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啊、花兒啊


    花兒啊、花兒啊!讓我忘了他吧!


    隻要一想到他,胸口就會隱隱作痛。


    聽到祈求後,花兒這麽說了,


    想要將他從你的心底連根拔起是徒勞無功的。


    你所能做的,僅是忍受這份心痛的煎熬而已。


    芙蘿蕾絲的房間裏裝飾著許多秋天的薔薇。


    有粉紅色及白色,與芙蘿蕾絲的發色相當接近。


    每一株都是盛開的花朵。光是粉紅色的,就有從淺粉紅色至接近深紅色的薔薇,一區一區地擺飾著;床邊、門緣、大鏡子前都插著這些薔薇花。那些恣意生長的綠葉光澤與較為黯淡的桃心木家俱竟不可思議地十分協調,


    夏洛克說,為了這一天庭圖做了一番整理,因而剪下了不少的花朵。但是那一定是因為他也想找一些他能幫得上忙的事情來做。


    在薔薇的簇擁下,芙蘿蕾絲穿上禮服站立其中。


    房間裏除了她們兩人以外沒有其他人。


    「芙蘿蕾絲小姐,請將貼身衣物,還有其他所有的衣物全部換下來。」


    克莉絲從一個有白色蕾絲點綴邊緣的美麗球型箱子裏,取出一件相同樣式由蕾絲製成的襯衣及襯褲。相當具光澤感的亮白色在不同的光線折射下,有時看起來像是水藍色,有時則像是粉紅色,和芙蘿蕾絲的頭發恰巧互相搭配。


    芙蘿蕾絲看起來好像有些寂寞,大概是因為愛麗絲不在身邊的關係吧。


    重新訂作的禮服顏色是粉紅色。


    有摻入一些黃色的粉紅色,下擺加上的薄紗也是同色係,但是顏色稍深;就像是一朵輕輕鼓起的花朵,卻是以頭尾顛倒的形狀呈現。


    禮服的胸前是采用透明且能看見頸部肌膚的雪紡紗剪裁,在喉嚨處還刻意抓一些皺褶,尚未綁起的長發披在肩上;禮服的背後並沒有特別精細的手工;未著馬甲的腰身依舊曲線分明,而襯裙和貼身衣物也是采用相同色係的細致蕾絲,鞋子當然也是同樣的顏色。


    「都沒有什麽裝飾。」


    「表麵上看來沒有什麽裝飾,但是腰部以下我使用了兩倍以上的布來做。這件禮服我命名為『拇指姑娘』,請您試著擺動身體看看。」


    芙蘿蕾絲於是試著轉了個圈,整件禮服就好像含苞的花朵綻放開來似地,最外層的布料輕柔地展開後,下麵還有一層,並可以從下擺的部分窺見隱藏在其下的另一件橘色襯裙,芙蘿蕾絲開心地笑了,當芙蘿蕾絲停止擺動時,粉紅色花瓣的內側也隨之隱藏起來。


    「當您開始擺動的時候,這件禮服就完成了。」


    芙蘿蕾絲在鏡子前走動,身上的禮服慢了一步才綻放,包裹在高雅粉紅色禮服下的芙蘿蕾絲,並不像過去那樣隻是個像洋娃娃的裝飾品。


    「這是……」


    克莉絲幫芙蘿蕾絲穿上新的外衣。


    有落日色澤般的高領粉紅色外衣,在頸部有一條華麗的繩結可以綁起來。


    「這樣子的話,騎馬也不成問題。」


    「我是想像在庭院中活動的芙蘿蕾絲小姐裁製的。現在是涼爽的天氣,芙蘿蕾絲小姐就仿佛是朵在秋天裏綻放的美麗花朵。」


    「好不可思議的感覺,好像、好像可以就這樣奔跑起來似地。」


    「您的這種感覺其實就是反應出您心底的聲音,我隻是幫了一點忙,讓您可以將這份樂觀的心,以及對安迪·布朗雷德伊先生的心意傳達出來。」


    芙蘿蕾絲大大的眼睛眨呀眨,她眼眸裏說明了一切;果然和她想的一樣,克莉絲點了點頭,安迪那時說起芙蘿蕾絲的雙眼凝視著安迪的事,然後再加上芙蘿蕾絲談到她有喜歡的人時,克莉絲終於明白了。


