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這是約定」
絕對雙刃absolute duo 作者：柊★巧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完成「絆雙刃」的登記後，在吃晚餐時也向橘她們報告了——回到房間，過了一會兒。
「透流……要不要洗澡？」
「嗯？像平常那樣茱莉先洗就行了啊。」
「…………」
茱莉搖搖頭，繼續說下去……但不知為何先紅了雙頰。
「我是問你要不要一起洗？」
「噗——！」
一口蘋果茶噴了出來。
「茱、茱、茱莉——！」
這突然的炸彈宣言，當然讓我大吃一驚。
一瞥……再一瞥……
另一方麵，茱莉雖然低下頭，視線卻是不住地瞥向我。
（不，可是一起洗澡？這意思是說，兩個人一起泡在澡盆裏，彼此都是裸體——不不不這太誇張了！至少要穿個泳衣……誰有那種東西啊！……不對不對，不是這個問題吧喂！）
就這樣一陣大混亂後，我終於想到，幹嘛不直接問她本人。
「噯，茱莉……如果我沒聽錯，你剛才是問我要不要一起泡澡的意思吧？」
「……對。」
叮鈴。鈴鐺又響起了。這次茱莉點點頭。
臉頰依然染上了紅暈，看來她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
「怎、怎麽會突然這麽說……？」
難以掩飾她的炸彈宣言帶來的心猿意馬，卻沒想到這麽一問之下，獲得了意外的答案。
「因為校規上有說，組成『絆雙刃』後，為了加強和搭檔之間更深的了解與羈絆，要盡可能的和對方待在一起……」
（這麽一說，好像真的有這回事！）
「不不不，就算是校規也不用嚴守到這種地步吧！」
「是嗎？」
「對啊。話、話說回來，難道你不排斥跟男人一起洗澡嗎？」
「…………」
我的問題，讓茱莉害臊地低下頭。
想了想，她才抬起頭由下往上直盯著我。
「我覺得那不是什麽可恥的事，因為透流是特別的……」
「——咦！」
這句話令我內心震撼了。
第一天的誤解——誤以為她對我一見鍾情的事，難道過了一周後竟要成為現實了嗎？
（不、不對，都過了一周，不叫一見鍾情了喔？那這叫什麽？普通的愛上我了？不，雖然是我要求她和我成為「絆雙刃」，但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就在我內心震撼的時候，茱莉說——
「透流……讓我覺得好像爸爸。」
茱莉這句話又讓我出糗了。
「哈哈哈，這、這樣啊。我像你爸爸啊……可、可是洗澡的事還是不要好了啦。畢竟那樣可能引起很多不必要的問題……還、還有廁所也分開上吧？」
「好。那我明白了。」
就這樣，茱莉那唐突的炸彈宣言事件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等茱莉直接去洗澡之後，一個人留在房間裏的我大歎了一口氣。
（真驚人……沒想到她會對校規那樣照單全收啊……）
某種程度或許可說她是沒心眼吧，但換個說法也就是天然呆。
（……要是我剛才就那樣點頭答應的話，現在不就已經……）
我馬上用力甩頭，甩掉這樣的妄想。
然而——
當我知道這件事根本沒有告一段落時，已經是我也洗好澡的時候了。
「那透流，我們該睡了吧。」
「…………」
「透流？」
茱莉歪著頭問。
不過，我這邊有個更大的問題。
那就是不知為何茱莉她鑽進了我的被窩裏。
「你不睡嗎？」
「呃，要睡啊……」
茱莉睡上鋪，我睡下鋪，這是入學第二天時，我們講好的。
然而現在茱莉毫無疑問地鑽進的是下鋪的被窩裏。
「噯、茱莉，你該不會是想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上吧……」
「是啊，因為我們是『絆雙刃』。」
「…………」
確實剛才說的是不要一起洗澡和上廁所，但我怎麽也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
「我、我還是確認一下好了，關於和我睡在一起的事，你有什麽想法？」
「在家時我一直都是跟媽媽睡的，雖然很丟臉，可是老實說，一個人睡覺我覺得很寂寞。」
茱莉的表情從一點點沮喪轉變為小小的微笑。
「所以，就算不管『絆雙刃』的事，如果可以一起睡我會很高興的。」
「這、這樣啊……」
她的笑容讓我隻能如此虛脫地回應。
（從剛才的談話中大概可以猜到，茱莉似乎是將我當成爸爸一般的存在，沒其他意思。）
既然她都說會很高興了，我也覺得能受到她如此信賴應該感到開心才是。
（茱莉高興就好……不不不，這怎麽想都不對吧？）
我慌忙從瞬間的歪念中把自己拉回來。
「還、還是不行啦。再怎麽說雖然是『絆雙刃』，但我們是一男一女，這麽做……」
正當我想這麽告訴她時，才發現。
盯————————————————————————————————著我不放。
她正用著被拋棄小狗般的眼神，盯著我不放。
「算了，如果隻是今天一天……」
「好～?」
（這、這可是因為茱莉說她會寂寞我才答應的！而且僅此一天！啊、再說在成為「絆雙刃」之後是我說過隻要能成為她的助力，我什麽都願意做的。嗯！）
我在心裏講了這一大堆也不知道是講給誰聽的藉口，同時一起兩人躺平，在稍嫌狹窄的床上睡下。
旁邊躺著茱莉。
「晚安，透流。」
「晚、晚安，茱莉……」
聲音因緊張而顫抖。
（總之，得注意不要碰到身體……對了，嗯。隻要乖乖縮在角落睡就行了吧。這樣就什麽問題都不會發生了！）
雖然我這麽想，但心情真的因為這樣就會鎮定下來嗎？答案當然是no。
心髒怦怦怦怦怦怦怦怦，跳得像警鈴似的。
我知道。茱莉沒有其他意思。
當然，我也沒打算做什麽。
（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會發生！隻是睡在旁邊而已！）
——可是下個瞬間，這樣的思考就被擊潰了。
緊靠。
「！」
茱莉緊抓住我的衣袖，為了把頭靠在我肩膀上。
「茱茱、茱莉？」
「透流……我可以這樣睡嗎？」
「欸、呃、這個嘛……不，好像碰到什麽了，咦……！」
黑暗之中，對照我慌亂的聲音，茱莉則是很沉著。不，應該說——
「這樣好像回到從前了喔……」
她用寂寞的聲音繼續低聲說著：
「好像爸爸回到我身邊了一樣……」
「……那個，茱莉的爸爸怎麽了嗎？」
「…………好幾年前去世了。」
「這樣啊……對不起……」
「不會。請不要介意。」
為什麽茱莉會把我和她父親聯想在一起呢，我實在是毫無頭緒。
隻是，在我心中的想法也有了一些改變。
「聽我說，茱莉。雖然我不是茱莉的爸爸……不過隻要你願意，我們再像這樣一起……一起睡覺吧？」
「啊……透流……」
「隻、隻是不是每天喔。隻有當茱莉真的覺得非常寂寞的時候，好嗎？」
「好……」
盡管在黑暗之中，我仍清楚知道茱莉在點頭。
也從她的語氣中知道她很開心。
「謝謝你，透流。」
似乎是為了表達她的喜悅——
茱莉抓住我的手臂緊緊抱住我。
「！」
「我好高興好高興。」
「～～～～～～！」
雖然含蓄，但當那柔軟的胸部壓上來時，從緊貼著的身體傳來的甜美香氣，依然讓我差點叫出聲音來，趕緊用手蒙住嘴巴。
這天晚上——
睡著之後的茱莉一直抱著我的手臂，我則是緊張得清醒了一整夜，直到天明。
一個禮拜就這樣過去了。星期一早晨。
點過名後，一想到馬上就是英文課，害我一大早就心情低落。
相對的月見老師則是情緒非常高昂。
「早安唷?大家都平安無事地決定好『絆雙刃』了吧?嗯嗯☆那麽，既然搭檔已經決定了，今天就來轉換心情，把位子換成和自己的『絆雙刃』搭檔坐吧?……嗯？哎呀呀？也有人隔壁和暫時同居的時候坐的是一樣的人唷？」
「因為我們合得來。」
「哇哇！哪方麵？哪方麵合得來啊？」
「性格。」
「嘖——……」
不然你是期待聽到什麽嘛。
「那，相親相愛地坐在九重同學前麵的這對呢？」
「誰跟這肌肉白癡相親相愛了啊！」
小虎的「絆雙刃」搭檔是龍。我為了和茱莉一組而拋棄了小虎，結果他隻能和最後一個沒登記的龍自動變成搭檔。
（抱歉啊，小虎……）
「真是的，小虎同學老是對老師這麽沒禮貌。我要凶你了唷☆」
「我拒絕。」
「真的是很沒禮貌耶……算了，繼續剛才的話題，既然現在『絆雙刃』已經決定了，下個禮拜就要來進行允許使用『焰牙』的模擬戰——『新刃戰』囉?」
老師的宣言引起教室中一片竊竊私語。
當然，是出自驚訝與困惑。
雖然我們早就聽過有允許使用「焰牙」的模擬戰，但卻誰也沒想到會這麽早進行。
「嗯嗯。大家想說什麽我很清楚唷。我在學生時代也和大家想的一樣嘛?當時我心裏也想著，這眼鏡仔突然說什麽鬼話啊……啊，這句話不要告訴三國老師唷。」
聽起來當時她的導師是三國啊。
「那麽我開始說明『新刃戰』的規則，大家要豎起耳朵聽好喔☆」
一邊說著，月見老師一邊把手放在頭頂，做出模擬兔子耳朵的動作。
原本她頭上的蝴蝶結就已經夠像耳朵了，這下看起來簡直像有四個耳朵，她是故意的嗎？
「首先是日期，訂於下周六——也就是黃金周假期的前一天呢。這是為了讓受傷的人還有醫院可以送，才特地訂在放假前的唷?」
真是烏鴉嘴。
「開始時間是十七點，結束時間是十九點，總共兩小時，以鍾塔的報時為準唷。場所則在北區畫那一帶喔——」
「你說北區畫——換句話說是在校舍裏麵囉？」
我一將疑問說出口，月見老師就豎起拇指點頭。
「答案是yes?每個人的『焰牙』特性都不同，配合不同的特性，想要正麵作戰也可以，想走戰略路線也可以。考慮地形，想出對自己有利的作戰方式也是很重要的喔?」
看來模擬戰的內容相當符合實戰。
（剩下的就看對手實力了啊。）
從上周一個禮拜的上課內容看下來，新生中最厲害的應該是茱莉。
不過我不用和身為「絆雙刃」的搭檔茱莉交手，所以對我來說強敵就是橘以及小虎了。另外，如果光看力氣的話則是龍，還有另一個有武術經驗的男生城上，以及有運動經驗，體能在班上數一數二的男生泉。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對手能從這些人中被選出來。
