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夜寫好的報導內容極佳。


    附上的念寫相片由於未照得鮮明清楚,反倒能挑起大眾的淫亂想像。


    閱讀報導的人們,比起懷疑沒有證據,心中應該會先充滿羨慕和憤怒吧。


    這個內容與其說是報導,其實更像小說,但是寫出這種報導後,甲魚還稱讚自己「果然是天才」。


    現在這個時候還哪裏的人願意通融篇幅給我刊登呢?


    他透過電子郵件和人麵很廣的編輯友人約好了時間。


    衝了澡,刮好胡子,然後三天來第一次換了衣服。


    接著以家庭用印表機將報導印在a4紙上。


    ——這時,三坪大的房間裏響起了出乎預料的電鈴聲。


    沒人說過要來訪。甲魚感到不解的同時,跨過脫下後亂丟的衣服,站到玄關打開了門。


    開門的瞬間,甲魚推開門把的右手被人用力拉了過去。緊握a4紙的左手也迅速遭人抓住,整個人被托出門外。就像學生時代學習過的柔道,身體失去了重心。


    此時傳來喀嚓的硬物摩擦聲響,雙手腕隨即感受到沉甸甸的重量。


    兩手腕被扣上了采用煉金硬鋼(adamant)芯材的手銬。


    「……為什麽?」甲魚發出了恍惚的聲音。


    「這邊是近藤一巡查騎士,已抓到目標。確認是本人無誤。」


    甲魚將視線移向了對方,白色製服代表他是騎士團的成員,而且腰際配帶著刀,因此應該是劍士吧。所謂的巡查騎士是位階最低的騎士。


    男子瞧都不瞧甲魚一眼,隻對著無線電說話。


    「喂,是怎樣?為什麽啊?我為什麽會遭到逮捕?你有逮捕令還是什麽的嗎?」


    「沒有。」男子首次看向甲魚。「事態緊急,所以顧不得那些了。」


    「那就是要我協助調查而已嘍,我應該能拒絕吧。我不跟你回去,把手銬給我解開。我接下來要把報導拿去……」


    「不,我們有一種權力叫緊急逮捕。」


    「所以說我為什麽要被逮捕啦!」


    「你的確沒犯下什麽滔天大罪,雖然好像曾入侵過國有林,卻也不構成現行犯。但是我們不能讓你寫那種報導。」


    都已經把一般市民銬上手銬,居然還在那大打馬虎眼。


    「不讓我寫報導……你有什麽權力能那麽做!我可是擁有身為記者的表現自由!而且那是基本人權啊!我要把這件事情鬧大!」


    這讓自稱近藤的男子也露出了困擾的表情。


    他應該也是第一次做這麽蠻橫的事情吧。


    「該怎麽說明才好啊……總之現在不是你主張表現自由還有人權的時候。我會無視相關法規。你知道你寫那種報導會發生什麽事情嗎?」


    王的情報可以賺錢,隻要這樣就好。


    「會發生事情……沒那麽嚴重吧……這樣能滿足國民知的權利,我則是能賺到錢,就隻是這樣而已,這是我的生存價值。」


    「你寫那種報導後,中華道國就會進攻日本啊。」


    憤怒從甲魚的表情中脫落了。「那是怎樣……」甲魚發出喪氣的聲音,但他回想起那場東西戰爭的過程——中國幹涉大和的情況後,臉色頓時大白。


    他變得麵無表情,低頭看了手銬。難道這真的不是小題大作?


    「總而言之,請先跟我走。我們不會遵照會不會起訴那一類的步驟。別有任何抱怨,這都是為了你好。你暫時會受到騎士團監視,不過還沒決定要采用哪種監視模式,這些全都端看你的態度而定……」


    甲魚於腦海中想像了停靠在隱密港口的豪華遊輪。這個國家突然出現一個人稱為王的存在,來路完全不明,現在正搭乘前所未見的船隻前往外國。然而若將此事寫成報導,中國便會攻打過來。


    「我說……世界是不是已經改變了?」


    麵對甲魚沒頭沒尾的話語,男子皺起眉頭回了句:「你在說什麽啊?」


    「是啊,是改變了,這三個月以來確實天翻地覆了。我想,是必須再多報導這類的事情讓人民知道才行啊。」


    ?


    「我們已經收到聯係,說是已經成功將三個人都抓起來了。近藤先生還因為對方跟念寫相片一模一樣而嚇了一跳。」


    結束與本土的通訊後,茜學姊將衛星通訊裝置(inmarsat)的話筒放在儀控板上。此裝置是經由通訊衛星於船和日本本土之間傳遞電波,藉此使用電話和網際網路。


    圓桌上放著搭載魔導感熱膜的相機,還有顯像後沒多久的念寫相片。把這些相片數據化後,透過通訊衛星網路傳送至了本土。


    騎士團就依那些相片影像進行搜查,迅速控製住了事態。


    不過……一樹再次覺得,那些念寫相片真的太超乎常理。


    「太、太好了……」


    一羽學姊方才邊感到忐忑不安,邊站在茜學姊身旁看著她與國內交談的狀況,如今放心地輕輕拍撫胸口,表情也不再緊繃,眼淚接著撲簌簌地落下。


    一樹從旁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後,一羽學姊便依偎了過去。


    「可是……我還是覺得好訝異,你真的是第一次用念寫魔法嗎?對方隻是在短時間內見過一次麵的人,你居然有辦法把他們的樣貌顯示得如此清晰。」


    念寫相片中清楚顯現著男女三人組的容貌。畫麵雖然極為精細,但是背景一片漆黑所以看起來像是電腦修圖。


    一樹其實並沒有相當焦慮,雖然覺得一般的應對方式派不上用場……但立刻就想到「若是一羽學姊,就算之前都沒做過,應該也能弄出念寫相片吧」。


    此事雖不容易,不過一羽學姊是通常魔法的天才。一樹知道她自間諜騷動時了解到通常魔法的好用之處後,便自主特訓各式應用技術。


    順帶一提,由於鼎也目擊過記者等人,因此也試做了念寫相片,但不知為何顯影出來的是一樹的照片。看來她即使集中精神想要想起記者等人的麵孔,在途中還是忍不住去想一樹的事情。她仍舊是那個蠢得可愛的妹妹。


    其他人也覺得有趣而試做了念寫相片,結果圓桌上就散落了一堆像是幼稚園小朋友塗鴉的照片。


    「好像詢問記者協會後,馬上就鎖定了那三人。聽說他們是惡名昭彰的狗仔三人組,分別是甲魚太田、席摩海赫飯島和評論家霧島。」


    茜學姊聽了不禁失笑。「甲魚我還能理解,但是剩下的那兩個綽號是怎樣啊?」


    「因為一羽學姊是天才。」一樹邊說一邊輕撫著一羽學姊的背部,但是她還是埋在一樹胸口,依舊止不住淚水。


    「要怎麽處置那三個人啊?」一樹暫且麵向了茜學姊。


    「在我們結束這趟旅程之前,他們會被拘留或是監視吧。」


    「什麽嘛,不殺掉喔?」


    坐在圓桌位置上觀看事態發展的尚香傻眼地說。


    「殺了他們是最確實也最快的封口方法吧。你們還太嫩了。」


    「泄漏情報的評論家小姐另當別論,但是可不能降罪於記者和攝影師的那兩個人,畢竟日本是民主國家。」


    尚香雖說他們還太嫩,但是她自己早已受到極為不民主的對待。


    講白了就是可憐。


    「聽說那個男記者一直嘟囔『世界變了,變了』之類的事情,所以有人說,要不要乾脆讓他來擔任政府的宣傳官。」


    「那是怎麽回事?」


    「好像是近藤先生讀了報導後,發現那個記者寫得非常煽動……講得好聽就是能夠寫出打動人心的文章,所以說既然要監視的話,乾脆拉到內部來工作。」


    這或許是個不錯的折衷


    方式。


    世界改變了——或許人們確實要再多實際感受變化才行。


    「我說,王啊。你知道中華道國皇帝溥子的政治思想嗎?」


    尚香突然這麽問。


    「政治思想?你是說像是蕾吉娜的『奧林匹亞貴族主義』那一類的嗎?」


    「『朱紅色的無臉妖』。」那是個突兀的,教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詞匯。


    一樹反問「什麽?」的同時,在腦中整理了以前聽尚香說過的話。


    「中華道國的確……不承認周邊的國家是國家,而是視為『夷狄』加以侵略,並且奪走其文化、語言和信仰,讓其同化為中華……是不是這樣?」


    「所謂的政治是在你講的那些之後進行的事情。溥子理想中的統治形態就是朱紅色的無臉妖。她將所有國家同化後,下一步就是要同化全人類,用她契約的魔法,消除個人之間的圍籬。讓全人類變成一個群體,藉此平均分配財富,解決世上一切的問題。」