    「這……我怎麽可能……」


    克莉絲從房間拿起一朵花來,裝飾在此刻不知所措的芙蘿蕾絲的胸口。


    「加上這個裝飾就相當完美了,芙蘿蕾絲小姐。拿出自信來,安迪先生正等著您。真的,一直以來,他都在等著芙蘿蕾絲小姐喲!」


    「他……他喜歡的是我的身分和財產而已,他對我隻有責任而已。我可以走路之後,父親便會把我從他身邊帶走,他就會離開我的身邊啊……」


    「請您看看自己的模樣,您如同在陸地上盛開的花朵。您的父親或是安迪先生一定也能理解的。再怎麽美麗,也不能把您像花朵那樣硬是從土裏拔起,那樣是會枯萎的!」


    「克莉絲汀小姐……克莉絲。」


    「您所愛的人是不會想要把您裝進花瓶。隻擺在房間當個裝飾品的喔!」


    克莉絲輕撫著芙蘿蕾絲的肩膀,讓她站在鏡子前。


    芙蘿蕾絲看著鏡子裏自己的模樣,表情逐漸不同了,不安的感覺慢慢消失,似乎有什麽事情逐漸地明朗化。


    「愛麗絲,請幫我綁頭發。」


    當話一說完,她這才想起愛麗絲已經不在身邊,又連忙看著克莉絲,克莉絲微微地搖了搖頭。


    「我去叫綁頭發的侍女過來,芙蘿蕾絲小姐。」


    正當要去找侍女的克莉絲走出房門時,她聽到了熱鬧的吵雜聲,賓客都已經聚集在外麵了,她遲疑地停下腳步。


    芙蘿蕾絲站在鏡子前發起呆來。


    過去不管是梳頭發也好、換衣服也好,全都是由愛麗絲拿著小鏡子照給她看,不然,最多也隻是看著梳樁台上的鏡子而已,可是克莉絲小姐卻特地搬了一麵大鏡子到她的房間裏。


    這就是我——


    尚未綁起來的頭發自然垂落在肩上,愈是走動愈能感覺這件禮服的美麗,讓芙蘿蕾絲不想把頭發綁起來,就這樣披散著搭配這件禮服。


    忽然間,她的頭發被一雙感覺很熟悉的手輕輕地捧了起來。


    「芙蘿蕾絲小姐,您好美哦!」


    「愛麗絲!」


    芙蘿蕾絲的眼睛進出光芒。


    對了,她還一直在想是缺少了什麽,原來就是這股百合的香味。


    「你妹妹的病治好了嗎?」


    「嗯,好很多了,所以我才又想回來和芙蘿蕾絲小姐在一起呀!」


    「這樣啊!太好了!」


    芙蘿蕾絲點了點頭。


    「愛麗絲,你覺得這件禮服怎麽樣?漂亮嗎?雖然我已經說過不必那麽勞師動眾,不過今天的午餐是庭園宴會形式,而且聽說安迪也會來,另外還會帶很多馬匹來。」


    「安迪先生不是說要解除婚約的嗎?」


    「……是這樣沒錯啦!」


    芙蘿蕾絲低下來的頭立即又拾起來。


    「可是、可是……說不定他會改變心意啊!因為,這件禮服是這麽地美麗,你看!」


    芙蘿蕾絲一個人在鏡子前想要轉圈圈擺動裙子,但是一個重心不穩,便倒向了愛麗絲的胸口。


    「不行喔!就算站得起來,但還是沒有辦法走到會場。要是您這麽做的話,有可能會像現在這樣子而被大家取笑,好了!請快坐上來。」


    愛麗絲將鏡子前的芙蘿蕾絲扶起來,並從房間角落裏拉出輪椅。


    「請坐上來,讓我推您去庭園吧!對了,在出去之前先把這件外衣脫掉,我帶了一件很好看的鬥篷給您喔。」


    愛麗絲的手指伸向外衣,並將鈕扣解開;愛麗絲的胸前散發著百合的花香,那是要靠很近才會聞得到的香味,芙蘿蕾絲非常喜歡這個味道,然而,愛麗絲帶來的那件鬥篷黑漆漆的,讓肩膀感覺好沉重,那種似曾相識的沉重感。


    「嗯……愛麗絲。」


    芙蘿蕾絲低著頭,喃喃自語似地回答。


    「……像這種時候,男人一點都派不上用場。」


    夏洛克發牢騷似地說著。


    奧佛西地昂斯宅邸外的庭院裏,大家正在張羅庭園宴會的事宜。茂盛的金銀花之間擺設炭爐,空氣中飄散著烤肉的香味,餐桌上還放有像正式宴會時使用的大量銀製餐具。


    聚集前來的賓客約有數十人,都是熟稔的親朋好友,身上穿的衣服也沒有特別隆重。賓客們早已各自坐在戶外樹蔭下設置的長椅上,引頸期盼著今天的主角現身。


    「芙蘿蕾絲小姐終於康複了,恭喜恭喜!」


    一對相當於夏洛克叔執輩的夫婦走到夏洛克麵前,他趕忙站起身並露出笑臉來迎接,婦人在領口處披上了外衣;可能是為了防止日曬,所以臉上還罩著麵紗,除此之外,還撐起了陽傘。


    「我最後一次見到芙蘿蕾絲好像是她十歲的時候。『阿姨,太陽是黃金做的嗎?』她還這樣問過我呢!照當時那可愛的模樣,想必現在一定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吧!我很期待明年的社交活動喔!」


    「我會轉達家妹的,她一定會很高興。」


    夏洛克心想,拜托!這種幾百年前的事,芙蘿蘿蕾絲自己一定也不記得了。但是夏洛克仍舊維持禮貌地回答;然後他開始尋找父親的身影。


    父親去了馬房,這次的午宴目的隻是為了在那條舒坦的大道上賣弄他的馬匹而已,他明知道夏洛克討厭馬,卻還一副事不關已地說如果覺得代替我當主人招呼大家太麻煩,那你也來馬房照顧馬好了之類的話。


