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軟禁在城內一室的噶爾,被人毒殺是在燕璃死後四天的事。


    噶爾的葬禮是在濛濛細雨中舉行。


    所有人皆掩飾住宰相突然死亡的震驚,一語不發的走到墓地。


    由於噶爾是在巴桑被拘禁的時候被毒殺的,一語不發地走到墓地。


    巴桑雖然被釋放,但葬禮的各項儀式還是都交由特拉來執行。


    特拉穿上葬禮用的祭祀服,一手包辦所有工作。那莊嚴聖神的姿態和嘹亮的聲音,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翠蘭也牽著拉塞爾的手,望著為噶爾祈禱前往“永遠不死之國”之旅的特拉。雨滴打在特拉細致肌膚的臉上,並從秀麗的下巴落下直順的發絲也不斷滴著雨。


    那個水滴就像是老天爺在哀悼宰相之死的眼淚。


    葬禮半天就結束了。


    放有遺體的棺材雖然已經被埋葬,但之後還會建造陵墓,重新盛大舉行一次葬禮現在的埋葬隻是暫時性的處理。


    翠蘭一回到城裏,便迅速整理行囊。


    因為她明天一早,就要以使者的身份,前往噶爾的領地,向噶爾的妻小傳達噶爾死去的消息。噶爾在臣子之中是地位最高的,因此需要表示相對應的敬意。


    隔天早上。


    翠蘭率領由二十騎組成的隊伍出城。


    雖然是一大早,尺尊還是帶著拉塞爾出來目送翠蘭到雅隆城郊外。


    一離開雅隆城郊外,天空突然布滿烏雲,吹起狂風,翠蘭策馬趕往前方的碉堡,那是他們第一個住處。守著這個離雅隆相當近的碉堡的,是噶爾的妹妹和她身為武官的丈夫。


    一行人在陰天下用完午膳後再度啟程,此時突然吹起一陣幾乎能吹倒樹木的強風,並開始下起暴雨。


    隨行的武官中,有人提出應該等雨勢變小後再繼續前進,但帳篷恐怕撐不住這陣雨,加上沒有打雷的關係,所以還是按照翠蘭的意見,繼續往碉堡前進。


    因為這陣漆黑的陰雨,天很快就黑了。


    翠蘭一行人全身濕透地踏進碉堡裏。


    加上因馬的步伐飛濺的雨水,所有人身上都沾滿泥巴,從先行派來的使者那聽說翠蘭一行人要來訪的噶爾的妹妹,急忙歡迎隊伍進入,並準備好熱水供翠籣使用,同時也送火給隊伍的護衛們。


    一行人換下濕透的衣服,總算回過神來,他們一麵享受著因意想不到的災難所帶來的幸福,一麵大快朵頤碉堡主人送來的膳食。當身體冷到極點時喝到的湯,比任何豪華的料理都還要美味。


    護衛們用完膳後,聽著打在碉堡上的雨聲就寢,當然除了翠籣之外,大家都沒有床鋪,他們在空地鋪上墊子和毛皮躺了下來,為了節省燈油,於是早早就熄燈,護衛們就這樣在黑暗中入睡。


    但是,深夜時居然聽到一個突如其來的慘叫聲。


    護衛們一起跳了起來,往聲音的方向前進,想要知道發生什麽事。


    發出慘叫聲的是碉堡的主人。


    豐滿的下巴留著絡腮胡,未滿三十歲的年輕堡主,跌坐在雨中的中庭,驚訝的睜大眼睛。


    “發生什麽事了!?”


    一位年長的護衛問道,堡主舉起抖個不停的手。


    急忙趕到現場的護衛們,一同看向手指的前方,隻見中庭四周的走廊上,有個灰色的影子。


    那個影子輕飄飄地跑進碉堡內部。


    “那是……!?”


    “是噶爾大人!噶爾大人來了!”