    蕾吉娜好像曾舉出世界應會麵臨的問題是人口爆炸,說要將人類區分為貴族和奴隸,並且「抑製」奴隸的數量。所謂的抑製就是指殺戮。


    看來溥子打算用完全相反的方法來解決問題。


    「即使出現人口爆炸的情況,隻要消除個人之間的區別,誰遭殺害都是一樣……這就是她認為的平等?」


    「沒錯。在她的想法中與其稱作人類,還不如講成生物細胞群之一。她打算把人類當作整體的其中一個細胞。」


    那確實是十分完美。如果有個出乎常人的掌控者,應該就能永遠維持完美的秩序吧。但是有種無法形容的不對勁,讓一樹不寒而栗。


    所有人類都將變成朱紅色的無臉妖……


    「那樣的國家目前正對日本虎視眈眈喔。」


    尚香的臉上已無嘲笑的神情。


    「作夢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如此,但是記者一篇胡來的報導就差點讓這種事情成真。無知和危機感不足都是罪。」


    沒能把這個國家正在發生的事情,清楚地傳達給國民知曉,可能相當危險。


    麵對表情變得正經的尚香,一樹有了好感。


    「謝謝你,尚香小姐。」


    尚香抽動了一下眉毛。「哦?又加上小姐兩個字啦。」


    「我有感受到你是打從心底給出建言。」


    「嗬,誰教你們太嫩了啊。」


    那大概是故鄉已被奪走的人所表現出的真誠吧。


    一羽學姊在一樹懷抱的手臂中顫抖了肩膀。仔細一看才發現,眼眶泛出的淚珠又膨脹得更大,感覺快要溢出掉落。


    「我、我……居然從來沒想到……事情可能會變成這個樣子……那三個人明明目標就是要報導一樹,然而我隻感到生氣,卻不覺得他們是壞人……」


    一樹也喜歡一羽學姊這種人心善良的地方。


    「但是學姊用你自己的力量讓事情恢複到了正軌啊。」


    「我……我真是沒用……」


    「你是很厲害的人喔。」


    這次並非是一羽學姊的失誤,而是全員認知不足招致的結果。學姊隻是剛好成了代罪羔羊,但也是拜她的能力所賜,事情才能重回正軌。


    因此問題不在原因為何,而是必須切換心情。


    一樹像是要將一羽學姊哭花的臉埋進自己胸口般抱得緊緊的,還一邊輕撫她的頭。


    「我是你的學姊,所以不要摸我的頭啦。」這陣悶悶的聲音便穿過襯衫傳了過來。


    與一羽學姊交流的基本,就是即使被她說住手也要繼續做下去。


    「也有可能會因為狀況不好導致失敗,但是學姊很厲害,所以不會有問題的。感到不安的時候,請再多依賴我或身邊的人。」


    一樹持續輕撫一羽學姊,結果飛出了提升好感度的愛心標誌。


    「……如果太過依賴,你不會覺得我很笨拙,或是討厭我嗎……?」


    一羽學姊稍稍移開了臉,由下往上看著一樹說。


    「學姊。」一樹捧起她的臉龐,強硬地吻上了嘴唇。他輕輕地交疊雙唇後,再「啾」地用力吸吮。「……!」一羽學姊像是著了火般,使勁地反吸一樹的雙唇。愛心標誌大量飛散,這時一羽學姊身體中的多餘緊繃感終於褪去,整個人委身到一樹懷裏。


    兩人「啾啾啾」地相互吸吻一陣子後移開身體,此時一羽學姊的眼睛中才終於沒了淚水。她用彷佛在作夢的呆滯眼神凝視著一樹。


    塚原一羽——142


    她在這之後才突然回神,張望起同樣待在艦橋的其他人。


    在場的有美櫻、小雪、綠蒂、輝夜學姊、光學姊、琥珀、龍瀧姊妹、華玲、神邑、麗茲麗莎老師、茜學姊、花音學姊、亞瑟、尚香和西瑞拉特。


    ——所有人都坐在圓桌邊看著他們。


    「我、我會努力加油,不要再造成你的困擾!」


    一羽學姊發出驚叫聲後,一溜煙地衝出了室內。


    「……總覺得我都臉紅心跳了。塚原同學還真可愛,連我都想被她依賴一下。」


    茜學姊以冷酷的表情嘀咕。


    「好猛……」西瑞拉特瞪大了雙眼。


    「接吻真有那麽舒服嗎?」華玲輕壓了自己的嘴唇。


    「好想接吻喔……」輝夜學姊趴到了圓桌上。


    「但是她的能力確實驚人。」


    亞瑟邊一臉稀奇地把玩著搭載魔導感熱膜的相機,一邊這麽嘟囔。


    他剛剛也挑戰了念寫相片——但是隻繳出了極其失敗的作品。


    這證明了一羽學姊的通常魔法才能,即使相較於王,還是非常出色。


    「算了,反正我是個滿腦子隻想著戰鬥的騎士王,講到通常魔法的厲害程度,蕾吉娜女王應該遠比我擅長吧。」


    「那個人……連戰鬥方式也相當厲害,攻守都堪稱毫無破綻。」


    毫無破綻——就代表一樹擅長使用無數魔法攻擊對手弱點的戰鬥方式難以對付蕾吉娜。對一樹而言,她說不定是最難纏的天敵。


    「總而言之,這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這麽一來便能無憂無慮地航行了。」


    茜學姊重新擺出了身為船長的氣勢。


    「那麽簡報就到此結束,接下來開始就是遊輪生活,一樹就好好當個王,盡情放鬆享受吧。」


    ?


    一個小時後,一樹人已經在遊泳池畔。


    他穿著一件海灘褲,整個人躺在寬敞的折疊躺椅,一旁的邊桌上還擺著有水果裝飾的熱帶果汁。


    在絢爛的陽光照射下,位於船隻頂層的遊泳池水麵波光粼粼。


    然而卻讓人怎樣都無法靜下心。


    分配到值勤的女孩們,換上水手服後,為了各項作業在船內四處奔走。這雖然是艘剛打造完成的船,不過經常漂浮在海水上,在此種性質之下,航行中也必須不厭其煩地檢測維修。至於維修檢測方式,她們好像都跟茜船長學會了。


    一樹雖也想參與其中,卻被趕了出來。


    也有些女孩是在艦橋執行警戒工作,必須無時無刻地確認船隻是否依照預定航路前進,航路上是否有其他船隻的影子(雖然現今這個時代應該不太會有吧)和障礙物,更要注意天氣是否有變化。綠蒂還教導大家機械的操作方式,尚香也拿出溫柔照顧人的大姊姊形象教著大家天候的判讀方法。


    一樹也想學,但一樣被趕了出來。


    也有些女孩們是在廚房裏準備午餐。queen輝夜號上雖然設有好幾處豪華餐廳和酒吧,但重要的主廚卻由於會礙手礙腳,因此未能同行。結果還是要自食其力準備餐點,不過這裏備有極品食材和


