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隻覺得驚恐。


    不知為何,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


    昨天跟今天不斷發生莫名其妙的事情。


    猶記昨天自己的確是跟同伴們聚在便利商店前——他記得那件事,不會有錯。可是無論如何卻都想不起事情的始末。


    不知道為什麽,他們不是聚在平時聚會的便利商店前,而是到了一公裏以外的另一家便利商店。也許隻是一時興起,可是他不記得大家是什麽時候決定去那裏聚會的。本來打算要去平時常去的那家便利商店,然而等他回過神來,人卻已在另一家便利商店前了。


    而且——後來等他再回過神來,自己和同伴們已經倒在地上,一個陌生的少年叫了救護車。其中一個同伴受了重傷,救護人員怕其他人頭部也遭到撞擊,所以把他們通通帶上救護車,送進醫院。


    應該直線進行的時間出現斷裂,讓他覺得怪怪的。


    有一塊欠缺的記憶碎片。


    不——如果隻有那樣的話還算好。吸大麻或興奮劑的時候記憶也常變得亂七八糟,會莫名忘記某一部分的事情。從暇車站前的外國人到混黑道的學長,他們從不缺乏拿藥的管道,因此"少了一段記憶"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可是——


    "啊啊啊啊啊"


    窩在自己房間裏的他下意識地往後退。


    眼前出現了兩個女孩。這兩個家夥是誰?


    沒有任何頭緒,等他回過神來,她們兩個就像是有魔法似的出現在他房裏。如果她們走過玄關的話,爸媽不可能沒有發現;如果她們是從窗戶入侵,剛剛麵對窗戶坐著的他不可能沒有看到。


    而且——


    "不好意思,麻煩你很多遍了,希望你能再幫我們一疵(次)。"


    穿著sm裝的女孩用語尾發音有點走調的奇怪語調說著。


    "我們也請你的朋友來幫忙了,你應該沒問踢(題)吧?"


    少年搖頭。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過本能告訴他"事情大條了",而且直覺也強烈感受到,記憶喪失的原因就出在這兩個人身上。沒錯,自己以前也遇過這兩個人,遇到之後——


    "就算你說不要,也沒有別的選項讓你選了。"


    穿著巫女服的女孩說著走近他身邊,從懷中掏出一顆小小的球。那顆球乍看之下像顆普通的乒乓球,但是仔細一瞧,似乎可以透過白色表麵看見內部有一些複雜的幾何圖案不斷旋轉。


    "這是"天使之卵",可以在不被探查係結界發現的情況下,單獨讓魂魄遊離出來,並壓縮保存靈的質量。隻要接觸到適當的肉體,它就會立刻侵入、附身,將自己展開。把這當成一件光榮的事吧——雖說它是神界裏最下級的,不過這種神族眷屬會寄生在你體內喔!"


    穿著巫女服的女孩這麽說著,絲毫不給少年逃走的機會。她靠近少年,把白色球體抵在他的額頭上。


    "咦?"


    少年發出哀嚎。


    竟然會有這種事——原本具有實體質感的球體,就像幻影一樣,沒有受到任何抵抗地浸入少年的頭骨當中。


    同一時刻,少年覺得自己的意識和身體開始分離。


    他的身體動彈不得,四肢沒有感覺。


    而後——手指卻自己動了起來,一下握拳、一下張開.就好像就好像變成別人的身體一樣。


    "啊啊媽媽媽,救我啊!媽媽——"


    少年艱難地張開還能動的嘴巴,死命擠出聲音求救。


    然而——


    "哎呀哎呀,在叫"媽媽"耶!從外表看不出來你有這麽可愛喲!真是拚命啊!你想叫媽媽來幫你,所以在用力大交(叫)嗎?"


    穿著sm裝的女孩得意地笑著說道。


    "不過這全是白費力氣!因為聲音絕對不會從這間房間傳出去,你的哀嚎無法傳到任何一個地方,無法傳進任何一個入耳中。我是音界的女王,不管是巨響、細微聲音、痛哭聲、叫罵聲——所有空氣的振動都聽令於我一人。"。


    穿著sm裝的女孩朝著已經翻了白眼、開始抽搐痙攣的少年說道。


    少年的身體"砰"的一聲倒在地上。


    但是事情還沒結束,他的身體繼續規律地痙攣,就好像遭到電流刺激的蛙腳一般。接著——少年的意識從稍微高一點的地方呆呆地看著那幅光景。


    這是什麽?


    自己就在那裏!


    這樣從上方往下俯看的自己到底——又是什麽?目己死了嗎?因為死掉,所以靈魂遊離出來了嗎?那麽——那麽現在像別人一樣露出爽朗表情站起來的那家夥又是誰?


    "哈雷路亞!"


    少年——的身體喊著,露出了跟那個凶神惡煞的長相毫不相稱的爽朗表情。


    "哈——雷路亞!哈雷路亞!哈雷路亞!哈——雷路亞!哈雷——路——亞!"


    少年的身體張開雙手,輕巧地做出奇特的舉動——或許是在跳舞也說不定——並且大聲喊叫。


    "哈——雷路亞!哈雷路亞!哈雷路亞!哈——雷路亞!哈雷——路——亞!哈——雷路亞!哈雷路亞!哈雷路亞!哈——雷路亞!哈雷——路——"


    "吵死了!"


    穿著巫女服的女孩說著,突然一拳往少年——往裝了某個東西的少年身體狠狠k下去。


    "啪"地一聲,少年趴倒在地。


    "千嘛突然這樣啦!"


    "我們正在執行任務,不要再演毫無意義的獨角戲了。"


    "可是——"


    在少年體內的物體猛然爬起身來說道:"這可是久違的人界耶!哈雷路亞、哈雷路亞!久違的附身!啊,真是太美妙了!在人體內流動的神經訊號是多麽複雜啊!我高興得頭暈!想要高歌一曲也是難免的嘛——"


    "你好像很想滾去地獄嘛!我可以幫你寫介紹新(信)喲。"


    穿著sm裝的女孩苦笑著說道。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這回事!"


    配合著仿佛演戲般裝模作樣的動作,少年的身體這麽說著,然後屈膝跪在地上,對兩個女孩表達恭順之意。


    "久違了,雅殿下與卒格拉薇亞殿下。若上級要我遵從兩位的命令,我將謹遵兩位吩咐。"


    "我們另外製造了幾個"附身天使",你要和他們共同合作,襲擊"聖母",並且將之消滅。隻是這種事而已,做得到吧!羅西納亞。"""聖母"!"


    少年的身體露出吃驚的模樣——不過多半是演出來的,身子往後退了一步。""聖母"身邊有幾個麻煩的家夥,不能用普通方法消滅。如果我們親自出馬的話,因為有魔力放射現象,馬上就會被發現,所以必須把這個當成最後萬不得已的手段。因此,現在要你們先上場。"


    "雖然您的大呼小叫讓我覺得有些難過,不過我很高興能擔任這個任務。"


    被稱及羅西納亞的少年身體聳聳肩說道。


    "雖然你們敬陪末座,但好歹也是天使之身,叫你們去謀殺"聖母",情況可能也會變得有點複雜。"


    "依狀況而定,說不定還會有世界滅亡的危機。所以這種時候,就先忘掉那層障礙吧!"


