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光之戰士


    1


    相遇


    天空一片澄淨。度過寒冬,太陽終於發揮真本事,散發出陣陣暖意。


    「真漂亮,天空好藍啊!」


    早瀨七美從連接到車站的新宿地下道走出來,深吸了口氣。


    「妳在說什麽呀?」


    在七美身旁一臉不滿的是她的朋友上杉洋子。


    兩人是曆經國中三年的好友。


    高中聯考結束,痛苦的一年終於得以解放,現在每天都快樂得彷佛活在夢中。


    而這個春假兩人每天都一起度過。


    「依我看還是澀穀好一點。」


    「些刊登於雜誌上的衣服都可以在澀穀的109百貨買到,因此洋子原本是打算到澀穀去的。


    「對不起啦!都是因為我爸向新宿的書店訂了書後就上船去了。」


    七美一臉抱歉地急忙向洋子賠不是。


    「妳不用這麽在意啦,反正雜誌上登的衣服大概也都賣光了。」


    「我隻是要去拿書而已。要不然先逛一下,新宿或許也有不錯的衣服。」


    「即使是一樣的店,在不同區域擺的東西就不一樣。適合澀穀的衣服,還是隻有在澀穀才買得到。」


    「這樣啊!」


    七美對洋子的知識感到相當佩服。


    「七美,妳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打扮比較好喔!化妝也是,現在不先學起來,等到哪天要用就麻煩了。」


    洋子高中畢業之後就不繼續念大學了,能成為一個時尚模特兒是她的夢想,因此她打算進高中後先從雜誌的讀者模特兒來累積經驗。


    反觀七美,她的個子小,身高跟洋子差了快二十公分,走在一起別人可能還會以為是跟著姐姐出門的小學生。


    「我還用不著化妝啦!」


    「不可以這麽懶散。高中三年可是一下子就結束了喔!而高中隻不過是邁向未來的一小步而已。」


    洋子對未來已經有很明確的想法,但七美卻恰恰相反。


    自己做什麽工作好呢?讀哪一所學校好?


    不,應該說連自己到底喜歡什麽都搞不清楚。


    七美總覺得很羨慕洋子。


    「書要寄給妳父親嗎?」


    沒想到洋子會這麽問,七美一時反應不過來。


    「咦?」


    「咦什麽咦,妳爸訂的書啦,要怎麽給他?」


    「反正就先放在家裏囉!要寄到停泊港也是挺難的。」


    「是喔!」


    明明是自己先開啟這個話題的,但洋子一發現櫥窗裏的衣服,隨便回答一句便開始看起衣服了。


    「這件好可愛。」


    剛剛還一臉不滿地說什麽澀穀比較好的洋子,一逛起街來就樂翻了。


    以模特兒為目標的洋子雖然長得很漂亮,但七美也毫不遜色,是個美少女。兩人邊走邊笑鬧的身影,很容易引起同年齡男生的注目。


    在大交叉路口的銀行前麵,有一群少年正看著七美她們不停地竊竊私語。


    他們腳邊放著劍道的袋子,看來應該是才剛參加完比賽回來。這一群人全是在鎮上的道場「至練館」學習的國、高中生。


    明明才剛過中午他們就結束比賽準備回家,由此便可猜出他們的實力究竟有多少。比賽勝出的隊伍,應該正在高中的體育館陷入白熱戰當中吧!


    「島田,去打個招呼。」


    「好的,交給我。」


    幾個高中生大聲地喧鬧,跟他們一起的四個國中生則笑著聽學長們的對話。


    島田快步跑向七美她們。


    「請問……」


    七美兩人聽到聲音停下腳步,一時搞不清楚狀況的她們對看了一眼。


    「有什麽事呢?」


    七美露出疑惑的樣子,洋於則是非常冷淡。


    「有何貴事?」


    「可以一起吃個飯嗎?」


    聽起來就很遜的邀約方式。洋子從頭到腳打量少年一番。


    「我們是吃飽才出門的。」


    七美老實回答道。


    「七美,不用理他。」


    洋子拉起七美的手,完全不理島田走開了。


    「我不是什麽奇怪的人啦!我叫做島田謙吾,現在高中一年級,啊!四月開始就升二年級了。目前在學劍道,是個身心健全的年輕人。」


    「吵死了!」


    洋子丟下一句話,加快腳步想要趕緊離開。


    遠處「至練館」的少年們看著島田被徹底拒絕,全都哄然大笑。


    但島田還是不死心。


    「別走啊!妳們看那邊是我的朋友。隨便妳們要選哪一個都行,我可以幫妳們介紹喔!」


    七美不禁順著少年的指尖回頭一看。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群少年的瞬間突然胸口一陣悸動。


    「直無聊,」


    洋子露出厭煩的表情歎道。


    來來往往的人潮漸漸擋住七美看著少年們的視線。


    七美與洋子往人潮中走去,留下終於放棄的島田。


    「這也叫搭訕?我就說澀穀比較好嘛!」


    洋子還在碎啐念。


    「對不起啦!明天看要去澀穀還是原宿,隻要是洋子想去的地方我都陪妳去。」


    「我不是在氣這個啦!隻是對這種奇怪的搭訕覺得不爽而已。」


    「嗯……」


    七美一邊回答,一邊思考剛剛感到悸動的原因——可能是突然被叫住嚇了一跳吧!


    「啊!好像有什麽表演耶!」


    「去看看吧!」


    七美兩人鑽入人群中。


    這種時候身材嬌小的人就很方便。七美在人潮中穿梭自如,很快便鑽到最前麵;而洋子則被人牆擋住沒辦法跟上。因此一進入人群中,七美與洋子就走散了。


    在最前方,外國表演者拿著四個保齡球瓶拋到空中,像在丟沙包一樣,輕巧的手法獲得觀眾的滿堂彩。


    七美蹲坐在最前排,仰望著在晴空中舞動的球瓶。


    但是……蔚藍當中有道紅色的細線飛舞。


    七美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那是人的血!


    而在另一邊——


    慘遭拒絕的島田,正遭受同伴們的嘲笑。


    「島田,還真有你的耶!」


    「唉!果真沒辦法,應該是感覺不合吧!」


    「你是怎麽約的?」


    「當然跟以往一樣,問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啊!」


    「真老套。」


    「你啊,沒救了啦!」


    其實對這群少年來說,能不能跟女孩子親近都無所謂。大家隻是聚在一起做些傻事尋開心而已。


    雖然早知道自己劍道的實力,但是比賽輸了還是令人深感懊悔,還有人因此哭了呢。做這些蠢事不過是為了抒發情緒罷了。


    這時,有個聲音從廣場那邊傳過來。


    少年們聽出那不是歡呼聲而是悲慘的哀鳴。大家全都停止了動作,看著發出聲音的地方。


    整個城鎮的時間彷佛靜止一般。


    人牆瞬時瓦解,從少年們的位置便可看見發出慘叫的原因。


    圍觀的人潮中央有一個發狂的半裸男子。男子周圍有一支銀色棒狀物,映著陽光畫出弧形。


    「那是什麽?」


    「該不會拿著短刀吧?」


    「是日本刀啦!」


    「這是在拍片嗎?」


    「如果是在拍連續劇,那還真有魄力!」


    才剛講完,揮舞著刀子的男子開始搖晃身軀,完全無法預測他是要往哪邊去。


    圍觀的人群拚命地四處逃竄。


    「那是真的!」


    「被卷入就糟了!」


    少年中的一個說完後立刻拿起劍道裝備,大家全慌慌張張地抱住自己的行李。


    然而其中卻有一個少年從裝備中拿出裝著竹劍的袋子。


    這個少年在這群熱血青年當中並不是那麽顯眼,看來較為內斂,給人一種總是站在人群後方的不存在感。


    他從袋中取出竹劍就往人群騷動的方向跑去。


    「喂,你要去哪裏啊?」


    「笨蛋,快逃啊!」


    「至練館」的少年們全開口阻止他,但少年已穿過人群跑了出去。


    2


    新宿哲人


    還搞不清發生什麽事,七美就跟著人群四處奔逃。一開始擠到人牆最前麵的七美,現在反而變成最後一個逃走的了。


    這時,在人們的慘叫聲中攙雜著一陣小孩的哭鬧聲,七美聽見後立刻回頭看。


    隻見一名身上白衣已經染紅的女子癱倒在柏油路上。她前麵的嬰兒車裏有一名嬰兒。


    赤裸著上身的男子拿著日本刀揮舞,一下子追著右邊的人,一下子又回頭追其它人。


    他就這樣一直在嬰兒車附近繞來繞去,真不知揮舞的刀何時會砍在嬰兒身上。


    七美停住了腳步。


    看來倒在地上的女性應該就是嬰兒的母親。至於其它人光顧自己的性命就來不及了,根本無暇去理會嬰兒。


    這時候能幫助小嬰兒的隻有自己了——


    七美這麽想著。


    男子再度跑開,離七美有點距離,正背對著嬰兒。


    (就趁現在!)