    極佳設備,對喜歡做菜的人來說,根本是個心花怒放的環境。


    一樹非常興奮,但依舊被趕了出來。


    王盡情放鬆享受就好——大家都了解他的個性,所以還露出戲弄般的表情這麽說,就是要欺負他一下。


    「我的存在意義到底是什麽啊……」


    一樹感到懊惱。我在大家辛勤勞動時,居然在遊泳池邊喝著熱帶水果汁,這個人不是我……我不應該是這副德性……


    一樹成為王以來,首次煩惱著自我認同產生的動搖。


    一樹將躺椅打斜成床鋪一般。


    然後露出像是死人的神情曬著太陽。


    他完全無法進入度假休閑模式。


    「一~~樹!」好像有什麽東西伴隨著嘹亮的聲音飛了過來。


    「咚~~!」


    一名蜷曲身體的女孩掉在他的身旁,躺椅發出「茲咕」的聲響,搖晃了一下。


    那是光學姊。她與先前展露泳裝時相同,穿著一件帶有光澤的藍色競賽用泳衣。


    「嘿嘿~~?一起~~玩!」光學姊巴在一樹旁邊後,開始跟他嬉鬧。


    即使兩人並排而躺,躺椅的空間還十分寬裕。


    「光學姊,請等一下!」這時有另一個聲音從後方追了上來。


    「我也要!嘿耶!」


    又有另一個人撲到了一樹身旁——這次是身穿紅色比基尼的美櫻。


    然而三人並躺讓躺椅變得略顯擁擠,兩人把一樹緊緊地夾在中間。


    兩名女孩穿著裸露程度高的泳衣,一樹在她們緊貼的狀態下,縮起了肩膀。


    「你們不是在值勤嗎?」


    「嗯。但是不讓王獨自一人也是我們女生的工作喔。」


    光學姊親了一下一樹的右臉頰。


    「我也要!」美櫻也不甘示弱,吻了左臉頰。遊泳池畔突然熱鬧了起來。


    「王,你看你看!我要幫你塗防曬油了喔!」


    光學姊拉下競賽用泳衣的胸部位置,從乳溝中取出了防曬油的罐子。居然是從乳溝裏……她這個人一如往昔,就是會認真做些漫畫橋段般的事情。


    「用不著特別塗防曬油來曬太陽,而且我也沒有做日光浴的打算啊。」


    「不行,一定要抹防曬油才行。」美櫻從旁斥責了一樹。


    「塗防曬油不是讓你把膚色曬得更均勻,而是抹來防止日曬時紫外線造成的傷害。在這種陽光下,一定都要擦防曬油或防曬乳才行!」


    防衛魔力無法抵禦像紫外線這種不知不覺間慢慢形成傷害的東西。因此一樹點了點頭回說:「既然如此那也隻好塗了。」


    「一樹,我們互相塗油後來比賽曬黑!看誰先曬成小麥色誰就贏!」


    本來就相當興奮的光學姊,如今更是超級亢奮。


    「一樹,麵向我這邊!」


    如果她願意幫忙抹油,當然不用客氣。一樹說完「那、那就拜托了」之後,稍稍感到害羞的同時,將自己身體轉向了她。


    然而光學姊好像想到什麽,將雙臂抽出肩帶,褪下了競賽用泳裝的上半部分。就像是剝了皮的果實,光澤水嫩的肌膚露了出來,渾圓的胸部還彈性十足地搖晃了一下。


    「光學姊!」美櫻出聲呼喊。


    「你幹嘛突然脫光上半身?」一樹也大吃一驚。


    「因為要互相塗油啊,所以我也得抹油才行。」


    光學姊邊抿嘴嘻笑,邊拿起防曬油稠糊地抹滿上半身。


    她那苗條的身形和火箭般的美麗酥胸,在絢爛的陽光照射下變得光潤油亮,更加凸顯出立體感。


    男孩子氣的光學姊,散發著煽情的性感魅力。她即使笑容天真爛漫,但眼睛深處還是有地方蘊含著像要狙擊獵物的氛圍,就這麽凝視著一樹。


    麵對學姊立場顛倒的身影,一樹不禁吞了口水。


    「看招,我滑我滑滑滑!」然後她一把抱了上去。


    還在想說她那豐滿有彈性的胸部,是不是柔軟得已經貼住身體,結果因為塗有防曬油,所以滑溜地滑開了。學姊擺動身體後,再次將胸部柔軟地押了上去,並又藉著防曬油滑動。她重複好幾次這個動作,用胸部代替海綿,在一樹身上抹開了防曬油。


    「學、學姊,這是……!」


    一樹焦急了。拜防曬油所賜,變得毫無摩擦,能夠百分之百感受到光學姊的肌膚觸感。畢竟摩擦是種礙事的東西,如今感受到的是普通擁抱無法享受的終極觸感,就是單純萃取出……不,是倍增女孩子的甜美之處。


    「啊哈哈?胸部海綿,最前端好有感覺,真是舒服?」


    光學姊好像也感受到快感,身體不停地顫抖。


    胸部磨蹭身體帶來豐滿滑潤的觸感,如今其中開始混入了堅挺的突出物。一樹意識到那是脹大的乳頭後,更是欲火中燒。


    光學姊在一樹胸膛滑動胸部一陣子後,接著用雙峰夾住右肩,直接滑溜地在手臂上滑動。來回數次,最終抵達指尖後,用手掌將其揉進自己的胸部。


    「臉也要好好塗一下才行。」


    光學姊也在臉上塗上防曬油,像是撒嬌似的磨蹭一樹的臉頰。


    一樹心想美櫻會不會出手阻止,因而將視線瞥向了左邊。


    「我……我也要!」


    但美櫻卻采對抗姿態,毫不猶豫地脫下比基尼胸罩丟到一旁,讓一樹大吃一驚。


    美櫻那勻稱的美胸也彈性十足地晃動。大量抹上防曬油後,她那比苗條光學姊稍顯豐腴的裸體閃耀出豔麗光澤。


    一樹也被美櫻的模樣深深吸引,領悟到了防曬油的魔力。可看又可摸,該怎麽說才好?無論是在視覺還是觸覺上,都強化了女孩子的魅力。


    「看我的!」美櫻也抱住一樹的背部,滑溜地滑動兩團柔軟的海綿。


    兩人滑溜地滑啊、滑啊、滑啊……一樹被肉欲的觸感前後包夾。


    「啊嗯。」裏頭也開始混雜著喘悶的聲音。香豔觸感、香豔聲音、香豔味道……一樹全身上下,直至腦髓都浸淫在女孩子的甜蜜之中。


    「不隻是上半身,下半身也必須全都擦滿才行……?」


    光學姊從還穿在下半身的比賽用泳裝中抽出雙腳,脫掉後丟到了一旁。


    她在光天化日下大膽地全裸示人,並且在大腿上稠糊地抹滿防曬油,用膝蓋一帶夾住一樹的大腿,再自大腿滑溜地滑動至雙腳的頂部——也就是私密的鼠蹊部,接著在他的大腿上開始前後摩擦自己的胯部。


    「屁股也要!」


    光學姊隨心所欲地迅速將身體轉了半圈,也在翹臀上塗抹防曬油,然後再以臀部的裂口夾住一樹的手滑動。她剛才明明應該已經把他的手塗滿了油,但仍舊用臀部的裂口滑溜地來回擺動。


    一樹雖然全身僵硬,任由她擺布,不過還是反射性地抽動了手指。


    結果指尖輕揉地擦過了臀部裂口的收窄處。


    「一樹!我喜歡剛剛那樣!?」


    光學姊像是央求「再來再來」似的搖著屁股。一樹將僵硬的指尖使勁地抵在收窄處後,便自動地滑入其中,光學姊感覺開心地擺動著腰身。


    「但是果然隻有屁股舒服也是不夠的呢~~?」


    她再次把身體轉回正麵,讓胸部和腰緊緊地磨蹭一樹。


    光學姊將發情的臉麵向一樹,以此種能在更大麵積滑動的姿勢,隨心所欲地滑動身體,還「呼——」地口吐溫熱的氣息。


    「真舒服……互相塗抹防曬油,遠比想像中的還要舒服太多了……?甚至連身體裏麵都想塗油了……」


    光學姊抓起一樹的手,夾到了胯下,讓他那粗糙的手摩擦敏感部


    位,藉此享受刺激快感。在防曬油的潤滑之下,一樹的手指滑溜地滑進了深處。那邊又是種不同的觸感,比起其他地方都來的炙熱及黏稠。


    「一樹,你這樣弄好舒服?那邊好舒服?」


    光學姊光是在防曬油的黏稠滑潤下,身體內側就濕潤到無法形容,還會發出「噗啾噗啾」的水漬聲響,如今更讓一樹的手指磨蹭該處。


    「原、原來可以做到那種地步……」


    美櫻瞪大眼看著光學姊天真無邪的陶醉模樣,然後也迅速地脫下比基尼褲,扔到了一旁。接著在長腿上塗上防曬油後,纏住一樹的腳。雖然稍比光學姊含蓄,但也擺腰磨蹭,開始撒嬌,氣息也立刻變得悶喘。


    「呼啊?呼啊?」「啊嗯?」「嗯嗯?」兩人嬌嗔的聲音繚繞於一樹的兩耳之間。他的頭越發暈眩。


    盛夏的太陽毫無遺漏地映照出了兩人大膽的身影。


    即使講得含蓄,眼下的躺椅上也可謂天堂。自日本出發後明明才經過數小時,但感覺已經來到了非常遙遠的地方。


    「一樹也把泳褲脫了啊。我來濕潤你的小雞雞吧?」


    光學姊露出迷蒙的眼神,展開誘惑。


    不過一樹猶豫了。在兩名裸體女子包夾,身體還被弄得濕濕黏黏的狀態下,他認為自己身上所剩的泳褲是最後的理性防線。總覺得脫掉泳褲,在光天化日下變成裸體三人組後,自身就會任由本能操控,化為一隻禽獸。


    「不行,我沒打算連那種地方都曬黑。」


    他緊緊壓住泳褲,踩了煞車。


    「一樹哥……在這種狀態下還能忍耐……真是太帥了……」


    雖然不懂這樣是帥在哪裏,但是美櫻卻陶醉到雙眼發出亮光。


    美櫻不像光學姊那麽不懂世事,如今已經明白某種程度的男性本能,因此很清楚一樹目前到底有多麽克製。


    美櫻大感佩服,喊著「我愛一樹哥!最愛一樹哥!」,然後就是一陣狂吻。親吻的同時還煽情地扭動身軀。


    這時正在親吻的美櫻,再加上光學姊,變成分別負責一樹上半身和下半身的姿態。兩名女孩就像變成產生快感的永動機,以一樹為中心持續擺動著裸體。兩人體驗到無數次的巔峰快感後,激烈地痙攣起來。


    「呼啊呼啊……就算身體像這樣抖動,但是隻要繼續更舒服的事情……感覺腦袋會無法思考……!?」


    光學姊貪圖快感,她的呼吸急促到非比尋常的地步。


    一樹拚命忍著自己下半身也想被弄得濕濕黏黏的欲望,但是有股香豔的感覺隨興地逐漸擴散至腰部,某種像是會電擊的東西在腰部中央放電,讓電流飛竄。


    一樹不堪忍受,身體發起抖來。美櫻和光學姊也同時顫抖得更為激烈。


    此時難以抗拒的衝動表露無遺,是個充滿獸性的瞬間。


    三人終於精疲力盡的癱在躺椅上,停下了動作。


    「……剛剛一樹也抖了幾下嗎……?」


    光學姊如今還露出精神恍惚的表情,想要脫下一樹的泳褲。


    「……我熱到開始頭暈了,所以先去衝個澡喔。」


    一樹邊壓著泳褲邊站起身子,匆匆忙忙地走向了淋浴間。


    在這之後,三人健全地玩了一陣子海灘球。


    ?


