥真他們的視線是非友好的。


    「要是發生點什麽,作為完全被當成外人的我們根本沒辦法」


    「雖說的確是這樣」


    在猶豫的絲薇特拉娜背後推了一把的是利巴斯的話語。


    「這樣不也挺好嘛?要是發生什麽的話我們保護就成。人都在身邊說不定反到安全哦」


    利巴斯的所言說不定是正確的,猶豫了片刻的絲薇特拉娜終於答應了。


    13


    將烏拉吉米爾的一體運到老人的家中,並放在床上。


    「讓我一個人靜靜」


    在橫躺著孫子的床前,老人隻是俯首趴著。


    「好不容易給你找到了合適的新娘了啊」


    不知道保持這樣過了多久,太陽西沉已是日暮時分,老人終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就剩下我孤單一個了」


    完成告別的老人朝屋外走去。在手觸及門把的一刻,就聽到背後咯噔響了一聲。


    疑惑與期望的感情在老人的心中產生。


    「烏拉吉米爾?」


    混雜著期待與不安的表情回過頭。烏拉吉米爾依然橫躺在床上。


    「不能去期待不現實的事情嗎」


    老人再次想要離開房間時,再次聽到從床上傳來聲音。這次沒有讓期待落空。手從床上垂下搖晃著。那剛才還抱在胸前的手。


    「烏拉吉米爾,還活著嗎?活著的話快回答啊」


    慌忙趕回來的老人握住孫子的手。冰涼。不是活人的手。


    「烏拉吉米爾、烏拉吉米爾?」


    盡管如此老人依然緊抓著那渺茫的希望不放。隻要努力地搓手就能恢複溫暖,拚命地如此思考著。溢出的眼淚滴落在冰冷的手上。


    劈、烏拉吉米爾的身體抽動了一下。


    老人又驚又喜,繼續摩擦著身體不斷祈禱。


    「神啊,請不要帶走這個孩子。他還這麽年輕。老太婆也死了。女兒也死了。我留下的就隻有這個孩子了。求您了。要是要帶走的話請帶走我的靈魂吧」


    不知道是不是祈禱奏效了,烏拉吉米爾的身體再次動了一下。老人最初是以難以置信的心情看著。但是在發呆的老人麵前,烏拉吉米爾的身體整個弓起劇烈地動了起來。


    「神啊、神啊,謝謝。烏拉吉米爾,快點起來」


    更用力地摩擦著手。並開始摩擦起臉和身體,願望著能讓他恢複體溫。身體又跳動了一次。


    「烏拉吉米爾!」


    身體跳動。再一次跳動。腹部不斷地上下跳動。


    「烏拉吉米爾?」


    希望的表情逐漸從臉上褪去,轉化成訝異。烏拉吉米爾的身體顧自地彈跳著。而動的隻是腹部。這種奇怪的感覺,就算是剛死去孫子而失去冷靜的老人也能感到。


    「什、什麽?怎麽了這是怎麽回事?」


    腹部彈跳著。讓後背離開床麵。頭和手腳隻是被甩來甩去,實際上並沒有在動。真正在動的隻有腹部。不、是腹中有什麽東西。腹部不自然地隆起。


    「嗚、啊、啊啊啊啊啊!」


    貼著牆壁慘叫起來的老人臉上被潑灑上血的飛沫。老人看到了從腹部衝出的物體。


    透明的身體中心閃耀著赤色的光輝。


    老人的悲鳴僅止於此。玻璃質的尖銳之槍已經貫穿了他的心髒。


    14


    雖說是鄰村,不過在擁有廣大領土的俄羅斯距離數百公裏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開車需要半天的距離都會讓人有種很近的感覺。


