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閃發光。


    不管何時、不管何地。


    映入我眼簾中的你,是如此光彩奪人。


    雖然說我是等到一段時間後才了解到那就是戀愛。


    這座由喜歡書本的父親所增建的圖書館,要說是因為事業蒸蒸日上所投資的,還不如說是棟不符合當時年代,讓人看不下去的奢華建築。


    如今在這裏工作的你,卻讓人一點都感受不到你的軟弱。記得我以前明明是這麽討厭嚴肅正經的女性呀。


    堅定的意誌、坦率的眼神,不會去區分本家或分家,對眾人展開一視平等的笑容。換句話說,連對我也沒有任何差別待遇,這才是讓我最不滿的事情。


    「咦……」


    你就在我身邊,我可以聽到你的聲音。我雖然注意到你的存在,卻故意不出聲叫你。


    終於你注意到我了,呼喊我的名字,而我所等待的就是這一刻。


    「蓮太郎同學。」


    聽到你叫我的名字我就安心了。但一個不小心,搞不好你會沒注意到我的存在,就這樣筆直走過也說不定。


    我光這樣思忖就覺得好不安。


    「什麽呀,你在這裏?」


    其實我一直在等著你注意到我,其實我非常高興你能注意到我,但我卻無法坦率回答自己的心情,還假裝自己對你興致索然。


    「對呀,我在這裏。」


    閃亮耀眼的笑容,直衝著我笑。仔細一想,或許當時你早就已經看穿我的思緒了,我卻對自己這種難以理解的行為感到非常迷惑。


    ——為什麽我要做這種事情呢?


    不隻這件事。


    不小心與你眼神交流時,我仿佛像生病似的,心跳快得就要砰跳出來。隻不過和你交談而已,我的喉嚨就會異常幹澀。


    等到我回神時,才發現一天二十四小時我隻想著你。觀望夜空時我想著你,在一片蔚藍天空下,我也隻想著和你見麵。


    「原來如此……我喜歡上那個人了,搞什麽嘛。」


    在寶生家,時間是靜止的。在時間停止轉動的世界裏,是沒有所謂的變化。也因為如此,一點點小小的變化,都會讓人們謹慎思考是否要接受。


    所以我才會絲毫都沒有察覺到,原來那就是戀愛。


    ——對吧,綾芽。是這樣沒錯吧,堇、巴。


    你們如果和我那時候一樣一個頭兩個大,光想著如何逃離這種心情的話,到時可是會後悔的喔。回想起來,我那時候明明就有很多機會可以製造我和你兩人的時光呀。


    事實是越早察覺越好。那閃閃發光的存在,就是戀愛的證明。


    ——桔梗和葵也是,現在還來得及喔。


    在蒙蒙朧朧的意識中,我迷迷糊糊地思索著。我還可以保持著自我意識清醒多久呢?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快走到盡頭了。


    ——終點正一步一步逼近中。


    x


    『喂喂,小堇,我告訴你喔,生氣的珠美好恐怕喔。』


    手機那頭,小巴嗤嗤地笑著。


    『我們的手不是受傷了嗎?珠美就這樣緊緊抓住我們的手,強行拖我們到保健室去。我呀,原本是想反抗的,卻完全掙脫不了她呢,哈哈哈。』


    放學後,我和小巴因為各有要事,所以到校門口就互相道別。但沒多久手機就響了,小巴甚至還講了好久的電話。


    當小巴一個人走路時,習慣會跟某人講電話,而那個人幾乎都是我。


    「我們做了那種事,珠美當然會生氣。」


    我們兩個割傷了自己的手指。雖說是割傷,但我是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割到,而小巴卻是很高興地故意割傷自己的手指。兩個人的心態完全不同。


    ——你看,我完全知道小堇的痛楚喔。


    那個時候,小巴如此跟我說道。


    剛聽到時,我還覺得他割傷手指很好。要說哪裏奇怪的話,應該就是我這種想法吧。雖說小巴是為了擁有實際的痛覺,才故意用刀子割傷自己的手指造成外傷,這種作法很不可取,但如果可以因為兩人擁有相同的痛楚,而和小巴心靈互通的話,我認為這樣子很好。


    ——想要借由努力來了解彼此的心意,太難了。


    經由同樣的傷痛而相互了解,這方法卻相對簡單多了。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桐原幫我包紮的繃帶。


    我沒有小巴的記憶,甚至連一丁點也回想不起來。如果我遺漏了什麽,就該努力去彌補才對。


    ——所以……


    『小堇?』


    「啊!什麽?對不起,我恍神了。」


    突然被小巴一喊,我嚇了一大跳。在電話中我到底在想什麽呀……


    「小巴,你今天有要做什麽嗎?」


    『要去玩——』


    「去哪玩?」


    『有一位新認識的大姐姐邀我出去玩,說什麽無論如何都想跟我見麵呢。』


    ——大姐姐,是嗎?