    "是。"


    羅西納亞點頭說道。


    "那麽就拜托你們了,我們會在稍遠之處觀察情況的。"


    穿著巫女服的女孩說道,輕輕揮動右手。


    動作的殘像帶著光芒,形成一個圓圈,接著圓圈自動旋轉,變成一個球體。發光的球麵將那兩個女孩——雅和辛格拉薇亞吸進裏麵,繼續旋轉,然後發出微弱的聲音飛了出去


    房裏已經看不到那


    兩個女孩的身影了。


    "接下來——"


    羅西納亞低聲說著,站了起來。


    這時——


    "小茂宵夜煮好了"


    女性的聲音透過房門傳進房裏。


    語氣裏隱約帶點顧慮和害怕,這樣實在有些不像話——那應該是媽媽吧!光聽這個聲音,就可以知道少年在這個家中的地位。從母親的聲音聽起來,與其說她是一個關心孩子的母親,不如說她是心懷畏懼、窺探暴君情緒的仆人。


    "不要啦!你自己吃!"


    羅西納亞改變了之前的說話語氣——用一種讓人瞬間誤以為少年已經恢複原狀的語氣回答。


    "是是嗎"


    那個聲音似乎很氣餒地說著,接著腳步聲逐漸遠去。


    羅西納亞很做作地歎了長長一口氣。


    "傷腦筋,就算是工作,要表現得這麽沒氣質還真累。看來最近的人類很缺乏一顆尊敬父母的心啊!這樣事情可嚴重了.你不覺得嗎?小茂。"


    羅西納亞這麽說著,回頭朝著空中——自己頭頂後方看去。


    名叫茂的少年像風箏一樣在那裏飄蕩,邊哭邊喊:"媽媽.救我啊媽媽!不要走啊媽媽——我在這裏啊,媽媽!快點發現啊,媽媽!"然而已經失去肉體的他,不管再怎麽叫喊,聲音都無法傳進母親耳中了。


    "學生名冊?"


    榮太郎歪著頭說道。


    這裏是他的研究室,放在桌上的筆記型電腦熒幕中映出德琳的身影。順帶一提,搭載著德琳本體的電腦仍舊借放在拓人家,德琳應該不可能出現在榮太郎的電腦裏,這是透過魔法回路而進行的通訊。對於身為精靈,同時也身為應用程式的德琳她們來說,網路就像是身體的一部分,去討論她們在哪裏的電腦mpu上工作是沒有意義的。


    "嗯,這是剛剛才發現的。十天前有人入侵"學園"主伺服器——"哲學",調查學生的名冊。"


    "不是有設"守門人"跟防火牆嗎?在電子和魔法方麵都設了屏障吧!"


    "當然。每一個伺服器都由一個專任的假想神格負責監視,並且設有多重電子以及魔法方麵的防禦,半吊子的魔力或電子技術絕不可能突破防禦、檢索裏麵的檔案。可是如果是突破防禦的話也就算了,竟然能夠隱藏入侵痕跡,過了這麽多天都沒讓人發現,就算是專家級的魔法師也很難辦到。"


    "雖然沒試過,不過聽你這麽一說害我好想試試看。"


    榮太郎笑著說。


    "程式裏加入了周期性的麥比斯模式,關閉了邏輯空間,外來的路徑如果沒有跟它同步,是不可能進入程式裏的。而且程式會隨著每天午夜十二點產生的自由通行模式改變,理論上雖有可能入侵,但即使是你——佐久間,也要費一番功夫才行。"


    "嘿嘿,下次來試試看好了。"


    佐久間環抱雙臂說道。


    "況且,如果是依照正規程序進入伺服器的話,並不會故意留下入侵的路徑痕跡,大可堂堂正正地閱覽資料。因此我們認為不是"學園"內部人員所為,調查了有能力破解那些防複寫程式的人。"


    "結果恐怕是——"


    隻見畫麵中的德琳點點頭。


    "是偽裝成外來入侵者的內賊。"


    艾妮烏斯一邊把咖啡杯遞給榮太郎,一邊說道。


    "沒錯。可是竟然是在十天前,實在讓人很在意。"


    "就是啊!"


    德琳說著,在熒幕上開啟了幾個視窗。


    "我不知道這些事有沒有關聯,不過就這些原因不明、尚未證實的情報,以及發生在塔娜羅特身邊的事情,茲將其列舉如下。"


    "不小心召喚出塔娜羅特是在十五天前。無法跟魔界、神界取得聯係是在十四天前。發現魔界和神界聯手入侵入界是在十三天到十天前。一共八次。入侵伺服器是在十天前。塔娜羅特跟鈴穗決鬥時,"學園"結界偵測到來路不明的魔力。那是八天前——不過,昨天還發生了拓人遭到襲擊的事件。這一連串的小情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


    "我也這麽覺得。"


    德琳一邊關掉視窗,一邊說道。


    "看樣子神界和魔界似乎想默不作聲地闖進入界,這是為什麽呢?對了,關於叫出塔娜羅特的召喚魔法有什麽檢測結果嗎?"


    "基本上那跟"學園"標準的召喚魔法是一樣的。雖然拓人有加了一些東西進去,但根據檢測結果,那樣的法術不可能叫出像塔娜羅特這種高階使魔。或許是法術在實際運作時由於某些原因而改寫了內容,因此產生"靈身關聯現象"。有關這一點,我們還在就當時殘留的魔力模式進行分析。"


    "抱歉,是我不好。"


    榮太郎聳聳肩。


    讓鈴穗發動"夜藍的侵奪者"能力去吸收魔力的是榮太郎,結果卻擾亂了殘留在現場的魔力施行模式,讓"學園"的調查陷入困境。


    順帶一提——所謂的"靈身關聯現象",在召喚魔法中是非常罕見的現象。


    有一個為人熟知的理論——如果對人類暗示"這是燒紅的火鉗",然後把木棒抵在某人的手腕上,之後果真會在那人手上產生燒傷的痕跡。從這件事可以知道,肉體和精神並不像一般所說,是完全不相千的二元論,兩者之間其實有著非常密切的關係。


    而"靈身關聯現象"則是一種更極端的現象。


    如果硬要把靈體封進並非原本預定好的"容器"——也就是依代——當中,靈體本來擁有的力量多少會受到影響,無法發揮。糟一點的話可能沒辦法進入依代裏,召喚魔法也會跟著失敗,在最糟糕的狀況下,依代甚至還會遭到破壞。


    這就像是要把十公升的水倒進小杯子裏。要不就是水溢出減少,要不就是倒水的人因為覺得不可能辦到而中途收手,要不就是容器本身因無法承受而裂開——一般來說隻有這三種情況而已。


    但假使偶然具備了某幾個條件,被塞進去的靈體會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自行——多半是自動反應,靈體本身並沒有意識到這種情況——製造依代,將自己固定在裏麵。如果用之前那個比喻來說明的話,那個杯子就是可以伸縮的杯子.讓原本應該無法裝進去的水,最後卻硬被灌進杯子裏麵。


    這種被封人的靈體對依代進行改造的現象,"學園"把它稱做"靈身關聯現象"。


    事實上,艾妮烏斯也是這樣產生的。


    原本隻是打算讓最低等的魔物附在像阿米巴原蟲那種單純的依代裏麵,結果卻出現像塔娜羅特這種擁有複雜肉體構造的使魔,這一切或許可以用"靈身關聯現象""來說明。


    然而,封在裏麵的靈體屬性究竟是什麽?這個問題仍舊沒有答案。而且為何屬性會消失,變得既不是神、也不是魔,這件事也依然是個謎。


    "思"


    榮太郎環抱雙臂,抬頭望著天花板。


    然後——


    "抱歉,德琳。我突然想起手邊有點事,今天一整天都要出去。麻煩你當一下拓人的護衛和監視者。"


    "好。為了慎重起見,我還是要問一下,你要去哪裏?"


    "秘密——"


    榮太郎眨眨眼睛說道,接著——按下電腦,把網路連線切斷。


    "艾妮。"


    榮太郎回頭看著打扮成女仆模樣的使魔。


    "我要出去了,準備一下。"


    "去哪裏?"


