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闕宮門,紅綾輕絲懸空,連接一枚枚鬥大的鈴鐺,鈴鐺上呈現的畫卷與祁如舉剛才見的那枚沒有任何差異,不過這些複製品更加清晰,至少在這些鈴鐺上可以地感受到青年對小女孩的遷就和疼愛。


    一炷香後,守宮門的小師伯頻頻回頭望向宮殿,眼神中也多了幾分責備之意。


    “丁,丁,丁~”


    起風了!微風吹拂紅綾,鈴鐺也隨之起舞,似乎在告眾人人等待的結果。


    “爾等可以進去了!切記不要在宮中大聲喧嘩!”小師伯童聲般的叮囑顯得格外認真。


    “多謝師伯!”


    金劍仙躬身一拜,扯著祁如舉的衣角,將其帶入宮中。


    宮內布置與恢弘大氣的宮門差異頗大,清泉石子路,枯木老樹樁,宮苑整體的格調簡單整潔,直至中央大殿畫風突然轉變,大殿四周沒有牆壁,隻有四根巨大的琉璃柱支撐殿宇,從頂部垂直落下的七彩輕紗讓大殿披上了朦朧的詩意感。更為奇特的是這些彩紗是流動的活物,一直延伸到清泉之中作為泉水的源頭。


    “仙人宮闕真是讓人歎哉!今生能見這等景色,無憾矣!”祁如舉今天的所見所聞足夠他誇耀一輩子,這種地方隻要來一次終生也不會忘記。


    “哼!凡人之目還能品評仙人宮闕嗎?爾等在這兒可自行進去,今日師傅心情不錯,入宮隻要莫提水泉二字,定然不會為難爾等。”


    這位引路的小師伯偷偷的觀察了一眼殿中情況,這才將金劍仙孝敬的千年芝草納入乾坤袋。


    “師伯所言極是!祁宗主等我在請你嗎?”金劍仙現在也不奢望師叔祖的賞賜,隻要不受責罰便好!


    祁如舉整理衣襟,大步踏入仙家宮殿,緊張害怕這種情緒常人難以避免,祁如舉也不例外,但他必須抓住這次機遇,這是範氏在晉國翻身的最後機會。


    大殿內部很空曠,沒有什麽裝飾陳設,輕紗隨風而動,隱約可見高台上的身影。


    身軀嬌小是第一印象,七步之內方見仙容。


    淩雲髻,紅綾繩,薄淡妝,蠶絲裙,雙眸飛渡琉璃色,玉指輕撫白紗麵,皙白足未著羅襪,擺動之間如林間蝴蝶,顏雖絕色,但形貌實是小姑娘。


    “小金兒拜見師叔祖!”


    金劍仙可不會像祁如舉那般白癡盯著師叔祖,這可是泰一道的少司命,各山頭祖師爺疼愛的小師妹,在整個方丈仙山都是無法無天的存在,祁如舉無異於找死!


    “小~金~兒!老祖的這個顫音是不是很銷魂啊!”


    少司命舌尖微微觸及朱唇,這一套妖嬈絕技這位祖師已經苦練了三百餘年,漸到神佛難擋境界。


    “師叔祖之貌,天下無人可及!師叔祖之態,足以傾倒迷離眾生!師叔祖之音,三界繞梁不絕!”


    金劍仙被這位小祖宗迫害了這麽多年,自然也變成了一位社會人,頭上加雜著冷汗,伏地言盡稱讚之詞。


    “是嗎~!不過老祖好像聽說小金兒對別人也說過這套敷衍之詞,你說老祖該信嗎?”


    稚嫩身軀卻學那絕世妖嬈,關鍵的是這位少司命老祖借鑒得十分成功,即使大羅仙人也當不住絕色小丫頭的魅惑迷離。


    “何人敢如此說!給貧道站出來,貧道對師叔祖的敬仰已達混元境界,口中沒有半句虛言,貧道對天發誓若非出自於真心,讓貧道受雷罰之劫!”


    金劍仙自從上次在少司命手中吃過大虧之後,立刻回府翻閱上古典籍,終於在《聖郎君寶鑒》中找到破解之法,實乃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轟隆隆!”


    “小金兒,雷劫這種東西很難得嗎?”


    少司命琉璃目色中閃過幾絲戲虐,柔荑之間升起五縷翻滾的雷苗。


    “老祖在上,弟子的確是真心實意稱讚老祖,望老祖明鑒!”


    金劍仙怕了,這雷法在師叔祖手中就如禦劍飛行那般簡單,早知道就不起這麽毒的誓言!


    “滾吧!音闕宮日後的仙草打理就交給小金兒啦!可不要讓老祖失望哦!”


    “多謝老祖!”


    仙草園一向是肥差,更何況老祖的仙草園,那不等於說五十年內有飛升玄仙的希望!


    金仙劍萬萬沒想到師叔祖會如此大方,激動地拍了拍祁如舉的肩膀,迅速退出音闕宮。


    ………………………………


    偌大的宮殿隻剩二人。


    少司命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位凡人,在老祖的印象中似乎已經有上百年時間沒有見過凡俗軀,這個新玩具自然不能放過。


    “小哥哥~,我美嗎?”