「那麽，說到令人期待的戰鬥對手是誰呢……竟竟竟竟然是?」
月見老師滿臉笑容，豎起手指開心地說：
「全體都是敵人?」
那天午休時。
我和茱莉、橘、穗高還有小虎及龍一起在食堂用餐——
一提到「新刃戰」的話題，穗高就一手拿著裝了牛奶的杯子，憂鬱地歎了一口氣。
「唉……才剛決定『絆雙刃』而已就這樣……」
「我覺得就是因為才剛決定所以才要這樣唷，雅。」
「我的看法跟橘一樣。正因為是在現在這時期，所以才有意義。」
我表示同意橘的意見，小虎也在一旁點頭。
「為什麽這麽說呢？」
穗高一問，橘就開始對她解釋，而她說的內容幾乎和我們的想法一樣。
「應該是為了讓我們盡可能早點體驗實戰形式的戰鬥吧。沒錯，之後的課程確實會教我們以『絆雙刃』的形式戰鬥時該如何采取行動和戰略，可是那些都隻是知識而已。經驗這種東西卻隻有靠親身累積才學得起來。」
「也就是說與其去學習，不如去習慣嗎？」
「哼。從時間帶和範圍的程度以及這種大亂鬥的形式看來，就是為了藉由提高不確定要素，盡可能去模擬實戰時的情況吧。」
「時間帶？這麽說來開始的時間的確定得滿晚呢。這又是為什麽呢？」
「因為開始三十分鍾後太陽就要下山了，而結束三十分鍾前天就黑了，如此一來視野就會變得很差啊，雅。」
「哼。視野一差對戰況就會造成極大的影響。這也是想讓我們及早體驗的一點吧。」
視野一差，對周圍的能見度變低，對我來說影響特別重大。
因為我的「焰牙」是「楯」的關係，接受對方攻擊時也隻能以貼身戰來應對，因此晚上的時間帶對我而言相當不利。
然而，我反而期待這種狀況發生。
我認為唯有在對自己不利的狀況中獲勝，才能讓實力愈來愈強。
「原來還有這麽多原因啊……雖然明白原因了，但還是覺得要是能先讓我們再多習慣一下『焰牙』就好了啊……」
至今，以及直到「新刃戰」開始前，都沒有教我們使用「焰牙」的課。
隻不過，雖然沒有這樣的課程，但也不表示我們不能自行鍛煉「焰牙」。
「雅，這次和入學考不一樣，就算落敗也不表示結束，你不用太勉強自己。今天放學後就可以開始使用『焰牙』了，腳踏實地慢慢適應就好。」
正如現在橘所說，從今天開始到「新刃戰」前這段時間，隻要提出申請，並滿足「放學後」、「校區內」這兩個條件，就可以獲得使用「焰牙」的許可。
或許，不，我確定全體同學都會在今天放學後開始「焰牙」的訓練。
在這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我們被告知，可以不經許可就去參觀其他「絆雙刃」的訓練情形。
換句話說，學校方麵默許間諜行為。
記得沒錯的話，在要我們決定「絆雙刃」時拿到的名單中有寫著所有同學的個人資料，但因為我隻是隨便看看所以根本沒印象。
不過就算是看了，文字情報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即令使用相同的武器，戰鬥方式還是會因人而異，甚至可能有天壤之別。
也可以這麽說，站在情報戰的觀點，說「新刃戰」早從現在這一刻就已展開了，也不為過。
「真是傷
腦筋啊……」
「哼。你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這麽說的，透流。」
「彼此彼此啦。」
因為我們都很享受遇到高強對手時的樂趣。
如果要說我們的個性單純，我也隻能說就是這種單純個性，所以也沒辦法。
「九、九重同學和小虎同學好像都躍躍欲試呢……畢竟還是因為有那個獎勵的關係吧？」
在「新刃戰」中獲得優秀成績的「絆雙刃」，可以獲得「特別獎勵」，不需要等到學期末就有機會接受升華。
既然「位階升華」不僅限一次，那麽接受愈多次的「升華之儀」當然就愈好。
然而——
「也不光是因為有獎勵的關係啦。當然，我不否認那是其中一個理由。」
一邊這麽回應穗高，我一邊望了小虎一眼。
「哼，已經一年半沒和你認真交手了。」
「是啊。你可別在對上我之前就敗陣哪！」
「這句是我要說的台詞好嗎？」
彼此露出得意的笑容，舉起拳頭輕輕相碰。
「呃、請問……」
「嗬嗬，他們的關係對雅來說可能有點難以理解吧。不過，我們也要加油，不可以輸給他們喔，雅。」
「嗯、嗯……可是，我不會扯你後腿嗎……」
「沒問題的。確實現階段雅的實力和技巧都輸這兩人。既然如此，找出能彌補不足的對策就好。最重要的是，你可別忘了有我這個搭檔。這次不是一對一，是『絆雙刃』之間的戰鬥唷。」
從她的口氣聽來，橘也是完全沒有要輸的意思。
「——『絆雙刃』啊……」
「怎麽了嗎？透流。」
「不，我隻是從『絆雙刃』想起一事。之前，理事長好像說過什麽『絕對雙刃』的吧……」
在投入「黎明星紋」時，還有入學典禮時，總共聽過兩次那句話。
進來之後每天過著慌亂的日子，就把這事給忘光了，現在突然想起來，愈想愈掛心。
「嗯，那個啊，我也覺得有點在意，就把學校簡章重新翻了一遍，但裏麵完全沒提到那句話。從語感來看，和『絆雙刃』應該是有所關聯。再說，既然是理事長特地提起希望我們達成『絕對雙刃』的話，一定是什麽重要的事吧……」
「哼，等到確定我們對她來說是有益處的實驗用天竺鼠之後，大概就真相大白了吧。」
「實驗用天竺鼠……」
小虎諷剌的說法，讓茱莉顰起眉頭。
「喔，我知道這麽說會讓你覺得不舒服啦，茱莉。」
「不是，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那是怎樣？」
「我比較喜歡倉鼠，如果可以的話這個比較好……」
這句話讓我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
……附帶一提，龍從頭到尾都在一旁哈哈笑著，自說自話，所以就忍痛省略他囉。
「透流，差不多該睡了吧。」
茱莉端坐在我床上說。
如果她背後有尾巴，現在大概已經在用力左右搖擺了吧。
「……是要一起睡的意思嗎？」
「對?」
看到她頻頻點頭的模樣，我覺得眼前有點天旋地轉。
「那就晚安囉，茱莉。」
「晚安，透流。」
和上次一樣，我的心髒跳得好激烈。盡可能佯裝平靜，不讓她察覺。關掉電燈，兩人並排躺在被窩裏。
（唔！又、又來了……！）
茱莉理所當然的緊抓住我的衣袖。
不久，茱莉睡著之後，我也和上次一樣始終保持清醒。
不過這次比上次稍微冷靜一點了。
畢竟也有過一次經驗了，除此之外——
（音羽……）
發出輕微鼻息聲安睡著的茱莉，總讓我想起死去的妹妹。
孩提時代，妹妹常和我一起睡覺。
「嗯……」
我輕輕撫摸茱莉的頭發。
茱莉不是音羽。
即使如此，這懷念的感覺仍稍稍溫暖了我的心。
不過——
緊抓。
今晚她也緊抱住我的手臂，使我明確意識到茱莉和妹妹的不同。
（又、又來了，好柔軟啊！壓過來了啊！嗚哇、又抱緊我了，拜、拜、拜托放過我吧，茱莉——！）
就這樣，今晚的我又睡眠不足了。
新的一周來臨，放學後。
為了迎接「新刃戰」，我和茱莉今天也在中庭使用「焰牙」進行模擬戰。
有些同學采取擬定對策，培養與搭檔之間默契的訓練法，不過我們認為與其把意識集中在急就章的對策上，不如透過模擬戰好好掌握彼此的戰鬥方式。
拳劍相交，緊張的攻防持續著。
不過，很快就看出勝負的趨勢了。
茱莉那令人目不暇給的攻擊，漸漸將我逼得走投無路。
（唔，這樣下去可糟了。還是先趁隙……）
正當我想把距離拉開的瞬間。
「——呃！」
看到眼前飛來的「片刃劍」，我眼珠差點掉了下來。
她竟然將代表自身「靈魂」的「焰牙」丟出來——這出人意表的攻擊，雖然在千鈞一發之際我還是躲過了，可是……
「將軍！」
她立刻將手上剩下的另一把「片刃劍」指向我的喉嚨。勝負已定。
「沒想到你會將『焰牙』丟出來。」
「反正有兩把，我想說拋出一把也沒什麽關係。」
（看不出來她這麽豪邁啊。）
說得好聽一點，或許正因為茱莉的武藝都是自創招式，所以才能不拘泥於常套吧。
「稍微休息一下吧。」
「好。」
鞠躬行了一禮後，從茱莉身上已找不出一絲剛才模擬戰時的氣息。
一直到前一刻還凝蓄了一身排山倒海氣勢的她，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沉默文靜的美少女。
和她的實力一樣，完全判若兩人。
可見她在戰鬥時的集中力有多麽非同小可。
（今天這樣就四連敗了……如果是「赤手模擬戰」的話還能和她勢均力敵……）
雖然第一次交手時被她的氣勢壓倒，但我原本學的就是以赤手技為中心的戰鬥方式，到目前為止，如果是采赤手形式的話還算能打個平手。
然而，改成「焰牙模擬戰」之後我的勝率隻剩下兩成。
她原本就具備了驚人的速度，手持武器之後勝算更是提升，攻擊力當然也增強了。再加上自創招式與使用雙刃的優勢，難以預測她的攻擊，實在難以與她匹敵。
雖說我沒有真的出拳，但是到目前為止茱莉的實力還是明顯在我之上。
對這件事，我一方麵對她感到尊敬，一方麵也覺得很不甘心。
（我得變得更強才行……）
「透流，耽誤你一點時間好嗎？」
「什麽事？」
「你要不要稍微改變一下『楯』的用法，試著讓攻防合而為一？」
「什麽意思？」
不明白她想表達的是什麽，茱莉便要滿頭問號的我伸出手。
我照做了之後，她先用右手格開我的手臂——
「這是1（注：茱莉將1的發音發得近似於「愛」。）」
同時將她自己整個人納入我懷中。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如果換成穗高或橘，就會撞到了。
「再來是2——就是這樣。」
說著，茱莉抬頭看我。
「………………」
臉靠太近了。
……這距離是怎樣？簡直就像是要接吻般的距離——
（我在想什麽啦！）
「這距離，太近了。」
茱莉絲毫沒察覺我的慌亂，逕自退下半步。
（就說是真的太近了啊！）
「剛、剛才那是……？」
「剛才雖然是先接受攻擊之後才往前踏進，但實際上應該在接受攻擊的同時踏進才是。這麽做雖然風險也高，但隻要比剛才更快踏進一步，就輪到雷神之一擊出場了。」
「雷神之一擊？」