    艾妮烏斯露出苦笑問著,臉上寫著"真拿您沒辦法"。她剛才那句話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確認。


    "回老家。我要畫移轉到異界用的大型魔法陣,你去跟教務處說我要借十


    八號實驗室。"


    "——遵命。"


    艾妮烏斯說道,向榮太郎行了個禮。


    回到另一邊——


    今天鈴穗和塔娜羅特仍舊在進行拓人爭奪戰。


    "我說"、"放開他!"


    舉著不知被翻過幾百次、邊緣已經磨損的那一頁,鈴穗正在設法把塔娜羅特從拓人身上拉開。可是塔娜羅特卻用她那身可以媲美熊的蠻力緊緊巴在拓人身上,根本就拉不開。


    "我才不要!鈴穗閉嘴滾回房間,繼續穿著棉袍念書吧!我要跟拓人一起玩。"


    "小拓也快要期末考了!一定要念書才行!"


    "沒關係,拓人頭腦比較好,就算不念也沒關係。要念書的隻有笨蛋鈴穗而已。"


    "~~~!"


    鈴穗拿著還沒啟動的"瓦普吉斯",用力往塔娜羅特頭上戳,不過塔娜羅特就像巴住尤加利樹的無尾熊一樣,緊緊抱住拓人,一點放手的意思都沒有。


    "放開他!"


    事實上,要說成績的話,拓人跟鈴穗實在差不了多少。當然會因為念的學校不同而有不同的偏差值,無法一概而論,然而從全國模擬考的名次來看,兩個人的排名其實是差不多的。


    因此就像鈴穗所說,拓人也應該要準備期末考才對。但因為塔娜羅特的事情還沒解決,拓人根本無心念書,而且在成績方麵,"學園"也會適時幫他蒙混過去,所以他的壓力才沒有鈴穗那麽大。


    話說回來——


    "你也該站在小拓的立場想想!"


    鈴穗用寫著這幾個字的筆記本按在塔娜羅特臉上。


    "拓人,我在的話你覺得很麻煩嗎?"


    "咦?不——沒、沒有這回事。"


    就算心裏覺得很煩,對於懷著善意接近自己的人.拓人實在說不出實話——總之拓人就是這樣的少年。與其說他個性懦弱,不如說他本性善良,總是對別人的情緒產生過多共鳴,並且對別人付出太多關懷。


    "很麻煩嗎?"


    像在囑咐似的問著,塔娜羅特的紅色眼睛泛出淚光。


    拓人不加思索地用力搖頭否認。


    "不沒那種事,嗯。"


    "喵。"


    不知那對眼睛的構造到底是怎麽回事,塔娜羅特竟能瞬間收回眼淚,回頭朝鈴穗露出誇耀勝利的笑容。


    "搞什麽!而且那種像在說"哼"的笑容是怎麽回事?"


    鈴穗邊寫邊跺腳。


    "鈴穗不是每次都這麽做嗎?"


    塔娜羅特滿不在乎地說道,鈴穗頓時紅著臉呆住。


    塔娜羅特說的沒錯,而且拓人每次一遇到這種眼神,就會像反射動作似的無條件退讓。之前會這麽做的大多是鈴穗,那是她專門用來對付拓人的必殺技——


    "這可不是鈴穗專用的方法。驕傲的鈴穗一定會失敗,祗園精舍的鍾聲已經"鏘鏘"地響了十六聲了。"


    "驕傲的是你吧!"


    聽到塔娜羅特莫名其妙的話,鈴穗潦草地寫字反駁。但是寫字總會有時間上的延滯,讓鈴穗變得更加焦躁。在這種舌戰——或什麽的——當中,能夠隨心所欲說出心中想法的塔娜羅特似乎較占上風。


    不過——


    "——!"


    鈴穗將綁在頭發上的蝴蝶結拆下來。


    那頭長發靜靜地染上深藍色。


    "交換上場!覺悟吧!你這隻紅毛無尾熊!"


    "喵喵?"


    塔娜羅特眨眨眼睛回過頭來,藍發鈴穗抄起"瓦普吉斯"刺過去。


    此時——


    "喵?"


    塔娜羅特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從原本巴得死緊的拓人身上離開,和鈴穗麵對麵,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不,她還朝鈴穗走近,像是在確認什麽似的直盯著她,那種樣子就像狗狗用味道來確認第一次看見的東西一樣。


    然後——


    "幹幹什麽?"


    看到對方不尋常的舉動,藍發鈴穗下意識地縮了縮身體,仿佛有點害怕。


    "喵。"


    塔娜羅特冷不防地伸出手,猛然抓住鈴穗的頭發。


    "好痛!喂!你在幹嘛?"


    塔娜羅特緊緊抓住想要逃走的鈴穗,在她臉上、手上又掐又捏。這種意料之外的攻擊(?),讓鈴穗露出困惑的表情。


    "喂!你在做什麽?"


    "喵——"


    塔娜羅特一邊捏鈴穗的臉頰,一邊歪著頭思考——然後笑了出來。


    "咦?"


    鈴穗眨眨眼睛,不明白對方為什麽會露出那種天真爽朗的笑容。


    "不會死,不會壞,不會不見。"


    "啊?"


    "拓人——"


    拓人跟鈴穗一樣,睜大眼睛看著塔娜羅特莫名其妙的舉動。此時塔娜羅特回頭看著他說:


    "鈴穗不會死。"


    "是沒錯啦!"


    "鈴穗很堅固。"


    塔娜羅特這麽說著,突然用雙手把鈴穗推出去。


    "嗚啊!"


    由於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因此鈴穗毫無抵抗能為她飛彈出去,連同沙發一起轟轟烈烈地倒在地上。看著那樣的她,塔娜羅特開心地說:


    "喵,鈴穗很堅固。"


    而後朝著鈴穗撲了過去。


    .


    "啊——塔娜羅特?等一下、塔娜羅特!鈴穗?等一下!"


    拓人反射性地想要阻止她們,不過塔娜羅特完全沒聽進去。遭到對方先發製人的猛烈攻擊,鈴穗已經完全處於抓狂的狀態。


    "可惡!你這隻紅毛無尾熊!突然出手太卑鄙了!喂!不要拉我的頭發!不要咬!哇啊啊~"


    鈴穗一邊大叫一邊扛起"瓦普吉斯"。


    呆呆地看著那兩個倒在地上、不知是在打架還是在互相撒嬌的少女,拓人低聲說道:


    "塔娜羅特難道"


    高階領域——也就是所謂的魔界或神界,其實並沒有固定的型態。


    就某種意義而一言,那裏就像寒河江教授的房間,可以依自己的意誌決定一切物體的形態。希望它變白,那裏就會是個白色世界;希望它變黑,那裏就會變成一個黑色世界。總之,那個地方不會受到物質層麵的束縛。


    然而,那裏也是個沒有什麽刺激的世界。


    因此神族和魔族常常硬將人類世界的多元文化和風俗帶進那裏.用來裝飾自己四周的環境。神族或魔族和人類不同,他們沒有自己的風俗文化。對永恒的神族和魔族來說,那種東西沒有必要存在,所以,他們也沒有創造風俗文化的能力。


    創造物體、給予變化,其實是人類才有的能力。


    姑且不談這個——


    "思?"


    魔神古西昂猛然從堆在辦公桌上的文件堆裏抬起頭來。


    他是個體格健壯,長長的黑發披在身後,戴著圓框眼睛,身上穿著亞麻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當然,這隻是一個方便辦事的外型而已,不過他對自己現在的樣子非常滿意。


    "——誰在那裏?"