    少司命微微將衣衫向後拉扯,露出漂亮的鎖骨,目光的琉璃色也變成豔紅,極盡誘惑之意。


    “仙……師!很……可愛!”


    祁如舉的指尖已經將掌心的皮膚掐破,絲絲疼痛讓他的心智回歸正常,這位老祖不像是仙師,更像是對付索命的豔鬼。


    “哦!那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你有婚配了嗎?”少司命左肩微微一動,蠶絲衫又回到原來的位置。


    “回仙師,家中有一妻!”祁如舉沒有加雜任何思索,他所做的這一切也是為了妻兒。


    “那麽,你愛她嗎?”少司命收回放蕩的形態,一本正經的詢問道。


    “愛!吾家夫人雖不漂亮,但賢惠持家,吾一生有她足矣!”祁如舉回想起妻子的音容相貌,麵部更帶堅定之色。


    “嗬!想不到你還是個情種!那麽老祖問你,如果你有一天去了很遠的地方,當你回來時想看見怎樣的一位妻子!更加聰慧,更加迷人,或是更加妖嬈?”少司命問得十分急切,這個答案已經困擾了她很久,久到上古殷商。


    “不!為什麽要改變呢?如果回來找不到她該怎麽辦呢?一切如初不是最好嗎?如果變了她還是我的夫人嗎?”


    祁如舉給出的答案十分確定,一步緣,二界情,三生皆白頭。如果她真的在等你,那她怎麽會變呢!


    少司命麵部掛上了困惑之色,逐漸的變得陰沉,怒火似乎要將整個音闕宮點燃,瞬步消失在大殿中,不滿的發泄聲傳遍整個宮殿。


    “湘胖子,雲老怪,你們竟敢騙本老祖!害得老祖白白練了三百無用功!你們給老祖等著!”


    ………………………………


    與此同時,方丈仙山之巔,天闕宮。


    此宮自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以來便立於方丈山,曆經上古三劫而不倒,自成混元先天氣,可謂破於因果之外,不在三界之中。


    宮闕內部,一位老者盤膝坐於蒲團之上,白發須胡自得神遊天外天。這位老者可不簡單!


    壺隱長生丹,腰懸永生籙。


    生來是帝君,萬仙敬此顏。


    古來淩霄之客,號東皇泰一,天地男仙之首,東華帝君是也!


    泰一天尊一身素冠道袍,手持功德浮塵,雙目微微然,自成一家體係,即便是神闕宮或雷音寺的總把頭都要乖乖得稱一聲木公!


    木公居所十分簡陋,一石桌一清茶,外加山海缽盂中的幾滴死水,隻顯淡然風雲。


    “呼!老道此次神遊天外天收獲頗豐,且與你相論三日!”


    木公神遊歸定獲益良多,興致所起看似自言自語,實則與山海缽頭中的死水論道。


    “掐指一算,匆匆千年往昔,不知你可改了脾性,如若像以前那般插手天地因果,老道也救不了你啊!”


    木公輕撫缽盂,眼中盡是慈愛之意,洪荒相識,量劫相背,老道養你如子,方丈山也隨你折騰,納了因果之人,老道也不會有一句怨言。


    “如果這一次醒來,你再死性不改!老道定要困你千,不!百年!”


    木公雖然身為泰一道的領袖,但他向來隻承認一位徒弟,其餘的記名弟子都是這個頑徒強加在木公身上,可見木公對徒弟的喜愛。


    “唉!老道就陪你再瘋一次!最後一次!”


    木公忍了這麽多年還是敵不過心中那份師徒之情,從懷中取出這次神遊的結果,玄祖解印符!


    不錯!木公厚下臉皮去求了道祖,二人乃是同一時期的大能,但為了徒兒,木公也顧不了些許!


    “清流,老道最後在叮囑你一次,切莫再參與量結因果,隻要你聽話,就算你毀了方丈山,斷了先天氣,老道也隨你開心!”


    木公搖頭一歎,念訣掐法,這樣這張解印符投入山海缽盂。


    隻見缽盂中的死水開始跳動,慢慢凝聚成一汪清泉,清泉猛力撞擊可封準聖的山海缽盂,發泄著多年囚禁的不滿,這股怨氣直衝天闕宮,如果任由其蔓延可以到達神闕宮天界。


    “清流不可!這次解封絕對不能被他人得知!以免釀成禍患!”


    木公手指微微一張,將這股怨念盡數收入廣袖道袍中,至少在清流恢複實力之前,不能被別有用心之人得知!


    “卡!卡!卡!”


    山海缽盂逐片碎裂,最後散落一地!與此同時一個水化身影凝聚成形。


    “哈!我蕭清流又回來了!”


    雙手負仙劍於肩,腰間懸掛酒壺,縱意瀟灑肆意狂笑,這麽多年!誰能擋得住本尊!


    容貌衣服照舊,唯一不同的是多了幾分記憶,多了一柄銅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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