「就是這個。」
茱莉一邊說著，一邊做出上次那個拉弓般的動作。
「……為什麽叫這名字啊？」
「因為是上次我跟你說過那個雷神的武器啊。」
「這、這樣啊……」
不知不覺我的招式就被她取了名字了。
這件事暫且不管，茱莉的建議確實讓我頓悟了。
「刀下正是地獄，然而一腳踩進卻是極樂，原來如此……」
「——嗯？」
茱莉不解地歪著頭，鈴鐺又「叮鈴」響起。
「這是某個武士曾說過的用劍最高境界。和茱莉說的意思幾乎一樣喔。」
讀取對手的呼吸，在出手的瞬間向前踏進，衝進對方懷中，在承受攻擊的同時施展攻擊。向前踏進的舉動雖然風險高，但也因拉近了支點而使對方攻擊時的威力減弱，容易格擋。而若能擋下攻擊，就如茱莉所說，我趁隙出手的時機就到了。
「謝謝你給我的建議，茱莉。不好意思，我們再打一場好嗎？」
「好——」
茱莉點點頭，輕輕微笑之後，再次拉開距離。
從那天——組成「絆雙刃」的那天起，茱莉偶爾會露出這種笑容。
我認為這是對我信賴的證明，雖然沒有說出口，內心卻很高興。
「我要出招了喔，透流……」
然而，要讀取對手的呼吸用說的簡單，實行起來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
「怎麽了？透流。」
「如果練到能夠順利讀取對手呼吸就有辦法，但對現在的我來說還很難……」
「一起加油吧！」
茱莉緊握我的雙手。
「嗯，對啊。」
在「新刃戰」之前是否練得成還很難說。
即使如此，可以確定這會是我今後的目標。今天雖然沒有成果，但結束訓練時，內心卻感到無比充實。
「啊……是九重同學，還有茱莉。你們剛回來？」
「是。雅要出去嗎？」
「嗯、嗯……」
回到宿舍時，在門口偶遇正往外走的穗高。
「又是為了『新刃戰』去探勘場地？」
「咦？啊、算是吧……」
正如橘宣稱擬定的作戰計劃，穗高她們每天放學後都在校地內探勘，然後回到房間進行作戰會議，似乎忙得不得了。
「這樣啊。太陽就快下山了，你要小心喔。」
「加油喔，雅。」
「嗯……謝謝你們，九重同學，茱莉。」
對我們點頭致意後，穗高便小跑步離開了。
「穗高也很努力呢。」
「我們也加油吧。」
茱莉雙手握拳，擺出幹勁十足的姿勢。
不過她臉上的表情卻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導致看起來微妙的滑稽，我不由得笑了起來。看著這樣的我，茱莉歪著頭說：
「——嗯？」
距離「新刃戰」還有四天——當通知第二堂課結束的鍾聲響起時，教室裏到處都是歎氣聲。
「唉……終於結束了……」
雖說這裏是以技術訓練為中心的學校，一般學科還是得上的。
上午有兩小時主要在教室上課，在這裏我們把各種正經的和不正經的知識都塞進腦袋之中。
至於今天上的課，還算是正經的英文課，不過——
下課後，大家都圍到趴在桌上的我身邊來。
「哼，才剛開始而已就這樣，以後怎麽辦啊。」
「日本人隻要會講日文就好了啊……」
「呃、嗯，會說英文不是比較好嗎？九重同學……？」
「雅說的對呢，老師第一堂課時也說了，畢業後可能會被派遣到國外去，語言能力很重要的。唉……」
「如果沒有最後那聲歎氣和那張累得要死的臉，這番話倒是說得很不錯啊……」
「——什、什麽嘛！沒辦法啊，從以前我就討厭英文……！」
「啊哈哈……其實我也有點不擅長呢……」
「唉……真是傷腦筋……」
「哼！沒一個有出息的！」
「…………」
被成績優秀的小虎這麽一說，我們還真名副其實的無言以對。
「……對了，茱莉的英文應該遊刃有餘吧？你們國家的通用語是英文？」
「不是。隻是和英文有點像的語言，但不一樣。」
「嗯……那茱莉你會講三國語言囉？」
橘這麽問，茱莉卻搖搖頭。
「是六國語言。」
「六國？」
這數字之多連小虎都為之一驚，四個人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吉姆列語、日文和英文之外，還有北歐另外三個國家的語言。」
「好、好厲害……」
「北歐諸國的語言和吉姆列語很相似，學校裏又貫徹英語教育，至於日語我以前也說過，是媽媽教我的。不過說和寫是兩回事就是了……」
看來她會寫的是母語、英語和一點點日語而已。
茱莉雖然顯得對自己很失望，我卻認為光是會說已經很足夠了。
「對了，茱莉，下次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教教我嗎？」
「好。隻要是我懂的範圍內，我很樂意。」
「……抱歉茱莉，我也要拜托你教了……」
「我也拜托你……」
「哼。我來教你好了啊，透流。」
「才不要，小虎這種個性一定會實施斯巴達教育，太麻煩了，我敬謝不敏。」
「…………」
「對了，茱莉。立刻就有問題問你，真是不好意思，剛才上課的內容我就聽不懂了，可以從這邊開始教我嗎？」
「好。是哪邊呢？」
一邊點頭，茱莉一邊翻開自己的筆記。
那裏用漂亮的英文字體寫著筆記——此外還有謎樣的象形文字。
「這是什麽？」
「……是日文。」
這麽說著的茱莉害臊地垂下眼睛。
「唔唔……」
要觸碰茱莉那修長白皙的腿，多少有點——不，是相當緊張。
「透流？」
「喔、啊……」
我對歪著頭不明就裏的茱莉點點頭表示不用擔心，便伸手觸碰那柔軟的肌膚。
（好滑嫩啊……等等，我在想什麽啊，真是的！）
為什麽我要這麽做呢，其實這是上課內容的一部分。
距離「新刃戰」隻剩下兩天了，天空被一層混濁的灰雲覆蓋著。
在這樣的天色下進行的第四堂課是保健課，我們正學習緊急處置傷患時，繃帶的包紮方式。老師說明了幾種包紮方式後，現在輪到每組「絆雙刃」分頭實行。
（雖、雖說是上課內容的一部分，但……）
要直接觸摸女
生的腳還是教人有點抗拒。
拜此之賜，我的心髒跳得愈來愈快。茱莉突然小聲驚呼：
「啊……透流，你跳過一個步驟了。」
「咦？不是這樣嗎……哇！」
抬起頭，視線從茱莉的腳移向臉的瞬間，我不禁叫了出來。
她的裙子往上卷到不能再高的地方了。
「——嗯？」
我的視線匆匆忙忙回到茱莉腳上，用力甩頭企圖甩掉剛才眼睛看見的畫麵。
（也、也太不設防了吧，再怎樣也不能這樣啊……！）
現在的狀態當然很不妙，其實平常在房間時，她也總說著好熱，隻穿一件t恤了事，或是突然離我超近等等。茱莉對異性有這種不懂得設防的毛病。
上次看到她換衣服時還會臉紅，可見她對這種事還是有羞恥的感覺才對啊……
（真不知道她的基準在哪裏……不，隻要想成她把我當成爸爸，應該就能理解了吧？）
正當我為此煩惱不已時——
「透流？」
茱莉又一臉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啊，哇！不好意思。我隻是在想下一個步驟是什麽來著——哇！」
一抬頭回茱莉的話，又不小心看到剛才那個畫麵，害我再次叫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終於幫彼此包紮好繃帶之後，月見老師也拍著手給大家下一個指示。
「好了，接下來試著幫『絆雙刃』搭檔之外的人包紮看看吧?」
（太好了……不然老幫女生包紮真的要緊張得累死了……）
月見老師的話讓我安心地吐了一口大氣，卻聽見穗高在跟茱莉說話。
「茱、茱莉，我們一組好嗎……」
「好。請多多指教，雅。」
（那我和小虎——）
「咦？欸？小虎咧？」
原本坐在我前麵的小虎不在位子上，轉頭環顧教室裏也沒看到人。
「你在說什麽啊九重，小虎和龍吵個不停，被老師趕到走廊去了啊。」
橘不可置信地對我說明著，我隻能苦笑回應。
看來我剛才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緊張。
（沒辦法，隻好找其他人……）
才這麽想的時候，教室裏所有男生已經都配對完畢了。
換句話說我剩下的選擇隻有——
「看來其他人都配對完畢了，我們都是剩下的，隻好一組囉，九重。」
「咦？啊、喔……」
再次跟女生一組，表示將再次緊張得要命吧，我已可預測接下來實際包紮時會怎樣，不禁歎了一口氣——沒想到，之後才知道我的預測還算是客氣的呢。
「怎麽了，九重？快把繃帶纏起來啊。」
（就、就算你這麽說，可是……）
這次學到的新包紮方式，是肩膀脫臼時的繃帶包紮法，而這卻是一個超乎我想像的難關。
首先要將繃帶纏繞在手臂上，接著繞身體（胸部）一圈——重複以上步驟數次。
當我將繃帶纏繞在對方身體時，手總是差點碰到那胸部的隆起。
而且橘的胸部又是班上第二大的，為了不要讓手碰到胸部我已經夠緊張了，再加上手勁沒控製好，居然讓橘不舒服地喘了起來。
「呼……呼……嗯……九重，唔……稍微……有點緊……」
接下來的纏繞又失敗了，卷成了強調胸部的形狀，眼前橘的模樣伴隨著喘氣聲，變得莫名性感挑逗……
「唷唷唷？九重同學，一開始就玩這麽特殊的，以後一般的方式就滿足不了人家囉？」
此時月見老師又在旁說了不必要的話。
「特……特殊的？」
「就算你有這種嗜好，也不要在上課時間用綁的強調人家的胸部嘛，你這個大色狼?」
「——咦！」
最後這句話，讓橘終於理解了自己所處的狀況——
「你、你竟然有以緊縛來淩辱別人的嗜好……你這男人真是不知廉恥！」
「你誤會了——！」
「你這個無禮之徒——！」
即使我倉皇否定，橘也聽不進去，朝教室外飛奔。
「啊哈哈哈哈☆不趕快追上她，這誤會就大囉，九重同學?」
「到底是誰害的啊！」
對笑著眨眼的月見老師大吼一聲，我也追在橘身後奔出教室。
「喔喔，真是青春哪?青春——☆」
從教室裏傳來她明顯幸災樂禍的聲音，我在心中狠狠地抱怨。
（啊啊，可惡！怎麽會有這麽傷腦筋的級任導師啊……！）
傍晚時分，一直陰晴不定的天空終於哭泣了。
為此，我和茱莉的切磋也隻好比平時提早結束，回到宿舍時——
「啊……橘……」
晚餐後，想再次動動身體而前往健身房的途中。
從交誼廳裏休息的同學之中發現了橘，我停下腳步。
「唔……？——啊！九、九、九重……」
聽見我的聲音而回過頭時，橘的臉頓時潮紅，顯得非常手足無措。