    一樹離開遊泳池後覺得自己好像曬黑了,接著來到了為他準備的「王之房」。


    打開門扉後,映入眼簾的是間黃金吊燈照耀的豪華套房。


    一樹總之先坐到了床上,那張床的寬度大概能睡下四到五人。他不禁認為這是為了能讓女孩共枕所準備的床鋪。


    這間房間的麵積比自己在魔女之館的房間還要大上五倍左右,家具全是采用紅木或玫瑰木等珍貴的天然木材,以最新的煉金金屬和樹脂打造,雖然古雅但也兼具近未來的時髦感。


    一樹雖然覺得……這是過度鋪張,但也體會到山形參謀本部副部長替他準備這種房間的心意,從中可以感受到他是在全力提供後援。


    正當還不太能靜下心時,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一樹招呼後,門微微地打開,小雪從隙縫中露出了臉。


    她做完像是在確認房裏還有沒有其他人在的動作後,慌慌張張地靠到了坐有一樹的床鋪,行動就像是隻小動物。


    「小雪,你的工作做完了喔?」


    她穿著先前談論過的可愛水手服,潔白的色調與她極為相襯,顯得光彩奪目。對一樹而言,令他心生羨慕的能是在船上負責執行某項作業。


    「一樹……我是個沒用的妖精……」


    「咦?」


    「早上的工作是學習機械裝置的維修、檢驗方式……但是我很不擅長機械的東西,所以理解速度比其他人都還慢……造成她們的困擾。我是個失職的船員。」


    她沮喪地垂下頭說。


    「我覺得你現在談什麽船員的專業都還太早了,不過小雪你對機械真的那麽不擅長嗎?」


    小雪天生具備強大魔力,在戰鬥中也會以極快的反應協助一樹。


    而且學業成績也是該年級的第一名。


    小雪既沉著又充滿智慧,一樹感覺她比同世代的任何人都要可靠。


    雖然相當意外她有不擅長機械的一麵,不過回想起她那滿是書本的房間,如果有人說小雪其實是個不諳科技的人,總覺得自己會接受此種說法。


    「一樹……請你以王的身分,處罰我這個失職的船員。」


    「什麽?要我以王的身分處罰你?」


    一樹愣住了。「沒有必要處罰吧?」


    「我就算失敗也沒有遭受處罰的價值……是個被遺棄的存在,也就是說我是所謂的廢渣妖精。」


    小雪的聲音更加消沉了……她為什麽會這樣,那種莫名的自責感是怎麽一回事?由於她十分認真,因此或許是失敗後鑽牛角尖,想被別人斥責一頓。


    明明失敗卻不找當事人問責,確實可以說成打從一開始就對這個人不抱任何期待。若是擴大解釋,其實就是放任不顧。


    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加以處罰,而且我們也不是主從關係。


    明明自己覺得小雪是朋友也是同伴……甚至認為她是接近戀人的存在。


    「可以隻打打你的屁股就好嗎?」


    一樹像是在開玩笑地說完話後,小雪便迅速地將水手服裙子連同內褲脫了下來。


    ……她幹嘛這樣!一樹陷入了恐慌。


    「雖然這個年紀還被打屁股,實在有夠丟人……不過必須遵從命令才行……」


    她毫不猶豫地從裙子和內褲中抽出腳,露出了沒有多餘體毛,如雞蛋般白皙光滑的下半身。


    根本沒有人要她脫內褲。


    這時一樹維持坐在床上的姿勢,整個人僵住,小雪則趴伏到他的大腿上。


    那是遵循古法的打屁股姿勢。


    「雖然這樣很害羞……不過既然是一樹的命令……那就打吧。」


    就算眼前的人這麽說,但這是要怎麽打啊。然而小雪將羞恥到通紅的臉轉向他,雙眼還流露出期待之情。


    一樹幾乎是停止思考的狀態,隻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小雪的臀部。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女孩的裸體,但是意外地沒什麽機會能像現在這樣靜下來仔細端詳。小雪圓滾滾的臀部扭來擺去,十分有彈性,該處連結著繪出柔和曲線的大腿。被臀部和雙腿環繞成三角地帶的圓弧膨脹處,也都露了出來,隻是這個姿勢難以看得清楚。


    「請、請不要看……我這種丟人的模樣……」


    小雪氣息紊亂地說,反而讓人覺得她是期望一樹能看她。


    一樹總之先用馬口鐵製的玩具般的生硬動作,試著打了屁股。


    與其說是打,其實隻是用手掌拍出「啪啪」聲響,整個手掌都是臀部的柔軟觸感。


    「一樹,你那樣不叫處罰喔。」


    「那、那這樣呢?」


    他稍微加強了力道,一巴掌打了下去,屁股「啪!」地一聲產生起伏。照理來說應該會有痛感,但小雪甘願承受似的未發出防衛魔力。


    「嗯嗯!」她發出了聲音。


    所謂的打屁股,可不能隻打一下就結束。一樹對著小雪那玲瓏的臀部,揮下了好幾次的手掌,白皙的肌膚都開始微微泛紅。


    「……我、我是個沒用到極點的妖精……所以請再多打幾下……!」


    簡單來說,這是她在撒嬌。


    小雪在某些地方有受虐狂的傾向,但是那並不代表她天性喜愛遭受辱罵,或是覺得痛楚能夠帶來快感。她隻是營造出一個「讓對方接納沒用的自己」的場麵,想要真實感受被愛的感覺。


    疑惑頓時煙消雲散,這並非是什麽變態行為。小雪一如往昔,僅是擺出渴望的樣子,想要有人來搭理她。


    不過工作失敗當然也是事實,因此在精神上應該也有想要重新出發的心情吧。


    「……你根本是個不甘寂寞到極點的變態。」


    一樹歎口氣後,以演戲般的口吻說了苛薄的話語,然後稍加用力地打了屁股。「沒、沒錯!」小雪興奮地喊叫。


    「我是個沒用到極點的妖精!請再多打我幾下?」


    現場響起「啪啪啪」的聲響,小雪感覺開心地扭著腰。


    「你這孩子這麽沒用,看來我得一直陪在你身邊才行。」


    一樹忽然打住往下揮去的手臂,溫柔地輕撫了小雪泛紅的臀部,手掌確實感受到該部位的圓弧豐盈。她的屁股顫抖了一下。


    「你、你突然著麽溫柔地撫摸,屁股……變得好敏感……!」


    小雪的大腿上咻地滑落一滴水珠,一樹目光停留其上,也撫摸起了濡濕的大腿。「小雪,你在流汗耶。屁股太熱了嗎?」


    「那個不是汗……我、我除了做不好工作之外,還是個變態妖精……?」


    小雪已自虐口吻說話的同時,顫抖得更為劇烈。


    這樣雖然很可愛,但是一樹卻覺得她好像真的是個無可救藥的女孩,因而浮現一抹苦笑,又再「啪」地啪打了一次她的臀部。


    接著他一會兒拍打一會兒撫摸小雪的屁股,直至接近午餐時間為止。


    不久後小雪露出舒服的表情,宛如人偶般渾身癱軟,一樹抱起她的身體,說句「處罰結束」後吻了她。小雪則是「噗」了一聲,極其正常地撒了嬌。


    ?


    船內每個地方都極盡奢華,不過令人佩服的是如此的豪華中還具有豐富的變化。


    大夥聚集享用午餐的船內餐廳,是個散發中世紀浪漫的空間。一樹不禁心想,太陽王路易十四世在凡爾賽宮裏舉辦的晚宴,呈現出的是否就是這樣的空間。


    無論是牆壁還是天花板,都綴飾著巴洛克風格的精致雕刻,還分別漆上金黃色與白色。這些金黃和潔白的色調,燦爛地反射吊燈和燭台的亮光,映照出了整個空間,其模樣簡直就是人稱太陽宮殿的凡爾賽宮。


    裏頭擺放的桌子和椅子也全都是歐洲古董。在日本和歐洲斷絕邦交的現今,國內現存的古董幾乎都是受政府保護的法定文物。


    queen輝夜號上設有日式、西式和中式餐廳,此處還隻是其中之一,實在驚人,不過卻沒有最重要的主廚。


    一樹對廚房在意得不得了,畢竟對喜愛料理的所有人而言,那個地方應該都是垂涎的空間。


    「「「「我們做好今天的午餐了。」」」」


    四人以不適合超完美廚房,像是玩扮家家酒的口吻異口同聲說道。她們各個都身穿水手服,戴著圍裙和細長的廚師帽,分別是龍瀧姊妹、華玲和麗茲麗莎老師。


    真是令人驚豔的四重奏。


    不,仔細一看,神邑也在裏頭,幾乎就像隱身在四人組之中。所以總共是五人。


    「哎呀?神邑,你也在工作嗎?」


    一樹不禁心想,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


    「雖然她們告訴我不用特別做什麽事……但是我又討厭別人用『怎麽隻有那家夥不用工作』的眼神看我,所以……」


    接下來的十天裏,神邑不管願不願意,都要被迫和十八位之多的人,一起生活在船上這密閉空間中。之後將會抵達的地方是名為美國的異國。


    對身為繭居族的神邑來說,是個嚴苛的環境。


    但是她由於在意周遭的眼光,因此動了起來。那個神邑……居然工作了!


