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天,真奈美為了買茶點而外出了一會兒。


    「你真的很怪耶。」


    真奈美對走在自己旁邊的小幫手機器人如此低語。


    與平時不同,在那兒的並不是「潤發」。


    「潤發」在她後麵當保鏢。


    走在她身邊的是,頭戴打獵帽,身穿唐棧花紋工作服,下半身圍裙前方的圈圈中寫著「定」,手中拿著封麵寫著「帳本」兩個大字的大福帳(注1),臉上還戴著鼻掛式眼鏡,一副標準「夥計」打扮的小幫手機器人「阿定」。


    它小心翼翼地拿著寫上「贈品」字樣的小箱子跟原子筆,踩著迷你步伐走在一旁。


    那些東西上都印著地方上知名銀行的標誌。


    「居然瞞著騎央在銀行開戶。」


    真奈美不是很能理解這種行為。


    隻要看「潤發」或是愛麗絲的正常版小幫手機器人花「零用錢」的模樣,不難理解小幫手機器人擁有一定程度的金錢概念。然而,真奈美從未想過它們也會想要「儲蓄」。


    注1 日本江戶時代時商家使用的一種帳簿。


    白天開完會後,真奈美本來想先回家一趟,但這架夥計型小幫手機器人卻輕輕拉了拉她的裙角,還舉起「不要告訴老板唷,我想請你幫個忙」的標語牌。它到底需要自己幫什麽忙呢?真奈美隻覺得相當驚訝,幸好,真奈美的父親有一個朋友在銀行當分行行長,所以才能在那邊以「嘉和定吉」的名義開一個戶頭。