「白、白天那件事真的很對不起。在大家麵前把你罵得狗血淋頭——」
「沒關係，那件事沒關係啦。還有，我話先說在前頭，不需要下跪道歉喔。」
繼上次之後，今天又再次被她下跪道歉，為了說服她別這樣，可花了我不少時間，不過這就別提了。
「別說那個了，倒是橘你怎麽會在這裏——下將棋？」
宿舍交誼廳裏擺設有電視、桌子、椅子和沙發等，是一處可讓學生自由使用的開放空間。牆壁上的櫃子裏備有雜誌和漫畫、遊戲等物品，也有吃到飽、喝到飽的點心和果汁，簡直不輸給漫畫出租店。
在這樣的交誼廳裏，橘一手拿著書，一邊正在把將棋棋盤擺上桌。
「是啊，不過我是在玩詰將棋啦（注：利用將棋及其規則遊玩的益智遊戲）。」
「有趣嗎？」
「嗬嗬，如果不好玩我幹嘛玩啊？九重要不要也玩玩看？」
「不了，我不擅長做這種花腦筋的事。」
「嗯唔。你確實給人這種感覺。」
「……你自己還不是不擅長英語。」
「我、我不擅長的可是隻有英語而已。」
的確，和除了體育外什麽成績都很差的我不一樣，橘除了英語之外，各門功課成績都很好。不過現在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
「唔……」
轉身麵向我時，橘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形狀美好的大胸部疊在那上麵，強調著它的尺寸。
托此之福，白天上課時的事統統回到腦海裏，另一名當事人橘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的樣子。
「你怎麽啦？九重。」
「不、沒……是說你竟然喜歡下將棋，這嗜好真成熟。」
感覺著自己發燙的臉頰，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引回將棋上。
「嗬嗬，我老家是開武術道場的嘛。我是為了繼承家業學的。不過一方麵也是因為身邊的人大多都是年長者，他們在休息時間老喜歡下將棋。」
臉上浮現溫柔的微笑，橘將手上那本將棋相關的書闔上。
「我也差不多該回房間了，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了。」
「別介意，說起來是我先叫住你的啊。」
「那明天早上見。」
說著，將書和棋盤收拾好，橘就走出交誼廳了。
（那麽，我也該回去了——嗯……？）
走出交誼廳，剛要下樓梯時就看到穗高
正好走到樓下。
不過，在我叫住她之前就走得不見人影了。
（她身上穿著防風夾克吧？這麽說來是要到外麵去囉？）
外麵持續下著小雨，她到外麵去做什麽？
雖然多少有些在意，我還是到健身房去了。
然而穗高的事卻一直在腦中縈繞不去——
約莫一小時後，我結束體力訓練回到交誼廳看雜誌時，穗高回宿舍了。……好像沒帶傘出去的樣子，從頭到腳淋得一身濕。
「穗高，你上哪去了，怎麽淋成這樣？」
這次終於忍不住了，便向穗高開口。
「咦？啊、欸……九重同學，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正在休息啊……那麽，穗高呢？」
「呃……嗯，那個……」
好像很難以啟齒，穗高的視線來來回回地看看我，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腳。
過了一會兒，才小小聲地回答：
「我、我去跑步……」
「這樣啊，原來是去跑步……」
難怪去了一個小時都不回來。
「等等，你去跑步！這種時間，還下著雨，你去跑了一個多小時？今天上課時才跑過耶！」
「嗯、嗯……」
「啊……難不成上次我和茱莉回宿舍碰到你正要出去時，也是要去跑步……？」
「嗯、嗯……」
「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
「……其、其實之前……哈、哈……哈啾！」
「啊……抱歉抱歉，你身體都還沒擦幹。」
我突然不經意地想，打著噴嚏的穗高，好可愛。
「對、對不起喔，我可以先去洗澡再說嗎？」
「我知道了，那我在這等你。」
「久等了，九重同學。不好意思，我這麽晚才來。」
等了三十分鍾左右，剛洗完澡，兩頰紅撲撲的穗高回到交誼廳來了。
「沒關係，我在看雜誌……呃……」
我對一上來就道歉的穗高搖搖頭，把雜誌放在一旁，然而——
「你怎麽了？九重同學。」
「啊、沒……」
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她穿得很隨性——一件薄薄的t恤，半透明得可以看見底下粉紅色的內衣，害我有點驚慌失措。
順帶想起了上次背穗高時的觸感——
啪！
「呀……你、你怎麽了？九重同學？」
我突然雙手拍打臉頰的行為和發出的驚人聲音，都讓穗高嚇了一大跳。
「沒有啦，想說振奮一下精神……」
「振、振奮精神？可是你不是正在休息？」
「想說振奮一下精神好好休息……」
「……九重同學，你是不是有點怪啊？」
「可能喔。」
再這樣下去，我的注意力恐怕都要被吸走了，搞不好還會被她發現。與其這樣，倒不如被她認為我是個怪人還比較好。
「對了，關於剛才你去跑步那件事——」
「啊、嗯。這陣子，我每天都去跑二十公裏……」
「上課時已經跑過了，還是去跑嗎？」
「嗯、嗯……因為使用我的『焰牙』，需要體力……」
（體力啊……）
這麽說起來，穗高具現化的是什麽樣的「焰牙」呢？
雖然個人資料名單上應該有寫，但我當時隻看了男生的部分（而且還是相當隨便地瀏覽），現在卻好想知道她的「焰牙」是什麽。
（算了，反正等到「新刃戰」交手時就知道了……）
「對了，最近你跑馬拉鬆時花的時間愈來愈短了，原來背後是有這原因啊。」
最近，穗高總在天色還未改變前便已抵達終點。
或許是因為原本體力太差，訓練的成果才會特別顯著也說不定，但她背後也確實付出很多努力呢……
對照那天——穗高曾那樣灰心喪誌的那天，現在的她令我打從心底感到驚訝。
「加油喔，穗高。」
「嗯、嗯……」
穗高臉上因剛洗好澡而紅撲撲的，微微低著頭，扭著兩隻手的手指。
「這都是拜九重同學所賜。」
「我？」
「嗯。那天你不是說了嗎？要我再試著跑跑看……」
「不過你的努力已經超越『跑跑看』的程度囉。」
「嗬嗬，九重同學你也說，要一直跑才能像你現在這麽快啊……所以我也想一直跑……」
「穗高……」
「體力這種東西愈跑就會愈強……這和才能是沒關係的，對吧？」
穗高這麽說著，笑了起來。
剛認識時那個畏畏縮縮，不敢正眼看人的穗高簡直像騙人的一樣。
然而當她說出接下來的話時，笑容消失了，聲調也改變了。
「我啊……沒半點專長呢。不管是讀書或運動，大部分的事都做不好……所以一直都希望，隻要能擁有一樣就好了，隻要能有一件事是比別人優秀的，可以引以為傲的就好了。」
穗高說著，臉上浮現一個寂寞的微笑。我默默地傾聽。
「所以，當我被說有『適性』的時候真的好高興。再聽說那是一千人中僅有一人才能擁有的才能時，更是高興得要飛上天了。可是……來到昊陵之後，才發現自己可能根本不適合，結果就算擁有『適性』，我還是改變不了什麽……」
講到這裏，穗高搖搖頭，望向我。
「九重同學卻告訴我，不需要才能也能改變，所以……正是這句話支持我跑完每一天的。」
「……你這麽說，我有點不好意思。」
看到我搔搔頭別開視線，穗高輕輕地笑了。
「上次你也替我打氣，我很高興喔。」
「哈哈，要是那樣就能讓你打起精神，我隨時都能說給你聽。」
「真、真的嗎？那，如果下次我再沮喪了，你可以再說一些話鼓勵我嗎？」
「這有什麽問題。要是這樣就能讓你振作起來，要我說幾次都可以。」
「啊……嗯！那，這是約定喔。」
總是文文靜靜的穗高，露出綻放花朵般的笑容。
看到這樣的笑容，我真的打從心底慶幸那天有對穗高說那些話。
後來，我們又再聊了一下，直到宿舍管理員到交誼廳來說熄燈時間到了，我們才動身回各自的房間。
「那麽，『新刃戰』彼此都要加油喔。」
「嗯、嗯！」
在樓梯前道別後，穗高爬了幾層樓梯後又回頭說：
「啊，那個，九重同學。我、我、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拜托我？」
穗高莫名用力地點著頭。
「我……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就好嗎？就、就是雅……我的朋友都是這樣叫我的……所以、所以……」
「我知道了。那你也叫我透流就行了。」
「啊……嗯、嗯！」
「那明天見囉。晚安，雅。」
「晚安，透、透流、同學……」
雅的臉上浮起微笑，揮揮小手，腳步輕快地上樓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也不由得心情愉悅了起來。
◇
「我回來了。」
「雅？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巴從正在讀的書裏抬起來，看著雅問。
「嗯……？」
「怎麽了嗎？」
「喔，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好事啊？」
「咦？
沒、沒、沒什麽特別的好事啊……」
臉頰微微染上紅暈，雅露出慌張的表情。
不過，巴也沒遲鈍到這樣就相信了她說的話。
（既然她本人不想講，那繼續追問下去也太不識相了。）
露出一個不被雅察覺的笑容，巴再次將視線集中在書本上。
不過腦中想的都是關於剛回來的室友。
剛入學時，為了跟不上訓練而那樣煩惱的她，臉上總是帶著沉鬱的表情。可是，從那天起，她開始變得積極向上。
畢竟在一起的時間最長，最早察覺她變化的，當然就是巴了。
（隻是，如果說不在意的話那就是騙人的了。）
看著在床上躺好的雅那心情愉悅的模樣，巴心裏這麽想。
熄燈後過了好一會兒，從雙層床下鋪傳出巴規則的鼾聲。
另一方麵，睡在上鋪的雅，則是一直睡不著。