    堡主像是在說夢話般地叫道。


    有幾名護衛跑去追影子,但是堡中相當陰暗,隻要地麵有小小的段差,都很容易絆倒腳,但灰色人影卻輕快地穿過走廊,來到碉堡外頭。


    護衛們腳步蹣跚地走到碉堡外時,人影站在碉堡背後的懸崖上。


    這時一陣雷鳴閃電交加。


    灰色的人影是個披著連身帽鬥篷的人物,在帽子往上飛起的那一瞬間,閃電再度貫穿黑暗。


    喔喔……護衛們都驚叫出聲。


    閃電的光芒照射出來的,確實是噶爾的臉。年輕的吐蕃宰相臉色蒼白地望著護衛們,但下一瞬間,人影便消失在黑暗中。


    爽朗的我清晨取代了狂風暴雨的夜晚,外頭晴空萬裏,被雨洗過的樹木也閃耀著綠意。


    昨天應該是在做夢吧,堡主笑眯眯地目送這群使者,護衛們也在腦海裏不斷重複堡主這句話,策馬前往噶爾的領地。


    但是位於隊伍正中央的翠蘭,頭上蓋著鬥篷的帽子,從早就沒說半句話。利吉姆的共生契爾古說,她可能是太操勞了。因此護衛們都決定不要主動去和翠蘭談話。


    若是有人要她回應,“翠蘭”會很困擾。


    身穿翠蘭的衣服,坐在翠蘭馬上的,並不是翠蘭。


    真正的翠蘭還在碉堡中。


    和隊伍一起出發的“翠蘭”,其實是噶爾的妹妹。


    隊伍當中,隻有契爾古知道這件事。


    在碉堡的塔上目送隊伍離開的翠蘭,直接走到馬廄,往隊伍相反的方向出發。


    她的同行者隻有一人——那就是宰相噶爾。


    翠蘭和噶爾並肩催馬趕往塔布。


    讓噶爾假死的人是鬆讚·幹布,他命令噶爾欺騙大眾,然後偷偷前往塔布去調查特拉。


    而他選擇翠蘭和噶爾同行。


    翠蘭知道這個計劃是在噶爾死前,在鬆讚·幹布來到尺尊的寢宮和她麵談的時候。


    當時翠蘭聽到鬆讚·幹布要噶爾死的時候相當驚訝,但鬆讚·幹布卻輕笑了一聲,然後低聲告訴翠蘭所有的計劃。


    “我希望公主殿下能和噶爾一起去塔布,我已經命令噶爾去調查特拉了,但噶爾也是個嫌犯,所以我希望公主殿下能幫我監視噶爾。”


    “…為什麽您會懷疑噶爾大人?”


    翠蘭一臉疑惑地皺著眉。


    鬆讚·幹布笑著說:


    “那個燕璃在自殺前,似乎對巴桑說噶爾玷汙了蒂卡兒。”


    這句話翠蘭差點瘋狂大喊出聲。


    “可是…那是…”


    “我也不相信有這種事,這恐怕是燕璃為了堵住巴桑的嘴,故意說些讓他不能公然說出口的話吧。但僅此如此,我還是不能完全相信噶爾,“將計就計”這句話可會死噶爾自己說的。”


    “可是噶爾大人應該沒有攻擊尺尊殿下的動機吧?”


    “嗯…說不定是為了避免吐蕃和尼波羅門的邦交太過緊密。雖然若是能和東南西北所有國家都建立良好的邦交,國家就會安泰,但不可能麵對所有國家比例都一樣重。噶爾偏好大唐,若是雅隆的邦交傾向南方的話,他多少會有點擔心吧。”


    因此鬆讚·幹布才會判斷要讓翠蘭同行。


    “和公主殿下在一起的話噶爾也不會亂來了吧。塔布是個曆史悠久的土地,公主殿下就抱著遊山玩水的心情去吧。”


    翠蘭默默地望著鬆讚·幹布的臉,黑白混雜的胡須、稀薄的頭發、具備品格和威嚴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但因年齡而混濁的雙眼裏頭,卻隱藏著不容反駁或反抗的無言宣告。


    前往塔布一事已經決定了,要她策馬前進她沒有異議,就算這趟旅程會非常嚴苛也無所謂,翠蘭雖然擔心拉塞爾等人的事,但就是她不在,鬆讚·幹布也一定會掌控好一切吧。


    “我知道了,我願意前往塔布。”


    翠蘭歎口氣後,開口應允。


    鬆讚·幹布笑容滿麵地點點頭後,離開了房間。


    鬆讚·幹布的計劃原本隻有讓翠蘭在一開始住宿的碉堡,和噶爾的妹妹交換,這時比隊伍先來到碉堡的噶爾,卻提出自己要裝成幽靈出現在大家眼


    前,關於這個提案,噶爾並沒有多做說明。


    翠蘭隻是保持沉默,昨晚從頭到尾都裝作完全不知情的樣子。


    他們從碉堡離開後,就跟受命奔往戰場沒什麽兩樣。途中有替換過兩次馬,所以翠蘭和噶爾沒有休息的必要。


    隻是強行軍需要配合日落而停止,因為跑在黑漆的夜路上,不管對人對馬都是相當危險地行為。


    翠蘭感到全身疲憊,並在噶爾準備的籠火旁坐了下來。噶爾絲毫看不出疲憊,迅速準備食物遞給翠蘭。


    “若是這件事和特拉大人有關,他一定會有所行動。”


    噶爾選擇離街道稍遠的森林當做夜營地,他現在正丟了一些小樹枝到火裏。


    翠蘭努力抵抗著被搖晃的火焰喚起的睡意,毫無氣勢地問道:


    “為什麽噶爾大人會懷疑特拉大人呢?”