    七美衝向嬰兒車。


    到嬰兒車雖然隻有六公尺,但感覺卻好像很長。整個人就如同在夢中奔跑一樣,腳步沉重而緩慢。


    在七美的手構到嬰兒車把手的瞬間,男子轉過頭來,雙眼直盯著七美的眼睛——


    那是雙已經抓狂的眼神。


    七美整個背脊都凍結住了。


    「啊——」


    男子莫名其妙地大叫出聲衝向七美。


    逃不了了!


    七美抓住嬰兒車,掩身護住正在哭叫的嬰兒,眼角餘光看見男子揮舞著日本刀。


    (爸爸、媽媽!)


    七美在心中絕望地吶喊。


    就在這一瞬間——


    「住手!」


    七美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旁邊站著一個拿著竹劍的少年。


    「快逃!」


    少年奮力地說著。


    「好!」


    七美立刻起身想抱走嬰兒,但卻因過於慌張而抱不起來。無計可施的七美隻好推著嬰兒車跑開。


    遠處圍觀的人群當中有幾個人跑出來迎接七美跟小嬰兒,洋子也在其中。


    看到洋子,七美膝蓋一軟跌坐在地。可能是因為終於放心,她全身的力氣仿佛都沒了。


    「七美!」


    洋子趕緊扶住七美。


    七美回過神後馬上回頭往後看,想知道救了自己的少年到底怎麽了,畢竟竹劍根本不是日本刀的對手。


    這一看,她才發現少年正麵對拿著日本刀的男子。


    「啊!」


    七美看著少年感覺胸口一緊。


    (怎麽了?好難受!而且總覺得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這個人了。)


    七美凝望著手拿竹劍與男子對抗的少年。


    這個少年叫做天堂來人,跟七美一樣是剛考完高中聯考的國中畢業生。今天代表「至練館」參加春假的道場對抗東京劍道大會,現正在回家的路上。


    道場對抗是團體賽,隻有擔任先鋒的來人取得一勝,最後「至練館」以一勝四敗的成績在第一回合敗退下來。


    若進行個人賽,來人一定可以進入決賽。


    天堂來人是個有才華的少年劍士,也算小有名氣。但就算他劍道技巧再怎麽厲害,用竹劍對抗日本刀還是太勉強了吧!


    (這個人的氣不正,是藥物的關係嗎?)


    來人立刻察覺出男人有點不對勁。


    事後確認果然真如來人的預感。這個男人是藥物中毒,也就是強力膠中毒。


    強力膠會抑製大腦皮質,若長期吸入可能導致幻覺、錯亂、知覺異常等,是一種可怕的物質。當然有時也會因抑製呼吸而引起昏睡,甚至死亡。


    事件發生當時,來人並沒有想到要跳出來跟這個強力膠中毒者對抗。就算到了現在,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樣做。


    隻是看到人們開始竄逃時,他湧起一股非幫助大家不可的使命感。


    但是——


    現在的狀況真的事情大條了!


    劍道的對戰中,首先會觀察對手的眼睛。人想要動作的瞬間,從兩眼之間便可以看出些許端倪。


    他是打我的臉?還是從胸口直擊而來?


    在受攻擊前通常都可以預測對手的想法。


    然而強力膠中毒者的眼睛卻是一片迷茫,他的心思、動作完全無法預測。


    來人取中段握姿輕揮了一了,但手感不同。


    (竹劍已經斷了!)


    應該是剛才為了救那個女生用竹劍去擋刀造成的。


    若不是劍術相當熟練的人,再怎麽認真打也很難把竹劍砍斷。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來人才會用竹劍去擋。


    果然,鐵是鐵,竹子是竹子。強力膠中毒者狂亂的力道比想象中還要強。


    (已經沒辦法再次承受了。)


    來人背後冷汗直流。


    他打算使用卷技來對付那男人。這是用自己的劍纏住對手的劍,利用杠杆原理使對手的劍彈出去的高段技巧。


    (不,這樣不行。)


    來人突然想到飛出去的劍可能會傷害在旁觀看的人。


    (怎麽辦?)


    來人感到一陣恐懼,身體整個僵住無法動彈。


    「哇——」


    強力膠中毒者朝來人揮刀,好像已經完全把目標放在來人身上了。


    刀子從左到右,卻馬上又從右斜邊朝下,隨便亂揮,完全沒有方向可言。


    來人移動身體躲避。強力膠中毒者幾次揮空惱羞成怒,原本兩手握住的刀子開始隻用右手揮舞。


    每一刀皆來得出乎意料,令來人眼花撩亂。


    來人在危急中迅速轉頭,然而劍尖已在他臉頰上劃下淺淺的傷痕。


    人群開始尖叫。


    強力膠中毒者歪著嘴笑,刀子朝右貼著身體。


    (就是現在!)


    男人在那一瞬間露出了破綻。


    來人大跨步向前,將竹劍由上往下打。


    「呀——」


    竹劍打中強力膠中毒者的右手腕,就這樣從中間斷掉。


    「哇——」


    強力膠中毒者慘叫著壓住手腕倒在地上打滾,可能已經骨折了。他眼裏的瘋狂漸漸消失,應該恢複意識了吧!


    來人用腳把掉在地上的刀子踢開,總算放下心來。看來已經沒事了。


    人群中響起一片掌聲。


    「七美,他救了妳,快去道個謝吧!」


    洋子拉起剛從恐懼中回過神的七美說道。


    「走吧!」


    洋子拉住七美的手跑向少年,但少年已經混入人群當中。在旁圍觀的群眾看著剛剛發狂的男子被壓製住,逐漸散去。


    這時——


    「啊!警察先生,就是她,就是她。」


    突然有人捉住七美的手臂。是剛剛站在身旁的大嬸,她用力緊捉住七美。


    原來是警察


    終於趕到了。


    警察對七美點頭後問道。


    「是妳救了嬰兒吧?」)


    「不,我隻是……」


    「不好意思,可以麻煩妳跟我去一趟附近的警察局嗎?有些事情想請問妳。」


    「好的……」


    捉住七美的大嬸,大概認為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於是快速離開。


    這時警察的無線電傳來一陣聲響,他立刻接起無線電。


    「報告!已經逮捕發狂的男性。有一名被害人,是推著嬰兒車的女性,右手腕被砍傷,但傷痕很淺,應該是因受到驚嚇而意識不清。是,請求救護車支持。救了嬰兒的少女現在跟我在一起。什麽?打落犯人刀子的少年不見了?這樣嗎?總之會先請少女到局裏一趟,完畢!」


    (那個人不見了……到哪去了呢?他叫什麽名字?真想知道……再也見不到他了嗎?)


    七美在心裏默想著。


    然而這時——


    混在人群離開的來人往新宿西口定去。


    剛開始還有人會拍他的肩膀稱讚他,但往前定一小段路後就沒有人知道他剛才的對戰了。


    來人臉上的傷痕很淺,血已經停了。


    他原本想回到同伴身邊,但又怕在這裏會合會造成他們的困擾,因此獨自走往其它方向。至於他的劍道裝備,同伴們應該會幫他帶回去吧!