明明應該很困的，卻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怎麽也無法入睡。
（透流同學……）
一想起透流的臉，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至今，雅一直不知該如何和異性相處。
但是透流不一樣。
他一點都不會瞧不起遲鈍的雅，反而總是在背後推自己一把。
（真希望明天趕快來臨……）
腦中一浮現這個念頭，不知為何心跳就變得好快。
雅還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開始受到透流吸引。
「透流……要不要洗澡？」
「嗯？像平常那樣茱莉先洗就行了啊。」
「…………」
茱莉搖搖頭，繼續說下去……但不知為何先紅了雙頰。
「我是問你要不要一起洗？」
「噗——！」
一口蘋果茶噴了出來。
「茱、茱、茱莉——！」
這突然的炸彈宣言，當然讓我大吃一驚。
一瞥……再一瞥……
另一方麵，茱莉雖然低下頭，視線卻是不住地瞥向我。
（不，可是一起洗澡？這意思是說，兩個人一起泡在澡盆裏，彼此都是裸體——不不不這太誇張了！至少要穿個泳衣……誰有那種東西啊！……不對不對，不是這個問題吧喂！）
就這樣一陣大混亂後，我終於想到，幹嘛不直接問她本人。
「噯，茱莉……如果我沒聽錯，你剛才是問我要不要一起泡澡的意思吧？」
「……對。」
叮鈴。鈴鐺又響起了。這次茱莉點點頭。
臉頰依然染上了紅暈，看來她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麽。
「怎、怎麽會突然這麽說……？」
難以掩飾她的炸彈宣言帶來的心猿意馬，卻沒想到這麽一問之下，獲得了意外的答案。
「因為校規上有說，組成『絆雙刃』後，為了加強和搭檔之間更深的了解與羈絆，要盡可能的和對方待在一起……」
（這麽一說，好像真的有這回事！）
「不不不，就算是校規也不用嚴守到這種地步吧！」
「是嗎？」
「對啊。話、話說回來，難道你不排斥跟男人一起洗澡嗎？」
「…………」
我的問題，讓茱莉害臊地低下頭。
想了想，她才抬起頭由下往上直盯著我。
「我覺得那不是什麽可恥的事，因為透流是特別的……」
「——咦！」
這句話令我內心震撼了。
第一天的誤解——誤以為她對我一見鍾情的事，難道過了一周後竟要成為現實了嗎？
（不、不對，都過了一周，不叫一見鍾情了喔？那這叫什麽？普通的愛上我了？不，雖然是我要求她和我成為「絆雙刃」，但我不是那個意思啊！）
就在我內心震撼的時候，茱莉說——
「透流……讓我覺得好像爸爸。」
茱莉這句話又讓我出糗了。
「哈哈哈，這、這樣啊。我像你爸爸啊……可、可是洗澡的事還是不要好了啦。畢竟那樣可能引起很多不必要的問題……還、還有廁所也分開上吧？」
「好。那我明白了。」
就這樣，茱莉那唐突的炸彈宣言事件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等茱莉直接去洗澡之後，一個人留在房間裏的我大歎了一口氣。
（真驚人……沒想到她會對校規那樣照單全收啊……）
某種程度或許可說她是沒心眼吧，但換個說法也就是天然呆。
（……要是我剛才就那樣點頭答應的話，現在不就已經……）
我馬上用力甩頭，甩掉這樣的妄想。
然而——
當我知道這件事根本沒有告一段落時，已經是我也洗好澡的時候了。
「那透流，我們該睡了吧。」
「…………」
「透流？」
茱莉歪著頭問。
不過，我這邊有個更大的問題。
那就是不知為何茱莉她鑽進了我的被窩裏。
「你不睡嗎？」
「呃，要睡啊……」
茱莉睡上鋪，我睡下鋪，這是入學第二天時，我們講好的。
然而現在茱莉毫無疑問地鑽進的是下鋪的被窩裏。
「噯、茱莉，你該不會是想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上吧……」
「是啊，因為我們是『絆雙刃』。」
「…………」
確實剛才說的是不要一起洗澡和上廁所，但我怎麽也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
「我、我還是確認一下好了，關於和我睡在一起的事，你有什麽想法？」
「在家時我一直都是跟媽媽睡的，雖然很丟臉，可是老實說，一個人睡覺我覺得很寂寞。」
茱莉的表情從一點點沮喪轉變為小小的微笑。
「所以，就算不管『絆雙刃』的事，如果可以一起睡我會很高興的。」
「這、這樣啊……」
她的笑容讓我隻能如此虛脫地回應。
（從剛才的談話中大概可以猜到，茱莉似乎是將我當成爸爸一般的存在，沒其他意思。）
既然她都說會很高興了，我也覺得能受到她如此信賴應該感到開心才是。
（茱莉高興就好……不不不，這怎麽想都不對吧？）
我慌忙從瞬間的歪念中把自己拉回來。
「還、還是不行啦。再怎麽說雖然是『絆雙刃』，但我們是一男一女，這麽做……」
正當我想這麽告訴她時，才發現。
盯————————————————————————————————著我不放。
她正用著被拋棄小狗般的眼神，盯著我不放。
「算了，如果隻是今天一天……」
「好～?」
（這、這可是因為茱莉說她會寂寞我才答應的！而且僅此一天！啊、再說在成為「絆雙刃」之後是我說過隻要能成為她的助力，我什麽都願意做的。嗯！）
我在心裏講了這一大堆也不知道是講給誰聽的藉口，同時一起兩人躺平，在稍嫌狹窄的床上睡下。
旁邊躺著茱莉。
「晚安，透流。」
「晚、晚安，茱莉……」
聲音因緊張而顫抖。
（總之，得注意不要碰到身體……對了，嗯。隻要乖乖縮在角落睡就行了吧。這樣就什麽問題都不會發生了！）
雖然我這麽想，但心情真的因為這樣就會鎮定下來嗎？答案當然是no。
心髒怦怦怦怦怦怦怦怦，跳得像警鈴似的。
我知道。茱莉沒有其他意思。
當然，我也沒打算做什麽。
（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會發生！隻是睡在旁邊而已！）
——可是下個瞬間，這樣的思考就被擊潰了。
緊靠。
「！」
茱莉緊抓住我的衣袖，為了把頭靠在我肩膀上。
「茱茱、茱莉？」
「透流……我可以這樣睡嗎？」
「欸、呃、這個嘛……不，好像碰到什麽了，咦……！」
黑暗之中，對照我慌亂的聲音，茱莉則是很沉著。不，應該說——
「這樣好像回到從前了喔……」
她用寂寞的聲音繼續低聲說著：
「好像爸爸回到我身邊了一樣……」
「……那個，茱莉的爸爸怎麽了嗎？」
「…………好幾年前去世了。」
「這樣啊……對不起……」
「不會。請不要介意。」
為什麽茱莉會把我和她父親聯想在一起呢，我實在是毫無頭緒。
隻是，在我心中的想法也有了一些改變。
「聽我說，茱莉。雖然我不是茱莉的爸爸……不過隻要你願意，我們再像這樣一起……一起睡覺吧？」
「啊……透流……」
「隻、隻是不是每天喔。隻有當茱莉真的覺得非常寂寞的時候，好嗎？」
「好……」
盡管在黑暗之中，我仍清楚知道茱莉在點頭。
也從她的語氣中知道她很開心。
「謝謝你，透流。」
似乎是為了表達她的喜悅——
茱莉抓住我的手臂緊緊抱住我。
「！」
「我好高興好高興。」
「～～～～～～！」
雖然含蓄，但當那柔軟的胸部壓上來時，從緊貼著的身體傳來的甜美香氣，依然讓我差點叫出聲音來，趕緊用手蒙住嘴巴。
這天晚上——
睡著之後的茱莉一直抱著我的手臂，我則是緊張得清醒了一整夜，直到天明。
一個禮拜就這樣過去了。星期一早晨。
點過名後，一想到馬上就是英文課，害我一大早就心情低落。
相對的月見老師則是情緒非常高昂。
「早安唷?大家都平安無事地決定好『絆雙刃』了吧?嗯嗯☆那麽，既然搭檔已經決定了，今天就來轉換心情，把位子換成和自己的『絆雙刃』搭檔坐吧?……嗯？哎呀呀？也有人隔壁和暫時同居的時候坐的是一樣的人唷？」
「因為我們合得來。」
「哇哇！哪方麵？哪方麵合得來啊？」
「性格。」
「嘖——……」
不然你是期待聽到什麽嘛。
「那，相親相愛地坐在九重同學前麵的這對呢？」
「誰跟這肌肉白癡相親相愛了啊！」
小虎的「絆雙刃」搭檔是龍。我為了和茱莉一組而拋棄了小虎，結果他隻能和最後一個沒登記的龍自動變成搭檔。
（抱歉啊，小虎……）
「真是的，小虎同學老是對老師這麽沒禮貌。我要凶你了唷☆」
「我拒絕。」
「真的是很沒禮貌耶……算了，繼續剛才的話題，既然現在『絆雙刃』已經決定了，下個禮拜就要來進行允許使用『焰牙』的模擬戰——『新刃戰』囉?」
老師的宣言引起教室中一片竊竊私語。
當然，是出自驚訝與困惑。
雖然我們早就聽過有允許使用「焰牙」的模擬戰，但卻誰也沒想到會這麽早進行。
「嗯嗯。大家想說什麽我很清楚唷。我在學生時代也和大家想的一樣嘛?當時我心裏也想著，這眼鏡仔突然說什麽鬼話啊……啊，這句話不要告訴三國老師唷。」
聽起來當時她的導師是三國啊。
「那麽我開始說明『新刃戰』的規則，大家要豎起耳朵聽好喔☆」
一邊說著，月見老師一邊把手放在頭頂，做出模擬兔子耳朵的動作。
原本她頭上的蝴蝶結就已經夠像耳朵了，這下看起來簡直像有四個耳朵，她是故意的嗎？
「首先是日期，訂於下周六——也就是黃金周假期的前一天呢。這是為了讓受傷的人還有醫院可以送，才特地訂在放假前的唷?」
真是烏鴉嘴。
「開始時間是十七點，結束時間是十九點，總共兩小時，以鍾塔的報時為準唷。場所則在北區畫那一帶喔——」
「你說北區畫——換句話說是在校舍裏麵囉？」
我一將疑問說出口，月見老師就豎起拇指點頭。
「答案是yes?每個人的『焰牙』特性都不同，配合不同的特性，想要正麵作戰也可以，想走戰略路線也可以。考慮地形，想出對自己有利的作戰方式也是很重要的喔?」
看來模擬戰的內容相當符合實戰。
（剩下的就看對手實力了啊。）
從上周一個禮拜的上課內容看下來，新生中最厲害的應該是茱莉。
