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很涼,根本沒有活人身上的溫度。


    而且我看到那隻手抓住我的瞬間從皮下立即滲出些水珠兒來,水珠散發著酸臭的味道,和女屍身體裏的冰塊兒味道相同。抓住我之後,那隻手立即拽著我向拐角裏拖。


    它的力道極大,差點兒把我的手給拽脫臼。這夾層本來就隻有不到半米高,裏麵又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我就算想抓住什麽東西借一下力都做不到。


    身旁的兩隻蛇靈見狀立即衝上前拽住我的手腕兒想要幫我,可是蛇靈衝到拐角裏的一瞬間就不再動彈,它們的身體僵硬,好像被凍住了一般。


    隨著刺啦一聲響,那隻手又把我往前拽了半米多,此時我的胳膊和腦袋卡在了拐角處,上下半身幾乎成了九十度的夾角。如果那股力道不鬆,我恐怕要在這個夾角裏被活生生的擠死。


    “靠,放手啊!”我疼的眼前一黑,手裏的蠟燭早就不知道滾到什麽地方去了,好在在劇痛之下我也沒有放開握著斷劍的手,我一咬牙用盡全力把手往回一縮,緊接著握緊斷劍刺到了那隻慘白的手上!


    嗤的一聲,斷劍立即沒入了那隻手中,斷劍何其鋒利,瞬間將那隻手齊腕砍斷。斷手掉在夾層裏,跳動了幾下隨後化成了一灘膿水。斷手之後,拖著我的東西發出了一聲尖叫,隨後在夾層裏飛快的往後退,不過沒有退幾步,它就哀嚎一聲,一片黑暗之中再沒有聲音傳出了。


    這斷劍專克陰邪之物,被斷劍所傷,應該是死了吧。


    我稍微送了一口氣,吃力的轉動了一下身子,想要往回退。但就在這時,我竟然聽見一片漆黑的夾層之中傳出無數嗤啦嗤啦的爬行聲!那些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由遠而近而且速度奇快,而且我感覺它們的目標都是我這邊。


    我一下子慌了,別說此時的我卡在了夾角裏,就算我沒被卡主,在這個高不足半米的夾層之中我也顧及不到身後。那群玩意兒如果力氣都那麽大的話,就算是用牙咬、用手撕,都能把我了解在這個夾層之中!


    此時憑借我的力量是沒法阻擋它們了,我隻能寄希望於那三隻被定住的蛇靈。


    “墨嘯,你怎麽樣了?”我低聲問了一句,一邊說,我一邊飛快的眨眼,讓眼睛能夠適應夾層裏的黑暗。因為我夜視能力本來就比較好,幾秒鍾之後我就能夠看清周圍的環境了。我看到墨嘯和其餘兩條蛇靈的身下都有一個巴掌大小的陣,這陣好像是刻在夾層的地板上的,陣裏全是我看不懂的字符。


    墨嘯隻是尾巴尖兒接觸到了陣中就立即無法動彈了,它被困住之後那個陣似乎在從墨嘯的身體裏吸收它的陰氣,在陣法的作用下,陰氣逐漸凝結成形,從陣中向陣外蔓延。對於陰靈而言,身體裏的陰氣就是它們的生命裏,陰氣一旦被抽幹,墨嘯也就活不成了。


    雖然我不知道這具體是何陣法,但我也在顧遙留下的皮革上看到過幾種縛靈陣,這些陣法應該都是大差不差的。


    要破解縛靈陣,要麽用過於強大的陰氣將陣給衝開,要麽反其道而行用陽氣破陣。用陽氣的話,我手頭正好有開了刃的斷劍,要破陣很容易。可是斷劍的鋒芒連小夜都要避讓三分,要是用斷劍破陣,對墨嘯的傷害也不會小。


    不用斷劍的話,就隻有用陰氣強行衝開這個陣了。


    我飛快的打量了一下被困住的三隻蛇靈,雖然墨嘯中招時間最早,可是它體內流逝的陰氣卻是最少的。另外兩隻蛇靈已經奄奄一息,怕是不行了。我也沒有多大神通,隻能忍痛將那兩隻蛇靈舍棄,隻救墨嘯一個。


    咬了咬牙,我將斷劍插在夾層地板上,緊接著用沾了血水的手指在墨嘯身旁的陣中畫出了一道陰焰符。


    畫陰焰符時,我幾乎是將全身的道炁全都逼出,並且以血作為媒介畫符。雖然沒有陽氣將陰焰符點燃,不過符咒中本身的陰氣應該足以衝開這個陣。果然,在陰焰符完成的一瞬間,伴著墨嘯的一聲嘶鳴,它猛的一竄立即從陣中逃脫,緊接著竄到了夾層之中。


    “墨嘯,快帶我出去......”那道陰焰符耗盡了我體內所有的陰氣,此時陰陽失衡,我體內氣血一陣翻騰,難受的很。


    墨嘯嘶鳴一聲,但它並沒有向我想象的那樣拖動著我的手將我拽離這危機四伏的夾層,而是爬到夾層拐角處的牆壁旁,不停的用腦袋在牆壁上撞擊。


    墨嘯是靈體,用頭去撞牆也不會對牆造成什麽傷害。不過它這分明是在示意我牆壁裏麵有什麽東西。


    我將夾層地板上的斷劍拔起,試探性的在墨嘯用頭撞擊的地方刺了幾下。匕首砸在牆麵上發出叩叩的回響,牆裏麵果然是空心的!