    「哎,爸爸認識那家分行的行長,所以這樣做是沒差啦……該不會你連這一點也考慮進去了吧?」


    真奈美如此間道,「阿定」滿臉「?」的仰望著少女。


    「總覺得不管是你或是『潤發』,好像都很會利用我呢。」


    真是敗給你們了——真奈美歎了一口氣。


    「唉,算了。」


    隻不過,如果行員們知道「阿定」手中的「贈品」,是戶頭內有一定金額以上的客戶才會拿到的禮物,他們的應對態度也會大大不同吧。


    真奈美忽然停下腳步。


    她的視線前方是,不凝神觀視就會看不見的太空電梯。


    它的透明度實在太高,虛幻飄渺到不專心注視,就會讓人誤以為它隻是雲霞產生的偶然。


    隻不過真奈美看的地方在它的更前麵,又更下方。


    那兒有一家小小的西洋甜點店。


    店門前的旗子上,華麗地寫著「情人節大特賣」的字樣。


    「……『阿定』。」


    沒發現這件事一直走向前方的小幫手機器人,回頭露出「?」的表情。


    「你喜歡吃甜食吧?」


    「阿定」微微歪頭,然後舉起「我喜歡吃和菓子」的標語牌。


    「那我請你吃蛋糕吧。」


    如此說道後,真奈美改變行進方向邁開步伐。


    夥計型小幫手機器人老實的在標語牌上寫著「可是我不太敢吃外國的甜食耶」,然而——


    「欸,你在幹麽呀,快點走羅。」


    真奈美一把揪住「阿定」的後領,拖著它走向前方。


    「阿定」慌張地舉起「誒——!」的標語牌,而且還拚命掙紮,從它後方走向這邊的「潤發」,就像在說「沒用的,放棄抵抗吧」似地搖了搖短脖子。


    ☆


    「唔——」


    桌爐上擺著一個用無發泡pu……也就是日本模型業界口中的「合成樹脂」做成的塊狀物。


    它的形狀是一架貓耳機器人,而且還背著一具巨大的背負式火箭飛行器。


    桌爐角落堆著許多做到一半的塑膠模型與樹脂公仔。


    「嗯——唔——」


    她用玲瓏的手指,一手拿著印有tamiya商標的遊標卡尺測量pu塊,一邊在地板上的筆記本內的素描旁寫下數字。


    「真難呢。」


    地球產的金發碧眼貓耳少女——伊奇卡拋開手中的自動鉛筆,倒下身體躺在地板上。


    她從披在毛衣上的日式睡袍內袋中取出電子煙,並將它叨在嘴邊。


    「造型還是要帥才行呐。」


    「你在幹麽啊?」


    哢啦一聲,組合小屋的拉門開啟,主屋之主瑞慶覽旅士走進房內。


    「啊,是旅士呀。來來來,跟你討論一件事?」


    伊奇卡猛然坐起,一邊露出笑咪咪的表情,一邊用雙手將素描簿與桌爐上的物體遞向眼鏡青年。


    「就是這個啦。你覺得要分割成三個部分,還是五個部分呢?」


    「這是啥啊?模具的分割步驟你才是專家吧?」


    旅士一邊將手中的井村屋肉包放在桌爐上,一邊露出困惑表情。


    「不、不是這個啦。我說啊,機器人這種東西,還是要能分離合體才帥氣吧?」


    「你呀……」


    旅士滿臉無奈的將腳伸進桌爐。


    「那是別人的東西吧,怎麽可以讓你這樣亂切亂拚呢。」


    「才不是咧。我之前替它命名為守禮皇,所以是我的東西啊。」


    叭哢。


    旅士拿起旁邊的紙扇,用它的硬角敲了一下伊奇卡的頭。


    「你啊,雖然我覺得不太可能,不過之前的那玩意兒你是不是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之前的那玩意兒,指的就是一個月前他們幫忙處理凱提亞宇宙船事件時,安托妮亞給他們的巨大機器人「喵嗚大人」(已更名為守禮皇五號)。


    換句話說,就是現在被丟在桌麵上的玩具……的等比例實物。


    在旅士的瞪視下,伊奇卡慌張的在臉龐前方搖著雙手。


    「不是啦,我、我才沒這樣做呢。我隻是想在這次的wf(注2)大會中,讓這家夥以合體機器人的模樣登場而已啦……關於版權問題,我已經拜托過安托妮亞,而且她也同意了。」


    「……」


    旅士仍然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從好幾代前就一直住在自己家中的謎樣生物。也許是已經認識對方很久的關係吧,青年立刻看出這番說辭的真偽。