    那可是偉大的一步,說是捷報也完全不誇張。


    「我按下電鍋的開關煮了飯。」


    神邑一臉得意洋洋地豎起了拇指。


    「神邑,你好厲害!神邑,謝謝你!」


    一樹起勁地讚揚她。神邑心情好時基本上都是因為動畫,因此要誇大到這種程度會比較恰當。


    「一樹,我煎了漢堡排喔!這是玉藻的拿手料理!」


    華玲出聲說話後,其身旁浮現了玉藻前的虛像(avatar)。


    『嗯,此為妾身還是妲己時就很拿手的菜肴。當時常常把狂妄的諸侯叫來,請他們享用漢堡排,不過食材用的是他們兒子做成的絞肉。』


    「那是什麽嚇死人的小故事。」一樹遠而避之。


    『因為當時妾身是擾亂世間的天命妲己,不過如今已是品行端正的玉藻前了……嗯?』


    玉藻將臉朝向了尚香,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尚香的契約——太公望的虛像,這時伴隨著藍色光芒在其身旁浮現。


    『好久不見,妲己。』老人露出像是醒悟一切的表情,那麽搭話。


    『呃!太公望!』玉藻驚嚇到整個人跳了起來。


    『妲己?你是在叫哪位啦?妾身可是玉藻喲。』


    『你不用變換角色裝傻了,我們已經不在相互爭執的天命之中。』


    『你、你說的沒錯……不過妾身心裏就是有陰影……』


    玉藻以雙手押著頭,喀噠喀噠地顫抖著身體。


    『命運真是捉弄人啊,老夫和你居然會像現在這樣並肩作戰。』


    『要被劈成兩半了……妾身的頭要被劈成兩半了……』


    『是受到神話製約……不過老夫原本的使命就是要脫離天命。你轉變為玉藻,就代表已經脫離了女媧仆人的天命,因此才會產生如此多舛的命運吧。』


    『妾身好怕被鞭子打破頭……好怕被鞭子打破頭……』


    『在某個意義上,我們兩人正是接下來戰爭的象徵……啊,你等等。』


    玉藻前的身影默不作聲地消失了。


    『消失了啊……明明還想和她敘敘舊。和那家夥從以前就是合不了拍……』


    『太公望……』綠蒂身邊浮現了普羅米修斯。


    『話講太久飯菜可是會冷掉。』


    『反正老夫也無福消受。』


    『我會和綠蒂同化,好好享用。』


    『呿。』太公望的虛像顯露不像賢者的孩子氣後消失無蹤。


    「……太公望老爺爺難得這麽活潑耶。」


    太公望讓契約者尚香瞪大了眼。


    「我們和麗茲麗莎老師一起烤了派。」


    龍瀧姊妹從廚房將像是以烤箱烤好的一大塊派抱了過來。


    「由於亞瑟王也在,而且提到英國就會讓人想到派料理,再說廚房裏已經備有全世界的料理食譜,因此參考了


    那些資料烤了派。」


    生於英國但在日本成長的麗茲麗莎老師這麽說。她那嬌小身體頭頂高長廚師帽的身影真是可愛,不過說出口肯定會挨罵。


    「我做了包有馬鈴薯和起司的肉派。」


    忍舞學姊咕嚕地自己邊吞口水邊說。


    「居然有肉派,還真是投我所好啊。」


    亞瑟揚起嘴角笑了。


    「不過……講到英國特色居然是派料理啊。我之前完全不知道。」


    「你不懂英國料理呀……在過往的舊時代,日本、法國和中國等美食大國的人們,覺得英國是味覺的未開發地區,並投以嘲弄的視線,令我們飽受煎熬……我們大不列顛的基因絕不會遺忘這件事情。畢竟自己開自虐式的玩笑還說得過去,但是被其他國家說成未開發地區還是會覺得丟臉。你這個倭寇!」


    亞瑟顧不得平時那種紳士般的從容,語氣變得粗暴。


    「倭寇是什麽意思啊?」一樹歪過了頭。麗茲麗莎老師解說道:「那是存在於舊時代對日本的蔑稱。」


    「在我們這個世代,英國的東西難吃其實是常識。」


    屬於年長世代的麗茲麗莎老師,以稍顯聳動的口吻說。


    「很多國家都會嘲弄我們英國的飲食文化,但令人意外的是沒人知道原因為何,聽說也有很多日本人認為盎格魯薩克遜人根本是味覺野蠻人。如今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必須要押上肉派的光榮,在這個地方奪回大不列顛基因的名聲,這也是王的任務。」


    「話如果講太久,菜都會冷掉耶……」


    一樹想要打斷,但亞瑟無視他後又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話來。


    「我國之所以無法擁有傲人的飲食文化,實際上是有許多原因。工業革命、和法國不睦等都算在內,不過最大的原因在於氣候寒冷,導致難以栽種蔬菜和麥子。唯一能夠獲取的隻有馬鈴薯,因此我們就隻能吃這種食物,還被稱為馬鈴薯騎士。用日語來說就是馬鈴薯武士了。」


    「就是鄉巴佬的意思吧。」一樹冷淡地搭了腔。


    「另外,由於可以畜牧,因此也經常吃牛肉,所以烤牛肉和肉派這種菜色精進到足以向全世界自豪。但是馬鈴薯和肉類的組合,反而強化了野蠻人的感覺。結果開始逞強說『我們隻是對吃的沒興趣!隻是講究效率而已!』,周遭的國家就更津津有味地藐視我們。真是氣人啊。」


    亞瑟明明不是那個時代的人,卻氣得發抖。由此可窺見王的愛國心。


    「但是舊時代進入二十一世紀後,國際交流變得極為熱絡,他國的食材和飲食文化都毫無阻礙地充斥了英國。近代應該沒有其他國家像英國,飲食文化發展得這麽快速。然而即使如此,要撕掉已遭人貼上的標簽也非易事。」


    亞瑟的聲音中充滿極度悲傷的色彩。


    「不過在撕掉標簽之前——在碰上重大相遇和悲劇之下,時代變了。我們當時遇見,為了信仰,因而必須再次切斷與世界的連結。一般人還覺得大英帝國的味覺會不會再次被閉鎖在黑暗的燕麥片中。」


    「什麽黑暗的燕麥片啊?」


    「但是,我們在失去與他國邦交的同時,取得了煉金術的力量。我為了豐富英國的飲食文化,以王的身分推行了大規模的國家事業。我讓土壤恢複肥沃、讓舊時代的植物適應寒冷氣候……再次重回輝煌的時代!如今的英國國內各種作物應有盡有!我努力過了!決不再讓別人說英國是味覺障礙的國家!」


    又再學習了一些有關海外的事物。一樹等人總之「啪啪啪」地拍了手,不過綠蒂卻嘀咕道「以動畫的角度來看,那樣是喪失個性吧」。


    亞瑟在講完這麽大一段話後,「呼」地吐了口氣,將視線轉往了肉派。


    「包有起司的肉派出現的真是時候。這道特別的料理,能夠體現我國少能引以為傲的畜牧和酪農,而且還和派料理文化融為一體。忍舞同學,太謝謝你了,把英國飲食文化的曆史匯集在這一盤菜肴裏表現出來。不過……用情色報紙包住的炸魚薯條也不賴就是了。」


