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在胸前交握雙手,畏畏縮縮地問:


    「……真的可以嗎?」


    一看見鼓太郎點頭同意,鈴蘭的雙頰便泛起紅暈,似乎真的很開心。


    「我好高興……」


    鈴蘭抬起頭,眼眶裏滿是淚水。


    心頭湧起的思緒不停滿溢。


    鼓太郎輕輕拭去鈴蘭的淚珠。


    「啊……」


    鈴蘭輕輕籲了口氣。


    她感覺到一陣甜蜜的酥麻。


    光是讓鼓太郎撫摸,就有一種陶醉的感覺傳來。


    雖然那對鈴蘭來說是一種未知的感受,但是她決定信任鼓太郎,將一切都托付給對方。


    「我對這種事很陌生,真的很陌生。但是,我不希望你因為這樣嫌棄我。」


    在鼓太郎的眼中,鈴蘭看起來十分緊張。


    (我得引導她才行。)


    他如此心想,於是主動把她摟近。


    鼓太郎先從接吻開始。


    *


    ——又是熟悉的景象。


    她獨自站在薔薇花海裏。


    (又是夢嗎……?)


    鈴蘭意識模糊地張望著夢中的景色。


    這裏依舊是那個地方。


    玻璃圍繞的陽台和花海。


    晃動的搖籃上睡著一個小嬰兒。


    鈴蘭看見玻璃上反射的自己後,這才發覺一件事。


    (……嗯?)


    不知為何,原本插在胸口的薔薇不見了。


    (這次的夢和以前的時間點不一樣嗎?)


    盡管如此,眼前的光景卻幾乎讓人無從分辨,也讓鈴蘭不曉得該怎麽解釋這場夢。


    「我在那孩子身上封印了莉莉斯的碎片。」


    他的聲音傳來。


    「今後,這孩子的生命將會遭受許多人的覬覦。」


    「莉莉斯的碎片真的這麽有價值嗎,克羅諾斯?」


    她——以前的鈴蘭低聲問。


    克羅諾斯。


    這個名字屬於製造她這具人偶的男人。


    「是的。我在製造你的時候,也曾用過那個力量。」


    「用來賦予我的生命嗎……?」


    「如果時間允許,其實我還想做個幫手給你。」


    「唔,妹妹啊。」


    鈴蘭點點頭。


    「克羅諾斯,你的意思是,隻有我一個人的話不可靠嗎?」


    「不,我隻是在想,如果我可以活久一點就好了。」


    「你之所以創造我,不就是為了讓我代替你保護這孩子嗎?」


    「對不起。」


    「用不著道歉,我本來就是為此而生的mysticword,不過是一個人偶罷了。」


    「你不會覺得迷惘嗎?」


    「mysticword何必思考?這麽做也不能改變我的本質,武器就隻能是武器。」


    「說得也是……你真堅強。」


    「難道你很脆弱嗎?」


    「因為我是人類呀。」


    「你隻要一個念頭就可以決定我的生死,不是嗎?」


    「獨留你們在這世上是我的遺憾。」


    「我毫無怨言。」


    鈴蘭凝視著搖籃中沉睡的嬰兒。


    「真是不可思議。這麽小的孩子,將來居然會長得比我還高大。」


    「這就是生命。」


    「和我完全不一樣。」


    「你也會成長的。」


    「我可是使魔。」


    「我在你身上,加入了可以靠自己的意誌讓身體變化成長的因子,你應該可以按照自己的期望,來改變身體的構造。」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我可以依情況不同而改變特性,這樣一來作戰時就方便多了。」


    「…………」


    克羅諾斯注視著鈴蘭,臉上的表情難以言喻。


    「……怎麽了?我的臉上有什麽嗎?」


    「我有好多事情想要教你。」


    鈴蘭抬頭望向克羅諾斯。


    「你害怕死亡嗎?」


    「不是的。」


    克羅諾斯伸手捧著鈴蘭的臉頰。


    「我很愧疚,因為自己沒能為你做些什麽。」


    「我已經很滿足了,因為你賜給我身體,還賦予我這個使命。」


    「如果可以,我想給你的並不是這種使命……」


    「……為什麽這麽說?」


    「沒什麽,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世上,現在的我沒有立場說這種話。」


    克羅諾斯朝花圃望去。


    他看著花圃上的薔薇,


    然後他摘下一朵,插在鈴蘭的胸前。


    「我愛你。」


    愛?鈴蘭歪歪頭,她不懂這個字的涵義。


    從前的她問:


