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張開雙手確認著。


    這就是我的世界的範圍。半徑不別二公尺的小世界。


    但是,我並不想離開這個世界。


    隻要在這個範圍裏,我不會傷害到任何人,也不會受到任何人的傷害。


    因此,這肯定是正確的世界。


    1


    隔天早晨,吉拉拉和尾田一起來學校,但臉色似乎不太好,看起來像是沒睡好。


    而當吉拉拉在學生會室找到羽黑之後,他就離開尾田躲在羽黑的後麵。


    「早安!怎麽臉色好像不太好耶,吉拉拉你怎麽了嗎?」


    「花南,尾田他……尾田他是惡魔!看到那種東西還笑得出來的尾田是惡魔!」


    他全身微微抖動,一邊叫嚷著,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我凝視著熟知的好朋友。但隻看到跟平常一樣溫和的表情而已。


    「什麽惡魔啊!太過分了吧!」


    「怎麽回事啊?」


    「沒什麽啊,昨天晚上一起看b級……不,應該說是c級吧。反正就是看了恐怖片嘛。」


    尾田帶著一副善良學生的表情如此說道。


    「唔……尾田。我好像有跟你說過吉拉拉看到血會不舒服喔?」


    「嗯,我聽到了啊。所以我們看的是沒有流血鏡頭的恐怖片。啊,那應該算是c級的吧。」


    雖然我們猜拳是公平的,不過對吉拉拉來說卻好像帶來了不良的後果。我怎麽會把尾田的這個興趣給忘了呢?


    「不要讓我再去住尾田他家了!」


    因為吉拉拉的吼叫讓我把耳朵塞住,同時歎了一口氣,這時候桑田到了學校……


    「我知道了,吉拉拉。至於你今晚要住在哪裏,我們晚一點再來想想吧。」


    說完之後,我們開始進行作戰會議。


    「羽黑,借到在校學生的名冊了嗎?」


    「借到了。我照著你教我的意思說了之後,很快就借到了。」


    接著她把從教職員室借來的名冊放在桌上。不同於發給學生的普通名冊,這本名冊是皮革封麵,最近因為發生了不少事,原本是沒這麽容易借到。不過有我的交涉術,結果就這樣啦。所以我才說嘛,沒有人比我更適合當學生會會長了。


    「事情就這樣,吉拉拉。從這裏麵,找出你昨天看到的那張臉吧。」


    「知道了。」


    他在看名冊的這段時間裏,我們正享受著桑田泡的早茶。


    「不過,今天早上還真是暖和耶。」


    「是啊。感覺像是二月中旬的天氣?」


    「雖然不用穿外套就覺得溫暖是滿好的,不過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葉野市的季節果然是真的在加速前進著。


    如此說道的我也是穿著外套前來,因為覺得熱起來了,所以上學途中就脫掉了。


    「要是不趕快讓遊戲過關的話,看來還會有其它不好的事情發生。」


    我把雙手交叉頂在下顎,憂鬱地這麽喃喃自語著,連尾田他們都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唔……難道還有什麽其它問題嗎?這跟我的靈能感應力再度失靈,變成像感冒的狗一樣有什麽關係嗎?」


    而羽黑則帶著一臉像是被逼得走投無路的表情,靠了過來。


    「花南同學,就算我們是朋友,這樣的距離也未免太近了吧?妳冷靜點。」


    雖然她被桑田拉著手坐回椅子上,但羽黑的表情依然沒有放鬆。


    「妳的靈能感應力還是失常嗎?」


    「是的。還是跟之前的感覺一樣,很不正常。」


    「這是因為吉拉拉跟麻衣香的關係嗎?會不會是因為他們兩人同時出現的關係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等遊戲結束之後能力就會恢複了,一定會沒事。」


    「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就好了。昨天我打電話給我姊姊,想問這一連串的事情還有關於能力的問題,可是她沒接電話,進了語音信箱……」


    羽黑的眉毛糾結在一起,肩膀無力地下垂著。


    「那多加良你剛剛說不好的事情是指什麽?」


    吉拉拉還沒找到人,尾田斜眼看著他專注地在名冊上一頁一頁翻著,並開口如此詢問。


    「是啊。要是溫度再像這樣繼續上升的話,我想櫻花就要開花了吧。」


    在葉野市,不要說是開滿櫻花的畢業典禮了,往年就連在入學典禮時櫻花都沒開過。所以,在葉野市出生長大的人,看到漫畫裏畢業或入學典禮上櫻花紛飛的場麵時都會露出疑惑的表情。


    「櫻花……的確,要是現在開花的話,對『那件事』或許會造成影響。」


    沒錯,盡可能要避免對那件事造成影響。去年雖然沒辦法順利,但希望這一次絕對要讓「那件事」順利完成。而這就不能欠缺櫻花。


    「那件事?是什麽啊?」


    「啊,花南妳不知道吧。不過,不知道這件事,就這樣迎接春天還比較開心吧。」


    「這……這樣啊。」


    正當羽黑被桑田如此巧妙地蒙混過去的時候……


    「啊!找到了!就是這張臉!」


    吉拉拉像是抓到鬼牌一樣大聲叫出來,手指著名冊的某一處。


    「幹得好啊!」


    「到底是誰啊?」


    羽黑和桑田從兩側觀看名冊,而我和尾田又從她們的兩側看過去,我們頓時都說不出話來。


    「花南,這要怎麽念啊?」


    「唔……這個應該念作城下圓菜吧?」


    兩人天真無邪的對話,在其它三人的耳朵裏回響著。


    我記得城下圓菜是一年七班的同學,科學社的社員。


    「……是城下同學啊。」


    「……原來是城下同學啊。」


    一邊說著這個名字,尾田和桑田各自以意義深遠的眼神看著我。


    「唔……你們都認識她嗎?」


    羽黑也學他們兩人,以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表情看向我,我不發一語地按著太陽穴。


    「怎麽了?多加良!你怎麽一副憂鬱的表情啊!不是說好要盡力幫我吉拉拉大人的忙嗎!」


    ——我說小朋友呀,你怎麽會在這種時候這麽有幹勁啊?這就是年輕嗎?那麽,年輕就是我的敵人了。


    「吉——拉——拉——?你!你不要說得太過分了!說話小心點!」


    雖然我不是很討厭小孩,但為了我將來老的時候著想,還是不能放任沒家教的小孩不管。


    「……多加良你這麽說……」


    「有點沒什麽說服力耶。」


    尾田跟羽黑指得是隻有在葉野學園內,我連高年級生都直呼其名的這件事吧,但是我有自己的原則,所以另當別論。


    「不過,我讚成秋庭。」


    「哈哈哈!吉拉拉,你輸了!」


    「你在說什麽我根本就不懂!」


    「好了,玩笑就開到這裏吧。」


    一被尾田這麽說,我就把抓在手中的吉拉拉給放開了。


    「既然你們認識的話,那就好辦了!來,跟我來吧!為了我跟麻衣香的明天!」


    吉拉拉根本就不知道城下的班級在哪裏,居然還做勢要走出去,我抓住吉拉拉的後頸當場阻止了他。


    「既然對方是城下,我看我還是不要去或許比較好。」


    我非常認真地對大家這麽說。


    「沒錯,就隻有碰到對方是城下同學的時候,是這樣比較好,對吧。」


    當我一這麽說之後,桑田首先點了點如此說頭。


    「……前天,那張請款單送到科學社去了。我想,我還是盡量不


    要跟她碰麵。」


    接著,尾田像是麵有難色一樣也這麽說。


    「科學社!會做實驗嗎?聽起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耶!」


    羽黑似乎想在升一個年級後,開始加入社團,因此一個人很不會看場麵地說得很高興。


    「可是沒有科學實驗大會喔!」


    這有可能是羽黑心中所想的重點吧,聽到此話後,果然不如所料,她的雙肩垂落,就連她的辮子看起來也都是一副喪氣的樣子。


    「再說,要是花南加入了科學社,我想一定會變得更糟糕吧。」


    「沒錯!」


    對於桑田的推測,我跟尾田都異口同聲地讚同。


    「……有……有這麽難應付嗎?」


    聽我們講這一連串對話的吉拉拉,像是想象到什麽東西一樣,顯得很沮喪。


    「喂!你振作一點!」


    「是啊,對了,你怎麽不再說你想要變強了呢?」


    桑田像是突然想起來而詢問吉拉拉,他則是慢慢地搖搖頭。


    「那個也就算了,我覺得那不是我真正的願望。反正我現在就隻想跟麻衣香見麵!」


    不知道自己的願望到底是什麽,這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我對於吉拉拉如此努力的精神,覺得頗有好感。這麽一來,吉拉拉胸前的植物應該不久就會開花了吧。