不過我不用和身為「絆雙刃」的搭檔茱莉交手，所以對我來說強敵就是橘以及小虎了。另外，如果光看力氣的話則是龍，還有另一個有武術經驗的男生城上，以及有運動經驗，體能在班上數一數二的男生泉。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對手能從這些人中被選出來。
「那麽，說到令人期待的戰鬥對手是誰呢……竟竟竟竟然是?」
月見老師滿臉笑容，豎起手指開心地說：
「全體都是敵人?」
那天午休時。
我和茱莉、橘、穗高還有小虎及龍一起在食堂用餐——
一提到「新刃戰」的話題，穗高就一手拿著裝了牛奶的杯子，憂鬱地歎了一口氣。
「唉……才剛決定『絆雙刃』而已就這樣……」
「我覺得就是因為才剛決定所以才要這樣唷，雅。」
「我的看法跟橘一樣。正因為是在現在這時期，所以才有意義。」
我表示同意橘的意見，小虎也在一旁點頭。
「為什麽這麽說呢？」
穗高一問，橘就開始對她解釋，而她說的內容幾乎和我們的想法一樣。
「應該是為了讓我們盡可能早點體驗實戰形式的戰鬥吧。沒錯，之後的課程確實會教我們以『絆雙刃』的形式戰鬥時該如何采取行動和戰略，可是那些都隻是知識而已。經驗這種東西卻隻有靠親身累積才學得起來。」
「也就是說與其去學習，不如去習慣嗎？」
「哼。從時間帶和範圍的程度以及這種大亂鬥的形式看來，就是為了藉由提高不確定要素，盡可能去模擬實戰時的情況吧。」
「時間帶？這麽說來開始的時間的確定得滿晚呢。這又是為什麽呢？」
「因為開始三十分鍾後太陽就要下山了，而結束三十分鍾前天就黑了，如此一來視野就會變得很差啊，雅。」
「哼。視野一差對戰況就會造成極大的影響。這也是想讓我們及早體驗的一點吧。」
視野一差，對周圍的能見度變低，對我來說影響特別重大。
因為我的「焰牙」是「楯」的關係，接受對方攻擊時也隻能以貼身戰來應對，因此晚上的時間帶對我而言相當不利。
然而，我反而期待這種狀況發生。
我認為唯有在對自己不利的狀況中獲勝，才能讓實力愈來愈強。
「原來還有這麽多原因啊……雖然明白原因了，但還是覺得要是能先讓我們再多習慣一下『焰牙』就好了啊……」
至今，以及直到「新刃戰」開始前，都沒有教我們使用「焰牙」的課。
隻不過，雖然沒有這樣的課程，但也不表示我們不能自行鍛煉「焰牙」。
「雅，這次和入學考不一樣，就算落敗也不表示結束，你不用太勉強自己。今天放學後就可以開始使用『焰牙』了，腳踏實地慢慢適應就好。」
正如現在橘所說，從今天開始到「新刃戰」前這段時間，隻要提出申請，並滿足「放學後」、「校區內」這兩個條件，就可以獲得使用「焰牙」的許可。
或許，不，我確定全體同學都會在今天放學後開始「焰牙」的訓練。
在這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我們被告知，可以不經許可就去參觀其他「絆雙刃」的訓練情形。
換句話說，學校方麵默許間諜行為。
記得沒錯的話，在要我們決定「絆雙刃」時拿到的名單中有寫著所有同學的個人資料，但因為我隻是隨便看看所以根本沒印象。
不過就算是看了，文字情報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即令使用相同的武器，戰鬥方式還是會因人而異，甚至可能有天壤之別。
也可以這麽說，站在情報戰的觀點，說「新刃戰」早從現在這一刻就已展開了，也不為過。
「真是傷
腦筋啊……」
「哼。你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這麽說的，透流。」
「彼此彼此啦。」
因為我們都很享受遇到高強對手時的樂趣。
如果要說我們的個性單純，我也隻能說就是這種單純個性，所以也沒辦法。
「九、九重同學和小虎同學好像都躍躍欲試呢……畢竟還是因為有那個獎勵的關係吧？」
在「新刃戰」中獲得優秀成績的「絆雙刃」，可以獲得「特別獎勵」，不需要等到學期末就有機會接受升華。
既然「位階升華」不僅限一次，那麽接受愈多次的「升華之儀」當然就愈好。
然而——
「也不光是因為有獎勵的關係啦。當然，我不否認那是其中一個理由。」
一邊這麽回應穗高，我一邊望了小虎一眼。
「哼，已經一年半沒和你認真交手了。」
「是啊。你可別在對上我之前就敗陣哪！」
「這句是我要說的台詞好嗎？」
彼此露出得意的笑容，舉起拳頭輕輕相碰。
「呃、請問……」
「嗬嗬，他們的關係對雅來說可能有點難以理解吧。不過，我們也要加油，不可以輸給他們喔，雅。」
「嗯、嗯……可是，我不會扯你後腿嗎……」
「沒問題的。確實現階段雅的實力和技巧都輸這兩人。既然如此，找出能彌補不足的對策就好。最重要的是，你可別忘了有我這個搭檔。這次不是一對一，是『絆雙刃』之間的戰鬥唷。」
從她的口氣聽來，橘也是完全沒有要輸的意思。
「——『絆雙刃』啊……」
「怎麽了嗎？透流。」
「不，我隻是從『絆雙刃』想起一事。之前，理事長好像說過什麽『絕對雙刃』的吧……」
在投入「黎明星紋」時，還有入學典禮時，總共聽過兩次那句話。
進來之後每天過著慌亂的日子，就把這事給忘光了，現在突然想起來，愈想愈掛心。
「嗯，那個啊，我也覺得有點在意，就把學校簡章重新翻了一遍，但裏麵完全沒提到那句話。從語感來看，和『絆雙刃』應該是有所關聯。再說，既然是理事長特地提起希望我們達成『絕對雙刃』的話，一定是什麽重要的事吧……」
「哼，等到確定我們對她來說是有益處的實驗用天竺鼠之後，大概就真相大白了吧。」
「實驗用天竺鼠……」
小虎諷剌的說法，讓茱莉顰起眉頭。
「喔，我知道這麽說會讓你覺得不舒服啦，茱莉。」
「不是，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那是怎樣？」
「我比較喜歡倉鼠，如果可以的話這個比較好……」
這句話讓我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
……附帶一提，龍從頭到尾都在一旁哈哈笑著，自說自話，所以就忍痛省略他囉。
「透流，差不多該睡了吧。」
茱莉端坐在我床上說。
如果她背後有尾巴，現在大概已經在用力左右搖擺了吧。
「……是要一起睡的意思嗎？」
「對?」
看到她頻頻點頭的模樣，我覺得眼前有點天旋地轉。
「那就晚安囉，茱莉。」
「晚安，透流。」
和上次一樣，我的心髒跳得好激烈。盡可能佯裝平靜，不讓她察覺。關掉電燈，兩人並排躺在被窩裏。
（唔！又、又來了……！）
茱莉理所當然的緊抓住我的衣袖。
不久，茱莉睡著之後，我也和上次一樣始終保持清醒。
不過這次比上次稍微冷靜一點了。
畢竟也有過一次經驗了，除此之外——
（音羽……）
發出輕微鼻息聲安睡著的茱莉，總讓我想起死去的妹妹。
孩提時代，妹妹常和我一起睡覺。
「嗯……」
我輕輕撫摸茱莉的頭發。
茱莉不是音羽。
即使如此，這懷念的感覺仍稍稍溫暖了我的心。
不過——
緊抓。
今晚她也緊抱住我的手臂，使我明確意識到茱莉和妹妹的不同。
（又、又來了，好柔軟啊！壓過來了啊！嗚哇、又抱緊我了，拜、拜、拜托放過我吧，茱莉——！）
就這樣，今晚的我又睡眠不足了。
新的一周來臨，放學後。
為了迎接「新刃戰」，我和茱莉今天也在中庭使用「焰牙」進行模擬戰。
有些同學采取擬定對策，培養與搭檔之間默契的訓練法，不過我們認為與其把意識集中在急就章的對策上，不如透過模擬戰好好掌握彼此的戰鬥方式。
拳劍相交，緊張的攻防持續著。
不過，很快就看出勝負的趨勢了。
茱莉那令人目不暇給的攻擊，漸漸將我逼得走投無路。
（唔，這樣下去可糟了。還是先趁隙……）
正當我想把距離拉開的瞬間。
「——呃！」
看到眼前飛來的「片刃劍」，我眼珠差點掉了下來。
她竟然將代表自身「靈魂」的「焰牙」丟出來——這出人意表的攻擊，雖然在千鈞一發之際我還是躲過了，可是……
「將軍！」
她立刻將手上剩下的另一把「片刃劍」指向我的喉嚨。勝負已定。
「沒想到你會將『焰牙』丟出來。」
「反正有兩把，我想說拋出一把也沒什麽關係。」
（看不出來她這麽豪邁啊。）
說得好聽一點，或許正因為茱莉的武藝都是自創招式，所以才能不拘泥於常套吧。
「稍微休息一下吧。」
「好。」
鞠躬行了一禮後，從茱莉身上已找不出一絲剛才模擬戰時的氣息。
一直到前一刻還凝蓄了一身排山倒海氣勢的她，搖身一變成為一個沉默文靜的美少女。
和她的實力一樣，完全判若兩人。
可見她在戰鬥時的集中力有多麽非同小可。
（今天這樣就四連敗了……如果是「赤手模擬戰」的話還能和她勢均力敵……）
雖然第一次交手時被她的氣勢壓倒，但我原本學的就是以赤手技為中心的戰鬥方式，到目前為止，如果是采赤手形式的話還算能打個平手。
然而，改成「焰牙模擬戰」之後我的勝率隻剩下兩成。
她原本就具備了驚人的速度，手持武器之後勝算更是提升，攻擊力當然也增強了。再加上自創招式與使用雙刃的優勢，難以預測她的攻擊，實在難以與她匹敵。
雖說我沒有真的出拳，但是到目前為止茱莉的實力還是明顯在我之上。
對這件事，我一方麵對她感到尊敬，一方麵也覺得很不甘心。
（我得變得更強才行……）
「透流，耽誤你一點時間好嗎？」
「什麽事？」
「你要不要稍微改變一下『楯』的用法，試著讓攻防合而為一？」
「什麽意思？」
不明白她想表達的是什麽，茱莉便要滿頭問號的我伸出手。
我照做了之後，她先用右手格開我的手臂——
「這是1（注：茱莉將1的發音發得近似於「愛」。）」
同時將她自己整個人納入我懷中。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如果換成穗高或橘，就會撞到了。
「再來是2——就是這樣。」
說著，茱莉抬頭看我。
「………………」
臉靠太近了。
……這距離是怎樣？簡直就像是要接吻般的距離——
（我在想什麽啦！）
「這距離，太近了。」
茱莉絲毫沒察覺我的慌亂，逕自退下半步。
（就說是真的太近了啊！）
「剛、剛才那是……？」
「剛才雖然是先接受攻擊之後才往前踏進，但實際上應該在接受攻擊的同時踏進才是。這麽做雖然風險也高，但隻要比剛才更快踏進一步，就輪到雷神之一擊出場了。」