    「肉……起司……有很多奶油的派……這怎麽可能會難吃……凹嗚……」


    忍舞學姊露出了一副像是要垂涎三尺的表情。她肯定隻是想吃上油膩的肉品菜肴,根本是隻沒有深入思考任何事情的肉食野獸而已。


    「如果由大家負責餐點,感覺會變成全都是肉,所以我也放了很多蔬菜喔。」


    雅美學姊也捧著派。她將其置於桌上分切後,可以看到五顏六色的蔬菜、起司和蛋,派的剖麵呈現出大理石花紋的樣貌。


    而且她們還陸續從廚房中端出了西式濃湯和沙拉。


    「這是法式鹹派吧,然後這道濃湯真要說的話……並非是英國菜而是法國料理。」亞瑟在反抗法國的心理狀態下,語調顯得僵硬。


    「你這家夥就是愛耍帥,打算做很費工夫的菜色,結果一直失敗,所以才會這麽慢才端出來!」


    華玲用手指著大笑後,被暴露出愛麵子的性格,雅美學姊說:「你幹嘛講出來啦!」而且還漲紅了臉。麗茲麗莎老師也擺出壞心的表情笑了。


    「如果沒有防衛魔力,你的左手指和腳趾頭早就不見了。」


    「我能理解手指,但是腳趾頭是怎麽回事?」


    「因為她的菜刀時不時就會從砧板掉到腳上,簡直就像座斷頭台。」


    「哇啊……」一樹想像後一股寒意竄過了背脊。


    忍舞學姊也分切起自己烤的派。這個派的口感與其說是酥脆,反而像烤餅乾似的鬆鬆散散,從剖麵可看見滿滿的肉塊,黏稠的起司還向外溢落。光是視覺上便讓人認為這道料理絕對美味。


    但是,從以外觀來說的話……


    「啊哈哈!法式鹹派雖然有巴黎都會感,但是這個派該說是粗獷還是狂野……感覺就是種原始的料理!我比較喜歡這一種喔!」


    光學姊邊笑邊說出一樹心裏這麽認為但未說出口的事情。


    身為一國之王的亞瑟,一臉蒼白地瞪著光學姊。


    「話說和神話是什麽啊?」


    在用餐途中,一樹詢問蕾梅和綠蒂——不對,應該是綠蒂體內的普羅米修斯。


    「你的記憶應該恢複得差不多了,所以能夠告訴我更多事情了吧?」


    一樹相當在意方才太公望和玉藻的對話。


    是受到神話製約——們經常把這種話裏有話的事情掛在嘴邊,但至今還是不清楚什麽是、什麽是神話,總是欠缺具體的了解。


    蕾梅由於口中塞了太多食物,閉著嘴巴咀嚼無法回應,這時綠蒂的身旁浮現了普羅米修斯的虛像。他一心兩用,邊和綠蒂共享感覺品嚐餐點,邊以虛像和一樹交談。


    『我之前雖然失去記憶,但是一點一滴地取回力量和記憶後……察覺到一件事情。我想力量和記憶恢複比我還多的雷蒙蓋頓大人應該也有察覺。』


    「嗯嗯嗯咕嚕……唔嗯,我懂普羅米修斯想要表達的事情喔。王啊,我們好像沒辦法把歪界的詳細資訊搬進來這個現世。」


    「沒辦法搬來?你那是什麽意思?那些是你們自己的知識吧?」


    「蕾梅待在歪界時,非常了解歪界的事情,根本就像自己的一部分。但是蕾梅化為虛像現身現世後,就越來越搞不清楚歪界的事情。如今像這樣擁有這個世界的肉體後,和歪界更是疏離,更加不了解那邊的事情了。就是無法用這個世界的語言說明,變得無法將那邊的事情轉為資訊。」


    『一樹,你剛才說這是我們的知識,不過那樣講並不正確。我們恐怕隻是歪界的一部分,然後同時可以具備固有的性格而已。當我們越想具備固有性質、


    越想身為普羅米修斯這個個體時,就會遭到歪界整體疏遠。』


    一樹一頭霧水。


    「以感覺來說……這麽講好了……蕾梅如果現在回到歪界,應該會馬上想到『啊啊!假如剛剛像這樣解釋歪界就好了!』然後覺得懊悔吧。但是當回到現世打算向一樹說明時,又會感到『我剛剛不是想到該怎麽解釋了嗎?』再次摸不著頭緒。而且我們又不能做筆記什麽的。」


    「……原來如此。」


    「如果說有可以理解所有神話,又能決定在這世上的行為舉止,那種家夥或許是例外吧。某種能夠訂定所有智慧的存在……以前對戰過的那個『奈亞拉托提普』就有那種感覺。」


    他為克蘇魯神話的,先前憑依在音無校長身上,於騎士學院的地底下不斷進行殘忍的實驗,先前還很清楚地說出了自身對目的的認知——是場遊戲。


    雖然沒有詳細記下當時所說的內容,不過他確實說過那是場神話勢力相互爭奪的可憎遊戲——爭奪世界魂(astrum)的遊戲。


    一樹已經接觸過知曉世界秘密的存在。


    然而奈亞拉托提普已經灰飛煙滅,畢竟那個瘋狂至極的在這世界上多存在一秒,一樹都無法容忍。由於克蘇魯神話遭到弱化,因此當時的一樹等人也勉強打倒了他。


    如果在消滅他之前,還可以多打探出一些更細部的情報……


    等等,不對——奈亞拉托提普還沒灰飛煙滅。他確實將含有自身存在的少許種子托付給洛基,而洛基則是應該把其種在一位少女身上了。


    她是位皮膚黝黑的少女,香耶還用戲謔的名字——奈亞拉之子來稱呼她。


    洛基不知是知情還是不知情,總之他或許是把手握世界秘密的少女放在了身邊。


    「你不是故意說明得很難懂吧。」


    「蕾梅好心寒,人家喜歡很喜歡你,所以才不會故意那樣呢。蕾梅好憤怒,漢堡排再來一塊!」


    「來嘍!」華玲將漢堡排放進了蕾梅的盤中。她好像相當開心自己的料理受到喜愛。一樹了解那種心情,心生羨慕。真想工作。


    「林崎,契約主神也沒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喔。」


    亞瑟也優雅地再拿了片肉派,一口咬下。


    這個人也是外表看不出來,食量還真大,而且盡是吃肉。


    一樹再次拿了法式鹹派和沙拉,同時聽他說下去。


    「歪界和這個世界之間有一道高聳的牆壁,所以才會需要人稱為王的『代行者(agent)』吧。我認為撤除這道牆是王該做的工作。」


    「……那樣做就能贏得諸王間的爭鬥了嗎?」


    「至少瓦西雷歐斯?瓦西雷翁說過那樣做應該能獲得些什麽。」


    這個人在講述此番話語時,在某個意義上滿懷熱情,充滿信心,讓人覺得他該不會是瓦西雷歐斯?瓦西雷翁的崇拜者吧。


    「我們之所以戰鬥並不是想要獲取什麽,還是想要做些什麽……都是因為洛基好像有什麽企圖、中國好像會發動侵略……」


    「這麽說來我們也是一樣。比起理想,我們隻是想要解決眼前的威脅。」


    尚香附和了一樹的話語。


    「話說回來,東西還真好吃。下次我來做梁山泊料理給大家嚐嚐。」


    「這個東西很好吃,不過香姊的菜肴也很美味喔!」


    西瑞拉特得意洋洋地說,像是在講自己的事情。


    「那個和中華料理不一樣嗎?」


    「我家鄉的曆史又和中國不太一樣,有受到外來的影響。」


    尚香談及故鄉後,表情稍稍轉趨柔和。


    不過她和西瑞拉特都以驚人之勢大啖肉品。


    「唔嗯,戰士就是要吃肉!」不需贅言,貝亞特麗克斯也是信奉蛋白質的。


    「我的蔬菜料理……都沒什麽減少耶……」


    雅美學姊白皙的臉蛋變得更加慘白。期間一樹和綠蒂雖然有所察覺,轉而優先品嚐蔬食菜肴……但是聚餐仍舊帶有殘酷的一麵。


    「雅美姊姊!我比較喜歡法式鹹派!」


    「畢竟學姊是顧慮到飲食要均衡,所以我也一定會吃蔬菜喔!」


    一樹和綠蒂急忙聲援心思敏感的雅美學姊。


    然而她已因自己的料理不受歡迎而受到打擊,感覺快要掉下淚來。


    「一樹,你不吃肉會長不大。」


    「唔喔。」


    但是忍舞學姊此時卻用手抓了塊肉派,從旁邊塞進了一樹的口中。


    「肉派果然才是最讚的。嗬嗬嗬,什麽花都巴黎。那樣活像個蠢蛋。」


    亞瑟看見雅美學姊的模樣後,以蘊含某種怨念的口吻嘀咕。


    「林崎!你不吃我的漢堡排嗎!」


    「唔嗯噗。」


    華玲也從座位站起,用手抓著漢堡排,衝到一樹身旁,塞進他的口中。


    「一樹……我活到現在雖然一直都在抗拒與人來往,但是做菜給別人吃,然後對方也喜歡時,我覺得很開心,所以你再多吃一點。」


    忍舞學姊那聰慧的美貌,蕩漾出感到幸福的神情,持續將肉品塞進一樹口中。


    「唔呃唔呃。」


    肉品接二連三地被塞進嘴裏,一樹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響。


    「咳咳!……唔呃!……卡、卡在喉嚨了……!」


    一樹拿起碗和杯子,以飯和水咽下卡在喉嚨的肉塊。


    「你、你沒事吧……?一樹?」


    一旁的神邑擔心起行跡變得怪異的一樹,還輕撫了他的背部。一樹的咽喉大幅隆起,接著隆起處咕嚕咕嚕地往食道移動。


    「呼……」一樹喘口氣後,恢複了正常。


    「嗯……這個飯……雖然粒粒膨脹得十分彈牙,卻又莫名順口,滑溜溜地通過了咽喉……這個飯除了蒸煮得恰到好處,顆粒大小還都差不多,雖然隱身在味道濃厚的菜肴之中,嚐起來反而更為美味喔……!」