    「喂,你等一下!」


    發現來人身影的警官從遠處叫住他。


    雖然沒有做壞事,反而應該說是做了好事才對,但來人不想再跟之前的事件有所牽扯,因此加快腳步往西口逃走了。


    他原本就不喜歡引人注目,不過另一個原因則是覺得好像有人在呼喚他。


    『來人,到這裏來。』


    來人好像聽到有人這樣叫著他。


    一路走到快接近都廳時,來人才發現自己的右手還握著斷掉的竹劍。他苦笑著找到垃圾筒,把竹劍丟掉。


    雖然是垃圾桶,卻設置在樹叢陰影下超不顯眼的地方。


    「這個垃圾桶還真奇怪。」


    來人摸著頭正想離開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咦?」


    來人回頭,有一個看起來像是經常在新宿車站或公園可以看得到的流浪漢站在那裏,一副髒汙落魄的模樣。


    來人想都沒想就往後退了一步。


    「你就是天堂來人吧?」


    「是的,我姓天堂。」


    他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來人盯著流浪漢上下打量。


    這個流浪漢看不出來究竟幾歲,臉幾乎被長發跟胡須蓋住。但蓬鬆的頭發已經半白,穿著幾層破爛衣服下的手腳也滿布皺紋。感覺起來應該不年輕了。


    「長得還真像你母親。」


    「請問……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哪位?」


    「叫我新宿哲人就可以了。」


    「哲……人……」


    「哲學之人。」


    「原來如此!」


    說來人覺得詭異,又重新審視自稱哲人的老人一番。


    「跟我來!」


    新宿哲人轉身就走。不知道為什麽,來人覺得似乎必須跟著他走。雖然素昧平生,來人卻對新宿哲人有種懷念的感覺,很想知道他到底定誰。


    「哲人……先生,我們以前有見過麵嗎?」


    「我是彪誌跟來人的教父,也就是幫你們取名字的人。」


    「咦?」


    聽到哥哥的名字來人更是感到驚訝。


    「小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連媽媽也是!那您從很久以前就跟我們家很熟囉?」


    「對啊,我可清楚得很。大概從兩千年前開始吧!」


    哲人說的話把來人搞得一頭霧水,兩人已經走進新宿中央公園了。


    「您該不會就住在這座公園吧?」


    來人看著周圍問道。


    「天空是我的屋頂,大地是我的床。嗬嗬嗬!這麽說你應該聽不懂吧!這裏已經設下結界了,請坐。」


    哲人盤坐在公園高起的地方向來人招手。


    「來,坐這裏讓我好好看看你的臉。」


    哲人直接把手放在已經坐在前麵的來人下巴上,左轉右轉地仔細看著。


    「耳朵的形狀、鼻梁的樣子、眉毛上揚的角度、眼珠顏色、額頭的光澤,少了哪一個都很可惜。真可說是標準的龍相!這樣一來剛剛的舉動可是會讓人懊惱的喔!」


    「咦?」


    「我是說你剛剛打倒那個抓狂之人的舉動。唉,這是你與生俱來的,沒辦法呀!就像我注意到你一樣,敵人搞不好已經發現你的存在了。」


    「敵人?」


    「我從頭說給你聽吧!」


    接著,新宿哲人開始從頭述說。


    3


    使命


    「這一切要回溯到紀元前的中國……」


    「中國?」


    來人一頭霧水,新宿哲人則靜靜點頭娓娓道來。


    紀元前二二一年,秦莊襄王的兒子政完成一統天下的大業,乃自稱為始皇帝,也就是秦始皇。


    始皇帝一心想要成為神仙,從他的名號就看的出來。因為不論是皇或帝,在那時都有神的意思。而他則稱自己為神的開端。


    然而事實上——這也經常可以從曆史上其它當權者身上看到——始皇帝卻陷入極端的死亡恐懼當中。


    當時有不少人試著要攻破始皇帝的心防,包括一個叫做徐福(也稱為徐市)的方士。


    所謂的方士,乃指會屍解(形解)之術的人,也就是像蟬與蛇一樣,金蟬脫殼留下形體而升天的人。他力倡能將老朽的身骨以新形體來代替而返老還童。


    某天徐幅對始皇帝說:「海上有三座神山,分別名為蓬萊、方丈、瀛洲,在那三處皆住著仙人,我打算帶著童男童女到那裏求取長生不老藥。」


    據說徐福當時所指的蓬萊山,說的就是日本的富士山。


    但是徐福跟秦始皇並不隻是因為不老不死的神藥才以日本為目標,而是覬覦操縱日本,繼而操縱整個世界。


    「看這裏。」


    新宿哲人在來人麵前把用細長板子排列連接起來的東西展開,板子及連接的繩子看起來已經非常老舊。


    「這是到了後世才依當時模樣重現的。雖說如此,不過這也已經是一千年前的東西了。這叫做竹簡,因為在始皇帝的時代還沒有發明紙,所以都是像這樣把竹片編在一起寫下文字。但是寫在這張竹簡上的並不是文字。」


    確實,上麵寫的並不是文字,而是看起來像畫的東西。仔細端詳後的來人才終於發現個中奧秘。


    「這是世界地圖吧?」


    「是的,但不可思議的是這張地圖的正確性。歐洲的地圖是在哥倫比亞被發現以後才將美國大陸加入,紀元前的始皇帝怎麽會擁有可以在現代使用的正確地圖,這點實在令人不解。但是你注意看,這裏麵有個令人驚奇的東西。」


    被這樣一說,來人再次盯著地圖看。


    「咦?」


    這張地圖沒有徐福所覬覦的神仙之國——日本。


    「你應該有聽說過日本列島的形狀跟世界地圖很像吧!」


    「您是指四國跟澳洲大陸一模一樣,本州島的形狀跟歐亞大陸很像這些嗎?」


    「沒錯。」


    新宿哲人微笑點頭。


    「但是事情並沒有這麽單純。日本確實代表世界地圖,但指的並不單單是地圖上的外觀哪裏可以與哪裏相對應而已,而是說日本是世界的變位字謎。」


    變位字謎指的就是把單字拆開再重新編排成新


    的文字。


    「看這裏。」


    新宿哲人把畫有世界地圖的竹簡拿在手上快速動了起來。竹片雖然是用繩子連在一起,但也跟著哲人的動作扭曲移動。


    數十秒後——


    哲人再次把地圖攤開,世界地圖已不見蹤影,出現的是約跟世界地圖相同大小的日本地圖。


    「啊!」


    「這如果是用紙而不是用竹簡,是沒有辦法辦到的。這也可以看出為什麽這張世界地圖上沒有日本的原因。這個變位字謎的意思你了解了嗎?」


    「這個……」


    來人搖搖頭。


    「假設有人意圖支配美國,但光是征服美國本土是不夠的,他也必須要征服日本當中的美國。這麽說好了,若想要征服世界,相反地隻要操縱日本就可以完成這個野心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確實很難理解,但卻是事實。一下子聽到這些無法相信也是正常的,你就繼續聽下去吧。」


    哲人繼續說道。


    徐福把一千名童男童女關進黑暗的地豐裏,讓他們在裏麵生活四十九天,期間隻給予很少的食物及大量的酒與麻藥鴉片。


    超乎人類想象的背德行為在這裏都是被允許的。這四十九天當中,這些童男童女便墮落成為陷入自私與情欲的人類。當連接地牢的通路打開時,千名童男童女已經減少至數十人。


    換句話說,這些人超越人類的常識殘存下來,已經重生為罪惡的存在了。


    他們是被困在黑暗之中冥界的人,因而稱之為「黑暗使者」。


    然後徐福帶領這些黑暗使者到了日本。


    當時的日本還隻是彌生時代(注:彌生時代(公元前三世紀~公元三世紀)乃日本古代使用彌生式陶器的時代,其文化稱彌生文化。一八八四年這種陶器首次在東京都文京區彌生町發現,故名。)前期。對徐福等人而言,日本人簡直就像是猴子一樣。


    至於倭女王卑彌呼(注:卑彌呼(約175~248),古代日本邪馬台國的女王,能使鬼道,以妖惑眾,年長不嫁。漢桓靈年間,倭國大亂,男士不能服眾,而卑彌呼以鬼道平定內亂登上王位,時年十七。彌生時代日本列島大小諸侯國三十多個,卑彌呼女王為了鞏固邪馬台政權花費巨大代價交接曹魏,曹魏封女王為「親魏倭王」,授其金印。)的出現,已經是四百五十年後的事了。