    說著,他環視房間四周。


    在他的辦公室裏麵,堆積如山的書籍就像墳場的墓碑一樣,一摞一摞胡亂堆著,隻要稍微一撞,就會引起連環崩塌。想要平安無事地在這個房裏走動,可能要花不少注意力吧。


    接著——


    "——嗯?"


    不知何時,迷宮般的房間裏出現了一個青年。


    "是人類嗎?"


    從外表當然無法判別。古西昂是用靈眼看出對方身上帶著具有物理保護作


    用的微小結界,所以才做了這種判斷。人類進入高階領域時,如果不采取這種防禦手段的話,肉體隻能維持不到五分鍾。在異界的物理法則——正確說來,是類似物理法則的東西——支配之下,人類身體機能將會全部亂掉,步上死亡一途。


    "嗯,沒想到你能來到這個地方。從所羅門王來過之後,你是第一個踏進這裏的人類。"


    古西昂用讚歎的視線望著那個青年。


    "多謝稱讚。"


    他是佐久間榮太郎。


    "有什麽事嗎?如果沒事的話,人類不會踏進這裏的。不過我話先說在前頭,倘若想要用靈魂來換取權力或財富的話,那是別人負責的,請到他那邊去。對了——看在你這麽努力來到這裏的份上,找幫你寫封介紹信,讓你去梅菲斯特那邊好了。"


    "不必了——我是有事想要問你。"


    榮大郎聳聳肩說道。


    "你是魔界的王公、掌管知識的魔神,有事問你是最快的吧——"


    "這裏也有其他掌管知識的魔神。"


    "你看起來最接近所謂的真實——"


    "看起來?"


    "而且你看起來最閑。"


    "我會把你想知道的事告訴你的。"


    古西昂笑著說道。


    事實上,古西昂所擔任的職位是魔神當中的閑差,因此他的工作沒有那麽多——假使工作太多的話,會有問題的。


    "人類啊,你叫什麽名字?"


    "佐久間榮太郎。"


    榮太郎毫不遲疑地報出姓名。


    可是——


    "sakumae,tar。佐久間榮太郎人類啊,一開始就要這樣嗎?"


    古西昂笑著說道。


    他一下子就知道那不是本名。


    如果是本名的話,可以施展魔法,借由那個名字來支配對方,可是現在無法做到。總之,佐久間榮太郎可能不是這個青年的本名,或者他可能在名豐裏加人防禦性的咒文——因為,那不是活生生烙印著靈魂的"名字"。


    "那麽——佐久間啊,你想問什麽?"


    "我想請問魔界對十五天前發生的事有什麽見解。"


    "十五天前——?"


    "我想知道在"學園"裏因召喚術失敗而叫出的那個魔神——塔娜羅特的真正身份,以及為什麽一套不成熟的召喚術會叫出她那種"大人物"。還有,當"學園"來詢問這件事時,魔界方麵為什麽不肯回答。"


    "你的欲望真多,請把問題集中一點。"


    "抱歉了。"


    榮太郎聳聳肩膀說道。


    "思好,我就告訴你吧!"


    古西昂把手邊的文件推到旁邊,將雙手撐在辦公桌上。


    "你知道召喚術的本質是什麽嗎?"


    "當然。"


    榮太郎點點頭。


    "那麽——你知道"聖母"這句行話嗎?"


    ""


    榮太郎的臉色微微改變。


    "你知道吧!那就是答案。"


    "難道——是那樣嗎?那家夥——"


    "如果"聖母"出現的話,為了這個世界、為了斷絕後顧主憂,我們就不得不盡全力鏟除。為此我們會不擇手段,就算要跟神族聯手也無所謂。"


    "那些刺客是你們送過來的嗎?"


    "嗯!事實上,阿格裏亞雷普特殿下命我擔任這次作戰的指揮,而實際作戰的士兵則是從波帝斯那裏借來的人手。你的直覺很準,我可要好好誇獎你。"


    說著,古西昂從辦公桌前站了起來。


    "不過——你做得還是不夠好。就算知道了真相,如果無法說出口的話,也沒有什麽意義。你就在這裏消失吧!"


    層層堆積的書籍一起塌散——不是崩毀,而是在瞬間化為白色粉末,就像鹽粒一樣,散落在地板上。


    從那些粉末當中走出來的是——


    "你的興趣還真不錯啊!"


    榮太郎驚訝地說道。


    隻見五道人影環繞在他四周。


    是有著可愛外型的少女。


    不——如果隻是那樣還不值得驚訝。令人訝異的是,那五個少女要不就穿著暴露的衣服,要不就穿著不曉得實不實用的彩色盔甲,而且手上都拿著大型的來福槍或劍,一步一步地逼近榮太郎。


    "我很喜歡最近人界流行的"美少女戰士"。"


    古西昂很愉快地說著。


    "這真是太深奧了。"


    "不,怎麽會深奧呢?"


    那群少女仿若是從動畫、漫畫或電玩裏跳出來的角色,發色多半是鮮豔到嚇死人的粉紅色和紫色。


    "我最喜歡的是那個。"


    古西昂指著站在榮太郎麵前、和嬌小少女一樣大的那個人偶。那頭會令人聯想到森林的鮮綠發絲之間,伸出了兩隻獸耳,身上穿的是像兩件式泳裝一樣的暴露服裝,身後長了一條尾巴,而且手腳都戴著模仿貓掌、附有肉墊、大到不太相稱的手套和腳套,右手拿著飛鏢。


    ""


    看到那個像是會在電玩裏跳來跳去、呀呀叫著的人偶,榮太郎回頭看著古西昂。


    "那是從de那裏抄來的貓耳少女劍客。很萌吧!"


    "喔.不是原創,而是抄來的嗎?可是這個題材不會太舊了嗎?出這個遊戲的公司已經倒了,現在的話應該更——"


    "太愚昧了!真正的愛是不會隨著時間消失的,我敢說自己現在對獸女的愛是真正的愛。"


    "思.看來的確是個行家。"


    "嘿嘿,當然。"


    古西昂挺起胸膛。


    和古西昂一起發出"哈哈哈"的千笑聲後,榮太郎恢複了認真的表情,開口說道:


    "難道你不會去排"最終日東館壁際"(注1)嗎?"


    "我不想被知道"最終日東館壁際"意思的家夥數落。話先說在前頭,這些女孩雖然是人偶,不過她們手上的武器都是真的,而且還有附加功能,如果你不要掙紮的話,會死得愉快一點。"


    "來吧!"


    榮太郎皺著眉頭說道。


    像平常一樣,拓人在塔娜羅特和鈴穗吵完架之後.把現場收拾幹淨,好不容易可以放鬆一下。桌上放著鈴穗泡好的茶。鈴穗為了彌補之前浪費掉的時間,現在又回到房璽k書了。


    "呼"


    拓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拿起茶杯喝茶。總覺得自己好像老頭——因為在這兩個禮拜內,他一口氣經曆了五十年份的辛苦,不過會這樣也是沒辦法的。拓人自言自語地這麽說著。


    姑且不談這個——


    "——喵?"


    感受到拓人的視線,塔娜羅特很高興地歪著頭。


    她那毫無心機的爽朗笑容.看起來非常耀眼。


    可是拓人總覺得自己被那種無瑕的純真蒙蔽,而對塔娜羅特這個少女有所誤解。


    塔娜羅特的言行雖然像個小孩,但她絕對不笨。而且也不遲鈍。


    她具備充足的知識,而且擁有能夠組合各種想法的智慧。就算精神層麵接近小孩子,但很明顯地,她不是個孩子。


    因此她應該一直在思考吧!