    載著五人的車在利巴斯不眠不休地駕駛下,很快就要抵達鄰村。


    「啊啊,好擠」


    阿莉西亞在後部座席提出抗議。數小時都沒有休息地擠在後座上不能動彈,會累也是當然的。


    「馬上就到了。忍耐下吧」


    車在雪山的道路上爬行。不管走多少路視線卻隻是越來越糟糕。雖然沒有怎麽下雪,但濃密的大霧卻奪去了視線。


    「好濃的霧呢」


    鬥真向身旁的利巴斯搭話。


    「這一帶的標高來看完全是在雲層中了啊」


    前光燈能照射的範圍越來越狹窄。因為是危險的山路,自然放慢了速度。


    「本來到這裏的話就能夠看到鄰村了,不過看這樣子是沒可能了呐」


    別說村子了,就算在十多米前的是山路還是懸崖都分不清。本來來說這就已經根本不是能夠駕駛的環境了。


    「真是的啊。這樣下去到鄰村就越來越遲了啊」


    利巴斯減緩速度抓起頭皮的時侯,


    突然傳來山吼之聲。


    ——喔嗷嗷嗷嗷嗷嗷嗷、喔嗷嗷嗷嗷嗷嗷嗷。


    如同號角般的低音,在整個山間悠長地回蕩。


    「剛才的是什麽?」


    阿莉西亞環顧四周。不禁低音的發生源不明,而且因為山間的回聲使得連聲音發出的方位都難以把握。


    「那種聲音經常有的嗎?我沒有聽過啊」


    對於阿莉西亞提問的回答不用說也能看出來。絲薇特拉娜對剛才的聲音也是一臉詫異。


    「我也是第一次聽到」


    ——喔嗷嗷嗷嗷嗷嗷嗷。


    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音聽起來就如同是野獸的嚎泣一般。在通向村子的山路下行段,一直鳴響著的聲音卻不知何時突然停止了。