    夏克洛一如往常和賓客們寒喧致意後,便走到涼亭下,涼亭就在門口旁,總是可以看見伊恩騎著仙後過來的身影。


    他喝著侍者送上的水果酒時往旁邊一看,發現了安迪的身影。


    「安迪,你應該也很想去馬房吧!」


    夏洛克走過去問他。


    「我……我,不用了。應該還有很多人陪著公爵……」


    安迪·布朗德雷伊膝蓋並攏,滿臉通紅,他並不擅長暍酒。


    「你應該知道,你今天沒有什麽立場對我父親說些什麽吧!」


    「你指的是上次那件事嗎?」


    「既然芙蘿蕾絲的腳都已經好了,就不要再提什麽解除婚約的事了。你知道我很討厭你這樣子吧!」


    「你已經察覺到了嗎?……」


    「當然!」


    雖然被夏洛克怒吼,安迪依舊努力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我想過了,如果我現在解除婚約的話,哈克尼爾公爵就可以讓她出席社交圈了吧!然後她一定能成為社交界美麗的一朵花,參加很多活動,並嫁給其中條件最優秀的男子。不過她現在的身體還未完全康複,我不想讓她承受這些。在她尚未找到真正喜歡的男子結婚之前,我希望一直守護著她。」


    「你這家夥,事到如今還在說一些自以為是的話。你知道那封信讓芙蘿拉有多傷心嗎?」


    「嗯……我知道。」


    安迪將玻璃杯湊進嘴邊,眼神流露出一絲迷惘。


    「我現在……隻想,我隻想為芙蘿蕾絲做些對她有益的事。」


    就在此時,他們兩個人同時看見了雖然穿著正式的服裝,卻依然讓人覺得很隨興的伊恩;伊恩悠哉地緩緩從仙後的背上下來,並將馬拴在芙蘿蕾絲房間下固定的位置,然後忽然像被什麽驚動似地拾起頭往上看。


    安迪的臉頓時變得很怪異,夏洛克也抬起頭看,三樓其中一間房間的窗戶開著,窗簾隨風向外飄揚,似乎還傳來微弱的悲鳴聲。


    「那是芙蘿蕾絲的房間。」


    在夏洛克喃喃說道之前,安迪早已先一步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從涼亭裏飛奔出去;夏洛克也急急忙忙地追在後頭,伊恩則伸長了脖子往房間裏看,隨即快步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當克莉絲離開房間沒多久便開始感到不安,因為這幢宅邸很大,要走到侍女的房間需要一段時間,而且大部分的人都被喚去幫忙庭園宴會了。


    然而好不容易看到一名侍女後,她竟然這麽跟克莉絲說:


    「如果要綁頭發的話,愛麗絲說她要去呀!剛剛她已經往芙蘿蕾絲小姐的房間去了。會不會是錯過了呀?」


    克莉絲一聽到這話趕忙提起裙擺,小跑步地回到房間。


    芙蘿蕾絲的房門敞開著,床邊的小桌子上放著一把梳子。


    為了搭配『拇指姑娘』而做的鮮豔外衣整齊地披掛在長型的大鏡子上,那種一絲不苟的衣服收法的確很像愛麗絲的行為。


    接著她發現,輪椅不見了!


    「芙蘿蕾絲小姐!」


    克莉絲奔向走廊呼叫著芙蘿蕾絲。


    但是都沒有人回應。右邊?左邊?是哪一邊呢?克莉絲並不了解這幢宅邸的格局。


    愛麗絲竟然回來了!?


    難不成她讓芙蘿蕾絲坐著輪椅,然後推她去庭園宴會嗎?不會吧!


    可是為什麽呢?愛麗絲花了兩年之久的時間,一點一滴地蠶食鯨吞芙蘿蕾絲的心,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一定是有個最終目的吧。


    克莉絲忽然又感到一陣暈眩,如果這個時候夏洛克在的話……可是,現在她也沒時間去庭園找夏洛克來了,況且也不知道究竟他在不在那裏。


    克莉絲突然想起一件事,於是跑向窗邊。窗戶下,伊恩一邊哼著歌,一邊將仙後停住。


    克莉絲將窗戶整個打開,窗簾因而隨風飛舞。


    「伊恩醫師!」


    克莉絲大叫著伊恩,她想要確認伊恩是不是有看向她這邊,於是將身體向前傾了一些。


    她心裏一直想著:我應該要請他們再多注意一下愛麗絲的!如果我沒有放芙蘿蕾絲一個人的話就好了!


    關於暗之禮服的事,她一直都不想對任何人說,也一直想當作沒那件事,後來愛麗絲突然消失了,她以為這件事應該就這麽結束了。


    然而,還是應該要提醒大家一下比較好。愛麗絲是很優秀的侍女,也從沒犯過什麽錯誤,再加上芙蘿蕾絲很想念她,所以夏洛克也沒有積極地解雇愛麗斯。


    愛麗絲早就布好了局,這兩年多來她盡心盡力地扮演好侍女的角色,隻為了能夠讓芙蘿蕾絲小姐一直穿著那件睡袍。


    「芙蘿蕾絲小姐!愛麗絲!」


    克莉絲奔出了房間,聲嘶力蠍地喊叫著。


    芙蘿蕾絲好不容易可以站起來了啊!用輪椅帶芙蘿蕾絲出去,愛麗絲究竟要做什麽?