    利用自己所擁有的所有知識,以及為數甚少的經驗,想著該如何討拓人歡心。雖然還缺乏和人類相同的倫理觀,不過她一直默默地努力,想要縮短和拓入之間的距離,盡量去了解拓人。


    所以自從昨天那件事之後,雖然她跟鈴穗發生好幾次小爭執,但都沒有對鈴穗出手。她有她用心的方式。而且在知道鈴穗是一個可以不必客氣、不必考慮下手輕重


    的對象之後.她很高興地朝藍發的鈴穗撲了過去.


    因此——


    "拓人。"


    塔娜羅特突然開口。


    她雙肘撐在桌上,往前探出身體直盯著拓人。


    "我是為了拓人而在這裏的。"


    "嗯?啊啊啊,謝謝。"


    拓人紅著臉回答。


    "我不想被拓人討厭。"


    ""


    拓人一時語塞。


    多麽直接的話語啊!如果是一般人,大概會因為害羞而無法說出這句話——但是塔娜羅特臉上的表情相當自然,既沒有害羞的樣子,也沒有逞強的模樣。


    "塔娜羅特"


    "所以拓人。我——"


    塔娜羅特突然停下,回頭望著玄關。


    "——喵?"


    她可能是察覺到有什麽人在外麵吧!而這時玄關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像是在證明她的感覺無誤似的。


    "誰啊?"


    拓人起身朝玄關走去。認真的表情,開口說道:


    "難道你不會去排"最終日東館壁際"(注1)嗎?"


    "我不想被知道"最終日東館壁際"意思的家夥數落。話先說在前頭,這些女孩雖然是人偶,不過她們手上的武器都是真的,而且還有附加功能,如果你不要掙紮的話,會死得愉快一點。"


    "來吧!"


    榮太郎皺著眉頭說道。


    像平常一樣,拓人在塔娜羅特和鈴穗吵完架之後.把現場收拾幹淨,好不容易可以放鬆一下。桌上放著鈴穗泡好的茶。鈴穗為了彌補之前浪費掉的時間,現在又回到房璽k書了。


    "呼"


    拓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拿起茶杯喝茶。總覺得自己好像老頭——因為在這兩個禮拜內,他一口氣經曆了五十年份的辛苦,不過會這樣也是沒辦法的。拓人自言自語地這麽說著。


    姑且不談這個——


    "——喵?"


    感受到拓人的視線,塔娜羅特很高興地歪著頭。


    她那毫無心機的爽朗笑容.看起來非常耀眼。


    可是拓人總覺得自己被那種無瑕的純真蒙蔽,而對塔娜羅特這個少女有所誤解。


    塔娜羅特的言行雖然像個小孩,但她絕對不笨。而且也不遲鈍。


    她具備充足的知識,而且擁有能夠組合各種想法的智慧。就算精神層麵接近小孩子,但很明顯地,她不是個孩子。


    因此她應該一直在思考吧!


    利用自己所擁有的所有知識,以及為數甚少的經驗,想著該如何討拓人歡心。雖然還缺乏和人類相同的倫理觀,不過她一直默默地努力,想要縮短和拓入之間的距離,盡量去了解拓人。


    所以自從昨天那件事之後,雖然她跟鈴穗發生好幾次小爭執,但都沒有對鈴穗出手。她有她用心的方式。而且在知道鈴穗是一個可以不必客氣、不必考慮下手輕重的對象之後.她很高興地朝藍發的鈴穗撲了過去.


    因此——


    "拓人。"


    塔娜羅特突然開口。


    她雙肘撐在桌上,往前探出身體直盯著拓人。


    "我是為了拓人而在這裏的。"


    "嗯?啊啊啊,謝謝。"


    拓人紅著臉回答。


    "我不想被拓人討厭。"


    ""


    拓人一時語塞。


    多麽直接的話語啊!如果是一般人,大概會因為害羞而無法說出這句話——但是塔娜羅特臉上的表情相當自然,既沒有害羞的樣子,也沒有逞強的模樣。


    "塔娜羅特"


    "所以拓人。我——"


    塔娜羅特突然停下,回頭望著玄關。


    "——喵?"


    她可能是察覺到有什麽人在外麵吧!而這時玄關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像是在證明她的感覺無誤似的。


    "誰啊?"


    拓人起身朝玄關走去。


    時間是傍晚五點左右——


    拓人家的訪客本來就很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在這種時間來訪。大概是宅急便,要不就是收報費的吧?


    拓人一邊確認口袋裏的錢包,一邊伸手拿起對講機。


    "喂?"


    "晚安,打擾了。"


    對講機另一端的訪客這麽說著——


    猛然傳來一陣爆炸聲!


    下一秒,伴隨著金屬爆裂的聲音,拓人家的玄關門被炸開,發出"鏘唧鏘嘟"的聲音,在走廊上打轉。


    "什——"


    拓人臉色大變。看著門外。


    門板仍舊"鏘唧鏘唧"地在走廊的地板上打轉,中間就像被炮彈炸過一樣,凹成一個缽形。


    在門口另一端可以看見幾個因逆光而顯得漆黑的人影。


    "是強盜?還是小偷?不——"


    一說出口就立刻知道了,那絕對不是人類,因為普通人類應該沒有足以打飛公寓門窗的力量。


    那些人影毫不客氣地踏進屋內。


    一共有四個人。


    從逆光轉為麵光之後,他們露出臉龐——拓人記得那幾張臉。


    那是昨天遇到的少年們,不可能會忘記的。之所以少了一個人,應該是因為那個人在住院吧!話說回來——


    "你們——"


    拓人驚訝地低語,而昨天糾纏拓人的少年們全沙沙沙地靠了過來,然後站著不動,開口說道"哈雷路亞!"


    "啥?"


    少年們的合唱讓拓人不知所措。


    "啊,沒什麽,這隻是為了振奮士氣,就像喊口號一樣,請不要介意。"


    右邊的少年走出來說道。


    "喔,其實我並不介意——"


    "這麽晚來打擾真是抱歉,因為我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做。"


    "啊、啊——"


    一頭霧水的拓人含糊地回答。至於在一旁的塔娜羅特似乎很吃驚,睜大眼睛看著那群人。""seib。"我們要消滅你。"


    "seib。?"


    拓人嘴裏複述著那個詞匯,少年們朝他踏出了一步。


    那群少年們就像是被一條線係住似的,動作整齊到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他們忽然往前揮拳。


    那種攻擊的樣子如果要稱之為技術的話還嫌太馬虎。


    可是


    "——哇啊!"


    拓人出於本能地往後閃躲,少年們的拳掠過他的身體,朝著放在客廳正中間的桌子——用相當堅硬的木頭製成的桌子揮過去。下一秒鍾,桌子裂成兩半。


    "——!"


    拓人的表情變得僵硬。


    這顯然不是普通人的腕力。


    證據就在於——


    "喔?"


    剛才開口的少年把陷進桌子裏的手抽出來,皺眉望著自己的拳頭。


    因為是普通人辦不到的事情,所以少年的拳頭深深凹陷,皮膚處處綻裂,露出血肉和骨頭。若能從實際發生的現象來看,應該更容易了解這種說法吧!


    "嗯,太久沒在人類體內,果然很難控製。"


    少年低聲說著。


    聽到那句話,拓人頓時恍然大悟。


    "是附身!"


    "就是這樣。"


    少年像是聽到成績優秀的學生的回答一樣,很滿足地用力點頭說道。


    在召喚魔法的前階段,有一種不需要"製作容器使其附身"的技法——一般而言,神與魔在人間時需要一個"容器",但他們可以把製作"容器"的過程省略悼,這便是世間所稱的降靈術,也就是從異界把構成神族或魔族的基本部分——"魂魄"


    ——叫出,封進像人類之類的高等生物體內。


    由於實際上不需要製作"容器"、將召喚來的東西塞進"容器"內,因此就算是技巧低劣的魔法師也能辦到。當然,降靈術裏的"容器"並不是為了神族或魔族而特別製作的,所以會受到人類肉體以及物理性的限製。


    不過——存在於其中的的確是神族或魔族。


    他們可以把被附身者所擁有的體力或魔力發揮到極限。


    可是——


    "到底是誰做的?"


