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嶺山險地,京畿洞道場,葬魘窟所在。


    此窟育生於上古之戰,部落之主在元嶺短兵相接,死傷者高達數萬,久而陰魂不散聚惡靈髒藏,期間三者怨化為魃,食行路客漸成高深道行。


    商帝時期曾請仙人來元嶺降妖,共計十數次皆無功而返,繼而得知一驚天隱秘。


    古文記載:魃已成族,遺禍萬年。


    “滴答,滴答!”


    汙血不斷從殘臂中流出,劍魃體修的惡氣已破,修為瞬降至天仙初期,他至今都想不通為何那柄劍有如此巨大的威力,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祖宗,兒……回來了!”


    劍魃跪在葬魘窟外,乞求祖宗出手穩固他急速下滑的修為,這短短的一小階用了他上千年的時間,如果降至地仙,這萬年修為將化為泡影,心中實在不甘啊!


    “既然做出了選擇又何須回來,當初老祖勸過你們三人不要插手凡俗恩怨,是爾等渴望鮮血澆灌撥升修為叛出族門,如今又想回頭豈有如此簡單!走吧!你已不是魃族一員,不要妄想老祖施救!”


    陰森森的洞窟之中傳來果斷的拒絕,魃之修為本來不易,爾等三人又是老祖的得意門生,如此叛逃早已寒了老人家的心,現在搖尾乞憐又作何般!


    “兄……長,讓我見……老祖一麵!我要當麵向老祖認錯!”


    劍魃此時後悔不已,幾年前魏、趙、韓三族訪葬魘窟,許下重諾每日獻祭一位活人,劍魃厭倦了那種漫長的修為過程,所以他動心了。


    僅僅三年時間他的修為直逼天仙後期,但今日一招被打回原形,劍魃能想到的隻有老祖一人!


    “唉!莫要再做糾纏!走吧!如果可以的話多食幾人血肉!”


    這位魃族兄長也實屬無奈,老祖向來心腸如鐵,就算是你們三個死在外麵,老祖也不會再承認你們的身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劍魃看著眼前落下的石門便知道再無回頭路可言,眼中也多了幾分凶狠氣,魏族!自今日起我要十倍甚至百倍的血肉!


    ………………………………


    範氏封地,範縣。


    晉國好家族之風,家族者,一姓血緣相傳,一氏興衰相依。而六卿者則是家族中的佼佼者,自有封地多募私兵,相互之爭鬥延續數百年。


    話道祁如舉一行人越南嶺,方到達範縣,一覽封地之景,四方城牆,五丈高壘,六旗招展,七亭護河,八麵迎風,榮戈鐵壁之上,鑿鑿兵馬戰痕,古城風貌霸氣向北。


    “好城!”


    呂瀚所見的名城不在少數,但這範縣風貌確定有幾分韻味,牆壁之上的戰痕昭示著一個家族的頑強程度,範氏能在這片亂世立足的確有些本事。


    “公子繆讚!”


    祁如舉看到自家城牆這才鬆懈了一口氣,一路的拚殺總算沒有白費辛苦,範縣還是那麽熟悉!那麽親切!


    城樓之上,兵甲巡行。


    “樓下所站何人?”


    如今範氏已經不比當年,來自於四族的壓迫讓範氏之人草木皆兵。


    “範氏宗主,祁如舉!”


    祁如舉一正衣衫,強忍身體困乏,顯出威儀之態,多年來他一直是範氏的信心來源,所以在任何情況下他都不能在族人麵前表現出怯弱的一麵。


    “宗主?你可有引信?”


    近年來的廝殺讓範氏的兵甲更替速度加快,這些新甲士根本沒有見過祁如舉本尊,而且他十年前積攢的聲望依然消散無幾。


    “大膽!爾等是何意?”


    祁如舉沒有想到族人是這般迎接自己,為了範氏他不惜家財踏上尋仙路,到頭來卻變得路人不識,著實有些淒涼。


    “無憑無據怎麽能讓人相信?莫非是他族的細作,在這裏冒充前任宗主!”


    不錯,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祁如舉離開了已經有十年光景,範氏當然要另覓新主!


    “爾等職責在此,本宗主不怪爾等,且將士武一招來,一認便知!”


    祁如舉心中已有計較,家族換主之事也在他思量之中,隻是想不到士武一會將自己的威望抹除的如此幹淨,看來範氏的人心已然散亂了!


    兵士思量片刻之後決定稟告主上,如果真是前任家主,那麽自己可萬般得罪不起。


    ……………………………………


    “仙師!本宗……”


    祁如舉恭敬的站在馬車前,蕭清流是他最後的資本,但依照剛才的形勢來看士武一已經完全掌握了範氏,自己一方顯得勢單力薄,祁如舉擔心仙人心性不定,另尋同盟之友。


    “祁宗主,貧道馬車坐乏了,你可否幫貧道尋一張細軟床,最好是絲帛的那種!”蕭清流睡眼惺忪地說道。


    “仙師放心!祁如舉定不負仙師所望!”


