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皖沒有回答。此時我們已經走到了樓梯口,一樓徘徊著的精神病最多,看到我們下來精神病人紛紛聚集在了一起,一臉敵意的注視著我們。


    我們沒有在走廊做停留,直接去到了鐵門附近。此時雨勢雖然小了很多,但畢竟已經是初冬了。雨水沾濕衣服之後我感覺異常的冷。


    走到刀疤臉的殘骸旁邊,樊皖示意我去撿刀疤臉丟在地上的那瓶水,自己則蹲在了刀疤臉旁邊,拾起他的頭來仔細觀察。我拾起水之後又在鐵門開關的凹陷之中看到有一點雨水,就擰開瓶蓋兒去接凹陷中的水。


    擰開了瓶蓋兒,我正小心翼翼的接水,身後突然甩來了一個東西,重重的砸在了我的肩頭。


    我被陸遠山訓練了這麽長時間,對外界的刺激還是比常人敏感一點的。況且身後那玩意兒拋來的速度不是很快,我下意識的轉手接住了它。


    低頭一看,那東西竟然是一顆頭。刀疤臉的頭......


    刀疤臉被撕了個稀巴爛的腦袋此時被我拎在手中,他那兩個血窪子一樣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著我,裂開的嘴角好像在笑。我心裏一哆嗦,差點兒沒驚叫著把那顆腦袋甩出去。


    就在這時,樊皖的聲音傳來:“你看他的嘴。”


    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我哆哆嗦嗦的捧著刀疤臉的腦袋,讓他的嘴正對著我。這一動,刀疤臉嘴裏盛著的一汪泥水血水嘩啦啦流了出來,露出口腔本來的樣子。不知道那群精神病對刀疤臉做了什麽,他一口的牙都殘缺不全了,而且舌頭上也有很多口子......


    舌頭上的口子?!


    看到這裏,我腦海中飛快的閃現出了那群精神病人舔玻璃時的樣子。忍著惡心,我把手伸進了刀疤臉的腦袋裏,拽出了那條殘缺不全的舌頭。仔細一看這舌頭上的口子都是舊傷了,傷口雖然猙獰卻已經痊愈,根本不是剛剛造成的。


    這療養院裏沒有水,它們平時就以舔玻璃喝血為生,舌頭上能有這麽多口子的絕對是精神病人,而不可能是刀疤臉!


    果然像樊皖說的那樣,這顆腦袋不屬於刀疤臉,他根本就沒有死。


    原以為刀疤臉是參加考核的人中最弱的一個,現在想來,他才是最老謀深算的那個。他既然沒有死,還能用精神病人的屍體偽裝成自己的樣子,那就肯定有本事混入精神病人之中,裝成他們中的一員來殺我們個出其不意。


    “水別拿了。拿上他的腦袋,我們回去吧。”樊皖說著從院子地麵上的泥水中蹭了蹭手上的汙血。


    刀疤臉既然有本事搞這一出金蟬脫殼,應該也有本事在僅剩的水裏下毒。畢竟發下來的水沒有多少,他剩的這一點很有可能被別人拿走喝掉。我丟了水瓶,也學著樊皖的樣子在地上的泥水中擦了擦手,隨後打算回二樓的護士站。


    這一次上樓我們兩個格外的小心,不僅要提防那群恐怖的精神病,還要小心藏在暗處的刀疤臉。每上一節台階,我們都走的緩慢而小心。好不容易等我們上到二樓的護士站旁邊,時間已經快到了五點。


    林欣然急忙打開護士站的門要我們進去,我剛要進,樊皖卻抬手擋住了門,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水下龍宮,陳涼當初是為了你的什麽東西和陸遠山爭執了起來?”


    林欣然被樊皖這沒頭沒腦的一問弄的很是驚訝,不過還是回答了他:“為了我的手帕啊,烏僵蠶絲手帕。”


    樊皖點了點頭,這才進入了護士站裏。他重新把門堵好,隨後仔細檢查了一圈,確認護士站的牆壁和地板都沒有機關了,這才放下心來。


    他把刀疤臉的那顆頭放在地上,用鋼刺小心翼翼的沿著刀疤臉的天靈蓋上輕輕敲擊了幾下。刀疤臉的腦袋在雨水裏泡了挺久,皮膚已經被泡的灰白了。他的頭發裏有不少水珠兒,被樊皖這一敲水花四濺,落的到處都是。


    一邊敲,樊皖一邊說:“這人既然能把人頭偽裝成他自己,想必也有假裝成我們其中一個的本事。這幾天我們最好不要分開,分開之後也要確認對方的身份。”


    敲了幾下之後,那顆頭上的皮膚竟沒有一點兒變化。皮和肉黏連的很緊致,看不出有任何異樣。樊皖用鋼刺挑起刀疤臉的頭來仔細的查看,他看了良久,嘖了一聲:“手藝還挺不錯的。”


    樊皖說完,隨即將顆頭再度甩到地上,重重的用鋼刺嘭的一聲敲在了刀疤臉的顱骨上。隻聽哢嚓一聲,刀疤臉的腦殼頓時被敲碎,黃黃白白的腦漿子伴隨著一股腥臭味兒在房間中間炸開了花,林欣然皺眉躲到了一旁,我也變了臉色。


    頭顱被敲碎之後,樊皖手腕兒一抖,鋼刺尖端竟然順著刀疤臉裂開的顱骨刺了進去。鋼刺輕盈的在刀疤臉腦殼裏旋轉了一圈兒,竟然挑起了一層薄薄的東西。


    “喏,人皮麵具加強版。”樊皖手中的鋼刺靈活的從刀疤臉的頭顱上剝下一層完整的‘皮’來。那層皮薄如蟬翼,看著就跟一張半透明的紙一樣。但實際上它的韌性很強,上麵還附著著一大片毛發。


    麵具被揭下來之後,那顆腦袋的真麵目暴露在了我們麵前——那是個光頭年輕人的腦袋。被剝下麵具的腦袋看起來和刀疤臉差不多歲數,他的臉上已經滿是屍斑,感覺快要腐爛了。


    樊皖將人皮麵具丟在了屋裏,鋼刺一甩把那顆被敲爛了的腦袋丟到了門口的一堆家具縫隙中。林欣然畢竟是個女孩兒,雖然見過不少鬼,可看到自己同類的屍體還是回本能的害怕。


    她臉色慘白的皺著眉問樊皖為什麽不把腦袋丟到外麵去,樊皖還沒來得及回答,靠近走廊的窗口忽然冒出了一張人臉來。


    那張臉看起來屬於一個老年女性精神病。她的皮膚灰白,滿是皺紋,頭發也稀疏而花白了。精神病的半張臉上糊滿了血汙,看上去她也參加了剛剛那場人吃人的盛宴。


    這張臉突然冒出來嚇的我心跳都是一停,林欣然和樊皖也下意識的抓住了自己手中的兵刃,很緊張的看著她。


    對視了片刻,那個女精神病先開了口。她緩緩的綻放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一雙眼睛都笑的眯了起來,臉上更是皺紋疊著皺紋,一臉的血汙都滲進了她的笑紋裏,一道道褶子如同一朵緩緩綻放的猩紅色的花。


    “嘿嘿......”精神病笑了一下,隨後她把手指從鐵欄杆裏伸了進來,指了指地板上被樊皖剝下來的那張人皮麵具:“被你發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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