    潘蜜拉……克莉絲在腦筋一片混亂的時候忽然想到,要是潘蜜拉在的話就好了!


    不知從哪兒飄來的百合香味,不過那味道十分地淡,是不怎麽容易察覺到的暗之香氣,可是為什麽克莉絲會知道呢?因為那是她曾經聞過的味道。


    「愛麗絲,克莉絲汀小姐在叫你喔!」


    芙蘿蕾絲用天真無邪的聲音對愛麗絲說道。愛麗絲將芙蘿蕾絲的輪椅朝走廊的左手邊推去,如果要去庭園的話,最近的路線應該是中央的樓梯才對呀!而且也必須再請其他人幫忙才能夠推輪椅出來。


    距離走廊盡頭賓客聚集的最遠處有一個寬敞的陽台,從陽台還延伸出一個回旋梯,雖然可以直通庭園,但是從大門的方向看過來,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個死角,目前宅邸的人或是客人應該全部聚集在大門口附近。


    「不用理她,那個裁縫師有一點危險。」


    「危險?」


    「明明隻是一個勞動階級的人,卻和貴族的人同一陣線……而且連她自己的母親好像也是被有錢人殺害的呢!還真是一個無法記取教訓的人呀!」


    芙蘿蕾絲的眼睛眨呀眨地,雖然愛麗絲還是用著一樣溫柔的口吻說話,但是她不明白話中的含意。


    「放心,芙蘿蕾絲小姐。一切都交給我


    ,因為所有關於您的事,我都知道。」


    愛麗絲微笑著,她身上的灰色侍女製服和她一頭黑發十分相襯,看起來是多麽美麗呀!愛麗絲是個美人呢!芙蘿蕾絲看著眼前的愛麗絲,腦海中忽然閃過了這個想法,這是她過去不曾想過的事情。


    「禮服會將芙蘿蕾絲小姐的想法告訴我喔!而且,為了把您的聲音聽得更清楚,我還特意把門下的縫隙挖大。因為那扇門本來就很難開關,所以克勞德都沒有發現,平常為了避免被發現,還用木頭把挖的地方封住,我做這些全部都是為了您喲!」


    「愛麗絲……」


    「那麽,接下來我們到庭園宴會的場地去吧!庭園就在前方喔!」


    芙蘿蕾絲想要從輪椅上站起來,但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壓著她的背;而輪椅就像是打滑似地以極快的速度從陽台出來到外頭。


    愛麗絲冷靜地將輪椅從陽台推到回旋梯,回旋梯比想像中的還要陡峭,也已經損壞不堪,扶手的地方都生鏽了,樓梯中央還有一個尚未修好的洞,這個回旋梯兩年來一直荒廢在那裏。


    輪椅來到樓梯最上麵一階的時候,愛麗絲將輪椅停了下來。


    芙蘿蕾絲因為突然吹起的一陣冷風而打了個哆嗦。


    「愛麗絲……我們要去哪裏……呀?」


    「……我們要從這裏下去呀!芙蘿蕾絲小姐。」


    愛麗絲輕聲細語地說著。


    「再也不會有任何痛苦的事情了。芙蘿蕾絲小姐不是總希望時間可以永遠停止下來嗎?隻要這麽做就可以實現了。」


    「隻要這麽做……」


    芙蘿蕾絲看著愛麗絲,她不明白愛麗絲的意思,但是,她覺得愛麗絲說的話相當有吸引力,她看著一層又一層的回旋梯,是啊!我想讓時間停止,此時肩上那件鬥篷是如此沉重。


    「再見了,芙蘿蕾絲小姐。」


    輪椅突然一陣晃動,芙蘿蕾絲看見了愛麗絲猙獰的臉孔;芙蘿蕾絲心想,眼前這個人是她認識的愛麗絲嗎?


    就在此時——


    「芙蘿蕾絲小姐!」


    芙蘿蕾絲聽到呼喚而抬起頭來,看著輪椅就要隨著回旋梯一起落下的愛麗絲背後,克莉絲汀小姐拚命地奔跑著,而且還不停地呼喊著芙蘿蕾絲的名字,那是芙蘿蕾絲所聽過她的聲音中,叫得最大聲的一次。