「雷神之一擊？」
「就是這個。」
茱莉一邊說著，一邊做出上次那個拉弓般的動作。
「……為什麽叫這名字啊？」
「因為是上次我跟你說過那個雷神的武器啊。」
「這、這樣啊……」
不知不覺我的招式就被她取了名字了。
這件事暫且不管，茱莉的建議確實讓我頓悟了。
「刀下正是地獄，然而一腳踩進卻是極樂，原來如此……」
「——嗯？」
茱莉不解地歪著頭，鈴鐺又「叮鈴」響起。
「這是某個武士曾說過的用劍最高境界。和茱莉說的意思幾乎一樣喔。」
讀取對手的呼吸，在出手的瞬間向前踏進，衝進對方懷中，在承受攻擊的同時施展攻擊。向前踏進的舉動雖然風險高，但也因拉近了支點而使對方攻擊時的威力減弱，容易格擋。而若能擋下攻擊，就如茱莉所說，我趁隙出手的時機就到了。
「謝謝你給我的建議，茱莉。不好意思，我們再打一場好嗎？」
「好——」
茱莉點點頭，輕輕微笑之後，再次拉開距離。
從那天——組成「絆雙刃」的那天起，茱莉偶爾會露出這種笑容。
我認為這是對我信賴的證明，雖然沒有說出口，內心卻很高興。
「我要出招了喔，透流……」
然而，要讀取對手的呼吸用說的簡單，實行起來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辦到的。
「怎麽了？透流。」
「如果練到能夠順利讀取對手呼吸就有辦法，但對現在的我來說還很難……」
「一起加油吧！」
茱莉緊握我的雙手。
「嗯，對啊。」
在「新刃戰」之前是否練得成還很難說。
即使如此，可以確定這會是我今後的目標。今天雖然沒有成果，但結束訓練時，內心卻感到無比充實。
「啊……是九重同學，還有茱莉。你們剛回來？」
「是。雅要出去嗎？」
「嗯、嗯……」
回到宿舍時，在門口偶遇正往外走的穗高。
「又是為了『新刃戰』去探勘場地？」
「咦？啊、算是吧……」
正如橘宣稱擬定的作戰計劃，穗高她們每天放學後都在校地內探勘，然後回到房間進行作戰會議，似乎忙得不得了。
「這樣啊。太陽就快下山了，你要小心喔。」
「加油喔，雅。」
「嗯……謝謝你們，九重同學，茱莉。」
對我們點頭致意後，穗高便小跑步離開了。
「穗高也很努力呢。」
「我們也加油吧。」
茱莉雙手握拳，擺出幹勁十足的姿勢。
不過她臉上的表情卻和平常沒什麽兩樣，導致看起來微妙的滑稽，我不由得笑了起來。看著這樣的我，茱莉歪著頭說：
「——嗯？」
距離「新刃戰」還有四天——當通知第二堂課結束的鍾聲響起時，教室裏到處都是歎氣聲。
「唉……終於結束了……」
雖說這裏是以技術訓練為中心的學校，一般學科還是得上的。
上午有兩小時主要在教室上課，在這裏我們把各種正經的和不正經的知識都塞進腦袋之中。
至於今天上的課，還算是正經的英文課，不過——
下課後，大家都圍到趴在桌上的我身邊來。
「哼，才剛開始而已就這樣，以後怎麽辦啊。」
「日本人隻要會講日文就好了啊……」
「呃、嗯，會說英文不是比較好嗎？九重同學……？」
「雅說的對呢，老師第一堂課時也說了，畢業後可能會被派遣到國外去，語言能力很重要的。唉……」
「如果沒有最後那聲歎氣和那張累得要死的臉，這番話倒是說得很不錯啊……」
「——什、什麽嘛！沒辦法啊，從以前我就討厭英文……！」
「啊哈哈……其實我也有點不擅長呢……」
「唉……真是傷腦筋……」
「哼！沒一個有出息的！」
「…………」
被成績優秀的小虎這麽一說，我們還真名副其實的無言以對。
「……對了，茱莉的英文應該遊刃有餘吧？你們國家的通用語是英文？」
「不是。隻是和英文有點像的語言，但不一樣。」
「嗯……那茱莉你會講三國語言囉？」
橘這麽問，茱莉卻搖搖頭。
「是六國語言。」
「六國？」
這數字之多連小虎都為之一驚，四個人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吉姆列語、日文和英文之外，還有北歐另外三個國家的語言。」
「好、好厲害……」
「北歐諸國的語言和吉姆列語很相似，學校裏又貫徹英語教育，至於日語我以前也說過，是媽媽教我的。不過說和寫是兩回事就是了……」
看來她會寫的是母語、英語和一點點日語而已。
茱莉雖然顯得對自己很失望，我卻認為光是會說已經很足夠了。
「對了，茱莉，下次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教教我嗎？」
「好。隻要是我懂的範圍內，我很樂意。」
「……抱歉茱莉，我也要拜托你教了……」
「我也拜托你……」
「哼。我來教你好了啊，透流。」
「才不要，小虎這種個性一定會實施斯巴達教育，太麻煩了，我敬謝不敏。」
「…………」
「對了，茱莉。立刻就有問題問你，真是不好意思，剛才上課的內容我就聽不懂了，可以從這邊開始教我嗎？」
「好。是哪邊呢？」
一邊點頭，茱莉一邊翻開自己的筆記。
那裏用漂亮的英文字體寫著筆記——此外還有謎樣的象形文字。
「這是什麽？」
「……是日文。」
這麽說著的茱莉害臊地垂下眼睛。
「唔唔……」
要觸碰茱莉那修長白皙的腿，多少有點——不，是相當緊張。
「透流？」
「喔、啊……」
我對歪著頭不明就裏的茱莉點點頭表示不用擔心，便伸手觸碰那柔軟的肌膚。
（好滑嫩啊……等等，我在想什麽啊，真是的！）
為什麽我要這麽做呢，其實這是上課內容的一部分。
距離「新刃戰」隻剩下兩天了，天空被一層混濁的灰雲覆蓋著。
在這樣的天色下進行的第四堂課是保健課，我們正學習緊急處置傷患時，繃帶的包紮方式。老師說明了幾種包紮方式後，現在輪到每組「絆雙刃」分頭實行。
（雖、雖說是上課內容的一部分，但……）
要直接觸摸女
生的腳還是教人有點抗拒。
拜此之賜，我的心髒跳得愈來愈快。茱莉突然小聲驚呼：
「啊……透流，你跳過一個步驟了。」
「咦？不是這樣嗎……哇！」
抬起頭，視線從茱莉的腳移向臉的瞬間，我不禁叫了出來。
她的裙子往上卷到不能再高的地方了。
「——嗯？」
我的視線匆匆忙忙回到茱莉腳上，用力甩頭企圖甩掉剛才眼睛看見的畫麵。
（也、也太不設防了吧，再怎樣也不能這樣啊……！）
現在的狀態當然很不妙，其實平常在房間時，她也總說著好熱，隻穿一件t恤了事，或是突然離我超近等等。茱莉對異性有這種不懂得設防的毛病。
上次看到她換衣服時還會臉紅，可見她對這種事還是有羞恥的感覺才對啊……
（真不知道她的基準在哪裏……不，隻要想成她把我當成爸爸，應該就能理解了吧？）
正當我為此煩惱不已時——
「透流？」
茱莉又一臉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啊，哇！不好意思。我隻是在想下一個步驟是什麽來著——哇！」
一抬頭回茱莉的話，又不小心看到剛才那個畫麵，害我再次叫了出來。
過了一會兒，終於幫彼此包紮好繃帶之後，月見老師也拍著手給大家下一個指示。
「好了，接下來試著幫『絆雙刃』搭檔之外的人包紮看看吧?」
（太好了……不然老幫女生包紮真的要緊張得累死了……）
月見老師的話讓我安心地吐了一口大氣，卻聽見穗高在跟茱莉說話。
「茱、茱莉，我們一組好嗎……」
「好。請多多指教，雅。」
（那我和小虎——）
「咦？欸？小虎咧？」
原本坐在我前麵的小虎不在位子上，轉頭環顧教室裏也沒看到人。
「你在說什麽啊九重，小虎和龍吵個不停，被老師趕到走廊去了啊。」
橘不可置信地對我說明著，我隻能苦笑回應。
看來我剛才比自己想像的還要緊張。
（沒辦法，隻好找其他人……）
才這麽想的時候，教室裏所有男生已經都配對完畢了。
換句話說我剩下的選擇隻有——
「看來其他人都配對完畢了，我們都是剩下的，隻好一組囉，九重。」
「咦？啊、喔……」
再次跟女生一組，表示將再次緊張得要命吧，我已可預測接下來實際包紮時會怎樣，不禁歎了一口氣——沒想到，之後才知道我的預測還算是客氣的呢。
「怎麽了，九重？快把繃帶纏起來啊。」
（就、就算你這麽說，可是……）
這次學到的新包紮方式，是肩膀脫臼時的繃帶包紮法，而這卻是一個超乎我想像的難關。
首先要將繃帶纏繞在手臂上，接著繞身體（胸部）一圈——重複以上步驟數次。
當我將繃帶纏繞在對方身體時，手總是差點碰到那胸部的隆起。
而且橘的胸部又是班上第二大的，為了不要讓手碰到胸部我已經夠緊張了，再加上手勁沒控製好，居然讓橘不舒服地喘了起來。
「呼……呼……嗯……九重，唔……稍微……有點緊……」
接下來的纏繞又失敗了，卷成了強調胸部的形狀，眼前橘的模樣伴隨著喘氣聲，變得莫名性感挑逗……
「唷唷唷？九重同學，一開始就玩這麽特殊的，以後一般的方式就滿足不了人家囉？」
此時月見老師又在旁說了不必要的話。
「特……特殊的？」
「就算你有這種嗜好，也不要在上課時間用綁的強調人家的胸部嘛，你這個大色狼?」
「——咦！」
最後這句話，讓橘終於理解了自己所處的狀況——
「你、你竟然有以緊縛來淩辱別人的嗜好……你這男人真是不知廉恥！」
「你誤會了——！」
「你這個無禮之徒——！」
即使我倉皇否定，橘也聽不進去，朝教室外飛奔。
「啊哈哈哈哈☆不趕快追上她，這誤會就大囉，九重同學?」
「到底是誰害的啊！」
對笑著眨眼的月見老師大吼一聲，我也追在橘身後奔出教室。
「喔喔，真是青春哪?青春——☆」
從教室裏傳來她明顯幸災樂禍的聲音，我在心中狠狠地抱怨。
（啊啊，可惡！怎麽會有這麽傷腦筋的級任導師啊……！）
傍晚時分，一直陰晴不定的天空終於哭泣了。
為此，我和茱莉的切磋也隻好比平時提早結束，回到宿舍時——
「啊……橘……」
晚餐後，想再次動動身體而前往健身房的途中。
從交誼廳裏休息的同學之中發現了橘，我停下腳步。
「唔……？——啊！九、九、九重……」
聽見我的聲音而回過頭時，橘的臉頓時潮紅，顯得非常手足無措。
「白、白天那件事真的很對不起。在大家麵前把你罵得狗血淋頭——」
「沒關係，那件事沒關係啦。還有，我話先說在前頭，不需要下跪道歉喔。」
繼上次之後，今天又再次被她下跪道歉，為了說服她別這樣，可花了我不少時間，不過這就別提了。