    徐福等人並沒有想要成為落後日本人的統治者。倘若成為統治者,總有一天終會被打倒。經曆多次曆史鬥爭,他們對這些事早已耳熟能詳了。


    徐福於是決定隱藏於晦暗的陰影中控製日本人。


    等到日本文明進步,成為有力量且勤勉的國家時,再由徐福與黑暗使者的子孫們來統冶即可。


    他們打算見機行事把黑暗使者送到權力人士的身邊,這時國家將開始衰敗而步向滅亡。


    把日本搞得動蕩不安便是他們的終極目標。


    始皇帝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這是因為他相信當他轉世重生時,將藉由統治身為世界變位的日本,同時征服整個世界,如此一來自己便可以君臨天下,成為世界的皇帝。


    日本若腐敗,世界也跟著腐敗;若日本的正義成長,世界也將跟著一起成長。這下是日本這個國家所擁有的神秘特色。


    「看看現在的日本。政治家沒有觀望世界的遠見,經濟學者不知哲學隻追求利益,法律人士跟政治掛勾,一般人自甘墮落也不覺羞恥。到處都是這樣!世界現在正遭受熱怖份子的脅迫,而世界的歪曲其實就代表這個國家的敗退。徐福所埋下的黑暗種子,現在正要開花結果。」


    哲人遺憾地搖頭。


    「那您的意思是說世界會就此滅亡囉?」


    「不是的。現在要講的事情就跟你有關了。」


    始皇帝一生曾遭四次刺客攻擊,其中一次行刺的是名叫張良的年輕人。


    張良原本是韓國宰相的後裔,被秦所滅後打算要報仇。


    他雇了一些力士趁始皇帝巡遊山東半島時,用三十公斤重的鐵錘瞄準他的轎子。


    結果鐵槌沒丟中始皇帝的轎於,反而弄壞了跟在後麵的副車。隻差那麽一點就可以成功了!


    暴怒的始皇帝在全國設下警戒線,進行十天的大搜索,最後還是沒能抓到張良。


    一路逃亡的張良在途中從黃石老人手中得到兵法書。


    後來他成為劉邦的軍師,跟項羽對戰,並使用奇術幫助劉邦創立了漢朝。


    當初張良是在伺機暗殺始皇帝時得知徐福的計劃。


    張良的足智多謀足以與後世出現的諸葛孔明並駕齊驅。也許就是因為如此,他才能推測出徐福的計劃。


    張良想起自己被始皇帝滅亡的祖國。


    『不能不拯救他們。即使是自己不知道的國家、不認識的人民,也不能讓他們重蹈我國的悲劇。』


    但是當時沒有地位也沒有財富的張良什麽都不能做。


    張良養了很多孤兒,因此他從中找出四名心靈最純潔的孩子,讓他們參加徐福的計劃。


    『讓這些孩子承受這麽殘酷的命運真的好嗎……不過為了拯救蓬萊的人,不,是世界的人,看來也隻能這樣做了。於是這些孩子參加徐福的計劃一同墮落,但卻仍須保持聖潔。這是因為要在加諸於蓬萊國的黑暗企圖中,混入一道美麗而光明的靈魂……』


    受到張良托付的兩名童男及兩名童女中,各有一名殘活下來而被徐福選中。然而那對兩人來說簡直就像地獄一般。


    因為他們必須在周圍的人們深陷黑暗意識時,依然保持純潔之心,不受汙染地存活下來。在欲望的漩渦中不受其毒害的痛苦,遠比耽溺於私欲中要來得辛苦而沉重。


    但是超越了這些存活下來,張良托付的童男童女也因此重生,成為與黑暗意識對抗的聖潔靈魂。


    而後這兩人混在黑暗使者當中,跟著徐福來到了日本。


    他們是日本在這些黑暗勢力籠罩下的一線希望。而「光之戰士」的dna也果真屢次把這個國家從黑暗中拯救出來。


    這兩派的戰爭一直以來都是在沒有人知道的曆史陰影當中進行,不曾公諸於世。


    可是在過去的曆史裏,黑暗意識從未像現在這般在日本擴展蔓延。


    這該不會是日本,不,是世界終將結束的征兆吧?


    「這個國家,不,世界上大多數的人都被蒙在鼓裏善良地生存著,因此非幫助這些人不可……這是擁有犧牲小我去拯救眾人聖潔之心與光明力量的人的宿命。」


    「這很辛苦吧?」


    聽著哲人的話來人雖感訝異,但卻事不關己地回答。實際上也應該跟來人沒任何關係才對!


    但是哲人凝視著來人的眼睛說道:「日本是世界的變位,也是在人類罪孽的海上可以救助溺水者的唯一一艘船。掌控這艘船的是光之戰士的後裔。也就是你,來人。」


    「咦。我嗎?您是在開玩笑吧!我才沒那種血統,也沒那個能力。」


    來人有點後悔聽了這個自稱新宿哲人的老人所講的這番話。這個人該不會有妄想症吧?


    但是新宿哲人無視於來人晦澀的表情繼續說下去。


    「經由剛剛的事件,敵人一定已經發現你的存在了。從這一刻起,敵人會開始襲擊你,這對愛好和平的你來說或許將變成殘酷的戰爭。在這個頹廢的時代裏,你的生存方式看來既沒用又窩囊,支持你的人可能很少,但是你一定有同伴。世界的秘密社團才剛得知日本是世界的變位這個事實,想必今後他們一定會瞄準日本陸續前來。日本的哪裏是比照世界的哪裏,隻要找出共通的地


    方就會知道。」


    「就跟您說我一定不行的。」


    「你的同伴會教導你這一切的。你必須捍衛這塊土地,但要知道一點,這並不是教你憎恨敵人。千萬不要忘記愛。」


    「剛才我打倒那個暴徒隻是恰巧而已。況且您根本沒有證據說我是光之戰士吧?」


    「這也是尋找同伴的手段之一。」


    哲人無視來人所說的話,自顧自地把右手掌放在來人的額頭上。


    「啊!」


    來人突然叫出聲。


    好溫暖!舒適與安詳從哲人的右手傳到全身,可以清楚感覺到全身血液的流動。


    不久,包圍全身的溫暖集中到額頭中央雙眉之間。


    在此同時,眼前出現了一小道光芒。光芒不斷增強,周圍逐漸黯淡下來


    現在看得到的隻有光。


    「永遠與光明同在!這光芒將會指引你前進的道路。」


    哲人出聲說道。


    光芒相當炫目、潔白,而且隨著亮度增加逐漸變大。


    在那當中來人看見了。


    他看見自己體內流動著光之戰士的血脈,以及代代承襲追求正義與和平的心,還有一直以來光之戰士與眾多同伴同心協力守衛這個國家的事。


    與生具有天命的生存方式,以及哲人無法一一述說的事情,來人都在無意識層次中領會到了。雖然現在無法用言語形容,但必要的時候就會一一湧現成為來人的助力。


    新宿哲人把手拿開。


    「來人,了解了嗎?」


    來人用力地點頭。


    新宿哲人所述說的事情,毫無疑問的是事實。


    在萬丈光芒之中,來人覺醒了。


    來人的眼睛就像剛出生的孩子一般,滿溢純淨與聖潔。


    第二章暗影逼近


    1


    疑惑


    早晨的私鐵車站月台,正要上學的學生們一片鬧哄哄的。這條路線沿線都是大學與高中,每到上學尖峰時間就會擠到讓人受不了,光是搭個電車就要耗盡一整天的力氣。


    為了維護乘客安全及運行順暢,各個車站還設有專門把乘客塞進車廂的站務員。


    前幾天七美才因為被站務員從屁股推了一把而臉紅了快一個小時。最近性騷擾等話題相當多,站務員推的時候也多會注意部位,但有時太忙還是會疏忽掉吧!