    「好了,不談這個,來談談城下圓菜吧!」


    「是啊。她又不是有五隻手,嘴巴長在頭頂上,所以不必擔心。」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看的恐怖片有這樣的畫麵,所以尾田說出如此奇怪的安撫內容。


    「是……是嗎?不,我才沒有在害怕!」


    「既然這樣,那你就一個人去吧?」


    我這麽一說,吉拉拉很用力地搖了搖頭。膽怯的毛病似乎很難改。


    「那麽,總之城下同學那裏,就由我、花南還有……吉拉拉一起去比較好吧?」


    我認為桑田的提議最妥當,所以正當我要開口把事情托付給他們的時候……


    「啊……好像有什麽人要來這裏耶。因為很生氣的樣子,所以我感覺到了。」


    突然間羽黑像是輕描淡寫地隨口這麽說,但室內的氣氛卻頓時凝結住了。


    雖然羽黑說她的靈能感應沒那麽敏銳了,不過她還是有點感應,並不是感覺到人們所聽不到的腳步聲,而是像人的直覺一樣,感覺到了「生氣」「好像有人要來學生會室」,而在今天符合上述條件的就隻有一個人了。


    「從另一邊過來的嗎?」


    真希望羽黑的靈能感應沒猜中,要是那家夥從學生會前麵通過的話那就好了,我一邊想著同時嘴巴也如此喃喃自語。


    「對了。我得把上次拿到的皇家道爾頓咖啡組,藏到安全的地方去才行。」


    「我也要把重要的東西先收好。羽黑同學,如果妳有什麽重要東西放在這裏的話,最好先趕快收好。」


    桑田和尾田兩人慌張地開始動了起來。


    「我看你們兩個最好還是盡量遠離窗戶吧。」


    「咦?哦。好。」


    「怎麽了?怪獸要來了嗎?」


    雖然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就在他們兩人聽我的指示遠離窗邊時,從走廊上響起了猛烈的腳步聲。


    接著,連敲門都沒敲,門就被打開了。


    「喂!秋庭、尾田!你們快把事情說清楚!」


    跟預料的一樣,是城下圓菜。


    她的瀏海齊眉剪得很整齊,整體來說發型算是短發。藍色膠框眼鏡裏的雙眸,平常雖然不是這樣,但現在卻很凶惡。她選擇穿著葉野學園指定的窄裙,但長度符合規定。不過,上身穿著白袍就不知道合不合規定了。


    「一大早就這麽生氣啊。」


    我先把我看到的印象這麽跟她說。


    「叫我怎麽能夠不生氣嘛!」


    她怒氣衝衝地,就這樣猛烈地踏進學生會室,什麽事都沒發生——或許有掉落一點灰塵——不過,她卻突然向前摔倒,腰部撞到桌子。這時鈴木收集的玩偶散落到地上。幹得好啊!城下。


    「好痛啊!」


    「唔……妳還好吧?」


    「我沒事!」


    原本擔心她而釋出關懷的羽黑,反而被她瞪了一眼,連辮子都僵掉了。看來,城下今天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插圖084


    「坐下來吧,城下同學。」


    尾田收拾著鈴木的玩偶,同時勸她坐下,而城下卻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哼了一聲,這次她沒被絆倒順利坐到椅子上了——桌上的幾本書紛紛掉下,其中一本直接打中了尾田的頭。


    「痛啊!」


    「尾田!」


    「你沒事吧?」


    羽黑慌張地跑過去看他,但是,被書的尖角這種凶器攻擊後的尾田,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妳還是一樣,這麽可怕。」


    桑田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而是以認真的語調這麽說著,為了保護她的茶具,她守住廚房前麵紋風不動。


    「人類龍卷風,依然健在。」


    尾田抱住頭說出口的,是城下圓菜的綽號。


    人類龍卷風——隻要有名字在的話,應該要叫名字,不過,城下圓菜雖然看起來隻不過是個普通的科學社成員,但在葉野學園卻很有名氣,這全都是因為她的人就如這個綽號一樣。


    「龍卷風?果然不是人嗎?」


    「唔……她真的是人唷。」


    「……學生會室什麽時候變成托兒所啦?」


    被焦躁的城下瞪了一眼之後,羽黑和吉拉拉當場抱在一起縮成一團。


    城下完全控製了現場。不過,城下……妳要是認為在我的地盤可以為所欲為的話,那妳就大錯特錯了。


    「城下,妳聽著!不管妳是不小心還是故意的,反正妳隻要一動,這個學生會室就會變得亂七八糟相當危險。會好好聽妳說啦,不要再亂動了。」


    「囉唆!我幹嘛要聽你的啊!」


    一度坐下來的城下,又很猛力地站了起來,這下子,又有很多書像是雪崩般向我襲來,我好不容易才成功地避開。這時候我終於和城下四目相對了。


    但在下一瞬間她就猛力地避開了我的目光。雖然我很不愉快,不過我和城下的交情又不是很好,雖然有些不甘願,不過也就算了。


    「這張請款單是怎麽回事!」


    城下氣得麵紅耳赤,而送到我麵前的是要城下圓菜支付5600圓的請款單。


    「好了,妳不要那麽生氣,好好說嘛。」


    「我還以為你的耳朵聽不清楚,所以才故意說這麽大聲!」


    「我每個聲音都聽得很清楚,不用妳這麽雞婆!」


    「那你就給我好好說清楚啊!科學社人數不多,社團經費也已經沒收到多少了,這又是怎麽回事啊!」


    「所以才會寄到妳個人的名下啊。」


    我和城下對話的噪音指數越來越高,尾田這時平靜地插了這句話。到我旁邊坐下後,趁城下閉嘴的空檔開始進行說明。


    「今年……不是今年度,是今年開始,城下同學,妳知道妳損壞了多少理化教室裏的東西跟備用品呢?」


    被尾田用平靜的口吻這麽一問,城下的視線在空中短暫遊移著。開始無意識地數著手指頭。


    「……九個。」


    「不要說謊了!妳剛才明明就數到了十以上!」


    尾田抗議城下唬弄了數字。


    「煩死了!那就算十個!」


    她又很焦躁地回答。


    「才不隻呢!是十四個。


    」


    尾田斬釘截鐵冷靜地告訴她。


    「你騙人!我哪有損壞這麽多!!」


    「……騙人。要是把已經保了險的高價東西都算進去,早就超過二十個了。」


    在最近當學生會會計越來越有氣魄的尾田麵前,城下一時說不出話來。很好,尾田!就照這個氣勢下去!我覺得尾田很值得信賴,同時在心裏對他加油。


    「就算葉野學園是私立學校,社團經費的補助也是有限。所以,這次就由妳個人來賠償。」


    尾田條理分明地這麽一說,城下根本無話可答。但不知道為何,城下卻在這時候瞪著我。


    為了不要引發誤會,在此先聲明,我不記得我跟城下有什麽私人恩怨。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她一直滿敵視我的,結果呢,我們的關係就成了隻要一見麵就會爭吵。不過,她會瞪尾田是因為尾田是會計的關係吧。


    「……喂!叫會長出來!」


    城下看起來像是暫時罷休,不過她絕對和普通的人不一樣。


    「和副會長什麽話也談不攏!」


    接著,她終於說出了不該說的話了。


    「……副會長?我現在確實是勉強接受這個職務。不過,不管是任何人要是敢直呼我的職務名稱,我絕不會放過他!」


    沒錯,每當有人叫我副會長,我就會發飆。在我的內心早已定下了這個規則,再加上這已經是葉野學園全校學生都知道、公認的規則。


    隔著桌子,我和城下之間爆發著眼睛看不見的火花。現場氣氛可以說是一觸即發,我的視線餘光瞄到了害怕不已的吉拉拉。


    瞬間……城下是跟門有關係的人,雖然我想到了這點,但現在已是騎虎難下。可是……


    「找我嗎?」


    ——鈴木怎麽會在這時候出現,而且還是從桌子底下鑽出來的呢?對了!為什麽今天桌上會鋪著桌布呢?怎麽會沒有人發現?