    然後,輪椅掉了下去。


    「芙蘿蕾絲小姐!」


    克莉絲抓住芙蘿蕾絲的手大叫著。


    鬥篷從肩上滑落,隻有輪椅從回旋梯摔落下去,而在滾落的過程中,輪椅也跟著損壞瓦解。芙蘿蕾絲蜷曲在樓梯的最上階,緊抓著克莉絲。


    「克莉絲……克莉絲汀·巴雷斯。」


    那聲音就像是穿過荒野的風似地,克莉絲回過頭,看見愛麗絲的身體倚著陽台的扶手,臉色為之大變。


    「你為什麽要一直來妨礙我呢?我隻是按照芙蘿蕾絲的希望行事而已呀!」


    「你說謊——芙蘿蕾絲小姐根本就不想要這樣!」


    克莉絲蹲著拚命抱緊芙蘿蕾絲。


    「她一直都這麽想喲!」


    愛麗絲的聲音變了,變成令人不寒而栗的聲音。


    「驕縱任性的公爵千金芙蘿蕾絲,隻不過是摔個馬而已,就好像想要把全天下不幸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所以我就如她所願,將所有的不幸加諸到她身上,不!應該是說穿在她身上吧。」


    克莉絲聞言心中一窒,這麽說,果然從一開始愛麗絲就不安好心;她為了要毀掉芙蘿蕾絲才讓她穿上暗之禮服的,克莉絲內心燃起熊熊的怒火。


    「真是不可原諒……怎麽可以把禮服用在這種地方……禮服是要使穿的人獲得幸福的!那種穿了會令人不幸的禮服——像暗之禮服那種東西,我絕對無法認同!」


    「……你果然知道!」


    愛麗絲上下打量著克莉絲。


    「我之前還以為你可能不知情,既然這樣,現在我非把你殺了不可!如果不這麽做的話,將來會有很多麻煩的事。」


    愛麗絲離開陽台旁的扶手往前踏了一步。


    她的表情變了,黑色的眸子裏射出強烈的厲光,芙蘿蕾絲從來沒有看過愛麗絲這樣的眼神,不由得悲從中來,而克莉絲則是緊緊抱著芙籮蕾絲。


    突然之間,愛麗絲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


    「芙蘿蕾絲!」


    伴隨著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夏洛克、安迪、還有較晚出現的伊恩三人即時現身,他們看到了眼前混亂的狀況,又慌張地停下腳步。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克莉絲。」


    克莉絲因為愛麗絲大叫而嚇得回過頭,她看到愛麗絲就要往後倒下。


    「你記著!暗之禮服並不會帶給別人不幸,禮服隻是把這種情緒引發出來而已。隻是從穿的人本身原來黑暗的內心裏頭引出來而已,那和你的禮服是一樣的喔!造成不幸的是穿的人本身所造成的,是他們希望自己變得不幸的!」


    「啊!」


    克莉絲不由得倒抽一口氣,原來愛麗絲一個翻身,竟然從三樓陽台的扶手一躍而下!她的發結頓時鬆開,長發披散開來在空中飛舞著。


    愛麗絲的側臉浮現出一彎如新月般尖銳而細長的冷笑。


    夏洛克站在陽台上,而安迪則跑向芙蘿蕾絲。


    掉下去了!


    當大家這麽以為時,竟從扶手的縫隙間看見愛麗絲抓住了靠近宅邸正麵的樹枝。


    克莉絲趴到扶手處附近,而安迪則取代克莉絲抱著芙蘿蕾絲。


    愛麗絲像是水果從樹枝上掉落一樣跌落到地麵上,但是隨即又拖著步伐站起身來,笑著跑走了;她灰色的製服因為沾上泥土和樹葉而髒汙,盤上去的黑發也鬆落,從肩膀如瀑布般流瀉而下。


    「克莉絲汀!如果有一天你知道那些夥伴的真麵目的話,你也會恨那些貴族的!就跟我一樣!哇哈哈哈哈哈哈!」


    「她往仙後的方向去了!我去追!馬房裏應該還有其他的馬!」


    「我也去!」


    「開車不適合!」


    「才不會!」


    原本背對著安迪的芙蘿蕾絲轉過身來,似乎想要講些什麽,她滿臉淚水地看著安迪說:


    「不要走……不要走,安迪。留在我身邊,我心愛的人……」


    安迪困惑的心對映著芙蘿蕾絲閃動的雙瞳。


    「我去追!」


    伊恩說完便迅速地折回室內。


    聚集在門口處的賓客們紛紛引頸旁看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隻見穿著深色侍女製服的愛麗絲騎著紅棕色的仙後越過亭園,穿過了山丘,一頭長發在背後飄蕩著。


    克莉絲頓時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接著身體便癱軟無力。


    「克莉絲!」


    她聽見了夏洛克的聲音,背脊也感受到他抱住自己的那雙剛強有力的大手。


    克莉絲的身體緩緩地倒下,所幸夏洛克即時接住了,而當克莉絲失去意識前,愛麗絲的笑聲依舊在耳邊回繞。


    庭院裏舉辦的庭園宴會早已開始。


    和哈克尼爾家的庭園宴會相比,侍女奪馬逃走這類的小事就變得無關緊要了,似乎也沒有人注意到哈克尼爾公爵的缺席,接下來,隻要長男夏洛克及身體康複的芙蘿蕾絲能夠出現便足夠了。