    七美進入都立的升學名校戴星高中就讀已經一個星期了。


    聽說現在不流行進都立高中,大多數的朋友都選擇了製服較可愛的高中就讀,但七美並不以這些理由來選擇就讀學校。


    她是以學費及偏差值作為衡量基準,所以很自然便選擇了戴星高中。


    戴星高中校風自由,可以穿便服上學,休息時間離開學校外出也不會挨罵。


    但是七美還是每天都穿著學校指定的標準服裝——水手服上學。


    這所學校有九成以上的學生都是穿標準服裝上學。自由開放後,大家反而就不拘泥要穿便服了。再說每天都要想穿什麽服裝也是很麻煩的事。


    學校中每個年級有五班,七美被編在三班。


    昨天有社團活動介紹,學長姊們搶人搶得很激烈,每個社團都拚了命想拉新生入社。其中有些社團已經麵臨倒社的危機,聽說漫畫社就是因為人數不足,去年已經降格變成同好會了。


    七美正在煩惱不知加入哪個社團好,像這種時候她就會想起洋子。


    國中時什麽事情都是先找洋子討論過再決定的,可是現在身旁卻沒有一個可以討論的朋友。


    七美從包包外側的口袋拿出手機。中學生嚴格禁止使用手機,不過最近爸媽終於答應讓她帶,今後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了。


    洋子剛進高中想必也很忙,不過還是傳個簡訊給她好了。


    七美傳簡訊問洋子打算進哪個社團。雖然可能沒辦法馬上收到回信,但光這樣心情就輕鬆點了。


    順帶一提,洋子上的是私立女子高中。聽說在她家附近,走路不用十分鍾就到了。


    七美看著麵前互相推擠的學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羨慕起洋子來。


    站在月台上後方的人不斷推擠,她隻能被推著一直往前進。


    周圍全是男生,身材嬌小的七美根本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列車即將進站,請在白色線內候車。」


    站務員的聲音越來越大聲。


    就在那一瞬間——


    七美被人從背後用力推了一把。


    「好痛!」


    「砰」地一聲,猛烈的撞擊似乎可以傳達到腹部,七美發出一聲驚叫。


    轉眼問,她已經站在月台邊緣了。


    「啊……」


    七美想站穩,沒想到卻一腳踩空。


    頓時間她隻知道自己嘴巴僵住,背脊發涼,眼前景色不斷往上跑。


    下一秒,七美便已倒臥在鐵軌上,整個身體撞了上去。


    雖然隻是一剎那的事情,七美卻覺得從掉落到倒下之間的景色全變成慢動作在眼前播放,而且耳邊一陣涼意——原來她的頭已躺在鐵軌上了。


    咚。


    咚咚。


    單調的振動陣陣傳來。


    七美回過神爬起來,一回頭,發現電車正要進站。


    臉色發青的七美拚命想要站起來。


    但是——


    「好痛!」


    她的左腳傳來劇烈的疼痛,根本站不起來。


    七美想起小時候跟爸媽一起去的公園景色。聽說人在臨死前,過去的事情會像走馬燈一樣浮現出來,當下的她總算有點理解了。


    (咦?一點都不可怕。這麽說來前一陣子電視上好像也有播出,為了不因壓力而囂狂,人類的頭腦會自動忽視危險。那叫什麽來著?安全機製?)


    已經呆住的七美,身體突然浮在空中。


    轟隆隆的聲響與警笛聲震動著耳膜,穿透七美的身體。


    四周終於恢複寂靜,七美慢慢張開眼睛。


    在微弱的燈光中她看見一張沉穩的臉,朦朧中浮現的這張臉彷佛就像是佛祖一樣。但那當然不是佛祖,而是一個年輕人。


    「妳沒事吧?」


    年輕人以平穩的口吻問道。


    「嗯、嗯。」


    七美現在正在月台下方的避難空間裏,一定是這個年輕人救了自己。


    緊急停止的列車後退之後,眼前開始亮了起來。


    「喂——還活著嗎?」


    站務員探頭問。


    「是的。」


    年輕人鬆了口氣回答後,從狹小的空間裏爬出來。


    「哇!好高!」


    七美跟站務員同時驚呼一聲。


    這年輕人一定超過一百九十公分,而且有個厚實的胸膛跟結實的腰腹。


    他就好像一座會動的山。再加上臉上沉穩的表情,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大佛。


    七美拉好裙襬從避難處出來。因為左腳踝很痛,所以她用右腳跳著走。


    像大佛的年輕人見狀,立刻把七美抱到月台上。


    「請讓出空間。」


    在站務員的指揮下,七美周圍的人往後退開。


    緊接著七美之後,年輕人也爬上月台。他用單手撐住,一下子就跳上來了。


    看他高大的身子,實在無法想象他的動作如此敏捷。


    「敬介沒事吧?」


    有人跟年輕人說話。這個年輕人的名字似乎叫做敬介。


    「我沒事。不過她好像受傷了。」


    敬介說著指向七美的左腳踝。


    「妳不是早瀨七美嗎


    ?」


    聽到敬介的朋友叫出自己的名字,七美有點驚訝。


    「我叫石川鐵平,也是三班的。之前在班上不是有自我介紹嗎?我家四代都是江戶人,生養都在江戶深川……」


    聽他這麽一說,七美想起來好像有見過鐵平的臉。


    「看妳的表情好像不大記得喔!」


    看到七美表情的鐵平有點失望。


    「對不起!」


    「沒關係啦!」


    七美跟鐵平說話的同時,站務員出聲問道。


    「妳還好吧?還有那邊那個男生呢?」


    站務員一臉擔心地輪流看著七美與敬介。


    「我沒事。」


    敬介還是以平靜的口氣回答。


    「我也沒事。」


    七美也回答沒事,但馬上就被推翻了。


    「妳的腳不是扭傷了嗎?我幫妳叫救護車,去醫院一趟比較好。」


    雖然站務員這麽說,但七美搖搖頭。


    「不用叫救護車了,又不是什麽大傷,沒關係的。」


    「早瀨,還是去看一下比較好。」


    鐵平也這麽說,但七美拒絕了。


    之後七美跟敬介被帶到站務室,詢問了名字及學校等相關問題。鐵平因與事件沒關係,所以先到學校去了。


    「為什麽隻有我?」


    鐵平一臉不滿。至於七美跟敬介則被一一詢問掉到鐵軌時的細節。


    差一點就變成慘劇一樁,這也牽涉到站內職員的責任問題,所以他才拚了命要問出一個究竟吧!


    可是七美卻沒說出好像有人推她這件事,畢竟沒有證據不能隨便怪在別人頭上。


    之後七美才知道敬介的姓是熊井。熊井敬介,果然很適合他高大的身材!一想到這件事七美便覺得很有趣。


    車站的醫務室沒有專科醫生,七美又一直堅持不叫救護車,因此最後決定到學校再去給校醫看扭傷的腳。


    站務員聯絡學校之後,便用車送她和敬介一起過去。


    「早瀨,到了學校之後可以去找新宮佑馬老師。」


    前往學校途中,敬介在車上對七美說。


    「新宮老師?教國文的?」


    「對,那個老師整骨很厲害。千萬不要硬撐,不然骨頭可是會歪掉的。不過給新宮老師看就不用擔心了。」


    聽了敬介的話七美點點頭。


    「知道了,那我就請人幫我找新宮老師。」


    不知道為什麽,七美覺得敬介說的話一定沒錯。或許是因為他平靜的口吻讓人感到安心,但除此之外還有一種不可思議的特殊感覺。


    七美總覺得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敬介了。不過兩人確實是初次見麵,所以應該是心理作用吧!但為什麽一直有種懷念的感覺呢?


    「熊井,你該不會也跟我同班吧?」


    「不是,我是一班的。」


    「是喔!」


    身材魁梧的熊井隻要見過一定忘不了。


    「我對石川沒什麽印象,對他真的很不好意思。」


    「這跟早瀨沒關係,是他太不引人注意了。」


    敬介還是維持一貫平靜的口吻,七美不禁笑了出來。


    「我跟石川念同一所國中,進戴星高中前很少跟他說話。但我們國中念戴星的隻有我跟他而已,所以很自然地就一起上學了。」


    「他剛剛好像很想眼我們一起留在車站。」


    「那家夥就是愛多管閑事。不過人還不錯。」


    聽著敬介的話,七美不禁露出微笑。


    「對啊!他是個好人。」


    敬介瞥了七美一眼立刻看往別處,陷入一陣沉默。


    (咦?我惹他生氣了?)