    「……你……為……為什麽會從那裏出現啊!」


    就在城下說的話,任誰都會點頭認同的下一瞬間,她嚇了一跳向後退一步,幾乎就快要連同椅子一起倒下,鈴木慌張地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為了不造成二度災難,我拚命壓住桌布。


    結果,城下雖然摔到了屁股,但卻沒有發生打到頭這種嚴重的傷害。不過,她的身體下麵卻突然出現了像是虎皮的墊子。


    「……啊!不痛耶。」


    那墊子說話了——不是,那是鈴木。


    「啊!繼豹紋之後出現了虎紋。」


    尾田的評論,像是悟道者一樣。啊,嗯……這次是虎紋,那下次會是什麽呢?斑馬紋嗎?我忘記了剛才的憤怒,不由得揣測了起來。


    「唔……可是您一直躲在那裏麵還比較讓人驚訝吧。」


    「神……神啊……」


    「……哎,算了。」


    鈴木的出現,讓學生會室原本緊繃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下來。


    「這是……在搞什麽東西啊!」


    發覺鈴木成為自己肉墊的城下,慌張地站了起來。她那張臉不隻是因為摔倒而嚇到而已,臉色整個都很蒼白。


    「摔倒會痛吧?」


    虎男——穿著虎紋外套的鈴木,揮掉胸部還有膝蓋上沾到的灰塵,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如此說道。


    「沒什麽關係!我摔倒會痛也就算了!!但你可不要說是我害你受傷的唷。」


    城下沒有說任何感謝的話。但是她的表情卻像是快要哭出來一樣,給人很矛盾的感覺。


    接著,城下就這麽轉身而去,離開了學生會室。


    鈴木雖然像是要目送城下,但因為城下使盡全力把門關上,結果鈴木被用力地夾住腳和臉,然後痛到昏過去的這件事就不多說了,事情再回到城下身上。人類龍卷風——應該說她總是相當迷糊,沒事就把別人牽扯進去呢?還是說因為她有著笨手笨腳,經常惹出災難的體質,所以才會被取了這樣的綽號。


    所以,城下離開後的室內,留下了一團亂的氣氛。


    「……吉拉拉!」


    「幹……幹嘛?」


    「門有出現在城下的背後嗎?」


    「有。我已經確認過了!……不過,她實在是好可怕。」


    已經確認了那就好,可是吉拉拉卻變得很怕城下。


    「現在我終於知道,我為什麽進不了科學社的原因了。」


    不知道是否對於自己的迷糊有了自知之明,羽黑低著頭如此說道。


    「不過,還好這次的損失並不大。」


    尾田撿拾著掉落到地上的書本,帶著感觸良多的心情如此喃喃自語,而保護著茶具的桑田也點頭表示認同。


    「對象是城下,那還真是難搞啊。」


    我跟著尾田撿著書本,一邊把鈴木的私人物品丟掉。


    「啊——!多加良!那不能丟掉啊!收集五張可以換盤子啊!」


    「誰理你這麽多啊!」


    「要是我拿到一對盤子,本來想送給多加良一個。因為這次我所能做的就隻有這樣而已。」


    一輩子昏死就算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又醒過來了,老是做一些奇怪東西的鈴木讓我汗毛直豎,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他收集來的兌換券丟到窗外。


    「啊~~!真是的!」


    鈴木好像真的打算換盤子,他衝到外麵去追那些兌換券。


    「欸!他真的是神嗎?」


    「……應該……是吧?」


    吉拉拉帶著不安的表情抬頭看著羽黑,而羽黑則強顏歡笑地這麽回答。我覺得幹脆就否定到底還比較好,因為鈴木不在,所以我試著把話題修正回來。


    「現在我們知道門將由城下來選擇,所以,接下來要思考的是『問題的內容』。」


    「怎麽說呢,這應該是最困難的地方了。」


    「總之,先冷靜下來跟她對話應該是最佳的策略吧。」


    我想羽黑說的很對,也是上上之策,但問題是……


    「城下願意聽我們說話嗎?」


    就如前述所示,城下跟我的關係是良好的相反。


    「要是沒讓她先喝下幾十杯具有安定效果的花茶,是沒用的吧。」


    桑田雖然這麽說,但她絕對不會讓城下用她的茶杯組吧。


    越想就越讓人覺得心情沉重,不過,時限隻剩下四天而已,總得全力以赴才行。


    「明知道沒用,還要直接談判嗎?」


    但是,因為上課時間就快到了——這次不是學校公認的遊戲事件,所以要是無故缺席還是會影響成績——也不能現在就馬上去找她吧。


    「……反正,再度跟她坐下來好好對話就行了,是吧?」


    正當我在思考的時候,尾田一邊從地上撿著東西,同時話中有話地如此說道。


    「怎麽了?你撿到什麽好東西了嗎?給我看!」


    吉拉拉跳起來想確認一下尾田手上的東西,但身高實在差太多了,所以看不到。


    「不好意思,這不是什麽好東西。」


    尾田對著吉拉拉苦笑,同時將手上那張紙給他看。


    「確實不是什麽好東西。」


    「是啊。」


    桑田和羽黑也覺得不怎麽好,那是之前的那張請款單。


    「讓我看——看——」


    吉拉拉實在很煩人,尾田彎下腰來拿給他看,吉拉拉果然很失望。


    「什麽嘛!隻是張破紙啊。」


    「不是破紙,是請款單。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卻是找她來談話的好理由。」


    尾田如此說道,然後把請款單交給我。


    「不過,這個


    理由隻能用一次而已,我想,該由多加良你去吧。」


    「的確,你說的有道理……」


    我向尾田表示了解他的意思,但桑田卻露出愁眉苦臉的表情,同時一隻手卻抓著吉拉拉的耳垂。雖然表麵上並不明顯,但從昨天開始的一連串行動看來,桑田好像滿喜歡吉拉拉。


    「好……好癢哦了!別逗了!美名人!」


    大概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吉拉拉。


    「可是如果讓他們兩個單獨談的話,一定又會起爭執吧?」


    問題就是在這裏。就算我冷靜麵對,對方也一定會失去冷靜無法好好談話。


    「是啊。既然這樣,那吉拉拉就一起去,怎麽樣?」


    「為……為什麽?為什麽一定要我去那個可怕的女生那裏呢?」


    桑田那麽一說,吉拉拉就一把抓住羽黑的手,露出害怕的表情。


    「沒問題啦,吉拉拉。城下同學平常並不會像剛剛那麽恐怖。」


    「就是啊,再怎麽說,這個遊戲的主角也是吉拉拉你啊。」


    我認同這點,盯著吉拉拉的眼睛對他這麽說。就算我們再怎麽努力,要是吉拉拉沒這個氣概的話,絕對贏不了這場遊戲。


    「嗯,這我明白。為了要跟麻衣香見麵,我也要加油才行!」


    吉拉拉嘴唇閉得緊緊的,用力點了點頭。


    「好,那中午休息時間,我和吉拉拉去城下那裏找她!」


    「不光是要去找她……還要把事情說清楚吧?」


    「這我明白。」


    被尾田輕輕這麽提醒了一下,我把平常心把這句話銘記在心。


    「唔……可是上課的時候,吉拉拉該怎麽辦呢?」


    吉拉拉還是抓著羽黑的手,一直沒有放開的意思,羽黑露出了比平常更困擾的表情。


    「說得也是,花南也有自己的課要上。」


    「而且,上午的課是我最不擅長的英語和數學耶。」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這兩堂課的老師,羽黑低下頭來。不過羽黑,妳並沒有想要逃避可是很了不起的唷。下次我把考試可能會出的英文單字列張表給妳吧。


    「那沒辦法了,上午隻好又去水月那裏了嗎?」


    「不,我看我還是在這個校園裏探險一下好了!……搞不好麻衣香會在這裏麵也不一定。」


    越說到後麵,吉拉拉的聲音就越小聲,但是,我能了解他那就算隻有一點點希望,也想這麽做的心情。


    「是哦。那麽,這個借你。」


    我從書包裏麵,拿出了手繪的葉野學園地圖交給吉拉拉。


    「你聽著,不可以跑進上課中的教室喔。還有,不要靠近上麵畫著骷髏標記的地方。」


    吉拉拉以認真的表情聆聽著我的忠告。


    「還有……吉拉拉,你有表嗎?」


    「嗯,有啊。」


    這麽說的同時,吉拉拉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一個懷表。銀黑色,刻有浮雕圖案,上麵鏈著粗大的鎖鏈,拿在小孩的手上,讓人覺得更加粗獷。


    「哇!好古典喔,酷斃了。」


    從旁邊窺視的尾田一說出這種感覺,吉拉拉便自豪地笑著說道:


    「對吧!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成為適合佩戴這個懷表的伯伯喔!」


    不是男子漢,而是伯伯嗎?我在心裏麵這麽吐嘈他。


    「這表的時間準不準啊?」


    因為看起來很舊的樣子,我想應該不是自動上發條的表,所以這麽問他。


    接著吉拉拉打開表蓋看了看,然後雙肩下垂。


    「……哎~~又壞了。」


    這懷表從外表看起來沒有任何損傷,蓋著數字盤的玻璃——搞不好是水晶做的——有裂痕,裏麵的長針和短針也歪歪地指著奇怪的方向。


    「嘖……這不修理的話,可能沒辦法用了。不過,一定修得好。」


    「啊,我之前打工時有認識的鍾表匠,一定可以修好!」


    尾田和羽黑顯得比當事人吉拉拉還要慌張。


    「還好啦,沒關係。」


    吉拉拉這麽說之後把懷表收進口袋裏,隻要他本人不在意也就沒問題了。


    「那也就是說,你身上沒有準時的表囉?」


    我這麽一說,吉拉拉點了點頭。


    「這樣啊……那麽,我的先借你吧,把手伸出來。」


    接著,我把我的手表戴在他乖乖伸出來的手腕上。終於在最緊的地方把手表扣在吉拉拉的手腕上。


    「雖然比不上我吉拉拉大人的,不過,有這個就可以了!」


    「那就太好了!反正不管是昂貴還是便宜的表,流逝的時間都是一樣。聽好了,十二點的時候一定要回到學生會室來。」


    「十二點,好,我知道了。」


    吉拉拉指著手表上數字盤的位置,慎重地回答了我。


    「那麽我去上課囉。」


    「我也該走了。」


    羽黑和尾田的教室離這裏比較遠,已經先開始準備了。


    「嗯,去吧。」


    吉拉拉露出了像是有點落寞的表情之後,沒想到竟然幹脆地放開了羽黑的手。


    「我們也要走了……不過在此之前,給你。」


    目送羽黑和尾田離開之後,桑田遞給吉拉拉的是裝有水壺和點心的背包——大概又是從桑田的四次元包包裏拿出來的東西吧——


    「要去探險總少不了水跟食物吧?」


    「哦,謝謝妳!美名人。」


    吉拉拉心存感謝地接過來,背上背包之後就可說一切準備妥當了。


    「聽好囉!要小心有骷髏標記的地方喔。」


    「沒問題!我不會接近的!」


    這時候不知道有什麽東西跟著一陣風橫掃過我的眼前。該怎麽說呢?雖然我的動態視力已經牢牢捕捉到那個花紋,但是我的腦中卻拒絕讀取這個信息。


    「欸欸,神……不是,是鈴木!」


    「嗨!吉拉拉。今天就跟我去探險吧!要去哪裏呢?但是,絕不可以漏了圖書館哦!」


    虎男……鈴木抓起吉拉拉的手,轉身背對我們,大步走了出去。


    「鈴木!等等啊!」


    「才不等你呢!」


    我一出聲叫住他,他反而抱起吉拉拉開始奔跑起來。


    「我會讓他準時回來,再見囉!」


    最後,我和桑田就這麽目送鈴木和吉拉拉離去。


    「搞不好鈴木會被報案說是綁架嫌犯也說不定……」


    「這倒是挺讓人期待的。」


    我和桑田看著那身虎紋漸漸遠離,心裏有著一點點那樣的期待。


    2


    時間來到我們約定好的十二點。


    吉拉拉不但沒遲到,還早了五分鍾到學生會室等待著。接著,我們很快地吃完桑田為我們準備的——她真的就是這麽周到——午餐,然後往城下那裏去了。


    雖然到外麵去就會遇到很多小孩,但是在高中裏麵,大家就像是看到珍禽異獸一樣,不可思議地看著吉拉拉。


    而吉拉拉卻一點都不在意這些眼光,大方地走著。這時不知道是否該稱讚他頗有膽量呢。


    「葉野學園探險得怎麽樣呢?」


    「好好玩喔!不過還隻看到一些些而已。下午我還想再到更多的地方看看!」


    「是喔。」


    「嗯。還有,本大人注意到了,就是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所以現在我心裏想要知道世界中的所有一切!」


    吉拉拉握著拳頭如此喊叫著——而他胸中的植物就像在呼應他的願望一樣伸長著,並且在我的眼前啵


    地開出了一朵花苞。


    這該叫作急速成長吧,對於這個馬上對吉拉拉表麵上的心境產生反應的現象,我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不過我還是暫時將植物的情況瞞著吉拉拉。


    不過,我對於吉拉拉努力麵對自己的態度感到高興。而為了讓吉拉拉完成心願,我想這個態度應該是有所必要。


    就這樣,吉拉拉跟我來到了理化教室。雖然說不會因此讓研究成果有所進展,但午休時間城下還不休息,依然熱心地參與社團活動,這種態度實在讓人佩服。


    「……城下,妳在嗎?」


    「在嗎?」


    輕輕敲門後我推開門,馬上就看到了城下的身影。


    她跟早上一樣穿著白袍,看著她專心地注視著排列在眼前的燒杯和試管的樣子,就像是看到了尋覓科學新知之路的求道者。


    我現在才真實感受到「進化之門」這句話的意思。


    不過,當我看到城下拿著試管進行混合的情況,就覺得有點高估她了。


    「哦!顏色變了!」


    吉拉拉高興地擊了一下掌,但是,那是小學生也會做,既簡單又不危險的實驗。


    「是誰?」


    吉拉拉拍那一下手雖然很輕,但這一下似乎就足以驚嚇到了城下,她的手肘碰倒了空燒杯。


    「要掉下去了,接住啊!」


    我這麽一出聲,她立刻做出反應,總算避免了燒杯摔到地上。


    「……呼!剛剛好危險啊!」


    再摔壞實驗備用品的話,我也一樣會感到頭痛,所以我跟城下一樣撫摸著胸口鬆了一口氣。


    「……不過,秋庭和小孩子到這裏來有什麽事嗎?」


    雖然城下不像早上那樣頭上冒煙氣呼呼地,口氣也算平靜,但她看我的樣子依舊很冷淡。


    「這位不是小孩子,他叫吉拉拉。」


    「沒錯。妳稱呼我吉拉拉大人也……」


    吉拉拉本來想象平常那樣說,但是,一看到城下觀察著自己的眼神就覺得太害怕了,所以講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秋庭和小孩……這樣啊。這又是超乎想象的組合,不過算了。可是,這裏對小孩子來說很危險,所以,不要靠近我!」


    不知道是否是自覺到自己是人類龍卷風,或者是因為自己正在處理烈性化學品,城下在吉拉拉麵前伸出食指,然後在空中畫了一條線。意思就是說,不準超過那條線吧。


    「我會來妳這裏,沒別的事,就為了這個。」


    我從資料夾裏拿出那張請款單,隔著理化教室的桌子和她相對,然後把請款單滑過去給她。


    「……請款單。我不是說過不認同這筆金額了嗎!」


    這時候城下的眉宇緊縮著,既然是為了這張請款單而來,那麽,我也不好跟她提別的事情。


    「既然妳不認同那就算了,那我隻好從社團經費裏扣除了?」


    尾田原本顧慮如果拙社團經費那也實在太可憐了,但城下根本就沒注意到這點,所以我隻好語重心長地告訴她。


    「這樣,會讓我更困擾。」


    她把實驗器具挪到旁邊去——我和吉拉拉怕城下弄掉或損壞這些器具,非常注意地用眼睛盯著她的動作——同時像是宣泄般把話說出來。


    「社團經費本來就已經夠少的了。」


    「那是因為社員比較少,加上沒做出什麽成績才會這樣,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由於科學社沒有全國大會那種比賽機會,不過要是能發表出個人研究成果的話,總也能增加些經費吧。