    昏倒的克莉絲從陽台被扶到房間,夏洛克命令侍女將克莉絲的頭發解開,讓她稍微舒服一些後便走向庭院。


    「……該死。」


    夏洛克低聲怒吼著。


    那個愛麗絲、愛麗絲·華倫。


    夏洛克之前並沒有解雇她,表麵上是因


    為沒有理由解雇,但是實際上是因為芙蘿蕾絲不希望這麽做;愛麗絲曾經在倫敦的貴族人家工作過,也被評為是個優秀的侍女,而且辭掉那裏的工作是為了照顧妹妹,這些都是真的。


    唯一與介紹信有出入的就是離職的時間。到奧佛西地昂斯宅邸工作的前幾個月,沒有人知道愛麗絲在這段期間做了什麽。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介紹信的日期並沒有重新寫過,而是寫了一個與時間點不吻合的錯誤日期。


    可是……


    『黑色的廂型馬車呀!』


    克莉絲曾這麽說過。


    『暗之禮服是隨著黑色的廂型馬車而來;兩年前芙蘿蕾絲墜馬的地方,說不定也是她設計的,最好去確認一下愛麗絲的介紹信。』


    當然,廂型馬車的事沒有人知道,他也不認為愛麗絲在這之前就認識了芙蘿蕾絲,而且就算是認識的話,愛麗絲也沒有理由要憎恨芙蘿蕾絲,唯一知道的隻有她妹妹和芙蘿蕾絲的年紀相同。


    夏洛克戴好帽子走出大門,一到庭園,便注意到四周的人同時在看著一處,他順著大家的視線,看到安迪攙扶著芙蘿蕾絲腳步蹣跚地走來,雖然她是臉色蒼白地走進來,卻是實實在在地用自己的力量踩著步伐前進。


    芙蘿蕾絲並沒有逃避,她這一朵淡粉紅色的薔薇花,這回總算綻放了。


    克莉絲緩緩地睜開雙眼。


    她躺在懸掛著紗帳的床上,綠色的牆壁上有一幅女性的圖畫,窗戶外還可以聽見很吵雜的聲音,這裏是……


    想也不用想,她知道這裏是奧佛西地昂斯宅邸的客廳。克莉絲用她的雙手按住頭,安心地深呼吸。


    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我是伊恩,克莉絲汀小姐。我可以進去嗎?」


    「請進。」


    克莉絲慌慌張張地整理好頭發坐起身來。


    伊恩將門打開,他戴著一如往常的那副銀邊眼鏡,而讓人覺得不修邊幅的打扮,應該不光隻是因為他那淩亂的頭發而已。


    伊恩手裏拿著玻璃杯和裝著肉類食物的盤子進來。


    「抓到愛麗絲了嗎?伊恩醫師。」


    克莉絲問完,伊恩打趣地睜大了雙眼,然後又搖搖頭,他坐在床邊將玻璃杯遞給克莉絲,裏頭裝的是加入白蘭地的發泡水。


    「我們在山丘那頭發現了被愛麗絲丟在路邊彷徨失措的仙後。在這座宅邸裏,大概沒有比仙後跑得更快的馬了,而她居然能那樣駕馭自如呀!」


    「這樣啊……」


    克莉絲似乎對來訪者是伊恩醫師有些失望……夏洛克根本沒有理由來這裏。


    「愛麗絲……愛麗絲居然想要讓芙蘿蕾絲不能走路!我竟然如此粗心大意,完全都沒有察覺到。」


    「我想她應該是做得不著痕跡,不讓任何人發現。實在是用盡心機呀!」


    「她究竟是如何辦到的呢?」


    「是禮服。」


    「禮服?」


    「那是一件非常不好的禮服,一件會引發芙蘿蕾絲小姐內心負麵情緒的禮服。」


    伊恩突然之間表情嚴肅地凝視著克莉絲的眼睛,克莉絲低下頭來,伊恩明白她不會再多說些什麽,接著他摸著克莉絲的額頭和喉嚨,十分專業的醫師診察動作,


    「原來如此。」


    他像是認同了什麽,逕自點了點頭說;


    「芙蘿蕾絲已經不要緊了。安迪一直陪在她身邊,不過無論如何也總算是渡過了庭園宴會。多虧有你裁製的禮服。」


    「穿上禮服的芙蘿蕾絲小姐是不是相當耀眼?」


    「這是當然的呀!克莉絲汀小姐。賓客們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芙蘿蕾絲。」


    「太好了!」


    克莉絲的臉上綻放出笑容,而伊恩的眼睛也彎成了兩座橋。


    「克莉絲汀小姐,我也懂哦!」


    克莉絲傾著頭,不解地間;


    「懂什麽?」


    「我想,我能理解你所謂依照心境來裁製禮服的涵義。我身為男士,當然沒穿過也沒訂製過禮服,不過我常在想,一個人心境的變化的確是會影響他的身體。如果說一個人的身體狀況會因心境而不同的話,那麽禮服應該也是同樣的道理吧。」


    伊恩靜靜地看著克莉絲,她的睫毛很長,眼睛也很美麗。


    「我一直在想,像是禮服之類,裝飾品、化樁品,還有女性盤好的頭發,這些到底有什麽意義呢?愈想就會愈覺得如果卸下外在一時的裝扮後,每個人的內在都還是一樣的話,那外在的裝飾就會愈顯得空虛。正因如此,我才會對於你讓外表總是穩重優雅的瑪魯貝利夫人穿上那件紅色禮服感到十分驚訝,但是今天,當我看見禮服可以讓人變得如此耀眼的瞬間,我頓時覺得過去我對於女性穿著禮服的定義是錯的。」


