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山,立於東海之央,常年仙氣縈繞不見其蹤,島成四鼎立方之勢,龍吟飛鳳盤聚上空,其間仙人居所多是琉璃金瓦,山間更是瑞草成田,神果遍地,古來不願飛升天庭的仙家皆聚於此地,終成泰一大道統。


    螢霧海,方丈仙島與東海之間的唯一連接通道,因該地域仙霧揉雜洪荒先天氣而凝聚成實體,飄而不散,散而不離,且仙霧翻滾間的形狀酷似螢蟲,故而得名。


    “收……泊!”


    躍天渡,方丈山唯一泊船的渡口,幾位迎客地仙已經通過手中的法器感知到船隻將要到達,做好泊渡的準備。


    “嗖!”


    巨大的船身穿越螢霧海,突現於半空的太玄結界,祁如舉第一次觀仙山全貌,心中震撼無與倫比,仙人到底是怎樣的群體?


    “師叔!渡口已開,請泊船!”一位地仙持弟子禮恭敬的說道。


    “唉!麻煩!知道了!”


    斜臥於大翼船頭的金劍仙不耐煩地回應,這躍天渡與其他渡口不同,若是仙人入境自可刻賜太玄生籙作為路引,便可一步通行。麻煩就在凡人,周身不修靈氣,被排斥在先天氣之外,唯有靠外物接引方才入島,甚是繁瑣。


    “祁宗主,別怪貧道沒有提醒,待會最好扶住船甲,掉下去摔死可怨不得貧道!”


    金劍仙提壺灌酒,目光斜視一眼眾凡人,長發隨風飄動,靈氣纏繞周身。


    “起!”


    七星太玄步,倒掛金鉤釣。


    縱踏上青雲,手持金羽劍。


    口中念的是泰一道,符咒請的是九源丈,意念匯聚之間,島外海水怒分兩側,一顆巨大的頭顱探出水麵。


    “嗷!”


    上古祖鼇,先天之靈,體型之大可負方丈山,日遊萬裏,吞鯨食龍。雖永世不開智,但實力早已達到大羅真仙巔峰,是方丈山的護山老祖。


    “老祖在上,受弟子一拜!今日凡人引渡,望老祖出手相助!”


    金劍仙第一次露出這麽卑微的姿態,如果以泰一道而論,他的確排不上名號,甚至入不了三代。


    “呼!呼!”


    祖鼇探頭從龜殼中取出一條巨大銀色鐵鏈,銜在嘴中揮舞。雖說老祖無智,但經過這麽多年的訓練,它的潛在記憶中認識這個引渡的印法。


    “卡,卡,卡!”


    祖鼇口中鐵鏈迅速纏繞大翼戰船,拉扯間隻見有不少船板破碎落海,先天氣自成秩序,如果後生靈不能成為地仙就沒有資格吐納先天氣,這種艱難的拉扯無異於博弈。


    護山老祖,力道萬均,可隨意斷山破海。


    先天氣,混然一體,也非泛泛之輩。


    二者糾纏近一炷香時間,護山老祖才將整個船隻拉入躍天渡,看似也耗費了不少體力。


    “多謝老祖!三日之內弟子定會送上東海蛟東一條!以血為誓!”


    金劍仙一臉無奈的將精血滴入祖鼇口中,這種血誓承自於洪荒巫族,如果三日之內金劍仙無法捕獲一條蛟龍,那麽他將成為祖鼇的盤中餐。


    “貧道怎麽這麽倒黴!祁宗主待會你最好討得師叔祖歡心,不然貧道定將你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憤!”金劍仙一把將祁如舉拉到身旁信誓旦旦的賭咒道。


    “呃嗬……!”


    這怪我嘍!剛才仙師還不是威風凜凜的說什麽逍遙獨仙,你這秒變臉讓本宗主如何是好!


    ……………………


    “啊!”


    且說大翼戰船上的公羊念,船隻剛剛靠岸,一股濃鬱的先天氣撲麵而來,公羊念作為這群凡人中唯一的修士,自然成了最大的贏家。


    公羊老者僅憑一手火修淬煉之法,將凝聚在體內七十餘年的五穀修氣完全消化,繼而凡血噴體而出,承受百般痛苦達破而後立之境界。


    “仙師,公羊仙人怎麽會變成這樣?”


    祁如舉驚奇的看著公羊老者身體血液迅速被抽幹,變成一具幹癟的醜皮囊,但似乎生命力並未消散,而是越發旺盛。


    金劍仙雙目微微一張,繼而嗤之以鼻的笑道:“這就是機緣!七十年的尋道,七十年的苦修,加之一口先天氣便可羽化,不過也沒有什麽值得稱讚的地方,這家夥用軀體換了先天氣,一輩子也就是地仙修為,這種買賣不劃算!若留在泰一道,也隻不過是個打雜種田的命!和凡俗命沒有任何區別!”


    登仙輪!付出什麽代價都願意!公羊念跨出了這一步,那麽在日後漫長的生涯中就不怕沒有鳳凰涅盤的機遇,這種想法也沒有錯!