    「……所以,我才會連午休時間都還在這裏努力著呀。」


    城下用力把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說出像是在辯解的話。


    吉拉拉注視著城下的背後好一會兒,輕輕吐了一口氣。我想他一定是認真地看了城下那一對門老半天,卻還是看不出什麽名堂吧。


    「要是妳有什麽很想做的實驗,必須要接受補助的話,社團經費方麵我會考慮考慮。」


    為了讓彼此的談話更順暢些,我覺得有讓步的必要,所以試著這樣提議。


    或許也是因為城下剛才的眼睛裏還流露著很嚴肅的表情,所以我才會這麽說也不一定。


    「……這種事應該不可能。因為實在很危險。」


    不過她的回答,卻是出乎我的意料沒有一點霸氣。眼前的這個城下,根本就跟平常會對我們大聲回嘴的城下判若兩人,讓人不禁懷疑是否是同一個人。


    「反正,你隻要願意提高社團經費的話,我就願意支付這張請款單的錢。」


    看到城下那副樣子,又聽到她說出的那些話,讓我開始焦躁起來。這時吉拉拉似乎觀察到了什麽拉著我的袖子,不過我還是說了出來:


    「不好意思,可是抄襲別人做過的實驗,是不會提撥經費哦。」


    「……什麽啊!秋庭根本不懂科學!真要有那種跳脫框架的實驗,就隻會有人受傷而已!」


    我的一句話,似乎完全觸怒了城下,她雙手往桌上一拍,然後順勢站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又趴了下去,猛烈地撞到了額頭和鼻子。


    「妳……妳沒事吧?」


    由於事出突然,想要出手救她也來不及了,但她這一連串的動作像是有著某種含意。


    「我沒事!我就算受傷也沒什麽關係!」


    我把歪掉的眼鏡扶正,同時聽著城下說出跟早上很類似的話語,她明明就沒說什麽特別的事情,但是,卻我讓感到非常在意。


    「好了,請你們出去吧!」


    事情會變成這樣我覺得是我自找的,但是就這麽被趕出去我也會很困擾。得快點找個什麽東西當借口才行,所以環顧著理化教室,不過很遺憾,什麽也沒找到。


    「等一下,那個……」


    「對了,來玩個遊戲吧!」


    這一瞬間,吉拉拉說的這句話對我來說宛如天助。


    「咦?」


    而就在城下猶豫著該怎麽回答的時候,吉拉拉已經把手探進背包,從裏麵拿出一本書來。


    「這上麵寫著一個很有意思的遊戲喔!」


    他翻到這本名為「造型遊戲」繪本的最後一頁用手指指著,吉拉拉抬頭看著我和城下的臉。


    雖然我的比喻很奇怪,但假設這是夫婦吵架而小孩就是吉拉拉的話,現場似乎就會變成絕對會停止吵架的情況吧。


    「……好……好吧。就玩一次。」


    就連城下的怒氣也全消了,點頭答應。


    「好!那麽首先我就……」


    吉拉拉如此說道,同時從背包裏拿出圖畫用紙,然後在上麵隨便畫了一個像是石頭的形狀。


    「嗯,這樣就可以了。在我剛才畫的這上麵再畫些東西,讓它變成其它的東西!」


    原來如此啊。這就叫作「造型遊戲」啊。


    「那我來當裁判。畫得比較好玩的人就得十分!唔……不過我想應該不會比我剛才畫的庇護庇護門還好玩!不過應該還可以贏過鈴木畫的阿梅夫拉象吧!」


    因為如果追問他說的那個庇護庇護門還有阿梅夫拉象的話,可能會演變成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先集中精神在遊戲上麵。這很可能原本就不是拿來比賽的才對,似乎是他跟鈴木玩過之後才變成這樣的吧。那也就是說,鈴木有好好照顧吉拉拉囉,這讓我感到有些驚訝。


    「好……好奇怪的遊戲喔。」


    城下明顯露出困惑的樣子,直盯著圖畫紙上胡亂畫的圖形。


    「再放輕鬆一點嘛!我想這個遊戲應該不需要繃著一張臉來玩吧?」


    「就……就是啊。」


    別管這是什麽方法了,吉拉拉好不容易提供了新的話題,總不能讓他的助攻就這麽白費了。我把圖畫紙一下子拉近,一下子又拉遠來看,期間偶爾也會試著跟城下說說話。


    因為城下的精神全集中在圖畫紙上,對於我無關緊要的對話幾乎都不響應。


    「還剩下一分鍾的時間喔!」


    吉拉拉看著我借給他的手表,開始倒數計時,但城下手上的蠟筆還是就這麽一直拿著——這也是從桑田那個背包裏拿出來的,大概擁有四次元功能吧——沒有動,到了大約十秒鍾前,城下才終於開始粗魯地畫了起來。


    「你們兩個都畫好了!那麽就請展示吧!」


    我和城下照著吉拉拉的號令,中午過後的理化教室裏,互相較量畫圖功力跟想象力的成果就要公開了。


    「這……這是傳說中的怪獸,咖尼咖尼咖剛!」


    看到我的作品,吉拉拉不知道為什麽差點摔倒。雖然沒拿反還邊用手支撐著,但我實在忍不住有話要說:


    「不是。那是螃蟹。」


    瞬間,微妙的沉默彌漫在我們三人之間。


    「原來是真的!秋庭的美術成績萬年以來都是2分的傳言。」


    城下帶著奇怪的方式認可了此傳說,同時盯著我的畫看。可是,她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


    「可是,上麵有蝥,而且,腳的數目也對啊!」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覺得,要是不辯解一下就無法釋懷,於是如此說道。


    「哦,那就當作是螃蟹來看吧!好,那麽城下,妳畫的是什麽呢?」


    吉拉拉以曖昧的態度閃過這個話題後,接著詢問城下,但是她卻吞吞吐吐地說道:


    「……石頭。」


    「石頭?」


    她畫的如果要說是其它東西,也很難形容。她隻是在吉拉拉原本畫的圖中間點了個點而已。


    「嗯——雖然多加良畫的不是很好,不過獲勝的是他!」


    吉拉拉像是宣布格鬥技優勝者一樣把我的手舉起來,不過老實說,我實在高興不起來。


    「……要再比一次嗎?」


    城下怎麽看都是一臉不高興的表情,我一這麽問她,她愁眉苦臉地點點頭。


    這次吉拉拉在圖畫紙上畫了像是鳥嘴,又像是魚鉤的形狀。我在那上麵加上人的圖案畫成薩克斯風演奏者。城下在那中間畫了一個像眼睛的黑點,她說是蛇。


    吉拉拉這次又判定我得勝。


    後來,吉拉拉又畫了一個像是橫的葫蘆形狀。城下在那裏麵加了很多點跟曲線,畫成「變形蟲」。我則是加上耳朵、腳和尾巴畫成貓。


    「啊!腳好像畫得太細了吧。這樣的話,很快就會骨折吧……嘻嘻嘻嘻。」


    吉拉拉雖然恥笑著我,但還是判我獲勝。


    接下來的這一次還有下一次,吉拉拉也還是判定美術成績隻有2分的我獲勝。


    在這樣的狀況下,就算會懷疑有什麽不對勁也是無可厚非,但城下卻沒有出聲抗議。


    「我們結束遊戲吧。」


    城下聽到午休結束的鍾聲後如此說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覺得她鬆了一口氣。


    「好吧。」


    「嗯。」


    我將我們兩人塗鴉後散亂的圖畫紙整理成一迭,我這才注意到……


    「欸!城下,妳為什麽就不能從框框裏跳脫出來呢?」


    我這麽問城下。沒錯,把城下畫過的圖拿過來看,沒有一張是從吉拉拉一開始畫的圖形中跳脫出來的。


    這讓我覺得有種執著的感覺。


    「……你想太多了。」


    「想太多了?那有跡可循的地方也太多了吧?」


    這個遊戲,當然沒有規定不可以隻在裏麵畫,但畢竟如果向外麵擴大來畫的話,會比較不被形狀給綁死,能畫出更有趣的畫也是事實。


    「妳為什麽隻在框框裏麵畫呢?」


    我這麽問她。


    就在城下閃躲的眼睛回看我的下一瞬間。


    那痛楚襲向了我。


    雖然還是那種痛楚,但原以為依舊是那種從眼窩底下爬上來的痛。可是,今天的痛感,卻像是眼睛突然被刀戳進去一樣的痛。我實在忍受不住,當場痛到膝蓋跪地。好不容易才收拾好的圖畫紙全都散了。