    其實那隻是因為敬介看到七美的微笑覺得害羞罷了,但七美本人卻一點都沒有察覺。


    「到學校新宮佑馬老師就出來迎接他們。因為接到車站通知時,新宮佑馬老師正好有空,所以是他出來迎接他們。


    新宮老師的身旁,訓導主任也來了。


    「新宮老師。」


    敬介一下車就跑到新宮老師身邊。


    「熊井,你終於把電車撞飛了啊?」


    新宮老師對著熊井邊笑邊說。


    「請您不要開玩笑了。麻煩您先看看早瀨的腳,她到現在都還沒有接受治療。」


    「知道了。熊井你先進教室吧!等一下我會幫她看看。」


    「麻煩您了。」


    敬介敬個禮便快步進入學校。


    「早瀨,站得起來嗎?」


    新宮老師扶著七美下車。


    「嗯,有點腫,應該是扭傷。好,那就先到保健室去吧!」


    七美跟著新宮老師一起進入學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終於來到了安全的地方,七美的身體不禁開始發抖。她的腦海裏浮現電車近在眼前的情景,警笛像耳鳴一樣在耳邊回響。


    其實這已是七美這個月第三次遭遇危險了。第一次是她在轉彎時差點被車撞到,第二次則是有花瓶從天落下。


    (怎麽會這樣接二連三呢?)


    想著想著,七美已經走到保健室了。


    保健室的校醫可能很相信新宮老師,二話不說立刻開始幫他的忙。


    「讓我看看受傷的地方。」


    七美聽新宮老師的話脫下鞋襪,突然感覺到一陣刺痛。


    不過檢查傷勢的新宮老師卻很樂觀地說:「傷勢沒有想象中嚴重。好,妳忍耐一下。」


    然後新宮老師從下麵撐住七美的腳,往後一拉。


    「痛!」


    劇烈的疼痛傳遍全身,七美發出一聲哀號。


    「這樣就可以了。等會貼塊藥布休息一下,馬上就會恢複的。」


    「謝、謝謝老師!」


    由於實在是太痛了,七美含著淚向新宮老師道謝。


    「沒事了。妳可以翹幾堂課沒關係喔!」


    既然老師都這麽說了,七美於是決定待在保健室休息。她移到床邊坐下。


    這時新宮老師又說話了。


    「是熊井救了妳吧?」


    七美點頭回答。


    「是的。請問……老師以前就認識熊井了嗎?剛才看你們講話的樣子好像滿熟的。」


    「妳知道熊井曾經拿到柔道大會的國中部冠軍嗎?」


    「不知道。」


    「他之前好像是練古流柔術(注:柔術是一種古老的日本武術,現代的柔術和合氣道均演變自柔術。)的。原本隻是想試試能力而已,誰知道一出手就拿到優勝。既然這家夥都到我們學校來了,當然要想辦法讓他加入柔道社或橄欖球社……」


    接著新宮老師歎了口氣。


    「然後呢?熊井受傷了嗎?」


    「正好相反。一開始大家硬把他拉到道場叫他參加比賽,可是盡管又推又拉,熊井仍不為所動,最後反倒是大家被他摔得鼻青臉腫。」


    七美想象敬介把人丟飛的情景。這麽一想,那張溫和的臉反而變得超恐怖。


    「橄欖球社也發生一樣的事。他們在對熊井這個菜鳥使出擒抱時,居然全被彈飛出去。」


    「也是鼻青臉腫嗎?」


    「沒錯。不過幸好因為如此,他到現在還沒被拉進其它社團。可是沒想到居然還有另一個人也跟他情況相同。」


    「跟熊井一樣的人?」


    「是東京區的劍道冠軍,他也一樣給我惹了不少麻煩。真不知道今年的新生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七美總覺得自己好像也對倒黴的新宮老師做了不好的事。


    「對不起!」


    「妳道歉做什麽啊?」


    七美確實沒有理由道歉。


    「這樣說來,早瀨妳已經決定社團了嗎?」


    「不,還沒。」


    「我是不強迫妳啦!不過妳要不要加入攝影社?」


    「攝影社?」


    「我知道當老師的不應該搞黑箱作業,但我們現在正麵臨廢社危機。身為顧問,要是不做點什麽好像有點對不起學生。」


    攝影社當然也包含相片衝洗。不過七美對照相的認識,充其量也不過隻有最近才剛開始使用的照相手機而已。


    雖然很不安,但如果是像新宮老師這種了解學生的顧問,或許還滿好玩的也說不定。


    七美考慮了一下馬上點頭。


    「妳真的願意入社?」


    「是的。」


    「太好了。這樣的話妳把這張單子填一填,放學後交給我。」


    於是新宮老師笑著拿出入社申請單。


    新宮老師應該是為了招生才隨身攜帶申請單,真不知該說他是準備周到還是為學生著想。七美露出苦笑收下了申請單。


    2


    集合


    可能是新宮佑馬老師的整骨術太好,七美的腳傷才休息一個早上就已經不痛了。


    放學後,七美打算拿入社申請單去交。


    跟七美所在的一年三班不同棟的一班前麵,聚集了一群身材壯碩的人。


    「這不是島田嗎?劍道社的來這裏幹嘛?」


    「那你自己呢?你才是在這做啥咧?西鄉。柔道社的主將居然親自跑來了。」


    劍道社社長島田謙吾跟柔道社社長西鄉俊二,現在各帶了三、四名社員到一班前麵占位子。


    「這裏有個家夥我一定要拉他入社,他如果入社一定會成為我們柔道社的王牌。」


    「那不是跟我的目的一樣嗎?」


    「什麽?你的目標也是熊井嗎?」


    「熊井?才不是,我是要找天堂。」


    兩人互相對看了一會後露出尷尬的笑容。


    「哎呀,不同人真是太好了。」


    聽到島田這麽說,西鄉露出嚴肅的表情低聲道:「我這邊還有橄欖球社在搶,不快不行。」


    「是喔,那真是辛苦你了。其實我跟天堂是同一個道場,還算有點交情,可是都怪三年級的多管閑事,所以一直到現在還談不攏。」


    所謂多管閑事就是指硬幫他報名比賽,但卻反而被打得落花流水一事。


    「怎麽大家都差不多啊!」


    西鄉拍拍島田的肩膀,感同身受地歎著氣。


    「真是的,怎麽不快點出來?」


    島田從窗戶的縫隙偷看教室裏的情況。


    「不能進教室招生的規則還真是麻煩。」


    「禁止把人叫出來也是啊!」


    天堂來人跟熊井敬介冷眼看著教室外焦急的學長們一副傷透腦筋的模樣。


    進入戴星高中後來人給人的印象,跟當初在新宿救了七美時差很多。


    若以演藝圈的形容詞來說,就是「閃耀著明星的光環」。來人在的地方彷佛有聚光燈一樣特別醒目。明明不久之前還隻是個極其平凡的少年,如果國中的老師或同學遇到了,一定會因他的轉變而感到驚訝。


    來人改變的原因很清楚,當然是因為新宿哲人讓他覺醒了。人類隻要找到自己的目標且懷有使命感,就會產生戲劇般的變化。


    同班的安達桃子不安地走過來。


    「那個……外麵的人好像是在等天堂跟熊井。你們已經被高年級的盯上了嗎?」


    桃子看著來人跟敬介問。


    「怎麽辦?」


    敬介問來人。


    「我當然是不加入劍道社啊。」


    「我也沒打算參加運動社團。」


    「趁現在清楚拒絕比較好。一起出去吧!」


    「好。」


    來人跟敬介一起站了起來。


    「同走出教室的兩人被學長們團團圍住。


    「熊井,前幾天三年級的隨便亂來真的很不好意思。大家都很希望你入社才這麽做,你就原諒他們吧,我們柔道社是很和善的社團,像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你就加入我們吧!」