    「喔,你好厲害,我還以為這個飯實在是太不起眼,沒有人會察覺到。」


    華玲瞪大了眼睛。雅美學姊打起精神,露出微笑。


    「那個飯是神邑用知覺魔法找出顆粒特別大、特別小或有缺角的米粒,一顆一顆挑除後再去蒸煮的喔。」


    「你居然做到這種地步……」


    一樹用感動的眼神凝視了神邑,神邑則是害羞地瞥開了眼睛。


    「這點小事我也會做……畢竟我希望大家能夠開心。」


    這時神邑身旁浮現出了天照大神的虛像,她驚訝到瞪大了眼睛。


    『我也嚇了一跳……這個對周遭漠不關心的孩子,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我沒有漠不關心喔。我一直都很感謝魔女之館的人,隻是沒有機會說出來而已……」


    神邑環視坐在桌邊的所有人後,害羞似的低下頭。


    大家一片沉默,像是在等待神邑接下來的話語,結果她斷斷續續地說起了想法。


    「輝夜總是體貼溫柔……但也太常緊抱住我或摸我的頭,像是在對待寵物一樣,讓我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


    「誰教你那麽可愛。」輝夜學姊笑眯眯。


    「光隻要我在看少年漫畫類的動畫時,就是不知道會從哪邊靠過來和我一起看,但是一亢奮起來後就會對我使出動畫裏的招式,讓我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


    「光學姊,不可以隨便找個人就出手過招啦。」一樹吐槽道。


    「美櫻有興趣的事物雖然和我天差地遠,因此聊天都聊不久,不過她會像在玩洋娃娃似的拿很多洋裝來給我。但是我總覺得不適合自己,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


    「我挑的衣服哪可能會不適合啊。」


    「小雪會借我書,雖然我們不怎麽交談,但是會一起看書。我喜歡小雪。」


    「你對小雪的好感度是最高的!」輝夜學姊相當懊悔。


    「另外,說我是朋友的一羽、把我視為齋王奉承的琥珀,當然還有綠蒂師父和一樹……大家都是既溫柔又強大的人,所以我根本沒有任何不安。不過我都隻有單方麵接受而已,說到我也能付出什麽的話……」


    神邑旋轉一圈環顧眾人的視線後,以小動物般的眼神抬頭看向位在身旁的一樹。一樹此時的心情和在扮裝茶店獨悶(solomon)中麵對「小狗」魔獸時一樣,忍不住用力地撫摸神邑的頭部。輝夜學姊也從椅子上彈跳了起來。


    「小神邑!你——好——可——愛——!」


    輝夜學姊也抱緊神邑,使勁地猛摸她的頭。


    「你、你們這樣對我,我不知該作何反應才好。」神邑滿臉通紅。


    一樹覺得心中點燃一股溫熱的感受。自己雖然總是在思考要討誰歡心,不過有人善待自己時,當然也是樁開心的事情。


    善意並非單方麵的行為,雖然很容易遺忘這個道理。


    此艘豪華過頭的船隻,也是政府和山形參謀本部副部長發自內心的善意。


    或許自己要更習慣去接受這些事物才行。


    ?


    「總覺得好神奇,漂浮在海麵的船上居然會有浴場。」


    一樹手拿沐浴用品,獨自走在船內。窗外已是夜幕低垂,在微弱的星光照射下,漆黑的海麵翻騰著波浪。


    然而僅隻如此,畢竟此處位於太平洋的正中央。


    一樹搭乘船內電梯往下層降去。船隻最底層設有儲水的大槽,和煮沸海水的海水淡化機,在其一旁則有「休閑spa」。


    而且聽說船頂還另外設有露天浴池。


    一樹雖然知道露天浴池是什麽設施,但是提到spa,腦中卻隻浮現日文發音類似的明太子義大利麵。總之他決定挑戰這個未知的體驗。


    由於沒有其他設施,因此當電梯門打開後,馬上就有分為男湯及女湯的入口。果然不是男女共浴,但一樹穿過布簾進到內部後,卻見到身穿泳衣的鼎。


    「兄、長~~?」


    不知她是不是反省過先前兜襠布打扮,穿了件黑色的連身泳裝,雖然像是嵌入柔嫩肌膚中的高衩樣式,不過黑色的流線版型倒也很適合她「風神子貓」的別名。


    一樹輕彈了鼎的額頭。「快出去。」、「呼喵!」


    「你為什麽會在男浴場裏啊?」


    「因為兄長在啊,畢竟這艘船上隻有兄長是男的。也就是說這裏不是男浴場,而是兄長浴場。兄長浴場……這四個字還真是悅耳……鼎光是想像就熱到昏沉了,根本是burning and fire……」


    「明明之後就要跟亞瑟學習正統的英文,到時候你用現在這種蠢英文的話,會很丟臉喔。」


    「這麽美好的地方怎麽可以沒有我!太不像話了!unbelievable!」


    「你的英文真的是亂七八糟耶。」


    一樹加強力道,再次彈了鼎的額頭。「好了,你、快、出、去!」「呼喵喵~~」


    「可是可是,兄長,難得有這種設備,你一個人用不會覺得寂寞嗎?」


    「確實會有那種感覺。」


    「說到spa就會想到按摩!但是這裏雖有相關設備卻沒按摩師!因此就讓敝人鼎來當兄長的專屬美體師!」


    由於對象是鼎,因此一樹習慣性地加以拒絕,但仔細一想,自己沒理由拒絕她。


    「好吧。」


    「真的嗎?brother!不對,是bravo!唔嘻嘻,我可以用這雙手觸碰兄長的身軀……唔嘻嘻嘻……!那麽兄長,請你移駕到那邊的更衣室換裝!啊,我替害臊的兄長準備了泳褲,就穿這個如何!」


    鼎從連身泳裝的胸口處迅速地抽出黑色的三角競速泳褲,是件相當低腰、煽情的泳褲。一樹心想,你怎麽也是從那個地方拿出東西的啊?


    「鼎已經just wait兄長換衣服了~~?」


    一樹穿上三角競速泳褲,發覺布料麵積少到令人不安,因而稍稍理解了大家身穿魔導禮裝時的心情。


    環視周遭後,發覺所謂的spa看來是指以沐浴設備為主的休閑設施。


    此處以寬敞的浴場為中心,還分別設有通往三溫暖、按摩房、美體沙龍的門扉,鼎則是於按摩房中等待。


    一樹打開了門,內部昏暗,僅有按摩床周遭映照著朦朧的燈光。


    裏頭飄散著彷佛能迷幻心智的芬芳,讓人自然地放鬆力道,不自覺地放緩腳步。鼎一邊焚燒精油,一邊在按摩床處招手呼喚:「快點、快點。」


    一樹是第一次接觸這麽正式的芳香療法。他依照指示趴在按摩床上後,就被包覆在清甜的煙霧之中,感覺全身真的就像要融化了。


    他自知香氣對腦部起了作用,心想這東西根本類似毒品。


    「呼、呼……我在my lovely angel兄長的背上……看見了天使的羽翼……」


    正趴著的一樹雖然無法看見,但鼎已繞至他的背部,撫蹭起肩胛骨一帶。恐怕鼎撫蹭時用的不是手掌,而是整張臉。


    「你為什麽不是在按摩而是在用臉摩蹭啊?」


    「兄長,你在說什麽啊,按摩又不是突然就開始按壓,要先從輕柔撫摸開始才對。」


    「……你這麽說是沒錯,但是就是會有邪念……」


    「呼、呼,兄長的背部感覺好可口喔……唔嘻嘻……咕嚕。」


    「喂,你剛剛是不是流口水了啊。」


    「才、才才沒有呢!我是在倒油而已,倒按摩油啦。」


    「一般來說,要抹油的話,應該是要在按摩開始前抹吧。」


    「兄長,saran !」


    「保鮮膜?啊,你是要說shut up啊?」


    「呼呀!」鼎揮出不負風神子貓這個別名的俐落手刀,重重落在一樹的背上。


    「呼呀!嘿!喵!」


    「力道有點不夠耶。」


    「oh……」鼎首次使用正確的英文表達出精神層麵的打擊。


    她並未使用身體能力強化魔法。按摩時如果使用強化魔法,一個不小心力道拿捏錯誤,對方的骨頭三兩下就會粉碎,畢竟被按摩者為了接受按摩都會封閉防衛魔力。


    即使對自己的操控能力具有信心,但就魔法使而言,向未纏繞防衛魔力者使用強化魔法是種禁忌。不過,其實是原本的鼎力氣太過弱小而已。


    「那、那麽就換成指壓。」


    鼎跨坐在一樹的腰上,使勁地用大拇指推按背部。


    「力道再加大一點。」


    「唔唔唔……那麽我就來使出林崎流奧義dangerous kanae bunker!」


    鼎懸起身軀,宛如鐵錘般,以身體重量朝背部深壓手指。


    「就讓妹妹的愛烙印在你的身上——!」她像熱血戰鬥動畫似的嘶吼。


    「沒什麽感覺喔。」


    「oh my god!」鼎突然整個人癱倒在一樹背上。


    「jesus兄長……你的肌肉太僵硬了!你今天有鍛煉肌肉嗎?」


    「飯前飯後之類的空檔都多少有做一些。」


    「唔唔唔……那麽認真的兄長實在是太可愛了……事到如今就這樣吧!」


    鼎輕盈地彈跳起來後,落到一樹背上,用力踩了他的背。


    「喔,剛剛那樣很舒服。」


    「居然有這種事情。兄長,妹妹踢你,你居然會感到興奮……兄長真是糟糕呀!嗬嗬嗬,不過鼎也踏入了全新的境界!是這樣弄會很舒服?請你發出更多更多像是豬叫的聲音吧!我踩!我踩!」