「別說那個了，倒是橘你怎麽會在這裏——下將棋？」
宿舍交誼廳裏擺設有電視、桌子、椅子和沙發等，是一處可讓學生自由使用的開放空間。牆壁上的櫃子裏備有雜誌和漫畫、遊戲等物品，也有吃到飽、喝到飽的點心和果汁，簡直不輸給漫畫出租店。
在這樣的交誼廳裏，橘一手拿著書，一邊正在把將棋棋盤擺上桌。
「是啊，不過我是在玩詰將棋啦（注：利用將棋及其規則遊玩的益智遊戲）。」
「有趣嗎？」
「嗬嗬，如果不好玩我幹嘛玩啊？九重要不要也玩玩看？」
「不了，我不擅長做這種花腦筋的事。」
「嗯唔。你確實給人這種感覺。」
「……你自己還不是不擅長英語。」
「我、我不擅長的可是隻有英語而已。」
的確，和除了體育外什麽成績都很差的我不一樣，橘除了英語之外，各門功課成績都很好。不過現在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
「唔……」
轉身麵向我時，橘將雙手環抱在胸前，形狀美好的大胸部疊在那上麵，強調著它的尺寸。
托此之福，白天上課時的事統統回到腦海裏，另一名當事人橘卻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的樣子。
「你怎麽啦？九重。」
「不、沒……是說你竟然喜歡下將棋，這嗜好真成熟。」
感覺著自己發燙的臉頰，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引回將棋上。
「嗬嗬，我老家是開武術道場的嘛。我是為了繼承家業學的。不過一方麵也是因為身邊的人大多都是年長者，他們在休息時間老喜歡下將棋。」
臉上浮現溫柔的微笑，橘將手上那本將棋相關的書闔上。
「我也差不多該回房間了，不好意思，耽誤你的時間了。」
「別介意，說起來是我先叫住你的啊。」
「那明天早上見。」
說著，將書和棋盤收拾好，橘就走出交誼廳了。
（那麽，我也該回去了——嗯……？）
走出交誼廳，剛要下樓梯時就看到穗高
正好走到樓下。
不過，在我叫住她之前就走得不見人影了。
（她身上穿著防風夾克吧？這麽說來是要到外麵去囉？）
外麵持續下著小雨，她到外麵去做什麽？
雖然多少有些在意，我還是到健身房去了。
然而穗高的事卻一直在腦中縈繞不去——
約莫一小時後，我結束體力訓練回到交誼廳看雜誌時，穗高回宿舍了。……好像沒帶傘出去的樣子，從頭到腳淋得一身濕。
「穗高，你上哪去了，怎麽淋成這樣？」
這次終於忍不住了，便向穗高開口。
「咦？啊、欸……九重同學，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正在休息啊……那麽，穗高呢？」
「呃……嗯，那個……」
好像很難以啟齒，穗高的視線來來回回地看看我，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腳。
過了一會兒，才小小聲地回答：
「我、我去跑步……」
「這樣啊，原來是去跑步……」
難怪去了一個小時都不回來。
「等等，你去跑步！這種時間，還下著雨，你去跑了一個多小時？今天上課時才跑過耶！」
「嗯、嗯……」
「啊……難不成上次我和茱莉回宿舍碰到你正要出去時，也是要去跑步……？」
「嗯、嗯……」
「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
「……其、其實之前……哈、哈……哈啾！」
「啊……抱歉抱歉，你身體都還沒擦幹。」
我突然不經意地想，打著噴嚏的穗高，好可愛。
「對、對不起喔，我可以先去洗澡再說嗎？」
「我知道了，那我在這等你。」
「久等了，九重同學。不好意思，我這麽晚才來。」
等了三十分鍾左右，剛洗完澡，兩頰紅撲撲的穗高回到交誼廳來了。
「沒關係，我在看雜誌……呃……」
我對一上來就道歉的穗高搖搖頭，把雜誌放在一旁，然而——
「你怎麽了？九重同學。」
「啊、沒……」
因為剛洗完澡的緣故，她穿得很隨性——一件薄薄的t恤，半透明得可以看見底下粉紅色的內衣，害我有點驚慌失措。
順帶想起了上次背穗高時的觸感——
啪！
「呀……你、你怎麽了？九重同學？」
我突然雙手拍打臉頰的行為和發出的驚人聲音，都讓穗高嚇了一大跳。
「沒有啦，想說振奮一下精神……」
「振、振奮精神？可是你不是正在休息？」
「想說振奮一下精神好好休息……」
「……九重同學，你是不是有點怪啊？」
「可能喔。」
再這樣下去，我的注意力恐怕都要被吸走了，搞不好還會被她發現。與其這樣，倒不如被她認為我是個怪人還比較好。
「對了，關於剛才你去跑步那件事——」
「啊、嗯。這陣子，我每天都去跑二十公裏……」
「上課時已經跑過了，還是去跑嗎？」
「嗯、嗯……因為使用我的『焰牙』，需要體力……」
（體力啊……）
這麽說起來，穗高具現化的是什麽樣的「焰牙」呢？
雖然個人資料名單上應該有寫，但我當時隻看了男生的部分（而且還是相當隨便地瀏覽），現在卻好想知道她的「焰牙」是什麽。
（算了，反正等到「新刃戰」交手時就知道了……）
「對了，最近你跑馬拉鬆時花的時間愈來愈短了，原來背後是有這原因啊。」
最近，穗高總在天色還未改變前便已抵達終點。
或許是因為原本體力太差，訓練的成果才會特別顯著也說不定，但她背後也確實付出很多努力呢……
對照那天——穗高曾那樣灰心喪誌的那天，現在的她令我打從心底感到驚訝。
「加油喔，穗高。」
「嗯、嗯……」
穗高臉上因剛洗好澡而紅撲撲的，微微低著頭，扭著兩隻手的手指。
「這都是拜九重同學所賜。」
「我？」
「嗯。那天你不是說了嗎？要我再試著跑跑看……」
「不過你的努力已經超越『跑跑看』的程度囉。」
「嗬嗬，九重同學你也說，要一直跑才能像你現在這麽快啊……所以我也想一直跑……」
「穗高……」
「體力這種東西愈跑就會愈強……這和才能是沒關係的，對吧？」
穗高這麽說著，笑了起來。
剛認識時那個畏畏縮縮，不敢正眼看人的穗高簡直像騙人的一樣。
然而當她說出接下來的話時，笑容消失了，聲調也改變了。
「我啊……沒半點專長呢。不管是讀書或運動，大部分的事都做不好……所以一直都希望，隻要能擁有一樣就好了，隻要能有一件事是比別人優秀的，可以引以為傲的就好了。」
穗高說著，臉上浮現一個寂寞的微笑。我默默地傾聽。
「所以，當我被說有『適性』的時候真的好高興。再聽說那是一千人中僅有一人才能擁有的才能時，更是高興得要飛上天了。可是……來到昊陵之後，才發現自己可能根本不適合，結果就算擁有『適性』，我還是改變不了什麽……」
講到這裏，穗高搖搖頭，望向我。
「九重同學卻告訴我，不需要才能也能改變，所以……正是這句話支持我跑完每一天的。」
「……你這麽說，我有點不好意思。」
看到我搔搔頭別開視線，穗高輕輕地笑了。
「上次你也替我打氣，我很高興喔。」
「哈哈，要是那樣就能讓你打起精神，我隨時都能說給你聽。」
「真、真的嗎？那，如果下次我再沮喪了，你可以再說一些話鼓勵我嗎？」
「這有什麽問題。要是這樣就能讓你振作起來，要我說幾次都可以。」
「啊……嗯！那，這是約定喔。」
總是文文靜靜的穗高，露出綻放花朵般的笑容。
看到這樣的笑容，我真的打從心底慶幸那天有對穗高說那些話。
後來，我們又再聊了一下，直到宿舍管理員到交誼廳來說熄燈時間到了，我們才動身回各自的房間。
「那麽，『新刃戰』彼此都要加油喔。」
「嗯、嗯！」
在樓梯前道別後，穗高爬了幾層樓梯後又回頭說：
「啊，那個，九重同學。我、我、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拜托我？」
穗高莫名用力地點著頭。
「我……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就好嗎？就、就是雅……我的朋友都是這樣叫我的……所以、所以……」
「我知道了。那你也叫我透流就行了。」
「啊……嗯、嗯！」
「那明天見囉。晚安，雅。」
「晚安，透、透流、同學……」
雅的臉上浮起微笑，揮揮小手，腳步輕快地上樓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我也不由得心情愉悅了起來。
◇
「我回來了。」
「雅？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巴從正在讀的書裏抬起來，看著雅問。
「嗯……？」
「怎麽了嗎？」
「喔，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好事啊？」
「咦？
沒、沒、沒什麽特別的好事啊……」
臉頰微微染上紅暈，雅露出慌張的表情。
不過，巴也沒遲鈍到這樣就相信了她說的話。
（既然她本人不想講，那繼續追問下去也太不識相了。）
露出一個不被雅察覺的笑容，巴再次將視線集中在書本上。
不過腦中想的都是關於剛回來的室友。
剛入學時，為了跟不上訓練而那樣煩惱的她，臉上總是帶著沉鬱的表情。可是，從那天起，她開始變得積極向上。
畢竟在一起的時間最長，最早察覺她變化的，當然就是巴了。
（隻是，如果說不在意的話那就是騙人的了。）
看著在床上躺好的雅那心情愉悅的模樣，巴心裏這麽想。
熄燈後過了好一會兒，從雙層床下鋪傳出巴規則的鼾聲。
另一方麵，睡在上鋪的雅，則是一直睡不著。
明明應該很困的，卻因為剛才發生的事怎麽也無法入睡。
（透流同學……）
一想起透流的臉，就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至今，雅一直不知該如何和異性相處。
但是透流不一樣。
他一點都不會瞧不起遲鈍的雅，反而總是在背後推自己一把。
（真希望明天趕快來臨……）
腦中一浮現這個念頭，不知為何心跳就變得好快。
雅還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開始受到透流吸引。