    「天堂,我要說的跟他一樣。我們是同一個道場的,你就給我點麵子加入我們社團吧!」


    對島田纏人的說服,來人清楚地拒絕了。


    「謝謝你的邀請,不過我已經加入其它社團了。」


    「啊,什麽?你加入哪個社團?」


    「攝影社。」


    「攝、攝影社?」


    島田張大嘴巴整個僵在那邊。


    「熊井,你還沒加入其它社團吧?」


    「不,」敬介瞥了來人一眼。「我也是攝影社的。」


    這次不隻是西鄉,連來人都嚇了一跳。從來沒聽敬介說他加入攝影社。


    「笨、笨蛋!」


    柔道社員們扶住搖搖晃晃的西鄉。


    「那我們要去攝影社社辦了,先告辭。」


    來人與敬介就這樣當著眾人麵前離去。


    被留下來的劍道社與柔道社社員們,隻好滿心惆悵地離開一班前麵。


    當大家都離開之後,島田謙吾依然留在一年一班的走廊上。無論如何他都要叫來人加入劍道社,他還是不死心。


    謙吾剛剛有看到桃子在跟來人說話的樣子。


    「就是她了。」


    謙吾帶著充滿確信的眼神望向桃子,等桃子出來後叫住她。


    「妳叫什麽名字?」


    突然被問到名宇讓桃子嚇了一跳。她聳了聳肩膀回答。


    「我……我叫安達桃子。」


    「妳跟天堂很熟嗎?」


    「沒有,隻是同學而已。」


    桃子跟來人其實連朋友都還談不上,突然被問到是不是很熟倒也說不上來。隻是她心裏還是想著進了高中要交個男朋友。


    「看起來很熟嗎?」


    「至少在我看起來是啊……妳已經決定好社團了嗎?」


    「我打算加入回家社。嗬嗬,開玩笑的啦。」


    桃子靦腆的笑了。


    「這樣的話,一定要請妳來我們劍道社當經理。」


    「經理?我嗎?」


    「我正在找像妳這種單純又細心的人。」


    謙吾開始稱讚桃子。光從表情就看得出來桃子已經上鉤了。


    基本上來人的個性是隻要受人拜托就無法說不,所以要是同學對他述之以情,他一定沒辦法拒絕的。這是謙吾心中的盤算。


    而且文化社團跟運動社團是可以同時加入的。


    (贏了!新的經理跟來人都到手了。)


    來人跟敬介完全不知道謙吾的心思,徑自朝著攝影社的社辦走去。


    「熊井,你真的要加入攝影社嗎?剛剛隻是借口而已吧?」


    「不,我是認真的。隻要不是格鬥技,什麽社團都好。」


    「我在鎮上的道場練劍道,要是學校社團也練就真的練過頭了,所以才不打算加入劍道社。」


    「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練格鬥技了。」


    說完敬介突然沉默下來,看來好像在猶豫要不要繼續說下去。不久後敬介開口繼續說道。


    「我使用柔術害我的好朋友受傷,一直到現在還是意識不清。」


    頓時來人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隨便亂說話還不如不說的好。


    兩人保持沉默繼續走著,終於抵達攝影社門口。


    「打擾了。」


    來人敲敲門走進去。


    可


    能是考慮到要衝印,因此社辦的燈很少,整個房間看來昏昏暗暗的。


    在這個一踏進去心情就好像變沉重的空間裏有三個學生——兩個男生和一個女生


    其中一人舉起手打了聲招呼。


    「喲,敬介!」


    「是鐵平啊!為什麽你也在攝影社?」


    「為什麽?當然是因為我入社了啊!」


    「你不是說什麽要組個傳統技藝社嗎?」


    「沒人要跟我一起做,隻好放棄了。」


    在房間裏的其中一人是石川鐵平,而萬綠叢中一點紅的女生則是早瀨七美。


    「熊井你該不會也要加入攝影社吧?」


    「我剛剛決定要加入了。」


    一聽到他這麽說,房間裏另一個男生高興地叫出聲。


    「太好了,又有兩個人人社!這樣就不用被廢社了!」


    來人原本就已經申請加入,這樣一來剛好湊足五人。


    戴星高中的學生會規定不滿十人的社團改為同好會,五人以下就得廢社。


    攝影社自三年級畢業生退出後就隻剩一個二年級的社員。


    降格變成同好會也就算了,再怎樣也不能到廢社的地步。


    「嗯,你叫熊井對吧!我是二年級的柏原秀樹,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熊井有禮地點頭。


    就在秀樹跟鐵平把敬介包圍住時,來人感覺到一股視線,他往七美的方向看去。


    七美看到突然出現的來人,驚訝得眼睛張得鬥大。


    (怎麽會、怎麽會有這種事……)


    來人可以看出七美驚訝的表情。不過在新宿碰到時,來人並沒有仔細看七美的臉。


    「春假在新宿……那時候真的太謝謝你了。」


    七美邊說邊行了個禮。


    這時來人終於知道了。


    「啊!妳就是那時的那個女生!」


    「我叫早瀨七美。」


    「我是天堂來人。」


    兩人互相注視。


    七美胸中已經沒有那天的悸動感,取而代之的是不斷擴大的滿腔懷念。


    來人心中也湧上相同感受。他曾有過一次同樣的經驗!沒錯,就是在遇到新宿哲人時感覺到的那股懷念。新宿哲人的聲音在來人心中響起。


    (哲人曾說要我去尋找同伴。現在這種不可思議的熟稔感覺,該不會這女孩就是同伴之一?可是這麽纖弱的女生,不可能會為世界和平而戰吧……)


    發現兩人異樣的鐵平,用手肘頂了頂敬介的腹側。


    「哎喲,現在是怎樣啊!該不會已經被天堂搶先一步了吧?」


    「應該不會吧!不過如果你很在意的話就自己確認一下啊!這不是你最拿手的嗎?」


    「這個嘛……」


    就在敬介與鐵平講著悄悄話的時候,社辦的門突然打開了。


    顧問新宮佑馬老師終於到了。


    「如何?都到齊了嗎?」


    剛出現的新宮老師高聲對著二年級的秀樹問道。


    「老師,五個人,湊滿五個人了。」


    「哎呀,熊井你也加入了。天堂跟熊井,新生中的兩匹悍馬都到我們攝影社了呀!」


    聽到這句話七美驚訝地盯著來人的臉看。


    (天堂就是那個跟熊井一樣,把人打得落花流水的人!)


    「嗯?什麽?」


    來人看著七美的表情奇怪地詢問。


    「沒、沒事。」


    攝影社的社辦,似乎恢複些微光明了。


    3


    失敗


    首先由學長柏原秀樹做完自我介紹與社團活動基本方針說明後,攝影社顧問新宮佑馬老師也針對借用器材提出相關的注意事項。


    作為一個攝影師,沒辦法預測什麽時間會在什麽地點遇到好鏡頭,所以才把器材借給大家。


    「雖然近來很流行數字相機,但使用底片的單眼相機才是王道。畢竟表現出來的效果還是不一樣。」


    申請借用相機的隻有新進社員,秀樹自己已經有相機了。


    學攝影的人好像隻要一迷上,就會想要擁有自己的相機。


    大家把向攝影社借用的相機掛在身上後,準備一起回家。不過正確來說應該是「向攝影同好會借用的相機」吧!


    新進社員中沒有借用相機的隻有來人。七美走到他旁邊問道。


    「那個……天堂。」


    「叫我來人就好。」


    「那……你也叫我七美就好。來人,你有自己的相機嗎?」


    「我老爸有幾台。」


    「你爸爸是攝影師?」


    「不,他是個學者。叫做什麽文化人類學的,專做一些猴子的研究。」


    「哇!猴子。」


    「現在也跑到國外去觀察狒狒了。他還算個好爸爸,但就是有點急性子且冒冒失失的。每次都想拍猴子的生態,偏偏又常失敗。不是底片裝不好,就是asa(注:asa乃指底片的感光速度。通常在底片裝入相機後會立即自動作用,等待接受光線,捕捉影像。)弄錯。」


    「所以你才會想幫他拍攝照片。」


    說來人有點害羞地點頭。


    「我的名字常被人家說很少見,妳的也挺怪的。『七美』要怎麽寫?」


    「數字七的『七』,美麗的『美』。聽說本來是想要取名叫做七個海洋——『七海』的。」


    「原來如此。妳爸爸很喜歡海嗎?」


    「我爸爸是油輪的船長。」


    「船長,真酷耶!那妳爸也常不在家囉?」


    七美點點頭。


    敬介、鐵平跟秀樹走在兩人後麵幾步。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鐵半看著來人他們的樣子碎碎念。


    「看起來真像幅畫!照張柏吧!」


    秀樹拿起相機,對著來人與七美開始調整鏡頭。


    此時他的身旁突然響起「啪」一聲的清脆聲響。秀樹朝聲音出現的方向看去,原來是敬介把手上的寶特瓶壓扁了。


    「還、還是不要亂拍比較好哦!果然是這樣……」


    秀樹趕緊退到後麗去,而一旁的鐵平則開始調侃敬介。


    「真難得,竟然吃醋了。」


    但是敬介什麽都沒說,隻是靜靜地往前走。


    「學長,看來我們的社團活動將會波瀾萬丈喔!」


    聽鐵平這麽一說,秀樹的臉馬上皺了起來。


    「真傷腦筋,大家不和平相處可不行。如果不小心吵架而讓其中一人退出,我們馬上就會麵臨廢社的危機了。」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會好好處理的。」