    誰在使用降靈術?如果是叫出死者亡靈的話也就算了.但是要叫出擁有那種力量的神族或魔族魂魄,必須具備相當的技能。雖然這世界上的魔法師並非全部屬於"學園"的成員——不過拓人自己沒有接觸過那麽厲害的人,也不記得曾得罪過別人。


    另一個能想到的原因是神族或魔族私自侵入人界,利用人類來當附身的容器——可是這種情況也不尋常。因為現在的相互條約禁止神界和魔界入侵入界,實在想不出有什麽理由可以讓神族或魔族不惜破壞條約,侵人人界襲擊拓人。


    "你沒有必要知道理由。"


    另一個少年說著便朝拓人撲了過去。


    "拓人!"


    塔娜羅特飛奔過來護住拓人。


    力道強勁的拳頭打在她背上。


    爆炸。


    "——!"


    就著護住拓人的姿勢,塔娜羅特被爆炸所產生的衝擊力炸飛。她和拓人抱在一起,摔在客廳地板上。


    "塔娜羅特!"


    "唔——"


    看到塔娜羅特皺起眉頭,拓人感到極度恐懼。


    附在那群少年體內的一定是低階神族或魔族,但他們揮出的拳並不單純,裏麵加入了某種魔法。不管被多麽有力的拳頭打到,對於擁有魔力、肉體經過強化的塔娜羅特而言,就跟被摸到沒兩樣——可是,倘若對方的拳也帶有魔力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此時塔娜羅特的背上噗滋噗滋地冒著煙。


    當然,隻是被拳頭打到的話並不會變成這樣,這或許是塔娜羅特體內的魔力和外來的破壞性魔力互相對抗、彼此摩擦的結果吧!


    雖說塔娜羅特的魔力防禦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施展,不過如果連她都變成這樣,那拓人直接承受這個威力的話,身體大概會直接裂成兩半吧!


    "王八蛋——"


    塔娜羅特像張牙舞爪的野獸般站了起來——


    ""


    可是她卻突然露出了大夢初醒般的困惑表情。


    少年們一點也不留情地持續攻擊毫無防備站著的她。


    "塔娜羅特!"


    拓人的叫聲沒有發揮任何作用,少年們依然不斷地痛毆全身都是破綻的塔娜羅特。伴隨著再次發生的爆炸,她又被炸飛,狠狠地撞在公寓牆上。


    少年們再度飛撲過去,就像飛繞在獵物旁的禿鷹一樣,圍住倒在地板上的塔娜羅特。他們高聲大喊,雨點般的拳打腳踢紛紛落在塔娜羅特身上。


    "哈雷略亞!哈雷路亞!哈雷路亞!哈——雷路亞!哈雷——路——亞!"


    但塔娜羅特隻能任他們毆打。


    接著——


    "哈雷路亞!"


    踢打了好一會兒之後,少年們像是很滿足一般,各自擺出姿勢喊出這句話。那樣子看起來實在很愚蠢,不過此刻的拓人沒有餘裕去嘲笑他們。


    "塔娜羅特!"


    拓人一時忘了自己的危險,飛奔到在少年腳下奄奄一息的塔娜羅特身邊。


    少女——有著貓耳獸尾少女劍客外型的人偶拋出一個巨大的飛鏢。


    然而她的攻擊在到達榮太郎身邊之前,卻突然軌跡大亂,就那樣直接飛過他身邊,打中辦公室的地板。


    而擾亂人偶攻擊的是有著獸耳與尾巴的黑發少女。


    是艾妮烏斯。


    以疾風般的速度奔進房裏的她,用"迪斯欽"擋掉了襲擊榮太郎的飛鏢。


    同一時刻——像是要和貓耳人偶交換似的,另一個人偶也展開攻擊——真是毫無破綻的優秀搭檔。這個人偶右手握著長劍。


    艾妮烏斯忽地開始高速旋轉,裙子和圍裙因離心力而飄了起來,隱藏在優雅姿態底下的"迪斯欽"在空中劃下銳利的軌跡,斬斷人偶首級。


    咕咚——人偶的首級發出聲音掉落在地.


    下一刻,人偶的身體也跟著消滅——變成一個跟人類比起來隻有數分之一大的小型人偶。再仔細一看,能放在人類掌心的小小頭顱已經和身體分開了。


    看來這才是她的真麵目。


    "——嗯?"


    古西昂饒富興味地看著艾妮烏斯。


    他像是在評估什麽似的,慢慢地逐一打量艾妮烏斯的服裝、武器,以及長在頭上的獸耳和在裙尾擺動的尾巴——


    "很棒的興趣。"


    "多謝稱讚。"


    說著,榮太郎行了一個禮。


    "您在說什麽啊!"


    艾妮烏斯皺眉說道。


    "是黑犬獸的擬傑嗎?嘿嘿——真有趣。"


    而後古西昂舉起手,其他人偶立即一起拿起武器。


    "怎麽辦?"


    像是要保護榮太郎似的,艾妮烏斯絲毫不敢大意.一邊飛.央掃視周圍,一邊問著。


    "你問了我想問的事情。看樣子我們隻能撤退了."


    "知道了,我會殺出一條血路的。"


    艾妮烏斯點點頭。


    可是——


    "如果你能辦到的話——"


    古西昂苦笑著說道。


    "——殺掉他們!"


    接著人偶們一起展開攻擊。


    揮舞著長劍或棍棒的少女人偶首先上陣,直擊艾妮烏斯。最外圈有拿著來福槍或雷射槍(大概吧)的人偶,這些人偶完全不管周圍是敵是友,一個勁兒地猛烈攻擊。


    榮大郎和艾妮烏斯立刻展開防禦結界,兩層結界才勉強擋下人偶們的進攻。


    "——帶有魔力嗎?"


    榮太郎一邊看著人偶們的攻擊,一邊低聲說道。


    而此刻的古西昂——就像字麵上所說的一樣——看起來什麽都沒做,但他卻能夠像運用手腳般地使用人偶來攻擊敵人。古西昂透過亞空間回路,將自己的魔力傳到人偶身上,人偶們一次又一次的攻擊,撼動了榮太郎他們的防禦結界。


    "嗚——"


    艾妮烏斯發出呻吟。


    她雖然擁有一般魔物望塵莫及的力量,不過當對手是地獄王公時,她當然居於劣勢。


    而且——


    "到底要玩到什麽時候?"


    古西昂身邊的景色突然開始搖動。


    是空間歪斜。


    此時,一個像人影一樣的東西泰然自若地徒手將歪斜撫平.走進古西昂的辦公室。之所以無法斷定是"人影",是因為那雖然是套著黑色西裝的普通打扮,但那顆頭卻不是人類的頭。


    而是蛇。


    那個蛇頭怪物用爬蟲類特有、會令人聯想到玻璃珠的眼睛瞥了一下榮太郎和少女人偶,向古西昂說道:


    "玩過頭了,古西昂。人類對你的影響太深了。"


    "穿著亞曼尼西裝的您沒有資格說我——波帝斯。"


    古西昂苦笑著說。


    波帝斯——"所羅門之輪"(注2)當中記載的七十二柱魔神之一。他是有著蛇類外型的惡魔,也是率領二十六個軍團的地獄總監。


    他和古西昂一樣,是個不折不扣的上級惡魔。


    "什麽亞曼尼,到底在說哪個時代的話啊,你這個宅男。這可是用f


    intc(注3)限定布料做成的訂製品啊!"