    “因為就現狀來看,唯一能有好處的隻有特拉大人而已。”


    噶爾用一根長樹枝調整快要崩落的木炭,接著將樹枝從中對折。


    突然間啪地一聲,有個像是野獸的身影從翠蘭身後的草叢中跑出來但翠蘭並沒有嚇到,因為坐在她斜對麵的噶爾還是維持悠然自得的態度,加上翠蘭腰間有鬆讚·幹布賜給她的劍。


    “因為巴桑大人有嫌疑,因此有人認為祖靈祭應該交由特拉大人來主辦。一旦大家接納這個意見,巴桑大人恐怕就再也無法回到大祭司的地位了吧。”


    噶爾不苟言笑地斷言道。


    “若將暗殺茹央妃夫人未遂和暗殺尺尊夫人未遂個別來看的話,特拉大人的存在就會更明顯了。這次發生的事,對他而言是再也不會有的好機會。雖然他是受到祭司們的推薦,才能年紀輕輕就登上次席祭司的地位,但基本上隻要大王還在位,就不太可能會替換大祭司。也就是說,隻要巴桑大人不退位,特拉大人永遠無法成為大祭司。”


    “可是,就算特拉大人計劃將暗殺茹央妃殿下和尺尊殿下未遂之事嫁禍給巴桑大人,那不就是說那個侍女…燕璃賭上自己性命,也想讓特拉大人當上大祭司的意思嗎?”


    “燕璃是為了陷害我而行動的吧。”


    “…噶爾大人,您有做出什麽會讓燕璃恨您的事嗎?”


    “有,那就是我並沒有回應蒂卡兒殿下的要求,後來燕璃被調離蒂卡兒殿下身邊…燕璃可能是因為這件事而對我反目成仇吧。”


    “噶爾大人…您知道燕璃為什麽會被調離蒂卡兒殿下身邊嗎?”


    “因為她…好幾次帶我到蒂卡兒殿下的身邊去。”


    噶爾壓低聲音回答,眉間微微一皺。


    “若是個好侍女,就會在主人命令她帶不必要的客人來時,給她忠告才對,而我也不想出現在蒂卡兒殿下麵前。蒂卡兒殿下的娘家,代代都是我們一族的主人。隻要她召喚我,我就不得不去拜見。但燕璃絲毫沒考慮到這些情況,隻是一昧得想討蒂卡兒歡心,所以燕莎才會將燕璃調離蒂卡兒身邊。這件事我也早已向鬆讚·幹布王稟告過了。”


    “…您對鬆讚·幹布說過了嗎?”


    “是啊,我說了,但我還是無法證明我的清白。等到自己被陷害後,才會發現想證明自己清白原來是這麽難的一件事。但是不管怎樣……”


    噶爾突然提高聲音,並抬起向前彎的身子。


    “為了避免在祖靈祭前發生混亂,就算我被逐出雅隆,我還是會盡全力調查特拉大人的。”


    “…難道說我也是被逐出來了?”


    “不,您難道都沒有發現嗎?若是讓您遇到危險,利吉姆殿下說不定會不惜和鬆讚·幹布王對立,鬆讚·幹布王不會希望發生這種事的。”


    翠蘭歎了口氣,望著噶爾端正的臉龐。


    他的話毫不留情,但是卻正確地汲取到鬆讚·幹布的意圖。有這麽多人因為他的死落下眼淚,是因為惋惜他的能力,而不是平常對外所作的表麵工夫吧。這是因為知道隱藏在他冷靜的觀察力下的人格呢?


    桑布紮、勒讚、尺尊和茹央妃都知道噶爾是詐死的,翠蘭當然也是事前就知道了。但若是她不曉得的話,一定會和所有哀痛年輕宰相死亡的人一樣,由衷留下惜別的眼淚吧。


    “怎麽了嗎?”


    噶爾看到翠蘭透過火焰凝視著他,焦躁地問道。


    “沒有…我隻是在想要怎樣讓您起死回生……”


    翠蘭信口說說後,這次換噶爾歎息了。他拿出毛毯,向翠蘭提議該睡了。


    “明天一天亮就出發。”


    翠蘭嗯了一聲,便橫躺在地麵上。在那一瞬間,她覺得肌膚碰到的皮革睡袋相當冰冷,但沒多久就睡著了。


    翠蘭一行人從雅隆出發才第六天,就已經抵達了塔布郊外的賽爾肯·雷根。


    從這個距離來看,他們的速度算是相當驚人。


    若同行者不是噶爾,翠蘭沿途大概會一直吐苦水吧,或是弄壞身體,擾亂原本預定的行程,但是噶爾把翠蘭照顧得很好,雖然這趟旅程很艱辛,但他還是提供剛捕捉的鳥和兔子給翠蘭當食物,並盡可能讓翠蘭得到充足的睡眠和休息。


    有時翠蘭會在馬鞍上睡著。


    當馬匹靜靜地翻山越嶺時,就算毫無防備地睡著,也不會給身體太大的負擔,體力也會逐漸恢複。


    前往塞爾肯·雷根的途中,噶爾盡量不和翠蘭說話。翠蘭也忘了自己是王妃,也是個女人,隻是拚命地追趕噶爾。


    但那都僅止於他們抵達塞爾肯·雷根領主——憲根·米讚的宅邸之前。


    滿身泥巴汙垢的翠蘭一進到宅邸,便借助婦人們和熱水的力量打裏外在裝扮,噶爾也立刻變回宰相的表情。在迎接的饗宴上,翠蘭看到噶爾幾乎會讓她起雞皮疙瘩的恭敬態度,牽著她的手前往上座。