    「多……多加良?你怎麽了?還好吧?」


    「討厭?秋庭?你是怎麽了?」


    吉拉拉慌張地往我跑過來。而就在我又摔倒一次後,盡管城下也開口問了我,但我已經無法出聲回應任何一個人了。我除了咬緊牙關忍痛之外,連一根手指頭部沒辦法動。


    「現在該怎麽辦呢?喂!」


    「我怎麽會知道呢!秋庭,你振作點啊!」


    「對……對了!這時候應該送他去保健室!」


    「沒錯!」


    就在他們不知所措的慌張之下有了這樣的結論,原以為會一直痛下去的痛感又突然消失了。


    「……等……等一下。」


    雖然痛楚已經退去,但我的聲音有點模糊,無法清楚地發出。不過,總算勉強叫住了他們。


    「多……多加良……」


    吉拉拉轉過身來走向我,作勢要衝撞剛站起身的我。難道他想趁我虛弱的時候攻擊我報仇?盡管我本來是這麽想,但從他抱住我的身軀裏傳來了嗚咽聲後,我就不這麽認為了。接著……


    「剛剛那是怎麽回事啊?」


    我把一隻腳從垃圾桶裏拔出來,看到轉身過來的城下胸中的那個。我一時愣住,無言以對。


    雖然是不得已,但我也早已見慣了願望植物,而願望植物的花朵成長方式,基本上和普通的花朵沒兩樣。先是從小小的雙片嫩葉開始,葉子逐漸繁茂,最後結出花苞,開出花來。


    雖然應該是這樣的模式,但我現在看到城下的願望植物,並不是從小小的雙片嫩葉開始,而是已經長成很大的茂盛模樣了。


    「……這是怎麽回事啊?」


    「?問話的人應該是我吧!」


    口氣跟剛剛不一樣,被她用嚴厲的口氣這麽一問,我才突然清醒過來。


    「哦,我突然抽筋痛了一下,這毛病會突然發作。」


    「……既然這樣,那就好。」


    這願望植物一般人看不見,盡管我心裏有些難過,但也不得不說謊。雖然這個謊說得不是很好,但似乎讓城下相信了。


    隻是,現場的氣氛卻變了,已經無法像剛才那樣能自在地談話了。


    再者,因為我認為這事並不尋常,看到願望植物發芽後急速成長的狀況,那就必須先撤退,想清楚之後再說。


    「……請款單的事情我就先保留吧。」


    在深思熟慮之後,我現在能想到的就隻有這樣了。


    「……保留的話,會算利息嗎?」


    「我秋庭多加良不會這麽小鼻子小眼睛的!」


    「嗯。既然這樣,那就先這麽辦吧。」


    最後,就在毫無進展的情況下,午休時間就這麽結束了。


    3


    下午第一堂課是音樂課,再加上是cd欣賞,所以讓我可以盡情地埋頭思考。


    首先必須要思考的是,這個遊戲和願望植物的關係。


    我可以看見願望植物,而吉拉拉可以看見「鑰」跟「鎖」這兩道門。如果這情況隻出現在並木那一次的話,那我們隻是偶然地解決了一次遊戲。


    但是,如今城下已經發芽了,而且成長的速度明顯異常。當我這麽想的時候,腦袋裏除了浮現卡儂之外,也自然浮現出麻衣香的瞼。


    卡儂——那家夥


    算得上是裁判的立場——竟然可以將麻衣香當成夥伴,甚至能容許將葉野市的季節加速前進,理由是什麽實在讓我實在很不明白,不過這個○x遊戲要是跟願望植物扯上關係的話,這倒是稍微可以理解。


    那個口中雖然說著要讓人實現願望,但是沒有好處就不會插手的卡儂,到底是為了什麽理由而出麵呢?


    雖然我並不清楚,但對卡儂來說,我摘下「願望植物」的舉動對她似乎有某種意義。如此一來,卡儂是為了讓願望植物早點開花,所以借助麻衣香之手囉。


    雖然我嚐試推論到這裏,但總覺得缺少什麽關鍵要素,所以並沒有下定論。


    不過,人類的願望如果跟開啟門有關聯的話,或許可以稍微推測出關於○x遊戲的問題了。


    我認為許願這件事,跟選擇有點類似。而根據選擇,願望就可能因此實現或無法實現。


    要是這次這個遊戲正好符合我的想法,那麽,這次,不但是吉拉拉和麻衣香的遊戲,同時也是我跟卡儂的遊戲囉。


    我必須要摘下願望植物才行,而吉拉拉則必須打開門前進才行。


    不管再怎麽反複思考,看來隻有這個結論才符合邏輯。


    對於事態變得有些麻煩,我深深歎了口氣,運氣不好的是,此時cd正好停了。


    吉拉拉下午也跟上午一樣,到校園裏散步,他果然遵守約定的時間到學生會室來等我們。


    這都還好,問題是他卻不斷地啜泣著。


    班會似乎提早結束,比我早到學生會室的桑田和羽黑兩人,雖然已經先哄著吉拉拉了,但是他卻沒有停止哭泣的跡象。


    「怎麽了?」


    「唔……好像是鈴木給他的玩具壞掉了。」


    「他就這樣一直哭。」


    這個原因讓我有點無力感。吉拉拉明明是為了尋找麻衣香才順便進行校內探險才對的呀,可是又為什麽會為了玩具而哭呢?


    「有誰能夠修好嗎?」


    「我沒有玩過這種玩具。」


    「我怕把它弄壞了,所以不敢碰。」


    對於我的問題,因為她們兩人都響應了這種沒信心的答案,所以我請她們閃邊,看了看吉拉拉手中的東西。


    「……是迷你四驅車啊!」


    吉拉拉手裏拿的玩具還真是令人懷念。所請迷你四驅車,就是裝有動力輪的一種汽車模型。外觀像賽車,實際上是比速度的玩具。


    我記得小學的時候,這種車很風行。我不太記得我玩過這種車,不過倒是記得我身邊的同學都很熱中玩這種玩具。


    「……對了,鈴木呢?」


    就算不在,也不能跳過不問,當我這麽一問,羽黑就閉起了眼睛,桑田則是輕輕聳了聳肩。


    「換句話說,那家夥今天也不打算工作囉。」


    如果不等到新年度開始,是不會進行學生會選舉公告,但我可得認真想想對策了。一想到這裏,我總算保持了平常心。


    「唔……」


    「秋庭同學?」


    雖然我打算保持平常心,但卻反而陷入了思考之中,她們兩人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


    「不好意思。總之,現在的問題是吉拉拉。」


    本來是要說明關於城下的事,但當事者的吉拉拉現在這樣根本沒辦法說。


    「吉拉拉,東西給我看看。」


    「……多加良,你能修好嗎?」


    我從哭紅眼眶的吉拉拉手上接過迷你四驅車來看,發現動力裝置的一個零件破損了。


    「隻要更換零件就能修好了喔。」


    「真的?」


    聽我這麽一說,吉拉拉就好像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臉上笑了開來。


    「真是太好了!」


    「這樣就稍微放心了。」


    像是被吉拉拉的笑容傳染了一樣,羽黑和桑田手牽手相視而笑。


    「好!那現在就幫我修好!」


    「這怎麽可能嘛!我不是說過了,需要更換零件才能修好的嗎。」


    「那現在就去更換零件吧!」


    吉拉拉啊!雖然天真無邪是很好,但你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了。該怎麽說呢?如果再這麽下去的話,受困擾的不隻是我們而已,而是葉野市的所有市民啊。


    「你怎麽還有心情這麽輕鬆自在地玩啊?要不快點讓遊戲過關的話,不隻吉拉拉和麻衣香不能見麵,葉野市還有城下都會很慘的!」


    我的口氣不自覺地大聲了起來,我想大概是因為看見了城下胸中植物急速成長的關係,但我實在是沒辦法壓抑住自己。


    「對不起!可是我想,如果我跟麻衣香一起玩這個的話,一定會很快樂……」


    好不容易才停止哭泣的吉拉拉又再次哭了起來,讓我陷入厭惡自己的情緒中。


    「吉拉拉,你不要再哭了。」


    「……秋庭同學?你是怎麽了?」


    我斜眼看著羽黑擦掉吉拉拉的眼淚,同時聽見桑田如此問我。她的眼神雖然沒有責怪我的意思,但搞不好她已經在想著我下一句要說的話也不一定。


    「城下她發芽了。」


    就好像是事前已經想到了一樣,桑田絲毫沒有驚訝的表情,隻是略微歎了口氣。


    「咦?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說願望植物的事情要跟○x遊戲一起進行,現在變成了兩邊的遊戲都不得不同時進行了嗎?」