    「伊恩醫師。」


    伊恩看著克莉絲笑了,他的笑臉如孩子般毫不掩飾。


    「芙蘿蕾絲十分地美麗。對了,改天,我們會向你訂製的禮服,讓你穿上一件能使你更加美麗的禮服,相信你也可以像芙蘿蕾絲一樣綻放光芒。」


    聽到伊恩這麽說,克莉絲的心裏突然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刺著她。別對我說這樣的話,不可以呀!我又不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我……做不到。」


    克莉絲幽幽地吐出這句話。


    「伊恩醫師,我沒有辦法。」


    伊恩隻是微笑著,沒有再多說什麽,而克莉絲握在手中的那杯氣泡水,氣泡早已消失。


    當夏洛克要前往克莉絲休息的房間時,伊恩正好從裏頭出來,手裏還拿著放有玻璃杯的拖盤,明明這些事交待侍女去做可以了。


    「克莉絲汀小姐已經沒事了喲!如果需要的話,我在想可否用馬車送她回去?」


    伊恩帶著有點戲謔的表情這麽說著。


    「不,不用了。這件事情我也該負點責任。」


    「夏俐,我可沒有勉強你!」


    伊恩看著夏洛克忽然笑了,這醫生總是不時露出這種惡作劇的笑容。


    這個生錯時代的臭醫生,竟然有好像能看穿一切似的神情。


    「克莉絲,我要進去了喔!」


    夏洛克敲了敲門,走進房內。


    克莉絲嚇了一跳,回過頭去。剛剛她似乎還陷在自己的思緒中,她的長發垂至胸前,像個小女孩一樣。


    「夏洛克先生。」


    「我剛碰到伊恩,克莉絲,你醒過來真是太好了,還有……以後叫我夏洛克就好。」


    「伊恩醫師……」


    不知道克莉絲究竟有沒有聽見夏洛克故作輕鬆的話,她隻是恍恍惚惚地在喃喃自語,克莉絲深綠色的眸子裏像是滿溢著水似地,她避開眼前的光線將目光朝向窗外,侍者們正在收拾庭園宴會的桌椅。


    「……我,我沒有辦法裁製自己的禮服呀!」


    克莉絲完全無視玻璃窗上的蕾絲窗簾因風而飄動,她說:


    「我可以了解其他女性的戀愛心情,可是卻一點兒也不明白自己的感受,還有男性的心情也是一樣,我一直在思考著自己的想法,究竟自己該穿什麽才適合呢?不知不覺中自己就變得怪裏怪氣的了……」


    「或許吧!」


    夏洛克回答道。克莉絲像這樣把自己的心情說出來,似乎不是第一次了吧。


    克莉絲看著夏洛克的臉。他的臉微微泛紅,大概是喝了那杯會令人亢奮的白蘭地酒所引起的吧!夏洛克也看著克莉絲的眼睛,這張稚嫩的臉龐和纖細靈巧的手中,竟有著不可思議的堅強。


    「我開車送你回去吧。客人大概都回去得差不多了。」


    夏洛克緩緩


    走向床邊,牽起克莉絲的右手。


    芙蘿蕾絲身穿亮眼的粉紅色禮服慢慢地走著。


    在芙蘿蕾絲身旁細心扶著她的,是安迪·布朗雷德伊。今天每個看到他的人,大概都會認為傳聞安迪的行為舉止笨拙是真的;安迪扶著芙蘿蕾絲,而芙蘿蕾絲則完全倚著安迪,芙蘿蕾絲雖然臉色蒼白,但是反而能展現出另一種成熟的美。


    還有,稍微注意一下的話會發現,雖然禮服沾到了些許泥土,但是卻十分柔軟地搖擺著,盡管芙蘿蕾絲看起來虛弱無力,不過仍像一朵開得正美的花朵。


    走路的時候禮服的裙擺會微微打開,從她帶點粉紅色的金發到裙擺,全身上下竟不可思議地一致且十分協調。今天在場見到芙蘿蕾絲的人,都說她就像是一朵含苞的花蕾,已然綻放開來。


    芙蘿蕾絲和安迪兩個人單獨走在奧佛西地昂斯宅邸的庭園中。


    「我……我一定要向你道歉。」


    安迪笨拙地開口對芙蘿蕾絲說:


    「我……一直都對你置之不理,我想前陣子你心裏一定受了很多苦……隻是,因為我……在這一方麵很不擅長……」


    「我也不擅長呀!我怎麽覺得時間好像一直停留在兩年前。」


    芙蘿蕾絲對安迪嫣然一笑,安迪立即滿臉通紅地說不出話來。


    芙蘿蕾絲覺得這一切是如此地不可思議。她的腳搖搖晃晃地走動著,雖然想起愛麗絲的事便會覺得很可怕且心痛,但是此刻,她為何會如此安心呢?