    注9 wonder festival。


    「嗯,你似乎沒說謊呢。」


    說罷,他幹脆的將紙扇丟至房間角落。


    「欸,你怎麽說?分成三個嗎?還是五個?」


    「這件事幹麽問我?」


    「因為你之前製作過電腦遊戲啊。」


    「笨蛋,我隻是把田沼先生的設計整理成作畫資料集而已啦。」


    旅士一邊說,一邊從另一個便利商店塑膠袋內取出瓶裝茶,然後扭開蓋子。


    「總之,我打算先將頭部拿掉,然後把之前做好的獵豹防空戰車放上去……你看,就像這樣。」


    說罷,伊奇卡輕輕拉掉用軟膠關節固定著的機器人頭部,接著從零件堆中翻出德製防空戰車,然後將它放上炮塔的位置。


    「為啥頭部是戰車啊,動畫裏一般都是飛機吧?」


    「這就是外行人的看法,把戰車之類的東西裝在太空火箭頂端,才是內行人的做法唷。」


    「是嗎……可是,用這玩意兒當炮塔要怎麽射擊呀?」


    「這個嘛,像這樣羅。」


    說罷,伊奇卡從零件堆中拿出兩個sf風格的雷射槍還是火箭筒之類的零件,然後將它們裝在機器人頭部的左右兩旁。


    「……感覺起來沒啥意義耶。而且合體後戰車跟大炮都會多出來吧?不讓所有組件都合體在一起不就沒意義了嗎?」


    「呼呼呼,你真的是外行人呢。合體機器人有分兩種,一種會使用到所有零件,另一種則會多出大量零


    件,而且後者更有感覺唷。」


    「……搞不懂你在說啥。」


    兩人說著這段對話時,伊奇卡放在座充上的手機高聲響起了布施明的「少年啊」。


    「……?是安托妮亞打來的耶。」


    伊奇卡打開紅色g-shock版本的手機,接起這通電話。


    這段會話持續了一會兒,旅士把保特瓶裏的茶喝完時,她掛掉電話。


    「怎麽了?」


    「嗯,看樣子隻能刻成三塊了。」


    「……?」


    ☆


    滑落。


    愛麗絲解釋完後,立體影像內的庫娜差點從艦長席上滑落。


    「這、這是……騎央的提議嗎?」


    「啊,是的。」


    愛麗絲自己也有些驚訝的點了頭。


    「他提出這個計劃前,我也沒注意到這件事呢。」


    開完會後,愛麗絲為了完成自己分配到的任務,與母船取得了聯係。


    「與其說這個計劃很有應用力,倒不如說它很富有想像力呢……的確,這個計劃不是不可能做到,不過一般人應該想不到這種事。」


    身材比愛麗絲還豐滿的凱提亞太空船之長,以交雜著吃驚與佩服的表情點了點頭。


    「哎呀,想不到他也成長不少呢。」


    「……那麽,艦長意下如何?」


    「嗯,就這樣做吧。」


    庫娜幹脆地答應了愛麗絲的請求。


    「等一下請你把個人資料傳送過來,我們會立刻著手進行。」


    ☆


    安托妮亞搭乘的豪華轎車駛離騎央家。


    「話說回來,小姐。」


    摩耶坐在安托妮亞對麵,用轎車上的電腦輸入必要資料,一邊如此問道。


    「照結果來看,變成我們半路殺出搶走了指揮權,這樣真的好嗎?」


    「嗯?」


    安托妮亞與坐在旁邊的「飛鴻」打著掌上型對戰遊戲,一邊心不在焉的回應。


    「這樣不會搶走騎央的功勞嗎?」


    「不用在意這種事。」


    安托妮亞隻抬了一下視線,接著又專心在掌上型對戰遊戲的畫麵上。


    「騎央不是這種氣量狹小的男人。」


    「飛鴻」玩到快抓狂的搖動身軀試圖力挽狂瀾,不過它沒撐多久,最後還是在扇子上寫下「輸了」,接著向後一仰滾倒在座椅上。


    「……?」


    「如果他是那種覺得功勞被搶走,因此對我們抱持負麵情感的男人,愛麗絲大人根本不會喜歡上他……而且你想看看,主動找我們商量這件事的可是他本人喔。」


    「……喔。」


    摩耶挑起單眉,嘴角浮現淡淡笑意。


    她確認了一件事,自己的主人看人的眼光依舊雪亮。


    「摩耶……騎央這家夥真的很有趣呢。」


    安托妮亞喃喃說道。


    「我覺得他會變成一個渺小到不行的小人物,或是一個滿有趣……不,有些有趣的家夥呢。」


    少女老實說出自己的直覺,說出僅有短短十四年人生,卻在權謀鬥爭的世界中打滾至今才培養出來的直覺。


    她側臉的表情冰冷異常,又空虛的令人發毛。


    知道安托妮亞還有這種表情的人隻有摩耶,愛麗絲當然用不著說,連葵跟真奈美也沒看過。


    「……」


    摩耶什麽也沒說,靜靜地點了頭。


    「來吧來吧,『飛鴻』我們再打一局。」


    下個瞬間,少女的表情又變回平常那張有些不可一世的麵孔。


    連貓耳都沒有,留著清朝辮子頭的小幫手機器人在扇麵寫下「這次一定要贏」後,坦然迎向了再一次的戰鬥。


    ☆


    「呃,庫娜那邊ok羅。」


    愛麗絲報告完後,騎央在手中筆記本內的行程表上畫了一條線,接著望向下一個行程。


    「是的。」


    穿著日式睡袍的愛麗絲點點頭。


    「再來就是等我家曾祖母的消息了。」


    「嗯。」


    騎央雙手環胸,在客廳的沙發上躺了下來。


    「實際動手做後,才發現還滿順利的嘛。」


    與安托妮亞商量這個計劃時,騎央甚至有一星期內來不來得及準備好的想法。


    「……考慮到雙葉同學的狀況,如果時間能再縮短一點就好了說。」


    「咦?」


    葵吃了一驚。


    「這、這是為什麽……呢?」


    「呃,作戰需要一個星期做準備,在這個星期內,雙葉同學要一直負責護衛與警戒任務……我是想說這樣一定很累啦。」


    「不要緊……因為摩耶她們……也會幫忙……的。」


    眼鏡少女露出微笑。


    「不過,之後累的人應該會是騎央同學跟愛麗絲……不是嗎?」


    葵如此說道後,騎央與愛麗絲都不自覺的歪了頭,在一旁的正常版小幫手機器人也趁機模仿了主人的動作。


    「唔,安托妮亞跟摩耶她們應該比我們累吧?」


    「對呀,一直到當天為止的支援工作,都會落在葵與安托妮亞的肩膀上呢。」


    「我……已經習慣了。」


    葵被這幅光景所吸引,心裏也不由自主的產生「好好喔……」的想法,這讓她連忙將視線拉回手中馬克杯裏的熱茶。


    「可是,你的工作完全不能放鬆啊。」


    你真的很棒唷——愛麗絲如此說道。


    「……謝謝你。」


    葵得打起一些勇氣,才有辦法麵帶微笑的看著愛麗絲。


    葵有一種感覺,比起騎央,最近她似乎更不敢直視愛麗絲的臉。


    愛麗絲報似微笑的瞬間,葵隻覺得心髒不斷狂跳。


    她忍住逃離現場的衝動,對愛麗絲回了一個微笑,然後輕輕移開視線。


    「我回來了——」


    拉門哢啦卡啦的開啟聲傳入耳中,真奈美回來了。


    葵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


    叭噠叭噠的腳步聲響起,先進入客廳的是「阿定」跟「潤發」。


    「啊,你到哪裏去了?」


    騎央對「阿定」如此間道後,夥計型小幫手機器人回答「有點事要處理」。


    「真奈美,我家的小不點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沒啦,它乖的很呢……來,茶點在這,這是收據跟找零。」