    羽黑由於太過驚訝,不小心擦到了吉拉拉的額頭,然後如此大叫著。


    「正是這麽回事。」


    我這麽一承認,室內頓時充滿了沉重的氣氛。


    「……對……不……起。」


    「不,是我說得太過分了。」


    我為我剛才一時衝動的言語再次向吉拉拉道歉,但就算彼此的摩擦已經重修舊好,不過還旱無法消除那沉重的氣氛。


    「抱歉,我來晚了。」


    因此,晚到的尾田也像是被這室內的氣氛感染了一樣,不發一語。


    「唔……我照今天早上秋庭的交代,去向城下最要好的幾個朋友收集了一些情報。」


    雖然他說話的聲音很自然地有些顧慮,但是他所帶來的情報卻足以改變現場的氣氛。


    沒錯,隻想著不好的事,而不勇於行動,老實說,這一點也不像是我的作風。


    「很好!總之,要早日讓這個遊戲過關。」


    「沒錯!我也會努力加油,盡快跟麻衣香見麵!」


    「就是啊,我們一起同心協力吧!」


    「是啊!」


    總之,為了重振士氣,我們大聲高喊,看到此情況的尾田,鬆了一口氣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4


    依據尾田收集來的情報,跟城下最要好的同學是跟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大手隆哉,我聽到後,毫不猶豫地提出前往大手他家拜訪的建議。


    接著,在十分鍾之後,我跟吉拉拉還有羽黑,朝著大手他們家走去。桑田跟尾田則是留在學校,前往探聽城下其它朋友的情報。


    我會選擇前往大手他家的原因有兩點:一是從今天中午的遊戲看來,城下應該曾有過什麽精神上的創傷。


    還有她無法從框架中跳脫出來的事情——她的執著讓我非常在意。我認為這不僅跟城下的願望有關,也似乎跟○x遊戲有關。


    因此,我們三人一同結伴同行,不過,我不經意地一瞄,又看到了吉拉拉牽著羽黑的手。


    「吉拉拉,你喜歡牽著別人的手嗎?」


    我自然地這麽問他,但是,一聽到我這麽說之後,吉拉拉就像是很難為情一樣馬上放開了羽黑的手。


    「不是啦,我沒說這有


    什麽不好啊?」


    「我也不覺得有什麽關係呀?」


    我和羽黑你一言我一語地這麽說,吉拉拉互看了我和羽黑一下,然後說道:


    「是嗎?那我就牽了喔。」


    於是他又再一次牽起了羽黑的手。


    「……多加良,你有想過要去牽誰的手嗎?」


    「嗯——沒怎麽想過耶。」


    其實真正的說法應該是,我已經不像是吉拉拉那樣可以天真無邪地牽著別人的手的年紀了,但這時候就隨便蒙混帶過吧。


    「我和麻衣香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會牽著手喔。」


    之前我好像也聽他這麽說過,不過我並沒有說出來。以為自己也會被問同樣問題的羽黑,開始想象了起來,所以臉頰都染紅了,頓時害羞地低下頭來。


    「所以,我隻要牽著某個人的手真,心情就會平靜下來唷……這樣很奇怪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沒什麽好奇怪的吧。」


    我回以肯定的態度,吉拉拉的眼神變溫和了。我覺得他那紫藍色的雙眸,似乎也隨之露出了些許開朗的模樣。


    「所以,我就成了代替麻衣香的角色了嗎?」


    就在我們的談話開始順暢之時,從妄想中醒過來的羽黑,話中帶有一絲不悅如此詢問。雖然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過,這個問題對吉拉拉來說,難度不會稍微高了一點嗎?


    「不……不是的!雖然麻衣香的手對我來說很特別,不過花南的手也有跟麻衣香不一樣的優點哦。」


    跟我預料中的一樣,吉拉拉被問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就這麽握著羽黑的手搖晃著。


    「你們兩個冷靜下來。尤其是羽黑,要冷靜。」


    「哦,對不起!我沒有要讓吉拉拉困擾的意思!隻是,因為我和吉拉拉牽手也覺得開心,所以,沒什麽問題。」


    「這……這樣啊。那就好,啊……」


    他們兩人在路邊停止鬧別扭是很好啦,不過,這次吉拉拉的表情突然變得悶悶不樂起來。


    「怎麽了嗎?」


    「你怎麽了?哦,是不是因為太熱了,口渴了?」


    今天葉野市的氣溫好像又變高了,吉拉拉稍微動一下,汗水就從額頭上冒出來。雖然羽黑是因為看到他這樣才會這麽問,不過看他的表情,她的問題顯然是問錯了。


    所以,吉拉拉無力地搖了搖頭。


    「不是啦,我隻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你想到了什麽?」


    因為他露出了令人出乎意料的嚴肅表情,所以我試著引導他說出來。我想,比起獨自埋藏存自己腦袋裏,坦率地向人說出來,問題應該通常會變得比較清楚吧。


    「嗯。雖然我和麻衣香總是牽著手,不過,不知道麻衣香現在是怎麽想的?搞不好她已經不想跟我牽手了?」


    「……或許會這樣也不一定喔。」


    我稍微冷淡地這麽一說,吉拉拉的眼神中馬上閃爍著不安。


    「秋庭同學!」


    羽黑像是在責怪一樣叫著我的名字,但是我現在沒空理她。


    「但也或許不是這樣也說不定。」


    「到底是哪個嘛?」


    「這個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別說……!」


    「既然我和吉拉拉都不知道的話,那就隻好等贏了遊戲後直接去問麻衣香囉。」


    我已經為吉拉拉的答案指示了一條道路。不過,我認為有必要更清楚了解跟吉拉拉一起玩遊戲的對象——麻衣香才行,不仔細弄清楚的話,會無法順利抵達遊戲終點,所以我才這麽說。


    「這樣啊。雖然我以為我很了解麻衣香,但也許這隻是我自以為是的想法也說不定。」


    吉拉拉以正麵的態度接受了我的說法,可是不知怎麽地,我卻不是很開心。


    「我想要更了解麻衣香,所以我要努力贏得這個遊戲!」


    吉拉拉這麽說著,同時緊握拳頭於胸前,我覺得他胸前那朵花苞似乎稍微膨脹了起來。


    我在心裏發誓,一定要摘下吉拉拉還有城下的願望之花。


    「我也會一起加油的,吉拉拉你也加油吧!」


    我如此說道,同時用手指在吉拉拉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好……好痛啊!多加良!」


    雖然吉拉拉壓著額頭這麽說,但他看我的表情已經開朗多了。


    「啊!吉拉拉的額頭都紅了!!」


    不過這種情況看在羽黑的眼裏,讓她原本的八字眉倒豎了起來。


    「咦?真的假的?我已經手下留情了耶。」


    之後,我就置身於被羽黑嘮嘮叨叨說教的異常狀況之下,但我就任由她去說了。


    因此,當我看到要去拜訪的建築物時,我打從心底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咦?這間玩具店,是大手同學的家嗎?」


    「對了……搞不好,有在賣迷你四驅車的零件喔。」


    對於我的回答,吉拉拉像是在打量我一樣,由下往上仰望著我的臉。不知是高興?還是有點猶豫,然後他的嘴角兩端翹了起來點點頭。吉拉拉似乎明白了我想要表達的意思,他從背包裏拿出迷你四驅車後走進店裏。


    「原來如此,是這麽回事啊。」


    「……怎麽回事?」


    因為羽黑突然帶著頓悟般的表情看著我,我不知不覺地就以驚訝的語氣回問她。


    「沒有啦,沒什麽。不過,秋庭同學,你剛才的表情非常親切和藹耶。」


    「……我這張壞人臉,怎麽樣也親切和藹不起來吧!」


    我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羽黑,於是我少見地低下頭。


    我們跟在吉拉拉後麵進了店裏,他在堆棧著玩具對麵的櫃台前,拿著迷你四驅車揮動著,而我們也看到了要找的人。


    「大手,你在看店啊?」


    「咦?是副……是秋庭還有羽黑同學啊!哦,我才在想這小孩好像在哪裏見過,原來是這兩三天跟學生會幹部們一起的小孩啊。」


    笑著這麽說的大手,是個身高應該有190公分的高個兒男生,不過他所散發出來的氣氛卻很溫和,動作也很穩重,所以可說是一個很難跟氣魄聯想在一起的男生。


    「你能幫家裏的忙真是很了不起……不過,那件圍裙會不會太小了啊?」


    我走向櫃台,如此說道,代替打招呼。


    「不會啦,再說,又不能為了我一個人去訂做。」


    他用開朗的聲音回答我。


    「欸,多加良!他就是大手啊!他已經把我的迷你四驅車修好了唷。」


    「你們看起來感情好好喔。」


    看著我們三人,大手開心地笑著。


    「看得出來嗎?哦!大手,修這四驅車多少錢?」


    因為吉拉拉沒有帶錢,所以我拿出錢包來想付帳,可是大手卻慢慢地搖搖頭:


    「不用了啦!那隻是基本零件。」


    「這怎麽行,一定要付。錢的事情如果不處理好的話,對小孩的教育是不好的。」


    雖然我像是理所當然地這麽說,但那一瞬間,大手就維持著笑臉僵住了。


    「……那個傳言,是真的嗎?」


    「傳言?」


    「聽說這個小孩是你的私生子。」


    奇怪了?為什麽大家會這麽懷疑我呢?