    「那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我希望你能比任何人都幸福。」


    「幸福?」


    以前的她又歪歪頭。


    「那是我必須了解的知識嗎?是身為人類非得擁有的東西嗎?你用的詞匯都很難理解。」


    「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你不告訴我嗎?」


    「這孩子會代替我告訴你的。」


    「這孩子?別說是講話了,他還隻是個連站都不會站的孩子,你連他將來會成為怎麽樣的人都還不曉得,未免也太高估他了,莉莉斯真有那麽可靠嗎?」


    「人類都是這樣的,他們都會珍惜善待自己的人。」


    「可是我是人偶,就像是小孩長大以後,就不再需要的玩具一樣。」


    「隻要你好好保護這孩子,他就會把你當成珍惜的人。」


    「這是命令嗎?」


    「不,這是約定。」


    「約定?」


    「也就是我對你的請求。」


    聽他這麽一說,鈴蘭往搖籃裏望去。


    這時,裏頭的男孩對她燦爛一笑。


    *


    「嗯…………」


    鈴蘭緩緩睜開眼睛。


    身旁傳來嘶嘶的鼾聲。


    那是鼓太郎。


    他側著身子麵對鈴蘭,或許是等到她睡著後才休息的。


    「主人…………」


    鈴蘭輕聲低語。


    僅僅是說出聲音,胸口就湧起一股隻能以幸福形容的感覺。


    (那是……克羅諾斯……)


    她想起夢中的經過。


    (這樣啊……原來那是……)


    鈴蘭摸著自己的胸口,那是克羅諾斯替她放上薔薇的地方。


    她試著回想克羅諾斯碰觸自己的感覺。


    以及那時浮現心頭、無法言喻的感情。


    對於當時無法理解的心情,現在的她已經可以明白了。


    (我那時的心情就是喜悅…………)


    (原來打從一開始,我的使命就是要守護主人……)


    她自然而然地笑了出來。


    因為她覺得好開心。


    (我希望今後也能毫無保留地獻上自己的生命……)


    而且希望這個秘密,隻屬於她與鼓太郎兩人之間……


    就在這個時候。


    「我們來接你了。」


    空間的一隅裂開,愛爾米娜與烏爾從裂縫之間現身。


    「你們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鈴蘭疑惑地歪了歪頭。


    這時,從鼓太郎頭上突然冒出兩片翅膀。


    「因為我在這裏呀。」


    「烏爾早就料到會有這回事,所以先派蒂雅躲了起來。」


    當烏爾在嚴格訓練鼓太郎時,已經讓蒂雅依附在鼓太郎體內了。


    「原來如此,謝謝你,烏爾。」


    「啊,不,我隻是……」


    烏爾語無倫次起來。


    (我隻是想說,待會兒還可以好好教訓他一頓而已……)


    她想說卻又說不出口,完全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鈴蘭倒是毫不掩飾她對烏爾的感激之情。


    「說到這裏,其實我老是受到烏爾的照顧。」


    「不……那個……」


    「我們都身為使魔,今後也多多互相幫忙。」


    「啊……不……對不起。」


    「為什麽要道歉?」


    「沒、沒什麽。」


    烏爾手忙腳亂,整個人越縮越小。


    「果然還是烏爾的身體比較舒服呀~~~~」


    蒂雅飛出鼓太郎的身子,一回到烏爾身上,就像是在伸展身體一樣展開整雙翅膀。


    「等了好久你們才過來呀︴等到都不耐煩了呀~~」


    「等到不耐煩?」


    「因為早就告訴她們地點了,她們卻一直沒來呀。」


    「因為這是鈴蘭第一次交合啊。」


    愛爾米娜插嘴:


    「我想說不可以打擾他們……」


    「什……!」


    鈴蘭焦急了起來。


    「……你、你們都看到了嗎?一直都在偷看嗎!?」


    「是的。」「對、對不起……」「我也一直在看呀。」


    三個人的回答都是yes。


    「呀、呀啊啊啊啊!?」


    鈴蘭的臉瞬間漲紅,活像是泡在沸水裏的溫度計。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如此焦慮,所以完全不知所措。


    自己的秘密竟然全讓人看見了,這令她羞愧得簡直無地自容。


    (這、這就是我越來越接近人類的證據嗎…………?)


    鈴蘭雖然對這樣的自己訝異,卻也覺得有點開心。


    ——不過,對於鈴蘭不知所措的模樣,愛爾米娜似乎另有解讀。


    「請你放心吧。」


    愛爾米娜用力點點頭,然後舉起手上的攝影機。


    「因為你的第一次交合,我已經全部幫你錄下來了。」


    「啥、啥麽!?你拍下來了!?」


    「不用擔心,我請烏爾用頂級畫質錄起來了。」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


    「因為這台攝影機才剛買不久,為了避免操作失誤而沒有錄到,所以我是直接用肉眼看的。」


    「也就是說,你剛才一直盯著不放嗎!?」


    「因為第一次會緊張得不得了,事後就算想沉浸於那感動的餘韻,有時候卻會想不起來不是嗎?這種感覺我懂。」


    「我希望你了解的不是這個!!」


    「這次錄影,就在下次的新娘會議上放映吧。」


    「請你不要!」


    「對了,反正都來美國了,那就順便在好萊塢辦試映會。」


    「你要把事情搞多大才甘心啊!」


    「這麽做還不足以表達我對你的心意…………」


    「你這是善意?還是惡意?」


    雖然她很高興能與主人交合……


    但是一想到今後要一直和愛爾米娜相處,鈴蘭的心頭就被一種無法言喻的不安束縛…………


    (祈梨殿下居然能和愛爾米娜殿下相處得這麽好……真是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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