    翠蘭的斜有前方是迎接比自己地位高的客人的主人席位,坐在這個位子的是有如小岩山般的憲根·米讚。憲根·米讚看起來和鬆讚·幹布是同一世代的人,嚴肅的臉上布滿傷痕,還有一身寬壯的身材。


    “歡迎大駕光臨……”


    米讚以和他的身材很不符合的輕細聲音說著,並舉起杯子。


    這段時間翠蘭就和米讚的家人及家臣歡談。


    米讚的妻子已經過世了,現在這個家的女主人是米讚的女兒,她笑盈盈的推薦翠蘭當地的料理。米讚的女婿看起來不太會說話,每次講話一碰壁,就會麵紅而出的抓抓頭,兩人的兒子坐在左右兩邊,不時拍拍父親的膝蓋和肩膀幫他打氣。


    長男擅長騎馬,以為年老的家臣說道。次男擅長使用長矛,另一名家臣補充道。


    他們喝酒越多,話匣子就會越開,開始說起了米讚年輕時的豐功偉績。


    米讚似乎是在鬆讚·幹布攻下塔布下,由一介武夫被提拔到總司令官的地位。


    年老的家臣又說米讚擅長使用長矛。


    米讚在攻下塔布時立下大功,因此鬆讚·幹布才會賜給他塔布的一部分塞爾肯·雷根當作領地,人們也稱米讚是靠一把長矛獲得大地的英雄——家臣們有繼續說下去,就在這個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米讚故意用力放下杯子,發出舉出聲響。


    那一瞬間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再看米讚的臉色。


    米讚皺起滿是傷痕的臉,低聲說了一句,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倒是我想請教一下王妃殿下和宰相殿下擺放此地的理由,根據進宅邸時說的話,這應該就是鬆讚·幹布網的命令,但兩位並未帶其他隨從一同前來,是否有什麽特殊的事情?”


    “我們想知道以為叫做特拉的祭司的事情。”


    翠蘭立刻回答米讚的問題,她從一開始就決定不拐彎抹角,等


    接受過款待後,就要迅速提出要求。


    “聽說侍奉於雅隆城的次席祭司特拉大人,是賽爾肯?雷根附近的村子出身的,他的祭司老師似乎已經過世了,但我們想來打聽他在這裏修行的評價。”


    “…是指安德可村的特拉大人麽?”


    米讚的女兒靜靜地問道。


    啊啊,老年家臣敲了手一下。


    “是在說‘神之子’吧,我有聽過他的傳聞。”


    “那孩子已經當上次席祭司了麽?”


    “大概是在四年前吧。”


    “我還以為他才十多歲……”


    每個人的感歎聲像漣漪一樣散開。


    米讚將酒一口飲盡,悶哼了一聲。


    “王妃殿下……”


    “您可以叫我的名字。”


    翠蘭立刻報上自己的名字,米讚用白濁的眼睛望著她,但那豐厚幹燥的嘴裏並未反對,翠蘭這句話聽起來像允許也像是要求,米讚就這樣答應了。


    “請問翠蘭殿下是想在這裏聽傳聞,還是想進到特拉大人的故鄉,聽聽認識他的人說的話呢?我也曾聽說過這位被稱為‘神之子’的祭司,但沒見過本人,我想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樣的。”


    “可以的話,我想和認識本人的人談談。”


    “那麽明天一早,我就帶兩位到安德可村去。今晚我已經吩咐好小女準備好房間了,請兩位先在這裏休息吧。安德可村需要經過一些危險的道路,您看起來相當疲倦,還是好好休息,等身體恢複後再出發吧。”


    “我看起來有這麽累麽?”


    聽到翠蘭的提問,米讚降低視線回答:


    “您的呼吸很紊亂,年輕時總是很難發現自己身體的不適。”


    “不愧是過去的大將軍。”


    噶爾微笑稱讚,接著用流暢的動作扶起翠蘭的手。


    翠蘭被催促著站起來,他望著米讚的臉,覺得他的眉間,刻畫著顯露苦惱的深刻皺紋。


    隔天清晨,翠蘭和噶爾便在米讚率領的五騎士兵的護衛之下,前往特拉的故鄉安德可村。


    如同昨晚米讚的說明,前往村子的路上需要爬越危險的閃,夏天的久雨讓道路泥濘,到處都有土石崩塌的傷痕。


    “請不要往下看。”


    米讚拉住翠蘭的韁繩,慎重卻迅速的走在懸崖的小路上。


    翠蘭更加小心背脊不要用力。


    騎馬的人如是緊張,馬立刻會察覺到。若是不讓馬匹信任騎乘的人,馬會變的很難駕馭。


    “要下雨了。”