    蛇頭魔神很驕傲似的挺起胸膛說道.


    看來他也同樣深受人類文化的毒害。


    "現在——人類和卑賤的使魔啊,你們的生命已經定到盡頭了。"


    波帝斯嘶嘶地吐著舌頭說道。


    "你們麵對的可是兩個上級惡魔,乖一點的話,我可以快點讓你們了斷。"


    "艾妮——"


    榮太郎露出微笑說道:


    "你先回去。關於"聖母"的事都聽到了吧?"


    "是,遵命。可是——"


    "我在這裏擋住他們。"


    說著,榮太郎在艾妮烏斯肩上敲了一下。


    那一瞬間,她的周圍出現了會發光的大量文字。那些文字骨碌骨碌地呈螺旋狀旋轉,覆蓋住她的身影。


    不久,文字失去光芒,一個一個消失。


    而裏麵的艾妮烏斯也不見蹤影了。


    "喔?以人類來說是非常厲害的技術啊!"


    波帝斯讚歎地說道。


    "不過如果你們其中一個會活下來的話,也隻有那隻黑犬獸喲!這個房間的結界,已經沒有任何能讓你溜掉的空隙了。"


    人類要在魔界生存是很困難的。


    正如前麵所說——在受到不同物理法則支配的異世界裏.人類如果沒有施展防禦結界,撐不到五分鍾就會死掉。原本屬於魔界生物的黑犬獸——艾妮烏斯倒還好,至於以人類肉身來到這個世界的榮太郎,隻要魔力一耗盡,就算古西昂他們什麽都不做,榮太郎也會死掉。總之他就像閉氣潛入水裏一樣,倘若不回到人間,就隻有死亡一途。


    "那隻黑犬獸也不可能平安無事。她應該沒有那種一口氣轉移到人界的力量吧!我的軍隊會在半路攔到她的。"


    波帝斯得意地說道。


    "是嗎?"


    即使如此,榮太郎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動搖。


    他迅速揮動手指,在空中描畫魔法陣。指尖的軌跡像視覺殘象一樣在空中建構出複雜的紋路,下一刻,那些紋路淡淡發出光芒,同時碎散。


    然後——


    那裏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下顎"——沒有眼睛、鼻子、耳朵,隻有一個下顎,並朝古西昂發動攻擊。張開的嘴巴裏有白色牙齒,仔細一看,那些牙齒上密密麻麻地刻了好幾種封魔咒文。若是對付大部分的魔物,隻要一擊,便足以消滅他們極大的魔力,讓他們動彈不得。


    隻見"下顎"一口氣吞進古西昂的上半身。


    然後——


    "所以呢?"


    一聽到古西昂帶著苦笑的聲音,那個"下顎"便同時從內側裂開。


    數不清的肉片與牙齒四處散落,但卻沒有掉在地板上,而是像幻影一般消失無蹤。用魔法製造出來的模擬物體,隻要一有破綻,就無法繼續存在。


    "愚笨的人類啊!"


    波帝斯用那張蛇臉嘲笑榮太郎。


    "你無法殺掉惡魔,惡魔是不會毀滅的。"


    "我知道。"


    榮太郎聳聳肩。


    "但是我可以多爭取一點時間。"


    "想逞英雄嗎?樣子雖然勇敢,但這種偽善做法真叫人生氣"


    "不是的。"


    榮太郎露出笑容。


    "這單純隻是我個人的欲望。因為想做所以才做的。"


    "是嗎?這種邪惡的念頭很棒。"


    古西昂同樣朝他笑了笑接著對人偶們下達命令。


    "——殺了他。"


    "以吾之姓名與技巧,在此召喚,吾乃羽瀨川拓人,超常之法理支配者。聖盾啊!保護我們免於災難!"


    拓人吟唱著咒文飛奔過去,把倒在地上的塔娜羅特抱起來。


    魔法同時啟動。


    許多發光的環出現在他周圍,每個環的角度和運轉速度都不同——但它們卻以同一點為中心開始旋轉。結果那些環的殘象形成一個球體,把拓人他們包裹起來。


    "是防禦魔法啊!"


    其中一個少年讚賞地說道。


    "原來如此,這的確隻有魔法師的後裔才辦得到。沒有缺陷的正圓形是絕對無法攻擊的,所以變成了層層防護,對嗎?不過這終究是人類的魔力,沒辦法長時間維持下去。而且施展那種魔法時,既不能移動也不能攻擊吧!"


    ""


    在魔法防禦圈內的拓人咬住嘴唇。


    少年說的沒錯,拓人隻能維持這個魔法一分鍾。這個魔法擁有強大的防禦力,因此也無法由內側對外麵發動攻擊,更不能一邊維持魔法一邊走動。


    不過跟那些事比起來——


    "塔娜羅特——"


    拓入的視線落在懷裏的少女身上。


    少女原本應該擁有足以跟核子彈匹敵的力量,但現在她的身體卻變得很輕——想必是因為有少量的直接攻擊性魔力流進她的體內吧!隻見她急促地喘著氣。


    "一點防備都沒有——到底是怎麽回事?而且"seibo"指的是塔娜羅特嗎?seibo——是什麽意思?"


    "那個,是人類嗎?"


    塔娜羅特看著站在防禦魔法另一側、等待時間過去的少年們,開口問道。


    "不,裏麵的東西不一樣。他們是附身在人類身上——"


    "如果破壞他們的話,被附身的人類會怎麽樣呢?"


    "這個——"


    才一開口,拓人便整個呆住了。塔娜羅特之所以毫不反擊地站在那裏、之所以猶豫著要不要攻擊,難道是因為


    "難道是因為我說過的話嗎?"


    "如果拓人討厭的話,我就不會殺人,絕對不會。"


    "塔娜羅特——"


    "我不知道為什麽不可以殺人,可是如果拓人討厭這種事的話,我就不殺人,絕對不殺。所以——"


    塔娜羅特用非常認真的眼神看著拓人。


    "不要拋下我,不要舍棄我。我是塔娜羅特——這個名豐就是誓約。拓人不希望發生的事,我不會去做。我希望自己以塔娜羅特之名存在。"


    ""


    拓人一時語塞。


    塔娜羅特的確不是人類,是不一樣的存在。因為她和人類不同,所以無法正確地理解人類的感覺。那是橫跨在與人類之間、永遠不可能填平的鴻溝,不可能完全相互理解。況且,就算是人類之間也不可能辦到。


    即使如此——


    塔娜羅特並沒有放棄,就算隻有一點點也好,她努力地試圖縮短那個距離。人類所擁有的善惡觀念、道德觀念以及倫理觀,對塔娜羅特而言或許沒有任何意義,不過為了了解拓人,她非常努力。


    或許他們之間有著無法跨越的隔閡。


    但是,如果能相互走近——即使隻有一步也好,距離就會跟著縮短。就算無法消除那道隔閡,也許最後能夠越過橫跨在腳邊的那道隔閡,握住對方的手。


    所以——


    "我知道了。"


    拓人點頭之後說道:


    "對不起,我忘記說了。"


    "——?"


    塔娜羅特歪著頭。


    "是有關昨天的事。沒錯,我討厭有人死掉,可是你幫了我——你那麽重視我,讓我覺得非常高興。謝謝。"


    "——!"


    塔娜羅特的表情豁然開朗。


    她的個性很好懂。此刻在拓人的眼裏,她看起來真的非常可愛。


    可是——


    "——差不多了吧!"


    在防禦魔法另一側的少年們露出殘忍的笑容。


    再過


    十秒,拓人的防禦魔法就要破功了。


    這個時候——


    "拓人!"