    「這怎麽可能嘛?再說,我跟吉拉拉長得不像吧!」


    我抱起吉拉拉,讓他比對我和吉拉拉的臉,但不知道為什麽,大手卻後退了一下。


    「啊——嗯。該怎麽說呢,我原先以為你們那超凡脫俗的感覺很像。不


    過,嗯……不像,是長得不太像。」


    大手誇張地點了好幾次頭,雖然肯定了我說的話,不過怎麽感覺樣子有點怪怪的。


    該不會是我這張壞人臉太靠近他了吧?不過我想了一下,我的這張臉再怎麽樣也無法改變,所以我把吉拉拉放下來,又問了一次修理費的事。


    「好啦。那就收您315圓。」


    付了錢之後,正當我要切入正題開口說話的時候……


    聽到背後傳來咚!啪!的聲音,回頭一看,發現羽黑倒在通道上。我跟著吉拉拉追過去看,她又跟以往那樣,在沒有任何障礙物的地方摔倒了。


    「羽黑,我問妳?妳怎麽會在這裏摔倒呢?」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耶。」


    「……不過,會摔倒的人就是會摔倒吧。像圓菜就經常在那附近摔倒過。」


    大概是覺得自己也有部分責任吧,看到吉拉拉把手伸向羽黑,大手以懇切的語氣說著,並提到了城下的名字。


    他就這樣走出櫃台,從圍裙的口袋裏拿出了ok繃,交給膝蓋擦傷的羽黑。大手一連串的動作很流暢,這很可能是因為他從小跟城下圓菜一起長大的關係,所以才會隨身帶著吧。


    「謝……謝謝你。」


    「沒……沒有流血。」


    吉拉拉這麽喃喃自語,同時搖晃著身體,我把他交給羽黑,目光則看向了大手。


    「你跟城下真的是青梅竹馬嗎?」


    因為對方已經先把名字說出來的關係,所以不需要拐彎抹角,讓我可以直接開口問他。


    「嗯,是啊……哦,對了!今天早上城下好像很生氣,沒事吧?」


    他問沒事吧,是指人類龍卷風。城下圓菜對人的傷害,還有對物品造成損害的這兩方麵吧。


    「學生會室和執行幹部們都沒事。」


    我客觀地把事實告訴他。


    「那就好。不過,關於社團經費的事情怎麽樣了?」


    「……撇開請款單的事不說,我跟她說如果抄襲別人的實驗,那我不會補助經費給她。」


    「這對她來說倒是相當傷人的話。」


    大手雖然無意苛責我,但是轉過來看我的視線裏還是含有些許責怪的意味。


    「雖然我知道城下很努力,但這也是事實。」


    「說得也是。不過,那不是城下真正的樣子。」


    大手的眼神很銳利,盯著我看同時如此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麽城下真正的樣子又是什麽樣呢?」


    我回望著他的眼睛如此回問他。


    「圓菜現在雖然做著一些無聊的實驗,但她在中小學的時候,可是經常參加科學比賽。圓菜做的都是些獨創性,就算是沒有科學知識的人也能樂在其中的那種實驗。」


    「我倒是很想看看。」


    「不過,昨天看到的實驗會變顏色,我覺得很有趣耶!」


    總算沒有昏倒的吉拉拉這麽一插話,大手用他那巨大的手掌摸了摸吉拉拉的頭。


    「我看到的,是比這個還要更了不起的實驗哦。」


    雖然大手對著吉拉拉露出微笑,但感覺上好像有點落寞的樣子。


    「唔……那這樣的話,現在的城下正陷入低潮狀態嗎?」


    羽黑處理完傷口之後,投以同情般的眼神如此問道,大手生硬地點了點頭。


    「圓菜就是這麽冒失,所以實驗才會大多都失敗。哦,對了,我去年夏天還受了傷。」


    大手邊說邊撩起他的前發讓我們看他額頭上的傷。那是縱向大約三公分的疤,現在傷口已經愈合了,看起來不是什麽嚴重的傷,但那時候應該流了很多血吧。


    「從那之後,圓菜就再也不做有任何危險性的實驗了。」


    「……原來是這樣啊。」


    聽大手這麽一說,我總算了解了城下為什麽會討厭那些,會讓人受傷的舉止了。雖然大手沒有說,但他額頭上的疤很可能是為了保護城下才造成的吧。


    「大手同學和城下同學都很辛苦耶。」


    「……圓菜她一定是認為自己開錯門了!」


    「吉拉拉。」


    雖然吉拉拉的話對於不知情的人來說,根本就不知道在說什麽,不過當羽黑輕輕提醒吉拉檸之後,他還是露出糟糕了的表情用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巴。


    「……門?」


    「沒事,不用太在意。」


    「咦,嗯。門啊,這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大手柔和的表情,變得更加放鬆,並喃喃自語了起來。


    「讓你想起了什麽?」


    羽黑純粹隻是感興趣才這麽問,但是,當她這麽一問,大手似乎有些害羞地搔了搔頭。


    「以前圓菜說過要做『隨意門』。」


    「『隨意門』?不是『任意門』?」


    「全部都是門啊?一點意思都沒有耶!」


    吉拉拉的話,讓我的腦海中出現了開門後又出現門——這樣的畫麵,眉頭也皺在一起。


    「唔……意思是不管多麽遠的國家或宇宙,哪裏都可以去的『隨意門』哦。」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這樣的話,嗯……」


    「好像好好玩喔。」


    「很棒耶!」


    解開我們的誤解之後,大手又再次開口。


    「雖然我家是間小小的玩具店,不過因為要顧店,幾乎都沒辦法去旅行。我把這件事告訴圓菜之後,她卻卯足幹勁地說要是有『隨意門』的話,當天就可以來回了。結果就真的很認真地每天都在做研究……我想她現在應該已經忘了吧。」


    大手想起跟城下的點點回憶似乎很開心,但總覺得他的表情又好像有點感傷。


    「你跟圓菜也約好要一起去旅行嗎?」


    「嗯。」


    「既然這樣,那你就找她一起去嘛。這樣的話,圓菜或許就會想起跟你的這個約定唷。」


    吉拉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而對大手這麽說。說不定他是想到了自己跟麻衣香的事情了。


    「……說得也是。」


    被吉拉拉由下往上看著的大手,像是很傷腦筋的樣子,隻是傻笑著。


    「啊,對了!圓菜她很擅長改造迷你四驅車哦。」


    不知道是想轉移話題還是真的突然想起來了,大手的目光落在吉拉拉手上的迷你四驅車上。


    「以前曾經很流行過這個呢。秋庭和羽黑同學你們也參加過比賽嗎?」


    「沒有,我對這個沒什麽興趣。」


    「……我不知道有這種比賽耶。」


    「什麽啊,多加良跟花南你們這樣真的很不行耶。」


    「對……對不起。」


    「為什麽沒玩過迷你四驅車就要被說成是很不行呢?」


    我必須讓吉拉拉停止這種傲慢的口氣,於是站了起來。當我這麽一動,吉拉拉就好像要尋找擋箭牌一樣,躲到大手背後去了。


    「好啦,別這樣嘛,秋庭。對了,這個零件呢……叫做升級零件,事實上這是圓菜的點子,當初在比賽的時候還獲得公司的賞識,把它變成商品量化生產呢。」


    大手把吉拉拉轉到前麵來,同時拿起吉拉拉手上的迷你四驅車進行說明。就像是在講述自己的事情一樣誇耀著。


    看到這種情況,我這優秀的頭腦靈光一閃:


    「好,那我們就跟城下來場迷你四驅車比賽!」


    「咦?比賽?」


    「哦!好像好好玩喔!」


    「那要在公路上玩嗎?」


    對於我的提議最有興趣的就是吉拉拉了,而羽黑還是跟以前一樣老是冒出些離題的話。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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