    騎在翠蘭身邊的噶爾低聲說道。


    怎麽可能,翠蘭小聲回應。這條緊貼在懸崖邊的漫長小路,時而夾雜著陡峭的的上坡,時而也會出現緩坡,眼前的萬裏無雲的藍天,有時還會有幾隻小鳥乘著往上吹的暖風,愉快的鳴叫著,並在空中和崖下來回飛舞。


    但是當他們越過山頂,來到第一個山穀時,空中覆蓋著灰色的雲朵。


    米讚原本預定在第一個山穀時稍作休息,並提早吃午餐,這下改成催馬前進下一個山穀。第二個山穀有狩獵或采伐時可以用的小屋,在這附近用餐的話,就不怕被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襲擊。


    翠蘭一一行衝進小屋,等候雨勢變弱。


    但他們有時間在小屋等到完全放晴,翠蘭一行人等雨勢稍弱後,就包著鬥篷出發,雨開始變成濛濛細雨,細小的雨滴鑽進鬥篷的隙縫,淋濕翠蘭等人的臉。


    索性下來已經沒有第一座山那樣的難關,翠蘭為了避雨低下了頭,完全是靠米讚等人在引馬前進。


    等到周邊完全陷入黑暗後,他們終於抵達安德可村的村長家。


    米讚一行人所走的道路,似乎並非正規的街道,而是伴隨著危險的捷徑,因此沒有遣人前來通報,村長看到一行人,驚訝的睜大眼睛。


    噶爾說安德可村並不是米讚的領地,而是隔壁凱布氏統領的土地。


    但村長還是知道米讚的大名和長相。


    立刻有人為他們準備熱水和生火取暖,有幾個女人前來幫翠蘭取下鬥篷,掛在牆邊晾幹。


    “這位是王妃翠蘭殿下和宰相噶爾大人。”


    村長從米讚的態度,早就覺到翠蘭等人身份之高,這是米讚正式介紹翠蘭和噶爾。


    翠蘭點頭行禮,並對眼前留著稀疏白髯到胸前的村長微微一笑。


    “很抱歉突然前來打擾,來訪前我們來不及派出使者來通報,但我們隻是想來打聽一些事情。”


    “單怎麽會是王妃殿下親自……”


    “這是極為機密的調查。”


    噶爾接著說道。


    “聽說特拉大人這這裏出身的,請問我們可以問誰話呢?”


    “如果不嫌棄的話,由我來吧。”


    村長背後一名二十七八歲的女子走了出來,她客氣的報上自己的名字。


    “我是村長的女兒,叫做樸葉,是特拉的表姐。”


    “那就麻煩樸葉小姐了。”


    翠蘭和噶爾互相點頭示意後,便拜托村長設席。


    村長著急人手,將自己房間的家具搬出來,然後在這個沒有很大房間裏頭鋪上粗糙的座墊,並把所有的毛皮全部拿來。


    小村子請別見怪,樸葉不好意思的笑道。


    米讚和噶爾好像已經習慣了這類型的騷動,一直遵守客人的本分,坐在旁邊等待眾人準備座席。


    房間終於準備好了。


    首先由村長和樸葉先入內迎接噶爾和米讚,等兩人就坐後,再請翠蘭進來,最上座的位於房間最裏麵,但慌慌張張從倉庫拿出來的座墊充滿黴臭味,讓翠蘭啞口無言。


    但坐一段時間後就習慣了。


    等全員就位後,村長開口說:


    “特拉是我妹妹的孩子。”


    “請問特拉大人的母親現在在哪裏?”


    “她嫁到陶拉格的木工師傅家去了,我妹妹曾經嫁給別人家,但她前夫因為戰爭身亡,所以她就回來了,然後再婚了。”


    村長歎著氣。


    “真是的,通常就是丈夫過世,還是應該住在丈夫婆家才對啊,但她說怎麽都和公婆合不來,就帶著特拉回來了,也因此害我們變成這個村子的笑柄。”


    爸,樸葉用責備的聲音製止村長繼續講下去,然後望著翠蘭說:


    “姑姑是個溫柔的人,特拉…也是個好孩子,他在離開這個村子之前,救過很多人。”


    “特拉大人也是個優秀的祭司。”


    噶爾微笑回應,樸葉對著噶爾微笑點頭示意,接著開始說起。


    特拉的母親帶他回村是在他五歲的時候。


    特拉是個開朗又親切的孩子,因為他聰明伶俐又能幹,所以很受大人們的疼愛,就連說他母親壞話的人,也都不曾責備過特拉。特拉雖然擁有稱為孩子王的實力,但比起率領群眾一起玩,他比較喜歡照顧小孩子和小動物。


    “特拉七歲的時候還曾預言過懸崖會崩塌。”


    “預言…?”