    尖銳的叫聲讓眾人同時回頭。


    反射性回頭的拓人和塔娜羅特——看見了奔進客廳的鈴穗。她已經解開蝴蝶結,染成藍色的頭發像翅膀一般飛舞。


    不必說也知道,她手上拿著的正是"瓦普吉斯",而且已經啟動開關,調整成備戰模式。鈴穗揮著微微發光的劍身劈了過來——


    "少管閑事!"


    其中一個少年說道,伸手擋下啟動的"瓦普吉斯"。


    少年覺得自己的動作綽綽有餘。隻不過是個人類小女孩.縱使拿著武器,但無論如何都可以應付得來吧!更何況此刻行動的不是他們的肉體,借來的身體會變成什麽樣子,附身的那些家夥——似乎是下級天使——根本就毫不在乎。


    不過——


    "嗚啊!"


    承受"瓦普吉斯"一擊的少年發出呻吟,"咕咚"一聲跪倒在地。


    "這、這這這這、這個、這個、這個是、這是——"


    少年像是壞掉的音響或電子琴似的,全身痙攣地呻吟。


    正麵承受"瓦普吉斯"設定在"電擊模式"的電擊,少年身體的機能肯定都失靈了吧!他原本以為自己體內的魔力可以擋下電擊,但是原本保護著他們的身體、用來強化攻擊的魔力,早已全被鈴穗吸收殆盡了。在附身的狀態下,雖不能肆無忌憚地施展魔力,但也不會受到"夜藍的侵奪者"的影響,這的確是事實。可是如果親身接觸的話,就又另當別論。鈴穗藉著"瓦普吉斯"傳遞自己的能力,奪去了強化少年肉體的魔力。


    "這是、這這這、這是、這是、這是——"


    "唔!"


    其餘三人立刻散開,擺好姿態。


    他們或許已經從夥"伴的反應認出了鈴穗的真麵目,也或許他們事前就已經知道鈴穗的存在,因此沒有貿然圍過去毆打鈴穗,而是抓起客廳裏的花瓶以及沙發丟過去。


    他們不是要圍過去打她,而是想用東西丟她!


    "鈴穗!快逃!"


    拓人大聲叫道。


    就算拿著"瓦普吉斯",但鈴穗自己並沒有什麽防禦技巧,戰鬥能力也不強。當那群"附身天使"用蠻力亂丟家具之類的東西時,鈴穗是沒有辦法抵抗的。


    而且從"附身天使"的力氣看來,如果被他們丟過去的東西砸到——不管是花瓶還是沙發,情況都非同小可。好一點的話隻是骨折,要是丟到不該丟的地方,可能會頸骨斷裂或頭蓋骨凹陷,小命立刻嗚呼哀哉。


    可是——


    "痛痛痛、好痛、好痛、痛死了!"


    就算因電擊而痙攣,在鈴穗旁邊的"附身天使"還是伸手抓住了"瓦普吉斯"。


    "!"


    鈴穗臉色大變,因為這樣一來她就沒有勝算了。


    繼續拿著"瓦普吉斯"的話就會動彈不得,隻能任他們丟東西過來,但如果放手的話,鈴穗就失去了足以製服他們的攻擊能力了。


    "呃——"


    拓人迅速施展出能夠保護鈴穗的魔法——接著一臉錯愕地呆住。


    防禦魔法消失了。


    仔細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藍發的鈴穗就在旁邊。所以他的魔法完全被封住了。


    "附身天使"一起看向拓人。


    "真是自掘墳墓啊!"


    其中一名"附身天使"說道,拿起花瓶丟向拓人。


    拓人瞥到鈴穗迅速用蝴蝶結把頭發綁起來——但是已經太遲了。花瓶以猛烈的速度飛向拓人,現在他連吟唱咒文的時間都沒有了。


    然後——


    "到這裏為止。"


    聽到這句話,其中一個少年像凍僵似的停下動作。


    腳邊的地板上有紅色的物體跑過。


    那個物體瞬間延展、彎曲,相互交纏,畫出一個圖形——並開始慢慢旋轉。


    是魔法陣!


    "——德琳!"


    拓人高興地大叫。同一時刻,客廳角落小架子上的筆記型電腦熒幕再度亮起。


    熒幕裏的銀發少女麵無表情地說道:


    "驅魔法術啟動。所有人都不要動——我沒有做細部調整。所以你們將會被強製送回神界或魔界。"


    德琳的口氣雖然平淡,卻是一種恫嚇。


    如果沒有依照一定的程序,被強製從人間送回去的神族和魔族會耗損相當多的魔力——


    雖然就像前麵所說的,神族跟魔族不會死亡,但情況嚴重的話,可能會有幾年到幾十年的時間完全無法動彈。隻有意識健在,可是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地度過許多年,這樣對神族或魔族來說似乎也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德琳,你幫了大忙——"


    拓人安心地喘了口氣。


    "看來你把我忘得一幹二淨了?"


    身為假想神格的少女用冰冷的表情問道。


    "啊啊、沒有啦!哈哈。"


    "不過托你的福,讓我能夠出奇製勝,這也算是好事一樁。"


    德琳說著,然後從熒幕裏環視站在現場的眾人。


    "總之,拓人,我要盡全力啟動並維持法術,你挑一個人留下來問話,其他的就由你施展魔法,將他們驅離。"


    "思,好。"


    拓人說著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


    "啊——啊啊!"


    其中一個少年發出哀嚎——接著失去力氣,"咕咚"一聲倒下。


    "——咦?"


    ""


    其他少年也跟著一個個倒下。


    在他們腳邊旋轉的魔法陣發出光芒後,隨即消失。


    "自己硬把自己送回去?"


    不管附在少年身上的是神族或魔族——他們已經有所覺悟,於是自己在魔法陣裏注入魔力,從人間強行撤退。


    隻留下那幾個昏倒的少年。


    可是——


    "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所害怕的——至少在拓人眼中看起來是這樣——到底是什麽?


    "目前雖然還不知道,不過我已經做了記錄,"學園"一定會向神界提出嚴重抗議的。"


    ""


    拓人露出不安的表情,沉默了好一會兒。


    "德琳,"seibo"是什麽意思?"


    "一、年終的漢語寫法;二、年終的時候,向在某些場合或平時關照過我們的人致贈禮物,表達謝意和平時疏於問候的歉意——也用來指稱在這種場合送出的禮物。"


    "那是歲暮(注4)。"


    看到德琳在這種時候還能一臉認真地耍寶,拓人歎了口氣,一股疲倦感突然一湧而上。


    "其他同音異義的詞匯則可以寫成"神聖之母"的"聖母",抑或是"生身之母"的"生母"。"


    ""


    他們所說的那個詞匯——seibo,正常來說應該是指"聖母"吧!他們說過要殺了"聖母",所以"聖母"應該是類似人類的生物——


    "塔娜羅特——"


    拓人看向懷中的少女。


    剛才"附身天使"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在場的隻有拓人和塔娜羅特而已。那麽,"聖母"指的應該就是塔娜羅特吧!


    可是,如果這個詞匯指的是塔娜羅特的真實身份——


    "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母親"的樣子啊"


    "喵?"


    看著拓人困惑的表情,塔娜羅特發出了感到奇怪的聲音。


    注1同人誌販售會(arket)裏的攤位區名,在販售會上,被安排在"


    最終日東館壁祭"這一區的都是很有名的社團,作品內容多鎖定男性讀者,以色情漫畫或小說為主。


    注2魔法書,書中記載了借由七顆星球的靈力,以達成各種願望的魔法儀式,以及進行儀式時所使用的護符製作方法。


    注3英國知名的西裝布料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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