    哢沙哢沙——真奈美把超市塑膠袋放在桌麵,然後從牛仔裙口袋內拿出收據交給愛麗絲。


    「啊,好的。謝謝你。」


    愛麗絲如此說道後,從日式睡袍懷中取出一個造型誇張到像是在開玩笑的零錢包,然後將找零與收據分別放入其中。


    「對了,大使館的預算還剩多少啊?」


    「呃——」


    愛麗絲取出她平常使用的那個萬能攜帶係統,並且叫出查詢畫麵。


    從日本政府那邊借來的二十億資金,如今都交由愛麗絲統籌管理(大家都擔心的要命)。


    「還有十五億以上。」


    「那個,我有一個小建議。」


    真奈美開口提議。


    「我們差不多該搬家了吧?這裏實在滿窄的,至少要搬到一個適合當大使館的地方啊。如果這次的計劃進行的順利,就會有這個必要吧。」


    「嗯,是這樣講沒錯啦……」


    「用不著連你也一起搬家啦,畢竟我們不能讓各國政府的高官進入民宅做客啊,一個搞不好呀,說不定連總統或是總理大臣都會前來造訪呢。」


    「


    大使館果然還是要能當作迎賓館使用吧?」


    「我覺得有這個必要唷。」


    「唔……」


    愛麗絲將雙手插入懷中(她是從哪裏學來這個動作的?)陷入沉思。


    「哎呀,這件事也沒那麽急嘛?」


    騎央伸出援手。


    「反正也還沒有國家對我們提出正式的建交要求呀,到時候再找房子就行了啦。」


    「到時候就太晚了。」


    「真奈美性子還真急呢。」


    「是你太悠哉啦。對吧,『潤發』?」


    把主人放到一邊,逕自將雙腳放入桌爐內的墨鏡長大衣小幫手機器人,舉起了「做善事要快,做壞事要更快」的標語牌。


    「是這樣啊。」


    「就是這樣。」


    沒錯,事情就是這麽一回事——真奈美以世故口吻如此說道,一邊從超商袋子內拿出用來當茶點的餅幹。


    看見這一幕的特製版小幫手機器人們一起啪啪啪地拍起手來,就像在說「終於等到了」似地。


    ☆


    金色長發迎風飄揚,妮爾梅亞細嚼慢咽地享用以法式土司為主,再搭配燉菜,厚培根加荷包蛋,還有一大堆生菜沙拉,最後用一杯咖啡做尾聲的優雅早餐。


    琉努昨晚以乎熬夜查了某些資料,所以她現在還沒起床。


    就現階段而論,這名「狗族」少女的任務隻不過是維護妮爾梅亞的個人情報處理係統內的常駐程式——也就是戰術圖表係統,還有陪她講話罷了,而且今天又是星期日,所以妮爾梅亞決定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自己好好享受這個假日。


    「這顆星球真的很偏僻,還好有這些美食呢。」


    妮爾梅亞一邊低喃,一邊享受著即溶咖啡的香氣。


    這幅光景再搭配折疊在她背後的雙翼,看起來就像天使在休息般高雅迷人。然而,戰術圖表係統卻突然發出警示音抹消了這種氛圍。


    戰術圖表係統結合了cia、dia等與美國政府有關的情報網與資料庫、一般網路,還有三惑星聯盟的資料庫,而且會自動收集情資,並且加以統合,最後提出預測。而現在,它「推測」出了某個結果。


    「……」


    妮爾梅亞滿臉不悅地走回桌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她一邊咕噥一邊展開係統,將畫麵上有如狂人戲言般的「推測」翻譯成人類的語言。


    「哼……」


    不滿表情立刻轉變成餓虎般的猙獰笑容。


    「這些臭貓……又在想什麽計劃了嗎。」


    ☆


    茶點時間結束後,大家開始處理凱提亞大使館最近才成立的官方網站業務。


    到剛才為止還是會議室的容廳裏,擺著好幾台麵板上用奇異筆寫著「大使館」注音的平板筆電,騎央房內的伺服器則藉由區網將下載資料一一傳進那些筆電之中。


    老實說,凱提亞大使館目前最大筆的「購物支出」,就是這四台筆電還有伺服器。


    大家開啟信箱內的電郵,或是加以刪除,有些信拿給愛麗絲讀過後,再轉寄給長官庫娜艦長閱讀,有的信件則是由愛麗絲自己回覆。


    「還好沒設立留言版呢。」


    負責眾多電子信箱之一的真奈美如此歎道。


    「絕對會亂成一片的。嗯,肯定沒錯。」


    「對呀。」


    騎央正在刪除一看就知道是垃圾信,以及光看幾行就曉得是惡意郵件的信件。他一邊做著這種令心情感到沉重的工作,一邊點頭同意。


    在這種時候,還好有大家在。


    必須應付世上的不負責任言論與言語暴力,還有比這還麻煩的誤解時,光靠一個人的力量根本撐不下去——少年是這樣想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讓愛麗絲感到悲傷。