    翠蘭眉頭一皺,和噶爾麵麵相覷。


    樸葉點點頭,閉起眼睛開始探索自己的記憶,蜂蜜色的燈光照在她的臉上,醞釀出一種飄離現實的感覺,她就像是個熟練地說書人。


    “來這個村子的時候,不是要爬過一座很危險的山嗎?這個村子四周有很多這種地方,特別是夏天下過很多雨後,地麵容易滑,也有懸崖崩塌的危險……特拉預言是在秋初的時候,他對前往西山砍柴的人說大柏樹的根部會崩塌。”


    “解雇有崩塌嗎?”


    “當然有。”


    樸葉自信滿滿的回答。


    “大家


    都非常感謝特拉,一直問他怎麽會知道的,然後特拉就說是神告訴他的。”


    “神……嗎?”


    噶爾低喃道,樸葉再度用力的點頭。


    “開始大家都說特拉有魔法師的能力,有一些好的精靈,時常會告知危險來當做供品的謝禮,像是迷你馬脫逃,放牧的摮牛迷路等等,這些的確是魔法師工作的範圍,但特拉是連人的死亡都能預言,遵從特拉的預言的人都獲救了。”


    “都沒有死掉麽?”


    噶爾始終麵帶著微笑問問題。


    樸葉小聲的低頭回答有。


    “因為那些人不相信特拉的預言。”


    “死亡的人數有多少?”


    噶爾嘴邊的笑容從未停過,但翠蘭卻在昏暗之中,發現他的眼神並沒有在笑。


    “三人……”


    “恩,有三人啊。”


    噶爾陰險的眯起眼睛。


    “在這三人之中,有幾個人是因病身亡?”


    “因病嗎?…沒有耶,都是因為事故,對吧?爸爸。”


    樸葉征求村長的同意,村長也一臉為難的點點頭。


    “請問有什麽問題麽?”


    “沒什麽,我隻是想知道詳細情形而已。”


    噶爾臉上明明寫著有問題,但口中還是否認了,接著村長戰戰兢兢的說起死因。


    “…有一個人是從懸崖上掉落,還有一個人是掉進湖裏死掉的,另一個人是被蛇咬到的,這一帶雖然沒有毒蛇,但有時被咬到的地方會腐爛,那個人是從傷口處開始腫起,斷氣時全身都變成了紫色。”


    “誰叫他們不聽特拉說的話。”


    樸葉嘟著嘴,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特拉說不能去湖邊的草樶,那個人聽都不聽……”


    “那個時候你有在特拉大人的身邊麽?”


    樸葉聽到噶爾的問題用力的點頭。


    “因為我是特拉的表姐,所以比其他孩子還要和特拉親近。”


    “那麽那個時候特拉大人有清清楚楚說出‘會被蛇咬’這些話?”


    “恩…有,他有很清楚的提醒說,如果跟進草樶裏會被蛇咬。”


    翠蘭直覺告訴她不是這樣的。


    特拉恐怕沒有說的那麽完整。


    但是因為樸葉想要相信特拉力量,所以才會將模糊的記憶說的那麽肯定,而樸葉自己本身也很相信這些話。


    “特拉大人是何時離開這個村子的呢?”


    噶爾還是用同樣的口氣詢問,樸葉有點落寞的笑著,她歪著她的小腦袋思考,這個很少女的姿勢看起來不太符合她的年紀。


    “那是在特拉十二歲的時候,姑姑突然說要帶他去陶拉格,村裏的人雖然都有阻止她,但最後姑姑還是離開了。”


    “他在陶拉格住了幾年呢?”


    “我聽說是住到十五歲,他是在陶拉格開始做祭司的修行,後來有個從聖地來的偉大祭司收他當弟子後,他就離開陶拉格了。”


    “也就是說特拉大人開始做祭司的修行,是搬到陶拉格後的事情?”


    “是的。”


    “特拉大人離開村子後,有回來過麽?”


    “…沒有。”


    樸葉一臉受傷的否定。


    “但那是沒辦法的事,陶拉格雖然離這裏不遠…但是道路非常險峻,還有…姑姑帶特拉離開那段時間,突然出現拜托特拉幫忙治病,還有增加馬匹這種奇怪願望的人……”


    “他能預測天氣麽?”


    “恩…啊,可以,他很小的時候曾好幾次預言過快下雨了,但是之後就很少在談天氣的事了。”


    “原來如此,我懂了。”


    噶爾向翠蘭表示差不多了,雖然翠蘭不曉得他的本意,但還是充滿威嚴的點點頭。


    接著米讚用僵硬的聲音表示要離開,接著站起身來。


    翠蘭也在自然伸出來的手的引導下站起身。


    因為夜已深,翠蘭直接留在他們談話的房間,護衛的士兵則被分配到附近的房子,但噶爾和米讚則留在和翠蘭同一棟房裏。


    “明天要去違抗特拉大人預言的村人身亡的場所,我覺得情況有點危險,今晚請讓我也待在這個房間休息。”


    幫翠蘭搬運行李進來的噶爾,一麵和米讚交換視線,一麵壓低聲音宣告。


    “噶爾大人也要一起睡麽?”