    與此同時,天邊凝聚了幾道雷影,看似要成渡劫之意!不過在結界外圍尋找了幾圈突破口之後灰溜溜的又離開了。


    方丈島是什麽地方?大福源所在,何須天道渡劫,隻要你吸了一口方丈先天氣,那麽永生永世都是泰一道的人,行走於三界哪個敢不敬!


    在這個地方,地仙劫算什麽鳥!


    說話時間,公羊念身體再次重塑,褪去了暮顏白發,青絲長生五百年。


    “弟子拜見師伯!”


    公羊念在成就地仙的那一刻,身上已經有了太玄生籙,師父脈承一目了然!


    “好小子!有一手!竟敢偷先天氣!貧道喜歡!日後來金羽府貧道指點你一二!”


    金劍仙臉色變得極快,似乎在窺探公羊念身上的什麽寶貝,或者說捕蛟龍的時候算他一個也不錯!


    “多謝師伯!弟子還要去拜會師尊,向師伯請辭!”公羊念恢複了青年身,臉上掛著抑製不住的激動。


    “滾吧!”


    金劍仙搖頭一笑,回想自己千年前成仙之時比他還要更加激動。長生這東西遠比權力和金錢來的更加誘人。


    …………………………


    方丈仙山真是個神奇的地方,當祁如舉看見公羊老者容顏回春的那一刻,心中似乎動搖了某根弦,權力好像真的不如長生!


    “祁宗主,感歎也不用這麽長時間吧!貧道的師叔祖可不喜歡等人!”


    金劍仙用劍柄拍了拍祁如舉的胸膛,催促了一聲大步走向師叔祖的道場。


    祁如舉叮囑了幾聲家仆,迅速趕上金劍仙的步伐,他有預感這次的收獲絕不會如此簡單。


    二人並肩穿越靈田,直至一尊數百米的石像下。


    祁如舉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雕刻人物,人物的麵龐被一鬥笠遮掩,身上的蓑衣顯得活靈活現,手中的那隻釣竿似乎一直延伸到海邊。


    “仙師,請問這位是何人雕像?”祁如舉從未見過如此震撼人心的雕像,忍不住開口詢問。


    “雕像?嗬!祁宗主知道什麽叫做垂釣嗎?這位是貧道的師伯祖九源丈人,他老人家在這裏釣魚已經有三千多年,隻可惜魚兒尚未咬鉤,身上落了些灰塵罷了!”金劍仙恭敬的向這尊石像三拜九叩。


    無語!祁如舉徹底無語!這幾百米高大的石像竟然是一位仙人,而他在這裏一鉤就是三千年!我的老父親!我好像已經忘記了從小學習的經書知識!


    “不必如此驚訝!九源鉤鼇的故事方丈山人盡皆知!如果貧道說他老人家要釣的就是你剛才看到做護山老祖,你會說什麽了?哼!愚昧的凡人!”


    九源鉤鼇,釣的是意境,釣的是心界,同樣也是在等人!方丈山不能沒有祖鼇的支持,但更不能缺少那個人的威名,隻有他在,泰一道才可以隨心所欲的三界行走!如果他不回來,那麽方丈山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倒不如鉤起這巨鼇,沉了他多年的心血,免得是外人欺辱,自找不痛快!


    “鉤那位老祖嗎?請恕在下愚昧,那位巨龜仙人似乎已經和這座仙山粘連在一起,如果釣起那位老祖,不等於說毀了仙師的修道場所嗎?”祁如舉從小聰穎,懂得舉一反三,一眼便看出了此中的關係。


    “祁宗主所言不差,這就是泰一道場的未解之謎,也許師伯祖他老人家別有用意,我等小輩不好妄自揣測,走吧!”金劍仙自然不會向凡人告知隱秘之事,繼而催趕祁如舉繼續前行。


    …………………………………


    二人穿行在亭台樓閣之間,直至山崖之上,方見一金碧堂皇所在。


    音闕宮。


    靡靡繞梁之音,翩翩起舞之闕。


    立於泰一道場中心的琉璃宮之一,端坐的是泰一道統首代法傳,實力天際地位尊貴。


    “叮~當~當~!”


    樂器演奏聲音悠長動人,使人意念昏昏沉沉,難忘凡俗之顏。


    “師叔在上,受弟子一拜!師叔祖傳喚之人,弟子已經帶到,望師叔通傳。”


    金劍仙恭敬的向音闕宮門的兩位女童行禮,這兩位守門人皆是太乙境界,得到師叔祖真傳,不可怠慢!


    “你且在門外等候!”一位女童轉身入門稟告。


    “仙師,為何女仙也要配酒壺仙劍,這有違美觀之道!”祁如舉與金劍仙一路相談也算相熟,對不解之事開口問道。


    “泰一道!自成立以來就是這般!上古洪荒也未曾改!這全因為泰一道的開山祖師!”金劍仙提及此人雙目憧憬更顯崇拜之意!


    “是東皇天尊!”祁如舉早已從金劍仙口中得知方丈山最尊貴的是東皇泰一閣下。


    “不!泰一道的創始人不是太祖師!而是太祖師的首徒!”


    “首徒?”


    “不錯!號曰清泉天尊聖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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