    「到現在還是有很多讓人忍不住想痛扁寄件者的電郵呢。」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會為了自己的言行負責。」


    明明隻是高中生的真奈美用世故表情點了點頭。她一邊打開數封郵件,一邊將它們刪掉,或是收入資料夾名稱為「轉交愛麗絲」的文件夾內。


    「因為這些人裏麵,有很多是連目的或是意義都沒有,單純隻是想筆戰而寄信過來找碴的瘋子。」


    「……」


    葵默不作聲,可是從她的表情判斷,她似乎也同意真奈美的意見。


    事實上進行這項作業的期間,葵的臉龐就跟紙張一樣慘白,而且一轉眼就會變成不悅神情。


    處理完這些郵件,就累趴在桌上好一陣子起不來的狀況更是時有多見。


    「……」


    連愛麗絲也表情凝重的分類著要給艦長批示的郵件,以及自行回覆的郵件。


    愛麗絲每天都會利用閑暇時間專心回信,即使如此,最近她也開始疲於應付,有時甚至得在宮網上「統一回覆」,對本人而言,這種不得已的行為似乎不是她的本意。


    然而,她並不是那種做事敷衍的人,所以在這種時候會變得更賣力也更認真。


    「啊!」


    真奈美難得高聲大叫。


    「怎麽了?」


    「有人要商談外交事宜……呃,是北歐國家寄來的信。」


    「我這邊……也有呢.」


    葵那邊也收到別國大使館寄來的電郵。


    「對方想討論建交的程序……這邊是非洲國家呢。」


    「意思就是說,太空電梯的那起事件果然讓大家動起來了呢。」


    騎央眼睛一亮探出身軀,就在此時,騎央的筆電也響起收到郵件的鈴聲。


    「啊……是女仆們寄來的郵件……哇,這裏好像也有兩封建交信耶!」


    騎央有拜托安托妮亞那邊的女仆部隊幫忙翻譯非英語係國家寄到大使館宮網的郵件,而寄到騎央筆電內的就是翻譯完的內容。


    「這邊好像是eu喔。」


    「太好了……事情稍微好轉了呢。」


    愛麗絲停止手邊的工作不斷點頭。


    小幫手機器人們悠哉的在庭院那邊玩遊戲,不曉得它們到底知不知道主人們的辛勞。


    幾乎所有小幫手機器人都在緣廊邊無所事事的曬著日光浴,不過也有一些小不點在打撲克牌,也有幾架在跳繩,或是在看書(它們的書都拿反了,在旁人眼中看起來就像在模仿這種行為,不過小幫手機器人的「眼睛」可以辨別上下顛倒的文字,所以這麽做一點問題也沒有)。


    「阿定」動作輕巧地穿過它們之間。


    它避開橫越客廳的路線,刻意穿過廚房那邊的後門進入室內。


    它脫去雪駄拖鞋,踩著迷你步伐爬上樓梯,然後進入位於盡頭處的壁櫥……也就是它的房間。


    「阿定」悄悄關上房門,將打獵帽輕輕掛上牆壁的掛勾,然後麵向裏麵的水果箱,並且開啟放在上麵的電腦。


    這台電腦是「阿定」把廢棄零件以自己的方式重新修複,藉此提升效能的電腦。仔細一看,螢幕框跟機殼部分連著一大堆詭異的電線,又裝著許多莫名其妙的零件。


    過了半晌後,作業係統完成敢動,螢幕上出現一幅桌麵是藍底,上麵則有著「賺翻了」的白色毛筆字,就跟「阿定」的圍裙風格一模一樣的單調液晶畫麵。


    為了不造成大家的困擾,「阿定」從真奈美家中偷偷分流出一條光纖纜線,再將它接上區域網路線,最後再連上自己的電腦。此時這台電腦也立刻顯示出某證券公司的股票當衝交易畫麵。


    不會說話的夥計型小幫手機器人看著螢幕上的股票情報,時而點頭時而垂頭喪氣


    ,一邊操作起觸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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