    接著鐵平自信滿滿地挺起胸膛對大家說:「就這樣回去太沒意思了吧!難得社員都到齊,要不要去唱個ktv啊?」


    七美麵有難色地回答鐵平。


    「今天有親戚要來住我家,不能玩太晚耶。」


    「不然到附近的快餐店坐坐也好啊!為了要增進大家的感情,一開始是最重要的。」


    麵對熱情邀約的鐵平,來人率先點了頭。


    「我都可以。」


    接下來七美也回答了。


    「那……我也去一下好了。」


    「太好了!就這麽決定!」


    鐵率嚷嚷著定在前頭。


    但這回卻換秀樹小小聲地說:「我等一下打算要去看攝影展。」


    「學長你不來要怎麽開始!攝影展明天再去看啦!學長沒去相片也不會跑掉啊!」


    「也、也對喔!唯一的二年級生不跟大家培養好感情


    是不行的。」


    其實攝影展隻到今天而已,秀樹隻好含淚放棄了。


    但是敬介卻出乎意料地自己往車站方向走去。


    「咦?敬介要回去了嗎?」


    被鐵平這麽一問,敬介舉起一隻手說:「不好意思,我有個非去不可的地方。先走了。」


    敬介就這樣往車站走去。


    「啊,熊井,今天謝謝你了。」


    七美對著敬介離去的背影喊道,敬介回頭揮揮手便轉頭走掉了。


    「那也沒辦法了。」


    原本因為敬介回去而有點僵住的氣氛,又因為鐵平開朗的聲音而被打散。


    多少是有點強人所難,但把場麵炒熱正是鐵平式的作風。


    四人穿越貫穿車站的地下道進入迷食店內。


    聽說車站西側附近要蓋新的高樓,所以陸續開了很多新店麵。這間快餐店也是在三月才剛開幕的。


    等來人他們從戴星高中畢業的時候,這座城鎮的麵貌肯定又會更加不同了吧。


    來人一群人進入店裏。找了一張四人桌坐下。來人坐在七美旁邊,對麵則坐著鐵平跟秀樹。


    來人隻點了一杯果汁,七美是點提拉米蘇,鐵平點了漢堡套餐,秀樹則是蘋果派。


    「來人,要不要吃一點?」


    七美注意到隻點了一杯果汁的來人,於是把自己的蛋糕推向他。她可能以為來人是因為零用錢不夠,所以才不點也說不定。


    「不用,我這樣就夠了。」


    「真的嗎?」


    「嗯!而且這個蛋糕有加酒吧?」


    被來人一問,七美拿下貼在蛋糕側麵寫有材料的貼紙看。


    「上麵沒寫酒精,不過可能有拿來調味吧!」


    「我一點酒都碰不得,隻要加一點點就會醉了。」


    這時鐵平從旁插嘴。


    「拿來調味的酒精成分早就沒了。不要拿來跟酒比啦!」


    「石川,你雖還未成年,可是好像已經對酒頗有研究了。」


    「我家可是賣酒的呢!」


    七美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我想起來了,班上自我介紹時你有講過。」


    「妳到現在才終於想起來喔?我可是江戶子弟喲!」


    「嗯,這好像也有聽過。你是不是有說要大家叫你『本家之鐵』?」


    「硬要別人這樣叫還挺遜的。如果很饒舌就算啦!」


    「那……」


    七美稍微想了想露出微笑。


    「小鐵呢?」


    「哦,好耶!就這個。來人,表麵上我比你領先一步囉!」


    「咦?」


    鐵平認為七美對自己的稱呼比對來人親密,因而感到沾沾自喜。但是身為當事者的來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對了,熊井到底為什麽不來啊?」


    秀樹有點擔心。


    「可能是想減肥吧!」


    鐵平一亂說話,馬上就被七美吐槽。


    「熊井雖然個子高大,但是並不胖啊!」


    敬介看起來比較壯是因為肌肉的關係。


    不過當大家想象敬介在減肥的樣子,卻不禁同時笑出聲來。


    「小美,妳的腳不痛了嗎?」


    鐵平剛剛才直呼來人的名字,這下子連對七美的稱呼也自己改了。


    「你不說我都忘了呢!幸好有請新宮老師幫我看。」


    「咦?新宮老師的整骨術這麽有效?」


    靜靜聽著鐵平跟七美對話的來人,對七美的傷勢有點在意。


    「妳的腳怎麽了嗎?」


    於是七美把早上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次。包括從月台踩空掉到鐵軌上的事情,以及在緊要關頭敬介救了自己的事等。


    聽了這些話,來人心中不由得浮現出疑問。


    如果說七美真是光之戰士的話,有可能已經成為敵人的目標了嗎?想當初來人在新宿打倒那個暴徒時七美也在現場。


    「小美,還有遇到其它危險的事嗎?尤其是從新宿碰麵之後到今天。」


    突然被來人這麽一問,七美一副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這麽說來,上星期我差點被車子撞到。」


    「什麽情況?」


    「是在經過轉角的時候。對方沒開燈,所以我才沒有發現。」


    聽完她的話,更加深來人的疑問。


    「真奇怪!」


    「喂,什麽啊?不要盡說些可怕的話啦!」


    聽到這裏,鐵平也加入了對話。


    「喂喂!小美該不會是被什麽秘密組織給盯上了吧?」


    來人一臉嚴肅地點頭。於是七美、鐵平,還有在旁邊聽的秀樹全都大笑出聲。


    「來人,你還真有趣耶!」


    「咦?不,我隻是……」


    「這挺好笑的,不過如果想要提高真實感的話,想一些跟現實符合點的故事會比較好。比如說……小美是被黑帝高中的混混惡作劇推到鐵軌上之類的。」


    黑帝高中是一所男校,從戴星高中的方向看去是在車站另一邊。前陣子才因為暴力衝突鬧到連警察都進去學校製止。裏麵可說盡足些一生都不想碰到的人。


    但是鐵平脫口說出黑帝的名稱時,周圍的氛圍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秀樹發現後往四周一看,一群穿著寬鬆製服且麵目凶惡的人正斜睨著這邊。人光頭、龐克頭,全是些奇怪的發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普通的高中生。


    那是黑帝高中的學生。


    「石、石川。」


    秀樹用手肘頂了頂鐵平。


    「嗯?什麽?」


    一開始偏著頭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鐵平,終於也察覺到周圍不尋常的氣氛。隻見瞪視著這邊的一群人全站起來,把四個人坐的那張桌子團團圍住。


    「你說黑帝怎樣啊?」


    光頭男看著鐵平的臉問道。


    「咦?我有說到黑帝嗎?」


    鐵平嘴角微微抽搐。


    「剛剛你不是說了什麽有趣的話嗎?再說得更仔細點啊!」


    「不不,沒什麽好說的。」


    光頭男突然一腳把桌子踹飛。


    「你這家夥是輕視我們嗎?」


    「不,絕對沒這回事。」


    接下來換龐克頭緊抓住鐵平的胸口。


    「你跟我來!」


    這時,來人突然捉住想把鐵平帶走的龐克高中生的手。


    「對不起,我們沒有惡意。他剛隻是隨口說說而已,如果有讓你感到不高興的地方,我們在此道歉。」


    「就跟你說我們找這家夥有事。怎樣,你也要一起來嗎?」


    「有什麽事我跟你談,請你放了他。」


    來人也不知道自己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可能是新宿哲人讓他覺醒的關係吧!因此來人背後有一股力量讓他覺得必須保護大家。


    「你也給我過來!」


    黑帝的學生們催促著來人跟鐵平到外麵去。


    來人確定黑帝的家夥都看著外麵後,朝秀樹跟七美比了個手勢要他們快逃。


    七美跟秀樹縮著身體,茫然地看著來人他們離開。大概是嚇到不知該怎麽辦吧,


    來人跟鐵平被帶到公寓大樓預定用地的角落。這裏還沒開工,所以隻是一片堆滿垃圾的雜亂空地。


    把來人跟鐵平帶到空地後,光頭男從口袋拿出一把瑞士刀,然後故意把刀片亮出來給他們看。


    「少根手指應該也還活得下去吧?」


    來人歎了口氣,用腳卷起一根長約六十公分的木棒。


    「真沒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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