    前有狼後有虎的情況下,能從這道牆裏出去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我立即調整了一下姿勢,用盡全身的力氣去砸那麵空心牆。墨嘯見我領會了它的意思,也不再砸牆,而是退回到我身後去保護我。


    此時,夾層裏嗤啦嗤啦的爬行聲已經越來越響,吵的我的頭皮一陣陣發麻。


    本來以我的力氣,十幾下就可以用斷劍將牆麵鑿穿,但是那些聲音無時無刻不再刺激著我的神經,加上剛剛損失了大量的道炁,我竟鑿了幾十下都沒有鑿穿牆壁,反而將自己的虎口震的裂開了許多小口,疼的揪心。


    “嘶——”身後的墨嘯突然嘶鳴一聲,是在向我示警。其實不用它說,我也已經看到在一片黑暗的夾層裏,冒出來了許許多多張慘白的臉。


    那些臉大部分是女人,而且都穿著粉色的護士服帶著護士的帽子。它們停留在離我半米左右的地方,一雙雙已經潰爛了的眼珠兒仍死死盯著我,微張的嘴巴裏湧出一灘灘粘稠的、黃綠色的口水來,滴落在夾層地板上,散發著極其惡心的惡臭。


    驟然看到這麽多目不轉睛盯著我的小護士,我不禁手一哆嗦,差點兒沒把斷劍掉到地上。我的手這一抖動,護士們的腦袋竟然都隨著我的手一同晃動了一下。我一愣,抬起手在半空中一揚,那些護士的腦袋竟真的隨著我手的移動而移動,活像盯著肉骨頭的狗一樣。


    我是以血為斷劍開刃的,手上有大量血液。真正引起她們注意的不是我的手,而是血水......


    這些護士的眼睛都腐爛了,肯定是死人無疑,之所以還能動,大概是被遊蕩在夾層裏的鬼借屍還魂。小護士生前有吃有喝,肯定不會對血有那麽大的渴求,死後也是同樣。能嗜血如命的,應該是那群精神病。


    它們十分渴求血液,卻有忌憚我手中斷劍所以不敢直接衝過來,這才會導致了這樣僵持的場麵。


    想到這裏我心中有了主意。我朝身後的墨嘯囑咐了一句讓它幫我頂一下身後的小護士,墨嘯嘶鳴一聲,身體瞬間暴漲,將我身後的路堵的死死的,為我解除了後顧之憂。


    緊接著,我用斷劍在手上割開一道新鮮傷口,將手上的血液抹在了那麵空心的牆壁上。


    隨後,我縮起身體,往後退了幾步,又將斷劍收在了腰際。


    見到斷劍被我撤走,而且牆壁上又有了大量新鮮的血液,我麵前那群被附身的護士屍體一下子按捺不住了,紛紛瘋了一樣的朝牆壁湧去。一時間牆壁旁邊無數腦袋攢動不休,每一個腦袋都在伸長了舌頭去舔舐牆壁上的血液。


    僧多粥少,片刻那群護士就廝打了起來。


    這群護士都死了好久了,屍體本來就不結實,這一擠竟有好幾具屍體被直接擠爛,腐爛的汁水和斷肢、腸肚一起布滿了整片夾層地麵,骨骼斷裂的脆響、內髒和皮肉被擠爆的悶聲、腦袋撞擊在牆麵上的咚咚聲絡繹不絕,好像一曲激烈的亡魂序曲。


    那麵牆本來就被我用斷劍鑿了幾十下,已經很不結實了,再被這群護士用腦袋一撞,不出幾分鍾就嘩啦一聲坍塌了,有幾個來不及收力的護士屍體直接撞進了牆後麵的大洞裏,兩秒之後才傳來落地的聲音。


    這麵空心牆後麵,是個深坑?


    “嘶——嘶——”墨嘯的嘶鳴聲一聲低過一聲,很顯然它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蛇靈雖然比普通厲鬼要強一點,可墨嘯畢竟剛剛從那個縛靈陣裏逃脫出來,能支撐這麽久已經是在拚命。墨嘯跟了我這麽久,我們之間早已有了感情,對我而言它也並不是隨意可以舍棄的工具。更何況,現在的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那麵牆後麵是生路最好,要不是生路,也是我的命。


    “墨嘯回來!”我低吼一聲,墨嘯須臾間退回到我身旁,迅速纏繞在了我的手腕上。它回來的同時,我握著斷劍朝那群小護士劃去,斷劍的鋒芒瞬間將那群護士屍體逼退,就在那生死一刹那,我扒住那麵牆壁,挺身擠進了牆壁後麵的洞口裏!


    躍過牆壁之後,我的身體立即騰空,緊接著重重朝下落去。


    騰空的瞬間,我是頭下腳上的姿勢,雖然不知道這個洞是通往哪裏的,但是隻要洞的長度超過五米,以我這個姿勢落地就是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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