    “我並不是要一起睡,我隻是要留在這個房間護衛而已。”


    噶爾一臉悵然的推開翠蘭的問題,翠蘭坐在床鋪上,噶爾跪在一旁,取出行囊中的劍放在翠蘭的膝上。


    為了避免劍過度摩擦,進村前一直放在行囊裏頭。


    “請放在伸手可以拿到的地方,還有盡量不要熟睡,這個村子搞不好比想象中還要危險。”


    “那時鬆讚·幹布王的劍吧?”


    米讚低聲說道。


    這個昏暗的房間隻有一盞燈,米讚眯成一條線的眼睛綻放出微弱的光芒。


    “翠蘭殿下會使用劍麽?”


    “不怎麽厲害就是了。”


    翠蘭這麽說並不是因為謙虛,但噶爾卻強勢的接著說:


    “翠蘭殿下的本領是足夠和利吉姆殿下的共生交手。”


    “這是真的麽?”


    米讚皺起眉問,一臉不相信噶爾說的話的樣子。


    “這是真的,所以也請求米讚大人不要輕易接近翠蘭殿下。”


    “話雖這麽說,但沒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噶爾大人是以隨行的身份,保護翠蘭殿下,我也有以領主的身份保護翠蘭殿下的義務。”


    米讚輕輕點頭致意後,便離開房間。


    翠蘭本來想問噶爾和樸葉對話後的感想,隻見到他忙著整理少數的隨身行李,端正的側臉照耀在淡淡的燈光下。


    翠蘭望著他的側臉一段時間,也沒換衣服就躺在床上,她原本隻是想讓身體休息一下而已。


    但卻還來不及思考任何問題就陷入睡眠之中。


    鐵帕好久沒回到巴桑的宅邸了,他穿過寧靜的大廳,前往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在廚房旁邊,鐵帕在門口停下腳步,環視室內一周。


    這間石造的小房間內鋪著邊線頭已經展開的墊子,以及防了一個舊的木製裝衣箱和床鋪。這些都是巴桑收養他時,巴桑給他的東西。這些家具絲毫沒有任何裝飾,讓鐵帕很失望,但巴桑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他很重視物品的機能,對他而言,床鋪隻要床腳沒斷,還能睡就算是優質品,裝衣箱隻要適當大小,老鼠或蟲子沒有空隙跑進去就足夠,墊子也隻要能夠禦寒就足夠了。


    但是就算鐵帕認為不實用也沒關係,他想要更漂亮的墊子,身為大祭司的巴桑,隻要開口,想要什麽就有什麽,但巴桑回留心的隻有祭祀服和儀式上會用到的馬而已。


    鐵帕對巴桑的這一點感到很不滿。


    鐵帕從裝衣箱中,拿出一個剛好可以放在雙手上的大布袋,他把布袋放在床上,自己在旁邊坐了下來,慢慢解開上麵的繩子。


    裏麵有枯萎的球根,一束甘草和灰色卻鮮豔的圓盤狀種子。


    球根和甘草是他從尺尊的寢宮庭院偷偷挖出來的,那個植物就做水仙,球根莖葉都有毒,這是尺尊宮裏的侍女告訴他的。


    他還聽說曾經有隻小羊迷路到寢宮的庭院裏,結果口吐白沫而死,鐵帕問說是水仙的關係麽?侍女回答他說應該是。


    侍女說花一開完就應該挖出來,但水仙的球根若是不等上麵的葉子自然枯萎,下次就會很難開花——


    但是就是那些能說善變的侍女也不知道這個毒性有多強,所以鐵帕才將水仙


    的球根挖出,然後放枯萎的一束葉子到年長馬匹的飼草裏。


    馬匹雖然口吐白沫,但馬上就恢複健康。


    隻是沒想到被綁在廚房外的摮牛,會因為混著球根而死去。


    廚房的魚,茹央妃的小狗,遭遇第二次災難的馬匹,都是鐵帕為是試驗朽羅的毒。


    鐵帕從多嘴的侍女那聽說尺尊的房間有個放種子的箱子。


    於是鐵帕就嵌入尺尊的房間,連箱子一起把種子偷了出來,他會經過那麽多的實驗,並不是為了要殺害誰,而是為了不讓任何人死掉就解決問題。


    鐵帕和巴桑一樣反對建設寺廟,若是引進佛教,特拉的地位就會被動搖,鐵帕對於這一點感到強烈的憤愾。


    對鐵帕而言,特拉就像是被神選中的人。他雖然不反對建設寺廟,但他所說的一字一句全是為了守護自己的下屬,那時神的意思。


    所以鐵帕行動了。


    舉辦酒宴的前一晚,鐵帕嵌入廚房旁邊的小房間,將溶於水的朽羅粉末塗在排成一排的湯匙上,隻要茹央妃倒下,尺尊被懷疑這樣就足夠了。他是從一名打雜的少年那裏聽說尺尊要做糕點的。


    鐵帕選擇茹央妃當目標的原因,是因為她雖然標榜著信仰神明,但她明明就擁有能夠改變事態的地位,卻沒有阻止寺廟的建設,而打算陷害尺尊,當然是因為她是站在推動建造寺廟的立場。


    鐵帕又在酒宴舉行的時候把箱子放到廚房,但卻沒有人盤問他。


    鐵帕就算是走在城裏頭,也沒有人會注意他,就好像根本沒有鐵帕這個人存在一樣,不管他進入什麽地方都會被允許。


    但是——


    但他想起燕璃的臉時,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人的氣息。


    鐵帕轉身一看,是特拉站在身後。


    特拉微微睜大眼睛,淡色的瞳孔裏帶點陰影。


    “那是什麽?”