    大概是因為安迪一直陪伴在芙蘿蕾絲身邊的緣故吧!


    芙蘿蕾絲在想究竟是什麽時候才察覺到自己喜歡上眼前這個人的呢?


    是的,在還沒有任何人教導事物的美醜時,我就相信紅頭發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發色了。


    安迪讓年紀還很小的芙蘿蕾絲騎上馬,並輕聲細語地說;『不要緊,這孩子沒問題的,因為她比夏俐還要厲害喲!雖然是小女生騎馬,不過我一點都不在意!』


    於是,兩個人從庭園一路騎到山丘,沿路上遺殘留著馬車所輾出的痕跡。


    安迪打從心底後悔地說:


    「那時,當你從馬上摔下來的時候,我其實有一點高興,因為這樣一來,我就有向你求婚的權利了,那時你雖然才十四歲,但是當我想到以後你會變得多麽漂亮,會有多少男子為你神魂顛倒時,我的胸口便糾了起來。」


    芙蘿蕾絲訝異地看著安迪。


    「我的優點除了跟馬相關的事情以外就沒別的了,也是一個沒什麽魅力的男子。雖然我說為了不讓你丟臉,隻好專心一意地寄情於工作,但是其實是因為我看到你冷淡的態度,我想我還是配不上你,所以隻好逃避在工作中。」


    「什麽我態度冷淡!」


    芙蘿蕾絲想要說些什麽,然後突然頹喪了起來。


    「沒錯,或許我對你的態度是很冷淡,但是,那是因為我很痛苦呀!我覺得你並不是真的出自於真心,而是責任感使然才提出和我結婚的要求。我每天都在哭啊!我甚至還想,就算再也無法出門也無所謂了,我為了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還說出我永遠無法走路的謊呀!」


    「芙蘿蕾絲,你在說什麽啊。」


    「我是不是就像個孩子那樣不成熟?你要笑就笑吧!沒錯,你的確應該笑我,因為我一直假裝站不起來,結果卻真的差點永遠也站不起來了。」


    「我……我一直都以為你喜歡的是伊恩醫師。」


    安迪想像著芙蘿蕾絲所承受的痛楚,緊緊握著芙蘿蕾絲的手。


    「我可以相信那時候你說的話嗎?你說的愛我,指的是這樣的我嗎?」


    「我愛的一直都是你呀!在意父親和哥哥的想法,一直沒有察覺我心情的人反而是你,不是嗎?」


    「不、我、當然……沒想到,因為……你說你一直都……?」


    「你真的不明白嗎?」


    芙蘿蕾絲看著安迪的臉龐,安迪則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就算是得一直被綁在床上,我也不可能和一個我不喜歡的人結婚吧?而你竟然還送來了那樣的信……」


    安迪的肩膀在震動著。


    「不是的!如果你能成為布朗德雷伊夫人的話,我根本不會在意其他人的想法!就算是要與你的父親。不!是與全天下的男人為敵,就算你還臥病在床,或是在什麽地方……」


    「可是,你不是要棄我於不顧,一個人跑到印度嗎?」


    「不是的,我一直都在考慮這件事。一直……雖然曾覺得這可能是癡人說夢……不過當然不是現在馬上就要去印度。」


    安迪再次正視芙蘿蕾絲並環住她的肩膀。


    「如果要去的話,芙蘿蕾絲,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嗎?不會要你馬上就去,在你腳傷完全康複以前,我什麽都會願意為你做,而且如果要去,你也必須作很多事前的準備。那裏或許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但是我想那裏有很多地方都是沒有什麽階級之分的。是個能滿足一個人的好奇心,有很多新發現的奇妙天地,十分自由無拘束的地方喔!」


    「好奇心……自由,多麽美妙的字眼呀!」


    「過去我都一直覺得你會對我講這些話,是隻有在夢中才有可能的畫麵。如果你願意嫁給我的話,我……我會窮盡一生好好珍惜你。能和你在一起,我將是多麽幸福啊……」


    安迪的話還沒說完,便無法再繼續說下去了,像是再也無法壓抑自己滿溢的情緒一般,他緊緊地擁抱住芙蘿蕾絲。


    溫柔的你凝視著我;而我也以相同熱切的眼神注視著你。


    花樣般的禮服就停駐在這片大地上綻放開來。在安迪熱切的臂彎中,芙蘿蕾絲悄悄地閉上了雙眼。


    克莉絲和夏洛克坐在小梅費爾號裏。


    從剛剛車子就一直停在通往山丘的路上,本來還很高興看到芙蘿蕾絲和安迪緩緩地一起走在路的另一頭,可是兩人突然停下腳步,接著就生澀地擁抱在一起,這讓夏洛克不得不把車子停下來一探究竟。


    「……那兩個人究竟在說些什麽呀?」


    夏洛克焦躁地說著。總覺得他的聲音中似乎隱約摻雜著些許的寂寥感,克莉絲微笑了。


    「一定是關於美好的未來吧……」


    夏洛克看著克莉絲,兩人四目交會,夏洛克也笑了出來。


    這時他們都在想著相同的事情,


    眼前緊擁的兩人,是多麽地賞心悅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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