    我不讓小巴發覺,悄悄地歎了一口氣。


    小巴差不多從國中時代開始,就跟女孩子玩在一起了。從班上同學聽來的消息是,女孩子並不是指年紀相仿的女生,小巴的對象一直都是大人。


    沒多久時間,小巴的手機電話簿上,滿滿整頁都是女孩子的名字,幾乎都是我不認識的人。隻要學校一放學,總是會有人打電話給小巴。


    『這位大姐姐好像很喜歡我的樣子耶,真是可愛,哈哈哈。』


    小巴雖然是邊笑邊說這些話,但從電話那頭傳過來的感覺,我明了他的表情卻是一點也不開心的樣子。


    ——話雖如此,我也無法為他做任何事。


    也正是因為如此,對於他的所作所為我才不置可否。


    「有人喜歡你很好,但也要適可而止。」


    『嗯……啊!』


    「怎麽了?」


    『要是珠美知道這件事,一定又會生氣的啦!』


    「會生氣吧。」


    『嗬嗬嗬,對吧。好害怕喲。』


    小巴這樣講,根本完全感覺不出他在害怕。我看,小巴是真的想被人罵吧。


    他對於自己毫不在乎的事情,其實是抱著非常嚴重的自卑感。因此能像珠美一樣,直接麵對小巴的問題點,我認為這樣對小巴也有益處。


    桐原能夠再對小巴發一次脾氣也好。


    因為能夠好好麵對小巴問題而生氣的人,也隻有她了。


    x


    桐原珠美,月華學院二年一班副班導,負責科目,國文。


    寶生家的大人們,每個人都異口同聲說著,她隻不過是在普通家庭平順長大的小姐而已,仿佛普通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壞事。實則不然。


    我們身為寶生家的人,其實最欽羨的就是生長在普通家庭的環境。因此那些話是嫉妒,我猜。


    ——請和這當中的某人結婚。


    才想說前任家主很希罕地跑來學校而已,就把桐原和我們都叫出來,並發表大膽宣言。


    前任家主還硬冠個理由,說什麽桐原可以改變我們的命運。


    ——這種老師哪裏普通啦。


    隻要是和寶生家有關的事物,絕對不會普通。這家夥絕對是某處可疑的老師。我是這樣想的。


    然而……


    ——你,從來就不處於『劣位』。


    桐原將我從言縛中解放。


    我自認為並沒有特別對綾芽抱有自卑感,因此這一切都是言縛所引起的,我卻從來都沒留意到。


    如今回想起來,原來我從以前就被劣位所囚禁住了。


    雖然都是同年級,但從懂事開始,綾芽的身高就


    比我高;跟經常往醫院跑的我相比,那家夥從不曾向學校請假。成績優秀,又運動萬能的優等生。綾芽從以前就讓我難以望其項背。


    ——沒關係的,堇從現在努力就行了。


    媽媽總是這樣說。


    我心裏卻很明白,那不是媽媽的真心話。那隻是為了安慰我而裝出來的溫柔。媽媽內心其實是非常失望的,因為我贏不了綾芽。


    因此媽媽經常被家裏的人嘮叨。因為我的關係,讓媽媽受盡了委屈。


    「我從來就不是……在劣位。」


    『嗯?你說什麽,小堇?』


    我不經意脫口而出的話,竟然被巴聽到了,我剛才說了什麽?


    「沒有,我沒說什麽。」


    『小堇好怪,怪胎。』


    「你才是怪胎。」


    『啊,真過份!』


    在你一言我一語中,我走到了大馬路。在這裏我正打算叫計程車,差不多是該跟小巴說再見的時候了。


    「小巴,不要在外麵混到很晚才回家。」


    『我知道啦,小堇,再見。幫我跟小靜問好。』


    「我會的。」


    掛斷電話,剛好有輛計程車迎麵而來,我招手將它攔下。


    「到尾上寶生家。」


    車子開始前進,我看著窗外流泄而逝的景色。


    最近,我發現我隻關心桐原的事。我到底是怎麽了呢?


    媽媽很少會去關心桐原的事情,可是有叫我不要去接近她。


    ——但是……應該是不會發生什麽壞事吧……我想。


    對不起,媽媽,我可能無法乖乖地聽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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