    貨車男所言不假。至少來到鄰村的入口,都沒有感到任何有人的氣息。


    「真的是鬼鎮啊」


    下車後阿莉西亞環顧四周。雖然她的視覺聽覺要比常人靈敏數倍,卻受到濃霧所阻無法發揮全部能力。


    鬥真與絲薇特拉娜接著下了車。


    「利巴斯就在這裏等著,讓車處於隨時發動的狀態。好好看著可麗兒哦。鬥真,你也待在車裏。我和阿莉西亞去看看」


    「我也去。稍微分擔一下也能快點結束啊」


    雖然對鬥真的說法無法完全接納,但是看到他堅決的意誌,絲薇特拉娜最終還是答應了。


    「明白了。請小心。從這裏就兵分三路吧」


    接著調查開始了。


    鬥真在霧中呼喊著前進。


    「有人在嗎?」


    村中的生活樣式與絲薇特拉娜所在的村子很相似。離地而建的房子十分醒目。本來應該是積雪溶化而讓地麵泥濘的時期了。


    「有誰在嗎?呼,好冷啊」


    吐出的氣息白茫茫的,一碰到頭發就化作白色。不知道是不是日落的關係,肆虐著身體的冷風越發寒冷,讓身體冷顫不止。


    不管怎麽前進都不見任何人影。但是很明顯一定發生過什麽。各種各樣的的物品散落在地上。雖然看不出有什麽爭鬥的痕跡,但貌似是受強風吹散了的樣子。


    「究竟發生什麽了?」


    突然背後傳來啪嗒一聲。驚訝的鬥真架起鳴神尊轉過身,啪嗒聲再次響起。是門在風吹下搖動的聲音。


    「什麽啊,別嚇我啊」


    要是被阿莉西亞和利巴斯看到剛才的樣子,一定會被嘲笑的。鬥真邊在心中慶幸著沒被看到,邊向門打開的屋子走去。


    「有誰在嗎?」


    雖然探頭看向屋內,卻沒有有人的跡象。桌子和椅子都翻到在地。就好像慌張地跑出去了一般。


    「是想要逃避什麽嗎?」


    就算想也想不出什麽線索,鬥真繼續朝村裏走去。接著在那裏發現了一件奇妙的東西。


    「這是什麽啊?」


    玻璃製的巨大物體。大到幾乎是要抬起頭來才能看了。和村子的風貌格格不入。遍布全身的赤色線形匯集到中央。


    周圍還能看到粉碎的木片散亂一地。


    「這是」


    在這裏第一次看到的,明顯是遭到破壞的桌子和椅子。鬥真為了調查破壞的形跡而轉過身,就在此時巨大的物體那圓圓的如巨錘般的頭部無聲地抬起。


    阿莉西亞因為視覺被迷霧所阻不能起到作用,所以專心依靠聽覺在村中前進。隻要稍有異變就逃不過自己的聽覺的自信還是有的。


    與鬥真不同,並沒有毫無防備地大聲呼喊。


    「這霧濃得讓人生厭呢」


    自己筆直伸出的手臂,肘部之前的部分都無法看到。


    道路似乎是向著村子邊緣延伸。


    阿莉西亞謹慎地豎起耳朵,但最後還是沒有發現任何東西就走到了村子的盡頭。


    而令人諷刺的是,最初發現的異變並不是將精力都集中於的聽覺,而是因為大霧而幾乎失去意義的視覺。


    「什麽啊,那是」


    來到村落邊緣,就發現那裏矗立著奇妙的東西。好幾根如水晶般透明的柱從地麵上突出。如果隻是這樣還會以為是哪裏的鍾乳洞般的景象。但是水晶中的赤色線型與核心放射著赤色的光芒。


    也說不定是某種水晶。被稱作金針水晶的寶石就是在水晶中遍布著金色的如針狀的景象。將金色換成紅色混入石中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決定性的不可思議的景象在眼前發生。查知這一異常的是她全神貫注的聽覺。在雪下能聽到什麽聲音。阿莉西亞慌忙朝發聲源跑去。將雪鑽透所出現的就是那遍布赤線的水晶。


    水晶在阿莉西亞眼前伸長,如枝葉般朝四方伸展而出。其姿態就好像是植物一般。


    「究竟是怎麽回事?」


    陷入混亂的阿莉西亞的五感接著又察覺到了另一種感覺。感到手腳在震顫。


    「有什麽在靠近?」


    霧的對麵什麽都看不到。


    絲薇特拉娜匆匆趕往村落的集會所。那裏既是緊急避難所,也是村裏唯一的電話所在。


    到達集會所的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異常。除了為什麽會沒有人這一點,甚至平靜到讓人感到掃興。


    「到底發生了什麽?」


    摘下集會所入口的電話。從聽筒傳來的隻有刺耳的雜音。感到奇怪。這種聲音與電話不通的狀態不同。


    「是受到電波妨礙了?」


    似乎是強烈的妨礙電波連電話線路都影響到了。本來的話會認為是俄羅斯軍隊的所為,但絲薇特拉娜最後還是否定了這種結論。作為軍部行動的話難以解釋的部分實在太多了。


    打開集會所的門。門被輕易打開了。同時,強烈的腐臭傳來。


    「難道」


    走入集會所內部。


    「怎麽會這樣」


    在那裏層層疊疊地堆積著村民的屍體。有數十人。說不定村裏所有的人都死在了這裏。


    身體被開了個大洞。像是被什麽粗大的棍棒貫穿一般。以俄羅斯軍隊的武器來說太過異常了。


    「究竟發生了什麽?」


    絲薇特拉娜開始搜索起有沒有幸存者。


    「有沒有人還活著?」


    絲薇特拉娜大聲呼喊下,隱約從某處傳來嬰兒的哭泣聲。聲音強而有力,主張著自己的生還。


    「嬰兒?」


    絲薇特拉娜拚命地在集會所中搜尋。


    但是在容易產生回聲的集會所中要找出哭聲所在十分困難。


    焦慮的絲薇特拉娜此時犯了一個自己不應有的錯。


    在被嬰兒哭聲所吸引的同時,卻沒有注意到複數腳步聲的靠近。


    阿莉西亞目瞪口呆。


    在從霧中突然出現的巨大物體麵前,讓精神的均衡稍稍變得異常,混亂的情感卻轉化成笑聲發出。


    「哈、哈哈,這算什麽?是什麽惡搞的玩笑吧?」


    眼前是高達10米的巨大生物。不、不知道該不該說成是活的生物。那看上去就像是由封入赤色線形的水晶般的物體構成的。但似乎並不是水晶。水晶不可能如此柔軟地彎曲的。


    不管身體的構成是什麽,看上去明顯是正在進食生物的樣子。10米的巨大身體靈活地彎曲,正在吃著從地麵生長而出的水晶的草。不、在吃的東西能稱作食物麽。


    頭腦一片混亂。不知道該去如何理解。會不會實際上在不知不覺間迷路走進了遊樂場的巨大主題設施中了呢,幾乎真的開始如此思考。


    如鳥般的腳和粗壯的軀體以及隻有一張特別醒目的大嘴的頭部。究竟這東西是什麽啊。是危險的東西嗎,還是不是。食草的話應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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