    聰明人交談一言便可探底,蕭清流那種不屑和滿不在乎便是最好的答案,祁如舉自然不會多問,以免仙師麻煩,不過他的底氣瞬間充足了不少。


    “嗬!”


    蕭清流懶散的舒展身體,對他來說立於何人陣營都一樣,這種算計費腦的事他不想聽,不想知。


    …………………………


    “如舉兄長!您終於回來了!範氏有望了!”


    一位穿著華貴的中年男子出現在城門處,看似欣喜慌張,實則步伐沉穩,麵光流色發揮到極致。


    “武一賢弟,好久不見!近來更似風光啊!”


    祁如舉笑盈盈地回應,雙方眉目之間接觸卻閃過一絲陰冷之色。


    “兄長說笑了,小弟可十分想念兄長,日夜盼望的兄長給範氏帶來希望!”


    士武一,原範氏的兵馬統領,自祁如舉離開家族兩年之內便掃平了一切障礙,登頂家主之位,手段絲毫不弱祁如舉這位前任族長。


    今日他得知祁如舉回歸的消息心中也是一驚,不過士武一很快就想到了應對之策。


    仙人,可是縹緲的存在!不知兄長可否尋到,如果不得隻怕兄長沒有顏麵在小弟手中接過家主之位。


    祁如舉微微冷笑,這正中他的下懷,仙人雖然不好尋,但很抱歉本宗主剛好尋得。


    “賢弟之言發人肺腑,本宗自出海十年日夜不敢懈怠,終於在東海仙山請回一位仙人!賢弟請看,蕭仙師便在馬車之上!”


    什麽?竟然讓祁如舉找到了!


    士武一眼神微微一張,繼而恢複平常後說道:“兄長果真是好手段!竟然真的請回了仙師,那麽就快請仙師入城吧!”


    “且慢!”


    士武一身後走出一人,手持銀頂長矛,添為範氏新兵馬統帥,這便是士武一埋下的後手,仙師也有強弱之分,誰知道兄長請的是不是一位假仙師。


    “士羽!你在質疑本宗主嗎?”


    祁如舉當然不會讓他打擾蕭清流,如果什麽人物都需要仙師出手,祁如舉有什麽資格當宗主!


    “祁如舉!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一走便是十年,這範氏的大小事務都是由士家主處理,今日你說你請回了仙師,那就請恕羽冒犯,羽倒要看一看這位是不是真的仙師!”


    士羽硬撐著祁如舉的氣場把話說完,此時他後背已經濕透,祁如舉在他們這一輩可是狠毒人物,如果不是士武一許下重金,他斷然不會強出此頭。


    “士羽!幾年不見脾氣到漲了不少,本宗在問你一遍你是在懷疑本宗嗎?”


    祁如舉橫眉怒目向前踏了一步,士羽的氣勢頓時被壓低了一頭!


    “劍來!本宗今日就結果了你這個以下犯上之徒!”


    祁如舉拔出手中長劍步步緊逼,士羽縱使有全身武藝也隻得次次後退,這可是四族承認的範氏宗主,是範氏無可置疑的頂梁柱。


    “兄長這是做什麽?士羽年輕何必和他計較,不過話說回來,小弟這幾年也有所收獲,仙人在範氏可不止一位!”


    士武一擋在祁如舉麵前,你所謂的底氣我也有!仙人眾多,可不止你祁如舉可以請到!


    “嗯?賢弟的意思是你也請到了仙人!”


    祁如舉終於知道士武一為何敢如此膽大妄為,家族之勢二人頂多平分秋色,如若加上仙人,士武一似乎更加強勢,因為這十年範氏是他的天下。


    “小弟不才!八年前偶遇了一位仙師,不然範氏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支撐這麽久,中行氏便是最好的例子!兄長,小弟說的對嗎?”


    士武一提高了幾分聲調,示意就算沒有你祁如舉,範氏依然會傲立於晉國!


    二人對視相望,局麵氣氛也逐步凝結,祁如舉麵對士宗主一群範氏高貴氣勢也許越來越弱。


    “麻煩!麻煩!呂瀚!去把那士什麽的舌頭給貧道割了!嘰嘰喳喳擾了貧道的清夢!”


    馬車輕紗之中傳來散漫的聲音,蕭清流也不知該說祁如舉什麽,沒本事爭什麽宗主!你給他不就結了!當個副宗主也好啊!反正也不用管事,吃閑飯你還不願意嗎?貧道真是想不通,這種境界不是人生最完美的嗎?


    割舌!


    呂瀚立即提劍衝向士武一,眼神中充滿了興奮,這應該算是第一次師門任務吧!師尊,您瞧好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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