    特拉指著布袋,悲痛的問道。


    鐵帕低著頭,緊閉雙唇。


    茹央妃倒下後,鐵帕馬上被茹央妃的寢宮的侍女燕璃教出去。


    “你是笨蛋麽?竟然對茹央妃下毒。”


    燕璃笑著說道。


    “你會被處刑的。”


    這句話讓鐵帕臉都綠了,鐵帕的意誌雖然是跟隨神的意誌,也是為了特拉才做的,但他還沒有為此賭上姓名的覺悟。


    “我知道你是為了特拉大人在這麽做的,所以我可以幫你隱瞞這件事。”


    燕璃壓低聲音,用溫柔的語調說道:


    “相對的,你也要聽我的要求。我會去偷噶爾大人的劍,然後去刺殺尺尊大人,但是我真正的目的是要被抓起來。”


    鐵帕一臉疑惑的聽著這段不通情理的話。


    “等我被衛兵抓起來後,我會請巴桑大人過來,我會說我有重要的事隻能對巴桑大人說,巴桑大人一定會過來的,到時候我要你把這個藥偷偷藏在巴桑大人的腰帶裏。”


    燕璃遞給鐵帕一個小布袋。


    那個布袋比鐵帕的手掌還要大,他戳戳那個布袋。


    “不行喔,要小心點,那裏麵可是毒。”


    “毒…!?”


    鐵帕不自覺驚叫出聲,燕璃立刻製止他。


    “不要這麽大聲,我隻是想要設下一些陷阱,讓巴桑大人的立場稍微動搖,然後被撤下大祭司的位子而已。”


    “你打算怎麽做?”


    “在和巴桑大人見麵後,我會喝下毒藥,但那隻是假死的藥,喝下那個之後氣息會變的很微弱,身體也會很冰冷,就好像真的死掉了一樣,但是當然不是真的死掉,過一段時間就會恢複正常的。”


    “為什麽要喝下那種藥?”


    “為了從牢裏出來啊,隻要獄卒以為我死了,就會把我放出勞外吧。”


    “可是……”


    就算燕璃或者逃出牢房,也不能回到大家麵前了,這麽一來,巴桑就會被當成殺人犯,鐵帕心想。


    燕璃看到鐵帕猶豫的表情,故意放話說:


    “不願意就算了,我去把你的所作所為告訴勒讚大人,這麽一來,你就會被斬首,巴桑大人也會受到懲罰吧。”


    “不要!!不要說出去!”


    鐵帕抓住燕璃的手懇求著。


    同時也在想為什麽燕璃一開始不這麽做,她自己也會有相對的危險。


    “我想要報複噶爾大人。”


    燕璃察覺到鐵帕的疑惑。


    “我是為了服侍王太子妃才進城的,現在卻在一個幹腐的老太婆寢宮內打雜,我會變成這樣有一半責任都在噶爾大人身上,但他這麽久沒回雅隆,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我才想給他點顏色瞧瞧。”


    燕璃對鐵帕使了個眼色,鐵帕隻好點頭示意,因為他現在除了答應外,並沒有其他路可走,他想就算巴桑大人被懷疑,一定也能順利為自己脫罪吧。


    但現在燕璃死了,巴桑被囚禁,這次連噶爾都被毒殺。


    “事情到底會變怎樣……”


    特拉站在門口,輕輕歎了口氣後,用沉靜的聲音問鐵帕。


    “在巴桑大人腰帶裏藏毒藥的是你吧?”


    鐵帕點點頭。


    雖然巴桑被釋放了,但鐵帕的罪狀卻增加到兩個。


    麵對因不安而顫抖的鐵帕,特拉溫柔的在他的耳邊說道:


    “你那想要引導愚蠢人們的誌願相當令人尊敬,但是什麽都不要再做了,燕璃就是因為謊報神意才會丟掉性命的。”


    聽了特拉的話後,鐵帕點點頭。


    他並沒有責罵鐵帕,鐵帕聽到特拉認同他,原本被恐懼和困惑支配的內心,也湧起一股安心感。


    “不要對任何人說出你做過的事,茹央妃夫人恢複健康,想必也是因為神表示原諒你了吧,結果並沒有產生任何問題。”


    是,鐵帕再度點頭示意。


    一切都如特拉所說。


    但是鐵帕的內心深處,還是會浮現燕璃拿毒給他的臉,她將永遠從這個城中消失了,鐵帕突然想到,這難道不是個問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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