    一樹感到惱火了。


    「那麽現在換我幫你按摩來當作回禮。」


    他用手抓住並且後翻踩過來的腳,接著立刻更改姿勢,將鼎按倒。「呼喵!」鼎眨了眨眼,大吃一驚,一樹則是用手掌輕撫了她那柔嫩有彈性的肌膚。「兄、兄長真討厭。」她用嬌媚的聲音說。一樹露出認真的眼神,由柔嫩有彈性的肌膚深處感受到僵硬的肌肉後,馬上指壓該處。


    「呼、呼喵啊啊啊啊啊啊?」


    鼎發出聲音,並有細小的愛心標誌四散飛出。


    一樹提高了羈絆之力,連極為少量的好感度變化也都能夠察覺。運用這股力量,立即就可了解鼎覺得最舒服的力道和按壓位置。他雖然是王,但此刻也獲得了成為天才按摩師的才能。


    「啊,兄長……那裏……嗯!啊啊嗯!」


    「你別太得意忘形喔!林崎流奧義kazuki bunker!」


    由於鼎對一樹的好感度高,因此一樹也能熟稔地使出鼎的招式。


    「啊,兄長,按那邊好舒服!手下留情!」


    鼎不停地扭動身軀。一樹見狀,雖然覺得莫名煽情,但對方是鼎,因而屏除雜念,接二連三地繼續按壓穴道。


    「要去了?兄長,鼎要去了?」


    「你是要去哪?」


    「嗯,嗯嗯喔喔喔喔喔喔!要去了啦啦啦啦啦!呼喵啊啊啊啊嗯!」


    鼎以雙手比出勝利手勢,接連翻著白眼,還從口中吐出了舌頭。


    「你現在的表情,已經沒有女生的矜持了喔。」


    「呼、呼……實在是太舒服了,所以就隨它去了。」


    「蠢妹妹。」一樹差點想入非非,如今那種念頭一口氣消失無蹤。


    自己和鼎已是相互認知為異性的關係,但維持兄長和蠢妹妹這種相處模式的時間實在太久,因此在有些情況下,仍難以取決該如何應對。


    鼎一定也有相同的難處吧。她即使是想掩飾難為情,還是浮現出了不得了的醜態。


    「我看你依然是那個蠢妹妹。」


    他用雙手掐住鼎的雙頰,揉捏了起來。鼎恢複成平時那種可愛妹妹的神情。一樹心想必須自己主動向鼎妥協,同時將嘴唇湊了過去。


    她的雙眼閃著夢幻色調,並且將雙唇嘟了上來——不對,慢著。


    一樹在嘴唇相互碰觸的前一刻,撇過頭進行緊急回避。鼎頓時放聲大喊。


    「這是!假動作?why?你怎麽這麽壞心?」


    「我剛剛仔細一想,發現還有隻能使用一次的等級10魔法。」


    「怎、怎麽這樣!」鼎的臉色一陣鐵青,她不是在開玩笑,那真的是受到打擊的表情。正因為平常都是相互嘻笑打鬧,所以不太想看到她露出這種神色。


    一樹立刻將鼎的臉轉向一旁,讓雙唇落在她的臉頰上。


    「啊,親臉頰……」


    親吻過後的臉頰變得潮紅。一樹接著反轉她的臉,也吻了另一側的臉頰,更讓她低下頭,親了額頭。鼎整張臉紅通通,露出滿足的模樣。


    「嘿嘿嘿……兄長吻了我整張臉耶……」


    鼎感覺十分幸福,綻放笑容,還有一大片愛心標誌飛奔而出。


    一樹心想,要經常讓她露出如此的表情才行。


    ?


    一起浸入浴池之後,鼎開始昏昏欲睡,打起盹來。此刻才察覺到,以早睡早起為信條的林崎家成員來說,這個時間已可稱為熬夜。


    一樹離開浴場,將滿是睡意而揉著眼睛的鼎送回房間後,也返回自己的房間。


    然而神邑卻站在他回程的走廊途中。


    神邑平時臉上都掛著昏昏欲睡的眼睛,但現在卻是閃耀光輝、炯炯有神。


    因為她是個夜貓子,家裏蹲禦宅族的一天現在才正要開始。


    「那、那個……這裏的視聽間實在是太厲害了,簡直就像是在看電影……綠蒂師父也在那邊,所以要一起看個動畫嗎?」


    神邑像隻小狗似的衝到一樹身旁,緊緊抓住袖子,由下往上看著他這麽說。


    接著略顯不安後,改口說:「……請問要一起看嗎?」


    一樹心想,實在是難以回絕她的請求。


    兩人肩並著肩,走在即使於夜裏仍是明亮燦爛的走廊上。


    「我現在要接著中午在餐廳裏的那些話繼續講……」神邑突然開口說。


    她像是趁還沒喪失開口機會前,講出無論如何都想吐露的事情。


    神邑在情緒層麵的起伏相當劇烈,有時以為她可能有所顧慮而沉默不語,結果又突然開口說話。必須要習慣她這麽大的落差才行。


    「別人對我有所期待時,我就很害怕自己會辜負那份期待。」她開始講述。


    「我之所以會關在家裏……原因其實非常不值得一提……因為我生於神職世家,家裏逼我努力用功,以考進大學的神道係為目標。」


    「你講的神職是指神主之類的人吧。原來上大學就能擔任那種職業喔。」


    一樹過去修行的目標是成為劍士,現今則是就讀魔技科,因此不諳世事。


    神邑點點頭後,做了補充說明。


    「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後,神道係便大受歡迎,入學門檻也大幅提高……」


    「啊啊,因為事實證明神話確實存在,會那樣感覺是理所當然。」


    而且日本終於也出現在世人麵前,感覺神道係受歡迎的程度又會更上層樓。


    也就是說神邑和想成為律師、醫生的人一樣,用功讀書以通過考試窄門為目標。


    「從小學開始就開始上升學補習班,國中入學考時雖然考上了理想學校……但是國中時我卻成了吊車尾……」


    此時神邑嘟起嘴,稍稍發牢騷道:「我想我應該是天生腦子就不好……畢竟爸爸媽媽那個時代,就算不用念那麽多書也當上了神職,所以分明沒道理去埋怨什麽家係、血統之類的事情……」


    「當時我根本跟不上課業進度,變得畏懼所有事情……因此好幾次裝病沒去上學,逞一時之快,想藉此暫時規避困難。但是那麽做之後,學業反而更加落後,我也變得更加恐懼……心想已經讓爸爸媽媽失望,事情都這樣了,自己再也無法努力下去了……所以就把自己關在家裏打網路遊戲,結果在那邊找到了容身之處……」


    神邑嘲諷似的笑著說:「我之所以能一整天蹲在家裏,維持上線狀態,是因為在那個世界裏大家都很仰賴我。我根本就是勇者。變成那樣後就回不去了。」


    「當時已經把時間和零用錢全部花在網路遊戲上了,然而就算那樣我的『勇者經費』還是不夠……所以我就跟擔心我學業落後的媽媽說,我要在家念書,硬要了買參考書和考古題的錢,而且我還故意浮報,把多的用在遊戲課金上。但是沒多久就被發現我幾乎沒用過那些買來的教材,浮報的事情也馬上就露了餡……當時無論是爸爸還是媽媽都不再期待我這個存在了。」


    然而這種事情和間的戰爭、國家和平等幾乎扯不上關係,感覺是種隨處可見的家庭問題。盡管如此,她的聲調中仍有著來自深渺黑暗底部的沉重感。


    一樹不禁想像,如果自己也像她那樣的話……畢竟他當初隻因劍術受到期待,而被領養為養子,最後是運氣好成功練就本領,而且鼎也喜歡他,所以才有了現在的自己。


    如果事情不是這樣發展,自己現在又是什麽模樣?雖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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